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傻瓜，”少年迎着落幕的餘晖輕輕揚起嘴角，“沒辦法重新當戀人的話，直接變成家人你不會介意吧？紀太太。”
“诶？”戒指輕輕套上無名指的微涼觸感，讓顧伶汀始料未及，眼淚卻搶先落了下來。
未曾注意到他轉身的真正原因，那枚随身攜帶的戒指是一直來不及給她的禮物，畢業晚會的那一天，他等了她很久。
只是想告訴她一些埋藏在心底很久的三個字，究竟是“我愛你”還是“嫁給我”，其實都不重要了。
既然沒有辦法回到過去牽你的手，那麽，就只能加快腳步走到你的未來裏去，然後一輩子不放手。
——吶，其實，溫暖從未變奏。
薔薇少年，全世界還有我疼你
逆風·夏梓浠
【楔子】
就算 全世界不要我
不怕 還有你來疼我
【Chapter.1薔薇迷夢】
少年亞麻色的碎發稍長些許已經及肩，狹長而纖細的淺棕色的眉，透出一絲陰柔的中性美。茶色的眼睛覆蓋着點點邪魅的色彩，卻像屏障一樣掩着內心的真實想法，讓人琢磨不透。如櫻似雪般潔白無暇的肌膚，粉櫻般柔軟溫潤的唇瓣泛着薔薇水晶的光澤，微微上揚顯露出一抹媚惑衆生的笑容，夢幻的淡粉色跟淡藍色的襯衣和牛仔褲相得益彰，身材也颀長削瘦得無話可說。
看清少年長相的下一秒，我害怕得幾乎喘不過起來……
那麽熟悉的面孔……
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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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洛揚。
沒錯，他就是一年前的那個……叫做易洛揚的神秘少年。
此刻，那個一年前幾乎是一抹恍影的少年的身影，那麽真實地再次出現在我眼前。
亞麻色的碎發似乎更有光澤了，茶色的眸子似乎更幽暗、讓人更琢磨不透了，皮膚更白皙了，身材也似乎更颀長削瘦了……
原本淺淡得若有似無的薄荷香味也因為現在的地位不同而清凜起來，咄咄逼人……卻成為所有女生的致命誘惑。
唯一不變的是——熟悉的淡淡的粉藍萦繞周身。
如夢幻國度中輕盈的精靈。
我從氤氲着薔薇香氣的迷夢中醒來，發現這可悲的一切不過是個夢。
薔薇迷夢，是否預示着，我來到這裏完成和顧尹安的約定，注定會遇上他？
【Chapter.2薔薇銘刻】
我發了瘋似的在馬路上跑，一邊回頭看來追我的老頭，那個每次都會把逃跑的孤兒抓回去的禿老頭！
“小浠，你這個臭丫頭，給我回來，要是被我抓到，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走出孤兒院一步！”聽小涵說那個老頭每次都是這樣吓逃跑出去的小孩。
可是，我不怕。至少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放棄。
仍然不顧一切不顧後果地跑，直到因為害怕而不小心在跑過馬路時摔了一跤。回頭看到那個老頭氣喘籲籲地停在我身後遠遠的地方，眼神惡狠狠地瞪着我——卻沒有再追上來。不解地扭頭回來時看到一輛寶藍色的跑車呼嘯着向我駛來，下一秒整個人都蒙了，一下沒有了下文，只是呆呆地維持摔倒的姿勢，跌坐在馬路中央，等待着被死神帶走。
寶藍色的跑車，透過車子的擋風玻璃隐約看到開車的人是和我年紀相仿的少女。長長的亞麻色的波浪卷發因為風太大而吹亂，茶色的超大墨鏡蓋住了大半部分臉卻可以看清剩餘的部分，勾勒臉部輪廓的線條似乎和我相似，只是她的五官我無法看清。
我不怕死。
因為死了，就可以和一年前因為車禍而保護我死去的爸爸媽媽團聚了。
“允浠！”雖然名字裏有一個“浠”字和我的名字“蒲小浠”一樣，可是我知道不是叫我。
而卻在我想要閉眼，準備接受死神發落的前一秒，眼前突然晃過一抹淡色的粉藍，一個少年的陌生臉孔閃過我的眼前。
下一秒，我被他修長的胳膊環住腰部，整個的身體也被他裹住，淡淡的薄荷香味充斥着我的鼻腔。
我的整張臉緊貼在他的淺藍色襯衫上，聽到他同樣因為害怕和慌張而加速的心跳。
我擡頭想要看清楚男生的長相，卻因為被他摟得太緊，而只能看到他線條清晰而白皙的下颌。似乎在我被他抱起後，因為強烈的撞擊而讓我們兩個人都滾出很遠，卻透過間隙看到那輛寶藍色的跑車的車主，茶色墨鏡下慌張的眼神，和看見少年沖出來後慌忙急剎車的動作。
是我的錯覺嗎？
在無法立即剎車的情況下，少女居然不顧身旁猛然駛過的大卡車而扭轉方向盤——然後聽到尖銳的剎車聲和跑車和卡車相撞而發出的重重的響聲！
這個為了保護我而死死摟住我的少年，也因為重重地摔在地上而腦部受地板的撞擊，昏了過去。
我下意識地閉上眼，周圍路人的議論和掩嘴尖叫的表情自動隐屏，眼前立刻一片漆黑。
“請問，和我一起被送來的女孩在哪？”他突然看到一個路過的護士姐姐，于是立刻拉住她的手問了個究竟。而他口中的“女孩”究竟是我，還是“她”？
“呃……你是說車上的那個女孩還是和你一起被撞的那個？”護士仔細想了想，問了他一個問題。
少年一下蒙住了，眼神恍惚：“你是說，兩個都是女孩子嗎？”
“沒錯，不但同齡，長得，也像雙胞胎呢，不過可惜了……”護士的表情突然怪怪的，欲言又止，像是在觀察少年的表情和等待他的回答，難道少年想要見哪個女孩會決定什麽嗎？心不安起來。
我有強烈而真實的預感……
“您應該知道她們的名字吧，我想找的，是叫江允浠的那個女孩。”他字字句句都帶着沉重的感情，小心翼翼地問，生怕說錯了就會——萬劫不複！
“叫江允浠的女孩子……那麽想見她的話，就跟我來吧。”護士的眼眶似乎也微紅起來，輕輕嘆着氣。
我的預感是……她，那個叫江允浠的女孩子……
她已經……
少年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低下頭默默地跟在護士身後。
我也悄聲尾随而至。
“是她吧，她在這。”護士嘆了口氣，“多漂亮的女孩子，就這麽……”
那個叫江允浠的女孩子……去了對不對？
“就這麽死了……真可惜……”
太平房裏其中一張床位擺放着她……遺體……
少年跌跌撞撞地走過去，顫抖的雙手輕輕揭開白布。
“允浠……”呢喃着她的名字，少年的身體漸漸下劃直到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淚水順着他棱角分明的輪廓緩緩流淌，此時他更是美得驚心動魄，就像本是盛開季節卻提早凋零的櫻花，凄美而悲涼。
江允浠死了，可是江允浠的家人卻把我當成了幸存的她。
而我是蒲小浠，不是江允浠……
【Chapter.3薔薇少女】
第N+1家面試點。
櫻花祭。
我擡起頭看了看酒吧的招牌，名字……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雖然我非常讨厭喝酒，更讨厭酒鬼！但是……生活所迫啊~如果今天中午不能找到工作我就真的要流落街頭了！
我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拖了行李箱走了進去。
這家酒吧比我想象中的幹淨。沒有很濃的酒味和香煙味，場地打掃得也很幹淨。尤其是場地中間的舞臺上擺着的白色三角架鋼琴，更是把這裏點綴得幹淨極了，給人一種一塵不染的感覺。
白色的三角架鋼琴……
一滴眼淚伴随着溫暖的記憶侵襲而來，打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
“小妹妹，你是來應聘的嗎？”一個姐姐級的管理員走了過來，對我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嗯。請問，你們這裏是不是要招聘服務員？”我連忙擦了擦眼淚，對她回以微笑。
“可是……我們這裏剛剛錄取了服務員，現在我正打算出門撕掉招聘啓事呢。”這位管理員姐姐的臉上露出難色。
“哦……這樣啊。那，我打擾了，我先走了。”我失望地垂下眼簾，準備離開。
“等等！”一個慵懶而略顯低沉沙啞的聲音伴随着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萦繞在他周身的薄荷香味擴散開來。
好……好熟悉的聲音。
我剛剛轉過的身體頓時僵硬起來。
“老板！”剛剛的姐姐連忙向來人問好。
“就這麽走了嗎？我們這裏……剛好缺一個鋼琴手呢。”他的聲音磁而糯，故意拖着長長的尾音，慵懶而漫不經心。
“對不起。我剛好……不會彈鋼琴。”我定了定神，頭也不回地冷冷回答道，然後準備離開。
“那就奇怪了……半年前和顧尹安在King貴族學院共同表演鋼琴四手聯彈的人——難道不是你嗎？”他的聲音嘲諷和戲谑不言而喻，連字裏行間偶爾跳出的字眼也讓我喘不過氣來。
“你不要太過分了——易洛揚！”我紅着眼眶急速轉身，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
“呵~”短促的笑音從他粉櫻一般的唇瓣裏發出，亞麻色的細碎劉海之下，易洛揚茶色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得意之色。酒吧昏暗的燈光下，他慵懶地倚着白色的三角架鋼琴。
“你笑什麽？！”我盡量隐忍着聲音裏濃重的哭腔，卻還是無能為力地聽到自己被抑制後鼻音濃重的音色。
“到底是誰太過分了？那個時候，不知道是誰那麽不要臉——說自己是江家的大小姐江允浠？現在——被江家發現了，又碰巧被顧尹安甩了……你應該是改回了本來的名字吧？蒲小浠同學。”易洛揚咄咄逼人地把我的過去統統揭發，然後收回嘲諷的笑意，離開了三角架鋼琴緩緩向我走來。
“你不要過來！”我抿着唇不住地倒退，直到整個背都貼在牆壁上不能後退為止。
“怎麽樣——被戳穿的滋味很不好吧？況且現在……你的騎士和王子都沒有出現也不會出現，是不是很無助、很想哭呢？”他一只手扼住我的下颌，硬生生地掰過我扭向一邊的臉，臉上是不羁的笑容和勝利後的快感。
“對，你贏了！但是你得到的什麽？是快樂嗎？看到我這樣也許就可以讓你報複的心理得到滿足，可是你真的很快樂嗎？”我再也控制不住拼命向湧出的眼淚，淚水肆意地在我的臉上撒歡起來。
“沒錯——看到你這樣我就已經很開心了。”易洛揚茶色的眸子被垂下的眼簾覆蓋，濃密的淺棕色睫毛輕輕地顫抖着，臉上無意間流露出的痛苦表情，洩露出他正在努力地抗拒着過往的回憶。
他和江允浠……究竟有着怎麽樣的過往？雖然我解開了江允浠日記本的密碼，可是……他們之間深刻而複雜的感情還是無法單從一本日記本了解得到的吧？
易洛揚對我恨之入骨其實也并不難理解。
畢竟……我是間接害死江允浠的兇手不是嗎？況且之後不但不知道悔改，反而還冒充江允浠繼續和顧尹安交往……不是很可恨嗎？所以，我又有什麽資格要求易洛揚原諒我呢？
與其說易洛揚是我生命中的致命罂粟花……不如說——我是破壞他幸福的罪魁禍首吧。
“對不起！如果你覺得這樣可以作為懲罰的話，我願意接受。無論你以後怎麽樣折磨我都好，但是……我現在只想求你給我一份工作吧。如果我呆在你身邊，你就更有機會找我的麻煩不是嗎？求你了，收留我吧。”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正視易洛揚因為痛苦回憶而黯然的眼睛，說出了一番等于真摯的忏悔和乞求的話。
【Chapter.5薔薇萌芽】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專屬女傭——現在去做飯吧，女傭。”易洛揚在我的身後冷冷地命令，然後繞過我的身側，懶洋洋地仰躺在沙發上。
“那麽我來之前，你都這樣躺在沙發上等着餓死嗎？”我氣呼呼地回嘴。什麽嘛~憑什麽自己那麽悠閑？！
“叫外賣。”易洛揚幹脆閉上眼睛和我對話。
“嚯~你還真是！”現在就不可以叫外賣了嗎？！我把後面的那句話吞了回去，畢竟是我自己半自願作他的女傭補償的不是嗎？我還是乖乖聽話好了。
半個多小時的奮戰之後——
鍋還是那個鍋，只不過從原本的放置點跌落在了地上；碗碟仍然擺在碗櫃，只不過不是缺了個口就是裂了；筷子毫發無損，只不過都沾滿了各種菜汁而且東一支西一支地歪倒在各處；冰箱裏的蔬菜都變了個花樣躺在碟子裏，只不過形狀不一得有些另類，而且都有燒焦的痕跡……
“這是什麽？”易洛揚夾起一團黑糊糊的東西問我。
“呃~這個嘛……這個反正是你冰箱裏的東西，應該能吃就行了吧！”我皺着眉頭思考了半天，只好用幾句有的沒的敷衍了事。話說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煮之前這些菜我貌似都認識……
“……”雖然很懷疑，不過易洛揚還是把筷子放進了嘴裏。
“好吃嗎？”我緊張地盯着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有點怪……
“嗯。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雖然易洛揚表情有點怪……但是他說出來的話還是很窩心的嘛~也許不過是因為煮糊了所以“（菜）色”差了點，說不定味道不錯喲！我微微一笑，也拿起筷子夾了一點來嘗……
“嘔——”我的第一反應就是WC在哪？我要嘔啊——
可是我皺着臉的痛苦表情卻被易洛揚的茶色眸子愉快地抓拍到，而他臉上的笑容也和煦得比《網球王子》裏的不二殿下（不二周助）還陽光燦爛+溫柔無限！
真是怪胎！
結果是他立刻打電話叫了外賣，才結束了我的“嘔吐郁悶期”。
我吃飽了閑着沒事，坐在沙發上掃視着這間溫暖的小公寓。
雖然房子不大——餐廳和客廳都得合并成一間，廚房也不大，甚至……我發現只有一間卧室！
天吶~
只、有、一、間、卧、室！
也就是說……我偷偷瞄了一樣剛吃飽正在廚房洗碗的易洛揚。不會吧？這個模範……BF？室友？LG？的家夥居然乖乖洗碗……貌似我才是他的家居小女傭吧？不過我現在似乎更像小公主……
回到正題——只有一間卧室的話……我不就得和他睡同一間！不不不~肯定不會！我一定要睡沙發的啦~
我急急忙忙沖到卧室門口探測“軍情”。
這間卧室并不大，标準的單間，而且床鋪也是标準的單人床，最要命的超級幹淨整潔的說！和顧尹安的一樣，一點都不像男生的房間——因為我腦海裏的概念是男生的房間應該挺淩亂的。
“偷看什麽？”易洛揚輕淺得溫柔的聲音伴着溫熱的氣息從我的耳畔傳來。
只是感覺薄荷香氣直撲入鼻——我的後背被溫暖的體溫覆蓋，脖頸處被修長的手臂環住，肩胛骨落下重心……我立刻感覺自己的身體僵硬和不自然，臉微微燙起來。
“沒、沒有。”我慌亂地低下頭研究起地板磚來。
“被你發現了啊——只有一間卧室，怎麽辦呢？”易洛揚的輕輕嘆氣和有些寵溺的聲音近距離傳播過來，我有些受不了這種暧昧的說話方式。
“我、我睡客廳的沙發就可以了。”我掙脫了他的溫暖束縛，跳到離他遠遠的地方。
易洛揚站在原地，垂下眼簾，眉宇間有一抹化不開的落寞。
“你……沒事吧？”我苦惱地皺着鼻子，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走過去拍拍他的肩。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有些心疼他現在的表情了……
“允浠……”易洛揚突然轉過身緊緊地把我摟住，像怕我會變成空氣跑掉一樣摟得緊緊的！可是他嘴裏呢喃的名字卻是——江、允、浠！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溫柔裏的詭異——無論是他嘴裏呢喃的或是心心念念的……從來都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江允浠。
早在半年前易洛揚不顧性命把我從江允浠飛速的車前救下、事後看到易洛揚發現真相後痛不欲生的表情的時候……我就知道——盡管我和江允浠長得一摸一樣，盡管我可以把她扮演得很好……仍然沒有辦法用江允浠的心來喜歡易洛揚的。
因為我不是她，也不想變成她，更不能代替她！
——這種瘋狂的抵觸感，是不是代表着，其實我對眼前這個少年有那麽些許的眷顧和某種暧昧的感情？
我……喜歡他？
所以介意他把我當成江允浠的替身？
“我不是江允浠……易洛揚你聽清楚沒有？我不是江允浠！我不是！”被易洛揚當成另外一個女孩子摟在懷裏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我試圖再次掙脫他的懷抱，卻發現他的擁抱力度根本不是我可以輕易逃脫的！所以我只能無力地用語言反抗。
曾經失去過最喜歡的人的易洛揚……一直都那麽無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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