第26章

易初語隐隐地期待着他的答案。

雖然能大概猜到肖楚言的回應, 不會是深情款款的告白,可能是沉默以對,但她還是期盼着。

肖楚言目視前方, 并沒有瞥向她, 緊抿着薄唇,不置一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易初語竟生出一種肖楚言在害羞的感覺。

腼腆的他不會眼神閃躲, 亦不會臉紅害羞,不像那些陽光男孩一樣,撓着頭傻笑。

他只會保持沉默, 不與你對視。

直到兩人走到了公交車站, 肖楚言站定在站牌附近,才緩緩地回答:“打發時間。”

聽着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易初語想咧嘴笑, 一種屬于少女初戀的甜蜜蔓延至四肢百骸, 酥麻了那一片波瀾不驚的心海。

今天的公交車不知道為什麽久久沒有駛過來, 周圍等車的人越來越多。

易初語往肖楚言的身旁湊。

許是他的主動給了易初語勇氣, 她抛出了今天的第二個問題。

“我, 是嫂子了嗎?”

易初語揚着脖子看他,因為距離很近, 清楚地注意到肖楚言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 神色閃過一絲的不自然。

恰巧,公交車來了,身邊的人潮往前擠, 想在第一時間上車。

被推擠着的易初語踉跄着撞進了肖楚言的懷中。

他身上有一股清新的氣息,聞着特別舒服,也讓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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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間一緊, 有一股力量将她往肖楚言的胸膛帶。

肖楚言似乎很喜歡穿中長款的外套,尤其是黑色和灰色。

易初語垂下眸,能看見肖楚言的手摟着她的腰身。

後背貼着他的胸膛,由于她身材嬌小,整個人都籠在他的大衣中,隔絕開了那些擁擠的人流。

幾乎是等所有人上了車之後,肖楚言和易初語才上車。

兩個人在公交車的後車廂中站着。

易初語的前面坐着的是一對情侶,能看見女孩斜着身體,靠在男孩的肩頭,軟軟地撒嬌:“你是不是最喜歡我啊?”

男孩只是寵溺地摸着她的腦袋。

像是被鼓舞了一般,易初語挪動着小碎步,湊近肖楚言的身旁,開口:“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吧?”

她的眼裏似乎住進了星光,亮晶晶地凝視他。

肖楚言瞥下眼,漫不經心地答:“這是我的秘密,我有權拒絕回答。”

周圍嘈雜擁擠,易初語卻聽得清清楚楚,像是用力在純白的紙張上寫下一筆,烙印在那。

被撥亂的心弦,要如何穩下來?

既然穩不住,那就放任吧。

車子一路開開停停。

幾十分鐘過去,肖楚言和易初語下了車,兩個人朝着小區走。

許是今天的肖楚言太溫柔,太縱容她,易初語急切地找回了那天的問題,又再次問出口。

“下周一,一起去看電影嗎?”

這一次問出口,沒有上次的心慌意亂,竟出奇地平靜,好似他的答案就是她心中所想的那個。

肖楚言沒有馬上回答,易初語循循善誘:“你周一下午五點半下班嗎?”

“嗯。”

很輕的一聲,他沒有動嘴,只是從鼻腔中發出一聲。

“那我去接你吧,我們一起吃飯,看電影。”

“随便。”肖楚言說完,忽地加快了步伐,像是急切地想要逃脫開易初語的視野範圍內。

易初語連忙追上去,歪着頭觀察他的表情。

緊繃的下颔,緊閉的唇畔,肖楚言好似還是之前的那副模樣。

可她明顯感受到他的氣場弱化了很多。

走到家門前。

易初語撓了撓頭,朝着肖楚言晃手。

臉上洋溢着笑,“拜拜。”

肖楚言并沒有吭聲,只是微微颔首,扯着嘴角。

回到家裏,易初語撒腿就跑到客廳中央,跳進沙發裏,臉埋進抱枕裏,壓低音量在瘋狂尖叫,手上用力地捏着柔軟的抱枕。

撒了好一會的瘋,易初語鎮定下來,坐在沙發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呼氣,吸氣。

不知不覺地笑出來。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麽喜歡肖楚言,只要他的一句話,一聲令下,她就可以不顧所有奔向他。

雖然有關他們兩個人過去的記憶她想起的并不多,但她能肯定,當初他們一定是很喜歡彼此,她才會因他的一點甜頭,可以樂呵這麽久。

人的心情舒暢了,做事也會有精神。

這個周末,易初語竟然連着兩天爆更了一萬字,碼字都不帶喘氣。

靈感源源不斷,手指像是脫離了自己的控制,滿屏幕的字,耗費不多的時間,足足比平時少了一半。

約定的日子很快就要來了。

易初語在衣櫃前挑選衣服。

她平時少出門,也不注重穿着,衣櫃裏大多數都是一些休閑裝,要是穿着這些出門,好像不太好。

挑挑揀揀,最終,易初語選了一套比較淑女的衣服。

紅色的寬松毛衣搭配米色的半身長裙。

整理好自己,易初語背上小挎包,準備出門。

剛走出門,才想起昨天查天氣預報,得知今天晚上可能會下雨。

易初語回屋找到自己的雨傘,一切準備就緒,才出發。

天不明朗,團團的雲層堆積在空中,烏雲籠罩着,看起來真的有要下雨的趨勢。

公交車開到半路,豆大的雨珠噼裏啪啦地敲打在車窗上,留下一道道的水痕。

易初語很慶幸自己帶傘了,做足充分的準備。

下了車,易初語撐着傘往警局走。

因為雨勢過大,路上沒有行人,大地萬物蒙上了一層朦朦胧胧的水霧,籠罩着這座城市。

易初語每走出一步,水珠就砸落在地上的水坑上,她的鞋子幾乎濕透了。

不敢怠慢,她走得更快。

距離警局還有十多米遠時,隐隐約約能看見警局門口站着一個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像極了某個人。

心情是愉悅的,就連冷冰冰的雨水傾斜在臉上,易初語都覺得沒關系。

水滲透了鞋襪,易初語的腳被凍得有些發僵。

一步步地走近。

逐漸能看清楚男人的臉,不出她所料,是肖楚言。

易初語沖他盈盈一笑。

等走近肖楚言的身前,易初語看見他的表情不對勁,眼神裏都是複雜難言的情緒,像是隐藏了強烈的感情,嘴角慢慢上翹,可又不是很開懷的笑容,似是苦笑,開心也不開心。

他陡然間伸出手拉住了易初語的胳膊,往他的懷裏帶,雙手抱住她。

始料不及的動作,易初語手上的傘從手中滑落,掉在了蒙蒙的雨霧之中,接受雨水的洗禮。

身前的胸膛很堅硬也很溫暖。

易初語剛從雨中來,身上帶着些許寒氣,被他緊緊地摟進懷中。

肖楚言身上的溫度透過他的臂膀和胸膛傳來,驅趕了她的寒冷。

呆愣的易初語就這麽被肖楚言抱在懷中,他的下巴貼着易初語的額頭,手上的勁很大,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中。

反應不過來現在的狀況,肖楚言怎麽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被心上人抱着,易初語的心中某處被柔軟填滿,緩慢地擡起自己的雙手,回抱着他。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他們兩人就站在警局的門口相擁,都像是要永遠記住這一刻,彼此都不放手。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天,像重複的三百六十五天中的某一天,可有你的存在,有你的擁抱,變得妙不可言。

易初語的心潮掀起,一股莫名的感情湧向她,眼眶意外地熱了。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肖楚言暗啞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易初語,我們在一起吧。”

因為他動嘴,貼着她額頭的下巴都跟着震動着。

他的話像是一首歌的最高潮,将她置于情緒的巅峰。

這簡單的幾個字熟悉也陌生,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經對她說過這句話。

那些塵封的記憶,開始有了一絲的裂痕。

易初語的心情起伏太大,喉間酸澀,那些話卡住出不來,那一個“好”字像是被凍住了。

等不到易初語的回應,肖楚言松開了手,擒住她的雙肩,讓她從懷裏出來。

四目相對。

肖楚言又重複了一句。

易初語很用力地點頭,像是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回應他。

冷面隊長嘴角上揚,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染上了喜色,狹長的眼尾微揚。

在她的記憶中,這是他為數不多的笑容,發自內心的笑。

一切都如夢似幻。

易初語不确定地問:“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了嗎?”

“是。”

他的聲音夾帶着雨聲,卻比雨聲更深刻。

肖楚言弓着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雨傘,而後牽着她涼冰冰的手,十指相扣。

雨勢漸小。

肖楚言牽着易初語走向了附近的商場,進了易初語說的那一家電影院。

坐在電影院裏,肖楚言摸着她的手,柔聲細語:“冷嗎?”

幾分鐘前,在外面的時候還挺冷的,現在進了電影院,稍微暖和了。

易初語搖着頭,“不冷。”

肖楚言作勢要脫外套給她,被易初語阻止。

他自己穿的不多,裏面是一件單薄的襯衫,萬一着涼了怎麽辦。

肖楚言拗不過她,任由她去,不過,手一直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讓自己身體的熱量傳遞到她的手上。

這一牽,就是從電影開始到結束。

一場電影,100分鐘正好。

這是一部講述校園暴力的電影,女主角受過很多的不公平對待,男主角像是從天而降的保護神,一路為她保駕護航,卻意外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還好結局是圓滿的。

看完電影,雨勢又加大了。

吃過晚飯,時間已經不早了,可雨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架勢。

易初語想到肖楚言明天早上還要工作,不像她,是個自由工作者,睡晚點也沒關系。

扯着肖楚言的衣袖,說:“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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