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日子(完)

作者有話要說: *明鏡和明樓

*看錯了就不好了

明鏡像往常一樣醒來。

拉開窗簾,窗外的天空很明亮,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明鏡暗自自責起得太晚,又想起今天其實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做。

昨晚是做了個噩夢,就算是醒了過來,明鏡依然覺得疼痛像是形成了一個密密麻麻的網,緊緊地罩在她的腦袋上,明鏡不由得按了按太陽穴,懷疑自己該不該看看醫生。但她不需要表現出異常,今天應該是很正常的一天,她能把過去的每一天都過得好好的,自然也能把今天過得好好的。

自從明臺上學之後,家裏就變得越發空蕩,明鏡生氣的時候會想,要這麽大的房子有什麽用?一個個的都常年不在家,還不如自己住一個套間舒服。然而這種想法也只是放在腦子裏過一遍,她很清楚自己不會讓任何一個家人輕易分開。

就算今天說想見見他們,也得有個理由……理由,明鏡有些恨這個詞,家裏的每一個人都太“獨”,她和家人見面,居然還需要理由。

下樓時,她看見明樓坐在桌子邊,拿着報紙,明鏡疑心是自己看錯,平日這個時候,明樓應該去上班了才對,然而明樓确實是坐在那裏,微微弓着背,明鏡還沒有說話,明樓比平時更快地轉過頭,怔怔地看着明鏡。

“怎麽了?”明樓很少這麽專注地看着她,明鏡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麽嗎?”

“沒……”明樓開口說,聲音有些沙啞,他立刻停下來,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沒什麽,大姐,你吃過早餐了嗎?”

明鏡頓時覺得莫名其妙:“當然沒吃,我剛醒來,連樓都沒下。”

于是明樓說:“大姐想吃什麽?我來做吧。”

明鏡的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明樓很少這麽獻殷勤,更不用說做飯了,大少爺一向君子遠庖廚。但她沒有立刻質問,而是不動聲色地說:“哪兒就能讓你做了,誰知道你的手藝有多差?哦,拿你姐姐鬧着玩?讓阿香去做就是了。”

明樓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說要走。明鏡吃了點東西,和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本來沒想說太多,可是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和平時的心不在焉不同,明樓挺認真地聽着,說着說着,反而是明鏡先覺得無趣:“我是不是特別唠叨?”

“沒有。”明樓認真地說:“大姐說吧,我喜歡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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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抿着嘴笑了笑,心裏有些難過:“大姐老了,我聽說女人越老越啰嗦。”

“大姐一點都不老。”明樓舉起手指,一副對天發誓的模樣:“走上街別人都以為我才是大哥。”

明鏡笑着笑着覺出了不對,推了他一把:“去你的,占我便宜。”

明鏡在笑,明樓也在笑,只是笑容中多了幾分情緒低沉:“大姐,一會我陪你出門吧。”

“今天怎麽了?奇奇怪怪的。你不上班了?”明鏡看了他一眼。

“偶爾有一天不去也沒什麽。”明樓說:“在家陪陪大姐也挺好的。”

“怎麽了這是?”明鏡無端地想笑:“轉性子了?該不會……你被明臺附身了?”

明樓不言語,只是收斂了眼神,露出殺傷力十足的笑容。

可惜明鏡不是其他女人,最不吃明樓這一套,賞給他一個白眼之後說:“你該不會闖什麽禍了吧?”

“哪能呢。我又不是明臺。”明樓說:“就算闖了禍,我也會自己解決,怎麽敢勞煩大姐?”

明鏡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那就是無事獻殷勤?”

“和大姐一起出門,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怎麽能叫獻殷勤?”明樓說着,一副滴水不漏的模樣。

明鏡坳不過他,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明鏡有些不自在地挽着明樓的手臂,總感覺和這個弟弟很久沒有這麽親密了,明樓不像明臺,明臺性格活潑天真,明鏡寵着他自覺毫無壓力,對明樓卻有種想摸刺猬卻無法下手的感覺。就算想寵着吧,又覺得以明樓的表現完全是一副不需要被人寵的模樣。後來明樓越發讓人看不懂,明鏡恨他不如明臺心思單純,恨他每時每刻都想着算計別人,又憐他年紀輕輕背上那麽多負擔,複雜的情緒經常讓明鏡看見明樓就覺得心火直竄。

明鏡站在服裝店裏,沒有想給自己買,她給明臺挑着衣服,拿着領帶在明樓胸前比劃着,挑衣服只是個過場,她知道明樓心中肯定有事,她心知肚明,可是明樓偏偏不說,一副很懂行的模樣看着架子上的那些布料:“大姐,我幫你選料子。”

你懂什麽。明鏡覺得生氣又好笑。

然而明樓真的在評價,有時候倒是有理有據,令人無法反駁,有時候就是在一本正經地胡編亂造,明鏡聽出不對勁,就用手指戳他,聽不出來,也不是就完全相信他的話。

芥蒂總是不知不覺消失的,明鏡不記家人的過,明樓又是個會哄人的,兩個人逛街游玩,明樓不時地講出些風趣的事,明鏡不好一直板着臉懷疑他,沒過一段時間,就開始主動和明樓說說笑笑,中午兩個人又去了一家各方面都不錯的餐館。明樓難得在非節假日時期陪着明鏡,更不用說一陪就是一整天。

晚上阿誠開車把他們接回家,明鏡挽着明樓挽出了趣味,在車上意猶未盡拉着他的手臂,走了一天也确實有點累,她靠着明樓的身體,把全身的重量放過去,明樓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動,只是握緊了她的手。

“大姐,我總疑心自己現在是在做夢。”明樓突然聲音很輕地說:“也許這是兩個夢,一個是噩夢,一個是好夢……”

“我才覺得是做夢。”明鏡笑:“你堂堂明長官放着正事不做……”她的聲音輕柔下來,目光有些發愣,然後微微嘆了口氣。

她明白了。

原來明樓也是……

她想起葬禮那天,自己板着臉,牽着明樓的手,誰也不看,誰的話也不聽,明樓也緊緊地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覺兩個人的掌心都是濕的,都在用力,都在發抖。

“明樓,沒事……你有姐姐,我們兩個人,要好好地過。”

“是。”

她看着弟弟,覺得他真的長大了,越走越遠,到了一個她觸不可及的地方,而此時他們兩的手也确實在交握着,如那天一樣,都在出汗,都在發抖。

那時候誰都不在,只有他們兩個,相依為命,也自以為可以相依為命一輩子。

“明樓,發生過的事是不能改變的。”明鏡突然說。

“……是。”明樓艱難地回答。

“我也曾經想過死去的人可以回來,但是那是沒辦法的事。”

“是。”

“明樓,我死了,你該怎麽辦?”明鏡想哭,又有些想笑,在表達悲痛和強行傳達安慰之間,她做不出選擇。

“……你活着……”明樓說,聲音顫抖着,他把額頭靠在他們交握的雙手上,明鏡動了動手指,明樓的淚從她沾在她的手指上。

“你在我心裏活着,一直都在,一直延續到和我生命同等長度的地方。”明樓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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