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肖楚言站在玄關處, 完全不将這個沒大沒小的表弟的話放在心上,關上門。

冷着一嗓子:“再廢話,你就回去。”

楊裕源無所畏懼地聳聳肩, 既然易初語在, 諒肖楚言也不會大發雷霆,死豬不怕開水燙:“這還不準人講點實話了?”

說完,朝着易初語輕柔地問道:“嫂子, 你說是吧?”

當事人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易初語尬笑着嗯一聲,緊跟随在肖楚言的身後。

半垂着頭, 讓耳旁的發絲遮擋住自己微微發燙的臉。

楊裕源和她并肩而走, 肖楚言走在他們兩個人一步之前,按下電梯。

楊裕源倒是沒想過肖楚言會找女朋友, 還是這麽溫婉乖巧型的女生, 早就聞言, 他不近女色, 拒絕過很多揚言要給他介紹對象的親戚, 縱然是再可人的美女都入不了他的眼。

突然, 來了個女友,他還挺好奇。

上個月他在忙着将新公司遷來雲城這邊, 忙得不可開交, 就連國慶假期,楊裕欣要來找他玩,他也騰不出時間, 只好将這個重擔交給了與楊裕欣不對付的肖楚言。

不曾想楊裕欣會發現肖楚言竟然有了對象。

楊裕欣是實打實的哥迷,甭管有什麽秘密,都會第一時間跟楊裕源分享, 私下裏偷偷跟他說這件事,還讓他幫忙保守秘密,看樣子肖楚言是不希望楊萍知道他有女友這件事。

楊裕源不知道肖楚言和楊萍的關系為什麽會這麽僵硬,跟一般的母子關系不一樣,總是有種他們兩個走不近的感覺。

三人乘坐電梯下樓來到停車場。

肖楚言站在副駕駛的旁邊,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易初語雙手糾纏着,站在車後門邊上,拉開後車門把手,想要開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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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楚言一手摁在她車門上的手,蹙着眉,朝着副駕駛揚揚下巴,“進。”

“啊?”

易初語怔怔地指着隔壁看破一切的楊裕源,說:“讓他坐副駕駛吧。”

人家表弟遠道而來,怎麽都是客人,秉持客人優先的原則,應該讓他坐副駕駛以表示禮貌。

肖楚言看都沒看一眼楊裕源,牽着易初語往身邊的方向帶。

最後,她被肖楚言半推着進了副駕駛。

楊裕源沒見過這種場面,傳聞中面對女人跟處理案件一樣的隊長,竟然也會這麽體貼紳士?真是少見。

也難怪說一不二的肖隊長會失信于他。

幾個月前,楊裕源在準備着将公司搬遷過來雲城這邊發展。

那時,肖楚言已經快完成從梨市調來雲城的收尾工作。

明明在梨市發展得如魚得水的他卻不知為何會調來雲城,甚至楊裕源不懂的是,一年多前,肖楚言賺到第一筆錢,竟然是在雲城買兩套房子。

一套自己住,另一套給他媽和他後爸住,只不過後來他媽不舍得離開梨市而拒絕了。

所以,肖楚言才會在雲城有兩套房子。

本來一切都商量得好好的,就在他準備要搬進肖楚言的對門時,被告知要自己找新居。

楊裕源時不時偷看副駕駛的易初語,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這個妹子看起來并沒有多大的特色,跟街上很多女生都差不多,不過看起來比較養眼可愛。

但他不認為肖楚言是一個以顏值作為評判标準的男人,所以,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麽特別?

他不懂。

十多分鐘後,車子停在一家餐館前。

三個人下車。

這個時間點,餐館裏很多人在吃飯,肖楚言直接要了一間包廂。

易初語聽着他們兩老表的聊天,拿起碗筷準備燙一燙。

肖楚言的動作比她更快,他講着話,動作無比自然地接過她的碗,拿起飯桌上的水壺倒水燙碗。

被他細致地照顧着,易初語抿着唇笑,一雙小手撚住飯桌的布,心裏樂滋滋。

有些人就是如此,說的比做的多得多。

肖楚言從未開口說過一句類似他喜歡她這樣的話,實質上,身體比嘴巴誠實,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像她筆下的小說一樣,令人心悸且癡狂。

服務員将飯菜全都上齊。

楊裕源夾着一塊蝦餃咬一口,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哥,什麽時候帶嫂子回家給姑媽看看呢?”

暗示性如此強烈的話語,易初語的手一頓,微微斜着頭,好奇地望向隔壁的肖楚言,全身的細胞都靜待着他的答案。

肖楚言沒什麽表情,看向對面的楊裕源時,眼神裏散發出一種“多管閑事”的信號。

說的話帶着陣陣寒風,也不知道是不是冬至即将來臨天氣使然的緣故。

“我自有打算,倒是你管好自己。”

他的餘光瞥過易初語,順手抽出一張紙地給易初語。

聽着他的話,易初語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如何,也許肖楚言只是想再給她一點時間來适應,可她竟有一點失落?

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想要适應他的世界,走進他的生活。

懵懵懂懂地接過肖楚言遞給她的紙巾,易初語躊躇着,看着白得像牛奶的紙巾,有些不知所措。

為什麽要給她紙巾?

肖楚言看破了易初語的困惑,指着自己右邊的嘴角,說:“擦擦。”

明白過來的易初語忙低着頭,用紙巾将自己的嘴巴全都擦了一遍,尤其是左邊的嘴角。

一邊擦拭着,一邊在心裏咒罵自己,在肖楚言的親戚面前這麽窘,太羞愧了。

容易臉紅的易初語臉上染上兩片酡紅。

楊裕源覺得這頓三人的晚飯,硬是吃出兩個人的感覺,幾千瓦的電燈泡還真是不好當。

他現在幾乎隐形。

幹咳兩聲,将視線放在易初語的身上,打算探探她的個人情況。

“嫂子,你平時工作是做什麽的?忙嗎?”

面對熱情的表弟,肖楚言夾了一塊肉給易初語,說:“吃飯的時候不要這麽多廢話。”

楊裕源:“......”

兩人的年紀相差了一歲,從小一起玩泥巴長大,小學,初中兩人都是同一個學校,只不過後來初中升高中考試,他考砸了,沒能和肖楚言繼續同一個學校,大學之後更是。

肖楚言的志向是和他的父親一樣成為一名優秀的刑警,而他對金融這方面更感興趣。

對人生的追求不同,他們逐漸疏遠,但在閑暇時間裏還是會經常一起吃飯。

以前吃飯他也會在飯桌上講幾句,沒見他有這麽大的意見,這才八卦了兩句就惱了?可真是夠寶貝的。

易初語吃完一口飯,羞怯地朝着楊裕源道:“我是一個自由職業者,每天都很清閑。”

臺面上,她巧笑嫣然,臺面下,伸出手隔着西褲捏了下肖楚言硬實的大腿。

正正經經吃飯的肖楚言跟無事發生一樣,依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勢優雅地吃飯。

楊裕源恍然大悟地點着頭,這個時代網絡十分發達,什麽工作都有,微商,自媒體職業者,推銷産品的網絡主播,等等。

這個世界,只要有能力,就不怕被淹沒,是金子總會發光。

所以,易初語說她是自由職業者,楊裕源也不驚訝。

光是從外表來看,文文靜靜的一個女生做這些工作,不用在公司裏面對挑刺的上司和難搞的同事們,很适合她。

楊裕源放下手中的筷子,雙手撐在飯桌上,準備問下一個問題。

對面的肖楚言直接飛了一個眼刀過來,直白又銳利,警告他不要再出聲。

飯桌上沒再聊天。

易初語這個人做什麽事情都快不起來,尤其是在吃飯這件事上,更是慢吞吞得像個烏龜,吃飯細嚼慢咽,如果有人跟她說話的話,她會吃得更慢。

也不知道肖楚言是否知曉她這個劣勢,反正兩人在飯桌上比較少說話,甚至,他吃飯的速度慢了很多。

飯菜解決了将近一半,易初語起身去上廁所。

在洗手臺前,易初語浸濕雙手,摸了摸自己染上一絲緋紅的兩腮,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才走出廁所。

還沒走到包廂,在門口看見了身穿着制服的服務員剛從他們的包廂出來,手上拿着托盤,托盤上放置茶壺。

在看見易初語時,微笑着點頭,沒有關上門,只是虛掩着,方便等下她進去不必開門。

易初語正準備推門而入時,聽見楊裕源說道:“哥,你多回家看看吧,我看姑媽挺希望你回去的。”

進不是退也不是。

她在門口躊躇着,隔了半晌,肖楚言低沉的嗓音響起:“你今天來就是當說客?”

楊裕源長嘆一口氣,說:“你是不是埋怨姑媽在姑父去世後給你找了個後爸?其實......”

他還沒說完,就被肖楚言打斷:“不是。”

“那是為什麽?”

長時間的沉默,裏面像是被消音了一般,沒人再說一句話。

就在易初語以為他們不會再繼續這個話題,想要推門而入時,肖楚言緩緩說道:“有空我會回去,我的事,你少跟她說。”

聲線很低,也很強硬,不像是和你打商量,反而像命令。

易初語靜悄悄地倒退回走廊靠近廁所的方向,拉開了一段距離,之後特意比較用力地踩在地板上,故意制造出腳步聲。

推開門進去時,果然,他們沒再聊天了。

接下來的飯桌上,沒人再出聲講話。

吃完飯,肖楚言和楊裕源又寒暄了一陣。

聽着楊裕源的話語,易初語得知,原來他是繼承了家裏的公司,近期準備給公司轉型,雲城這邊在金融業發展得更好,所以才将公司搬遷過來。

楊裕源的父母為人比較随性,在他大學畢業後就開始放手,慢慢地将公司交由自家兒子,兩夫妻開始過上養老的日子。

也難怪會在楊裕欣放假時将她交給肖楚言,敢情是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

這麽看來,楊裕欣這麽黏他哥,開口閉口都是她哥多好多好,不是沒有緣由的。

肯定是被哥哥寵大的女孩子。

肖楚言結完賬,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淡淡道:“時間不早,你該回去了。”

很明顯,這句話時對楊裕源說的。

楊裕源深思地點頭,“是該回去了,不過,哥,你不送我回去嗎?”

肖楚言像是聽到什麽笑話,鄙夷地看着他:“怎麽,一個大男人晚上不敢回家?”

“哥,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楊裕源苦笑着。

“你有這個時間,是不是能打到一輛車了?”

隊長要是怼起人來,還真不是吃素的。

楊裕源啞口無言,認命地拿出手機來打車,他就随便打趣一下,倒也不用這麽不給面子吧?況且,怎麽可能真的讓肖楚言送他回去呢?

他住得遠,一來一回得耗費将近三個小時。

就算是不送他,也不要這麽傷人啊!

不是說戀愛中的男人會比較溫柔嗎?肖楚言怎麽還是這副冷言冷語的模樣,甚至還更加狠了。

肖楚言去将車倒出來。

易初語站在路邊在等他。

楊裕源打完一輛車,一擡眸就看見了在前面的易初語,幾米遠的路燈很亮,暖黃色的光線照射在她的身上。

易初語微微笑着,側顏快要和這柔軟的路燈融為一體,讓人晃了一下眼。

楊裕源收起手機,走到易初語的身邊,“嫂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始料未及的一句話。

如果他不是肖楚言的表弟,如果他們剛剛沒有一起吃過飯,易初語還能勉強地将這當成他前來搭讪的信號,可以他們現在的關系來說,這是不可能的。

易初語遲疑一霎,努力回想了一遍,她沒見過楊裕源,不過也有可能在那段缺失的時光中,他們見過面。

不過,這種幾率應該不高才對,他們又不在同一間高中。

易初語選了個最誠實的答案:“我不記得我有見過你。”

楊裕源也覺得自己應該是出現了錯覺,如果是見過,肯定第一眼就能認出來,大概是出現幻覺了。

肖楚言将車開過來,降下車窗,“上來。”

楊裕源哎一聲,“哥,你就讓我孤家寡人在路邊等車?”

抱怨完,深知肖楚言的軟肋,他轉而面向易初語,“嫂子,你也不忍心吧?”

沒等易初語回答,肖楚言代替她說:“你嫂子要回去休息。”

易初語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起了恻隐之心。

晚上九點一刻,冷風嗖嗖,從四面八方灌進來,确實有點可憐。

“要不我們在這陪他等車吧?”

肖楚言沒有直截了當的拒絕,聲線跟這寒風不相上下。

“麻煩。”

楊裕源鑽上了車後座。

三個人在車廂裏,楊裕源覺得有點悶,提議道:“哥,放歌點聽吧。”

“沒有。”

楊裕源勾起一抹冷笑,還真是無情的表哥,之前偶然一次他撞見過肖楚言在車上聽歌,雖然是為數不多的一次,但好歹說明他車裏還是有歌的!

幾分鐘後,楊裕源打的車來了。

黑色的SUV駛上行車道。

易初語想了想,問隔壁在認真開車的男人:“我和楊裕源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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