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遇襲

殷情挂了電話,面上依然是吊兒郎當的笑容,收起手機時眼底卻有一閃而過的冷意。

有人在跟蹤他。

自下午去了趟程義輝的公司,從公司離開時他就一直覺得身後有人,如果是程義輝的人,顯然不會對自己動手,但他找到的U盤能不能帶出去就是個問題了,所以殷情當機立斷,直接來把東西交給玖慕了。

給玖慕打的那通電話也是給那些人聽的,畢竟殷少爺女人緣好是上流圈子公認的,給紅顏送輛車沒人會多想。

當然實際送的是鑰匙鏈上那個U盤,重要資料都在裏邊,希望玖慕能領悟到他的意思。

秋夜的冷意直往骨子裏鑽,昏黃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蛾子在光束裏撲棱着翅膀,幹枯的樹枝張牙舞爪,落葉也被清掃得差不多了,露出光禿禿的土地。

玖慕家住的比較偏,大晚上又冷得人只想縮家裏,街道清清冷冷沒有幾個人。

殷情掃了輛單車,長腿一邁,Lv斜挎包往左肩上一扔,悠哉悠哉往前晃。

他單手扶車,另一手時不時拿起手機回個消息,整個人悠閑地就跟逛菜市場的大媽一樣。

前面有個橋洞,殷情舉起手機借黑屏當鏡子,撥拉着被風吹亂的劉海兒。

手機屏幕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亮點,幾秒的時間內越擴越大,隐隐有摩托車的轟鳴傳來。

來了。

殷情雙眼微眯,唇角勾起。

自行車剛緩緩出了橋洞,後面突然疾馳而來一輛摩托車,擦身而過那一瞬間,騎手迅速伸出手扯住殷情的包帶。

自行車在慢悠悠晃蕩,而摩托車卻車速極快,在那種情況下只有兩種可能,要麽殷情放手讓騎手順利拿走他的斜挎包,要麽就是殷情人連車被不斷加速的摩托車帶個人仰馬翻。

然而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殷情反應飛速,他果斷跳下自行車,把斜挎包的包帶挂在了右邊的把手,同時彎腰抓過自行車甩向路燈的右邊。

——包帶拴住自行車的車頭,自行車倒地死死卡在路燈燈柱上,摩托車突然加速那前沖力致使包帶與包的連接處不堪重負而斷裂,包留在自行車上,騎手費勁心思只抓到了根孤零零的帶子。

“搶你殷爺爺的包,下輩子吧。”殷情望着駛出半裏的摩托車,不屑輕嗤一聲,慢悠悠撿起只剩個囊的Lv speedy包包,走上了人行道。

那輛摩托車顯然目的明确,一次不成功沒有放棄,調了頭油門一轟。

昏暗的路燈從上方灑進殷情瞳孔,他站在原地,目光微冷。

摩托車再度駛來,強光刺得人眼睛有些睜不開,殷情眯起眼,把包往地上一扔,兩手擡起自行車轟得砸向騎手。

摩托車被砸得歪了歪,騎手跳下來就朝着包的位置跑去。

殷情不可能讓他得逞,擡腳就把包踢開,上前和騎手纏鬥在一起。

兩人對上的第一拳,殷情就暗道一聲“不好”。

這人是專業的,不是程義輝公司裏那些草包保镖。

應該是他從□□上花錢找來的,連頭盔都是特質,一拳錘下去自己手腕被震得生疼。

騎手顯然是經過格鬥訓練的,剛才一時不慎被殷情算計,但現在近身搏鬥的優勢就彰顯無餘了。

他并不戀戰,錯身躲過殷情的拳頭,飛起一腳就把他整個人當胸踹了出去!

殷情胸口只覺一陣氣血翻湧,喉嚨一甜血味就溢了出來。

但是絲毫不給他時間喘息,騎手已經飛身撲向了斜挎包。

殷情在地上一翻身,伸手勾過自己的包然後腿上使力再次翻滾躲開騎手的拳頭,繞過燈柱一腳踢在自行車殘骸上阻擋騎手的腳步。

雖然只阻擋了不過兩秒的時間,但這足夠殷情飛身躍上還未熄火的摩托車,右手用力轟油門,右腳為軸次在地面,車一個靈活漂移就沖了出去。

殷情從後視鏡向後看去,那個騎手站在路燈下,頭盔掩住了眉角,深黑的口罩擋了半邊臉,一點把柄也不留下。

果然是道上的人。

失算了,太低估那些證據對程義輝的重要性了,要不是自己一直扮豬吃老虎對方只請了一個人,現在包早被他們搶走了。

沒從包裏找見東西,他們一定會懷疑到玖慕身上,這樣就前功盡棄了。

不該一個人行動的。殷情暗道。

他緊繃的心情還未放下,後視鏡突然又打進來一束亮光,一輛摩托車停在了剛才那個騎手身邊,騎手飛速坐上去,摩托車轟起油門卷起冷風追來。

“......操!”

殷情罵了聲。

他的摩托車車技是拿過獎的,壓低身子貼在車扶手,右手油門“轟轟轟!”開到底,疾風淩烈擦過皮膚,車速近六十邁就向前沖去。

後面的摩托車速度相當,在漆黑的夜幕下展開了拉鋸戰。

殷情一直朝着市區的方向開,已經隐隐能看到鬧市區的燈火了。

江沂這座城市之所以叫江沂,是以為西南方向的內城區和外城區被一條江阻隔,進市中心需要過一座兩百多米的橋。

大橋到了晚上也是燈火通明,巨大的吊杆和纜索遍布着星星點點的光,那一方天地亮如白晝。

遠遠已經能看到橋架上的亮光了,殷情再度轟起油門,從後視鏡看去,另一輛摩托車也在加速。

後面兩人顯然是知道放殷情進了市區便是海闊憑魚躍了,搞不好自己的身份也會暴露。

先前與殷情纏鬥的騎手盯着前方追擊了十幾分鐘還保持着一定距離的自己那輛摩托車,一咬牙,從腰間取了把手.槍出來,瞄準了殷情的車後輪。

“——砰!”

寂靜夜空被一聲槍響刺破,倏地驚起幾只倦鳥,撲棱着翅膀逃向夜空。

車輪被子彈的沖擊力強行改變了方向,殷情摩托車後半部分一歪,慣性帶着整輛車就朝着一旁的馬路牙子沖去。

“媽的!”

槍響的那一刻殷情就心底驟涼,咬牙罵了一句,雙臂猛然使力,強行控制住了摩托車的方向。

“——砰!”

又是一聲,殷情左邊的後視鏡應聲破碎,玻璃碎成無數殘渣灑了滿地。

殷情好不容易把住的方向被巨大的沖擊力再次破壞,左手虎口震得險些抓不住把手,車頭方向猛然向右拐去,整輛摩托車側翻在地!

殷情顧不得右胳膊蹭過地面隔着衣袖都被碎石玻璃渣劃成的血肉模糊,抓起斜挎包就向前跑去。

可腳力畢竟跑不過車速,“西南大橋”四個字已經映入了眼簾,那個騎手卻從摩托車上飛躍而下,整個人撲向殷情。

兩人在地上狠狠翻滾了幾圈,殷情被這接連的撞擊撞得人都快要散架,銀發被汗水浸成一縷一縷,唇角溢出了鮮血,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騎手從他懷裏迅速抽走斜挎包就要脫身離開。

說時遲那時快,殷情一咬舌尖把注意力凝聚了回來,長腿一勾,別住騎手的腳踝再往回一拉,那人頓時重心不穩就要向前栽去。

他也反應極快,雙膝先着地,一只腿以軸心另一只腿擦地,整個人逆時針旋轉半圈轉了回來,直直對着殷情一拳砸在了他側臉。

殷情唇角瞬間就破了個口子,滿嘴的血腥味。

他吐了口血沫出來,雙腿還卡着騎手,腰一使勁直起了身,拔了他的頭盔反手也是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操.你媽的。”殷情喘着氣,嗓音有些嘶啞,連語氣都仿佛染上了血腥味:“老子的臉你也敢打,不他媽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殷情第二拳落下時心底驟然升起一陣危機感,連毛孔都透着冷意。

他眼神一凝,整個人向側邊滾去。

果然,剛才他在的地方落下了一只寒光淩烈的匕首。要不是他躲得快,那雪亮的匕首此刻已經染上了血光。

殷情瞳孔微縮,膝蓋一撐飛速站了起來。

他不知道那匕首只是要擦出一絲傷口讓他停手,抑或瞄準的就是他咽喉。

但是從那人停手的那個位置來看——匕首對準的是脖頸。

只愣神片刻地上騎手就爬了起來,殷情懷裏是已經慘不忍睹灰兮兮的包,他看着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的兩人,而身後是萬丈的高橋,和橋下急湍的江水。

電光火石間殷情驟然就想明白了什麽,今天這個行動絕不是程義輝一人派來的,換句話說就是要阻止他把證據給警方的不止程義輝一人。

他的背後還有人。

等等。

殷情突然想到了什麽。

——程義輝是那個組織的一員。

他渾身的血液都滲着涼意,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裏和灰土裏撈出來一樣狼狽,然而此刻內心的喜悅卻足以抵消嘴角胸口的刺痛。

如果他們不惜對自己下狠手和殷家作對也要拿到這個U盤的話,那正是說明了自己歪打正着順出來的U盤裏的資料對那個組織也會有威脅。

值了。

殷情潦草抹了下嘴角的血跡,突然計上心來。

大橋上的夜燈從高處照着一地狼藉,殷情逆着光的臉晦暗不明,受傷的唇角卻緩慢又清晰地勾出了一抹冷笑。

兩人上前和殷情搏鬥在一起,殷情拿斜挎包作武器不斷抵擋着匕首的攻擊,他從小習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格鬥術,這也是為什麽他一眼就能看出玖慕也同樣學過的原因,然而就算這樣,雙拳難敵四手,薄如蟬翼的匕首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不少滲血的劃痕。

殷情被騎手從後一腳踹在腰間,整個人向後踉跄了幾步。

匕首又朝着他的頸間劃來,殷情擡手拿包去擋,自己的胳膊與握匕首那只手狠狠相撞,右手裏的包劃過抛物線,直直朝橋下掉去!

殷情瞳孔驟然一凝,轉身兩步跑向橋欄,半個身子都掉出了橋外,堪堪捏住了斜挎包的一角。

騎手與他同時反應過來,也極速沖到了橋邊。

包有些重,殷情胳膊被匕首劃了好幾道使不太上力,汗水順着他側顏一滴一滴往下流,落入深不見底的江流。

殷情大口喘着氣,嗓音嘶啞:“誰派你們來的。”

沒人回他的話,而騎手趴在橋欄,一只手攥住了殷情的胳膊,正好按在他的一處傷口上疼得他冷汗斷了線般往下掉,順着他的胳膊就要去夠那個包。

快要觸上時,殷情突然悶哼一聲,指尖無可抑制一松,深棕色的斜挎包在二人的視線中直直下墜!

不過幾秒的時間,水面泛起了漣漪,繼而很快歸于平靜,“裝有U盤”的斜挎包就這麽沉入了江底。

殷情像是沒回過神,盯着漆黑的江水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而騎手已經轉過了身,目光有些陰沉看向拿匕首那個人,壓低了聲音:“他們不是說必須要把東西拿到手麽,你這是什麽意思。”

拿匕首那人眼神也微冷,他以為騎手可以夠到包就沒去幫忙,結果他可能是自己按到了殷情的傷口導致後者疼痛之下松了手,自己都沒去責怪他,怎麽他現在還有臉來怪自己。

□□上等級森嚴,他的地位不如騎手不敢出言不遜,沒多說什麽,只是目光移向殷情:“這人怎麽處理?”

騎手接過他手裏的匕首,在殷情轉過身的那一刻把他按到了橋欄上,匕首貼在他脖頸,語氣陰冷:“殷少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是什麽下場你應該很清楚。”

殷情上半身懸在橋欄外,汗水劃過顴骨彙到了下颚處,那雙總是懶散暧昧的桃花眼輕微渙散,他大口喘着氣,唇角的傷口混着溢出的鮮血顯得有些猙獰。

他被困在橋欄邊,匕首輕而易舉就能刺進纖細的脖頸。

有血絲已經順着匕首處滲了出來,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引擎聲轟然而至,一輛豔紅色的瑪莎拉蒂閃着耀眼的光飛馳而來,張揚又醒目地刺破了寂靜的夜。

殷情眼神一凝,上半身再度向後彎去,同時胳膊肘一頂,擡腳就把騎手踹開了去,一咬舌尖凝聚些力氣就飛速跑向了瑪莎拉蒂。

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鬼門關前逛一趟這緊繃一晚上的心情終于平複了下來,長出了口氣渾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側過臉看向窗外被這突如其來轉機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二人,輕笑道:“你怎麽來了。”

沒有回應。

殷情猛然轉過頭,對上了一張全然陌生的面孔!

後座猝不及防伸出來一只手帕捂在了他的口鼻,刺鼻的乙.醚味直沖嗅覺,眼前一黑,大腦逐漸進入了恍惚。

失去意識前殷情的最後一個念頭——操。這他媽是同一夥的!

作者有話要說:  殷情內心:老婆呢老婆呢老婆呢這不是我的老婆你們把我的老婆弄哪兒去了【土撥鼠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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