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麻醉
玖慕感到殷情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微冷，還帶了分譏笑。
玖慕毫不客氣對視了回去。
對視完他突然有一絲詫異，怎麽周圍警察們全在看殷情，
曹坤的聲音又傳來：“唐昕清平時有沒有給你提起過殷情這個人？”
玖慕還在看殷情，後者這時微挑起了眉，瞳孔在冷光的照射下泛起了湛藍，面容倒是換成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
玖慕突然想起自己剛進來調查時記筆錄那個女警官說過的話。
——有兩個人曹隊要親自詢問。
自己是最後見過唐昕清面的，可殷情有什麽理由也這樣被懷疑，他甚至覺得在警察眼裏，殷情的嫌疑比自己要大得多。
“宴會後你也見過唐昕清了？”玖慕沒忍住，問出來了。
殷情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彼此彼此。”
這人今天怎麽怪怪的。
玖慕覺得莫名其妙，回過頭去回答曹坤的問題：“提過吧，不多。”
“她怎麽說的。”
玖慕想了想，斟酌一下語句道：“她覺得殷情挺不錯的。”
他明顯看到曹坤的眉頭皺了起來，旁邊記筆錄的助手也停頓一瞬。
“你确定嗎？”曹坤又确認了一遍。
玖慕：“嗯。”
突然，他好像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麽，聲音有些不可置信：“唐昕清留下的名字是......？”
曹坤朝殷情那個方向點了下頭。
玖慕猛然轉過頭，殷情正敲了個二郎腿，微仰着頭，桃花眼要睜不睜的，整個人寫着吊兒郎當。
感受到他的目光，殷情擡起眼，突然扯開了一個笑容。
配上他此刻的表情，俨然電影裏反派的邪笑。
玖慕：“......”
這位大少爺，這都什麽時候了能不能就別裝逼了。
玖慕盯着殷情這欠揍的譏笑看了半天，終究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他深吸口氣：“警官，我可能要收回我的話了。”
曹坤一愣：“怎麽講？”
玖慕認真道：“雖然這位大少爺整日游手好閑不學無術窮奢極欲......”
殷情：“。”
我謝謝你。
“但他和其他那些纨绔敗家子不太一樣，他無論如何是不會作出殺人那種事情的。”
“。”
殷情覺得玖慕一句話罵了無數個人。
“如果唐昕清的遺言指向他，那應該是代表他知道些什麽。”
看在場警察們的表情，顯然是沒有相信玖慕的話。
玖慕也沒指望他們能相信，能說的自己已經說完了就好。
他問：“還有什麽問題嗎？”
曹坤搖了搖頭：“多謝。”
應致于是把玖慕送了出去。
“繼續剛才的問題。”曹坤對殷情道：“昨天十二點到兩點的時候你在哪裏？”
殷情：“房間。”
“有人能證明嗎？”
殷情：“沒有。”
“那段時間你在幹什麽？”
殷情：“聊天和睡覺。”
“聊了什麽內容？”
殷情拿出手機，點開和置頂的一個聊天框。
10:45pm
[楚宇景：問到沒。]
12:03am
[YQ：問了。]
12:12am
[楚宇景：他答應沒。]
[YQ：答應了。]
[楚宇景：難得幹了回正事，沒惹別的事吧？]
[YQ：沒。]
[楚宇景：行，我睡了，明天細說。]
[YQ：嗯。]
“你們說的是什麽事？答應了什麽？”曹坤問。
殷情道：“與案件無關。”
曹坤沉着臉看了他一眼，把手機遞給助手記錄去了，然後問道：“昨天十一點多時有人見你敲開了唐昕清的房門，你為什麽要去找她？你在她那裏呆了多久？你們都說了什麽？”
殷情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這個不能說。”
氣氛突然就劍拔弩張了起來，曹坤扶了下鏡框，鏡片後的雙眼透出犀利的目光。
他問：“為什麽？”
殷情：“私事。”
“私事？”他重複了一遍，道：“你和死者的關系很好？”
殷情：“還行。”
“還行就有私事要說？晚上十一點，在女方的房間，還是你主動找的她。”
殷情慢吞吞打了個哈欠，不以為然道：“哦。可她還是讓我進去了不是？如果她真覺得是我要殺她，還會放我進去？還會喝我可能下毒的紅酒？”
“花言巧語。”曹坤表情一沉，站起身，對旁邊助手道：“申請對他傳喚拘留，留置時間十二小時。”
殷情挑了下眉，然後直接靠在椅背閉了眼。
“我找他有些問題。”一個溫潤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負責看守的警察看向來人，是一個西裝筆挺面容清秀的年輕男生，沒有穿制服，但是憑着那張臉卻可以在整個警局出入自如。
他連忙應道：“哦哦，好的慕顧問。您請。”
來者叫慕予雪，是警局的心理學顧問。他雖然年齡不大，在市警局卻呆了不算少的時間，功勳累累，又為人溫和友善，局內警官都對他極為敬重。
殷情閉了快兩個小時的眼終于睜開，唇角流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目視慕予雪打開房門，徑直走到他對面。
慕予雪倒了杯茶，看着翹了個二郎腿把警局當酒店的殷情，開口：“好久不見。沒想到這次見面竟是以這樣的身份。”
殷情盯着慕予雪手中的熱茶，毫不客氣道：“我也要。”
慕予雪：“......你還真是不在意自己的處境啊。”
“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反正人不是我殺的，這地兒也最多只能關我二十四小時。”殷情懶洋洋道：“還不如趁早把我放出去，說不定我心情好了還能幫忙破案。”
慕予雪：“。”
他有些無奈，把給自己的那杯熱茶從小窗口遞了進去：“殷少爺，現在可以說說你找唐昕清是什麽事了嗎？”
殷情滿意地抿了一口：“這還差不多。”
他突然擡起眼，目光落在天花板角落的一個攝像頭上：“關了。我再說。”
正盯着屏幕的曹坤楊磊一衆警官，被殷情這冷冷的一瞥唬得怔住一秒。
“這......”房內另一個實習警官，緊張地望着慕予雪。
“非要這樣麽？”慕予雪無奈。
殷情：“你知道。”
他又道：“不然這跟我當衆說有什麽區別？”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慕予雪只能妥協：“……行。關了。”
“你也出去。”殷情掀起眼皮去看那個小心翼翼拔攝像頭電源的小警察。
小警察被吓了一跳，求助的眼神望向慕予雪。
“你是第一個在警察局連警察都敢威脅的人。”慕予雪道，但在殷情要求關攝像頭的時候他就猜到了，有些話他只會給自己一個人說。
“去吧，我沒事。”慕予雪對實習警察道。
偌大的房間只剩下了兩個人，一時靜默無言還有些冷清。
“你想說什麽？”還是慕予雪率先開口。
“程義輝這個人有問題。他包.養了唐昕清。”
第一句話就如同石塊落進水裏驚起一片波瀾。
慕予雪微張開了嘴。
“知道這件事的人我兩個手的手指都能數過來，所以我為什麽要在那些人面前保密。”殷情道：“這是對唐昕清的尊重。”
慕予雪艱難地道了聲：“嗯。”
“與其說那天晚上是我找的她，不如說是她找的我。她告訴我，程義輝最近又看上了玖慕，他還想要包養玖.慕。”
所以那天殷情在聽到唐昕清說玖慕出入的那間房是程義輝的時那麽憤怒，他以為玖慕默許程義輝包.養他了。
“玖......玖慕？他不是男生？”
殷情面上有抑制不住的嫌惡：“你永遠也想像不到這個圈子裏的人有什麽癖好。”
慕予雪沉默了，如何把這些線索委婉地告知其他警察這個艱巨的任務現在落在了他的頭上。
這些消息任何一個放出去，都不啻于平地驚雷，牽扯的人與事數都數不過來。
“還有。”不給慕予雪思考的時間，殷情接着道：“我之前在書裏看到過氰.化鉀這個劇毒品，中毒時會有很劇烈的反應，嘔吐抽搐，甚至尖叫。雖然極短時間內就會導致死亡，但唐昕清……”
想了想，他道：“她走得太平靜了。看不出一點掙紮的痕跡，更像是睡着了。”
慕予雪：“嗯。”
殷情：“屍檢報告出了沒？”
慕予雪：“還沒有。”
殷情平淡道：“反正出了我也看不到，所以你可以留意下她會不會是同時被下了安眠藥？”
慕予雪思考片刻，略有些蹙眉：“就算服入安眠藥後熟睡，氰.化鉀的毒性也輕易會讓她驚醒從而産生你所說的那些反應。如果她真的一點也沒有生理上的反抗，那很有可能是被下了麻醉藥品。”
“麻醉藥品。”殷情重複了一遍。
“是不是一般人買不到？”
慕予雪點頭：“是的。而且醫院裏也是嚴格管控，畢竟像含嗎.啡的這些麻醉藥物，在外都是毒.品。”
殷情突然就沉默了。
慕予雪也不打斷，整了整桌面的文件而後又給他倒了杯茶水遞進去。
“抑郁症是不是能買到麻醉藥品？”
殷情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慕予雪一怔。
“是。”慕予雪回答，他抿了抿唇：“誰有抑郁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