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原本跟卓向銘說好了, 期中考試結束當天要在外面吃,童宴還專門挑了一家最近比較火的餐廳。

但出國好一陣子的童歷欽回來了, 中午跟卓向銘說過,下午就派了車去學校接童宴。

收到卓向銘短信時,童宴才想起,他最近忙着談戀愛,已經很多天沒想起他爸爸和哥哥了。

“我爸爸有沒有說我回家要過夜?”

卓向銘回道:沒說

接着他又發過來一條:但他這麽久沒見你, 應該是要過夜的。

其實不說卓向銘也知道,童宴回去以後, 沒什麽事的話,肯定是連同周末都要待在家的。

說心裏話,他不是很情願, 但小孩現在還是人家的,這是沒辦法的事。而且童宴自己也會想家。

他總記得這小孩第一個離開家的周末, 趴在他仔細打掃了兩遍的卧室裏那雙默默流淚的眼睛。

童宴:那我們今晚不是不能去吃了嗎?對不起【流淚】【流淚】

童宴:訂的位子怎麽辦?

卓向銘:沒關系,退掉就好了。到家記得告訴我

卓向銘:下次再去, 不要哭

童宴:?

卓向銘在共享屏上把那個哭泣的表情勾了出來,童宴:……好的

去學校接童宴的司機也覺得很久沒見童宴,跟他打招呼:“小少爺好像長高了。”

“真的嗎?!”童宴最喜歡聽這個,“很明顯嗎?”

司機道:“看着确實比以前顯高。”

童宴美滋滋上了車, 在車上給卓向銘發消息:哥哥, 我上車啦, 司機說我長高了!

卓向銘:兩周嗎?

童宴沒受打擊:那是因為你天天看見我, 所以才看不出來

卓向銘:也有道理。在車上就把手機收起來吧。

——

童歷欽和童楊都在家, 父子三人吃了頓沉默的晚餐。

沒到家的時候,童宴不覺得自己特別想家,但真正見了面以後,感覺就又不一樣了。

吃完飯,童歷欽端了杯咖啡喝,跟童宴童揚一起在客廳沙發上坐着。

“在那邊住的還習慣嗎?”他問。

童宴道:“習慣。”

“那個事……”童歷欽頓了頓道,“卓家老大處理得挺好。”

童宴知道他在說上新聞那次,聞言點了點頭。

“沒事了吧?”

“啊?”童宴道,“哦,沒事了,檢查就是輕度紊亂,當天晚上就好了。”

童歷欽又是一陣沉默。

他想問的有點多,但因為事情已經翻篇,到現在已然不好開口了。

消息是第一時間就聽到了,不過林悅乎聯系過他,知道沒事,剛好國外正忙得天昏地暗,就先放下沒管。

但直到昨天,童歷欽才看到當時狗仔拍的那些照片——放出去的和沒放出去的,所有的照片。

童宴竟然已經跟卓向銘有那麽親密了嗎?

除了人品之外,童歷欽對卓向銘再沒有多的了解,無從判斷那一個托抱動作的含義,但童宴他知道,完全不是自來熟的性格,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總被大人忽略,所以長大以後也有點像小烏龜似的,總要馱着個殼,情況一不對勁就要縮回去,不會輕易就做那樣的動作。

加上到家後童楊無意中的抱怨——現在童宴跟外人都比跟自己親了,兩周不見都不帶打電話的,oukm上卻天天發“哥哥”做的晚餐。

妻子過世後,他對這個omega小兒子心愛有餘、溝通欠缺,直到現在,童歷欽都不太會跟童宴交流,更別說問點孩子心裏的小秘密。

對方成熟穩重,相貌端正,絕對算是一個優秀的alpha,童宴年紀又這麽輕,會動心不足為奇,他主要擔心卓向銘的态度。

要是成了,說童宴是張白紙都不過分,但對方已經在商場上浸淫多年,童宴的弱勢簡直肉眼可見。

要是不成——要是不成,童宴頭一回感情受挫,家裏又只有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童楊對着自家弟弟總沒正形,但跟他的話……估計童宴自己都尴尬。所以說連個能說話的都沒有,童歷欽頭痛不已。

“卓向銘對你還好?”

童宴點頭:“對我很好,很照顧我。”

對他好到晚上哄睡,第二天叫醒,閉眼前睜眼後看到的都是卓向銘,童宴在心裏補充,臉有點燒。

他把童楊看的人工智能和人類的狗血戀情倫理大戰電視劇關掉,換成了上周看到一半的恐怖片。

他這副樣子看在童歷欽眼裏,俨然入迷已深,童歷欽試探道:“從下個月開始,爸爸就沒那麽忙了,不如你搬回來?”

“嗯……”童宴猛然轉頭,“啊?”

童歷欽道:“以後不會再有人跟拍你們兩個,我們這邊的合作也上了正軌,住在那邊的話,總還是會打擾人家,要不就搬回家來住吧。”

童宴愣了。

他當自己回來過一夜明天還要走的,現在才完全反應過來,除了卓嘉爍,可還沒人知道他跟卓向銘是什麽情況。

童宴不覺得他們倆在一起的這件事難以啓齒,只是一直記着卓向銘的“獨身主義”,所以他不想過早給卓向銘套上枷鎖。

童宴知道,談戀愛不是簽合同,但自己比卓向銘小很多是事實,按童歷欽和童楊的想法,到時候如果卓向銘沒那麽喜歡他,兩個人不得不分開,自己又沒法掩飾難過的話,他們肯定要認為卓向銘“始亂終棄”。

他不想給卓向銘添不必要的麻煩。

“不用了。”童宴道,“我……這學期馬上結束了,而且現在剛住習慣,再搬又挺麻煩的。還是不用了。”

童歷欽暗道果然,認定童宴要撞南牆,心裏五味雜陳,但面上不顯,只道:“也對。那你乖點,別給人家添亂。”

童宴小聲說:“我沒有添亂。”

這茬就算過了,童宴偷偷長舒口氣,轉去繼續看恐怖片。

童楊在沙發後面吓了他三次,每次都說是最後一次,最後童宴忍無可忍,追着他打了一圈,童歷欽出來拉架才停,又吃了頓夜宵,就十一點多,該睡覺了。

一下午都過得很快,躺在床上才覺出點不一樣。

今天回家,童宴一開始是沒多少不願意的。他想童歷欽和童楊了,除此之外,童宴不想承認,跟卓向銘的關系轉變之快,其實也讓他有點不習慣。

他确實不習慣。

上周六之前,他還屢屢告訴自己,卓向銘是哥哥,不可以有那些想法,但突然之間,隐秘的心思成真,兩人變成了情侶。

童宴确定自己很喜歡卓向銘,也喜歡他們之間的一切互動……但還是,還是太快了。

能回趟家、隔開點距離,讓他覺得放松了些,下午在車上,也因此而覺得有點自責。

可少年人的心思是說不準的,變化之快連自己都驚奇————現在他躺在床上,就在翻來覆去地想卓向銘。

沒能在放學路上聊天,沒能一起吃飯,也沒能一塊看書工作……晚安吻也沒有了。

下午的時候他為什麽會覺得分開一會兒挺好的?是不是腦子壞了?

童宴懊惱地往一邊滾了圈,然後就謹慎地停下了,距床沿還有三個身寬的長度。枕邊手機響了,是卓向銘。

電話接通以後,卓向銘立刻察覺到了童宴的低落。

“要睡了嗎?”他問。

童宴道:“還不睡,只是躺着。”

卓向銘道:“不早了,周末也不能太晚。”

“你打電話就是為了讓我早睡嗎?”童宴道。接着他沉默了下,還是說了,“連想我都不說。”

卓向銘道:“還要問問你晚上吃的好不好,周末有沒有作業,什麽時候回來……還有想你。”

最後四個字,他說得很低,磁性聲音裹着電流竄過來,童宴覺得自己拿着手機的那只手都麻了,心也跳得厲害。

“沒聽清楚。”

卓向銘道:“耍賴。”

童宴道:“是你不肯好好講。”

卓向銘問:“那你怎麽不說呢?”

童宴道:“因為我……”

卓向銘再次壓低聲音:“嗯?”

童宴軟了,臉埋在枕頭裏,粘粘乎乎地叫:“卓向銘。”

“沒大沒小。”卓向銘輕笑了聲,“睡吧。”

童宴埋怨他:“你總想挂電話!”

卓向銘奇道:“下午是誰急着回家,說好打電話也沒打,讓我惦記到現在,還反過來倒打一耙?”

他看出來了……童宴又想,卓向銘怎麽會看不出來呢?他一向很聰明,看自己跟照x光一樣。

可是盡管看出了自己的一時逃避,他也沒有生氣,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那真是太好了。童宴心裏甜甜蜜蜜,因為跟卓向銘之間逐漸建立起來的信任和包容,他深知自己是被理解的,也因此而感到安全。

最後又說了很長時間,童宴拿着手機睡着了,卓向銘聽了他好久的呼吸,才挂掉電話。

第二天上午,卓向銘有一上午的會要開,八點多跟童宴打過電話,童宴說要跟童楊整理車庫,還開視頻給他看了下自己穿工裝褲的樣子。

頭上戴了頂牛仔帽,白襯衣搭工裝褲,腳上還踩了雙長靴,叉腰站着,看上去有模有樣,卓向銘忍不住笑:“挺好。”

可他會開到一半,中途休息的時候,秘書室卻來人說童先生來了。

卓向銘以為是童歷欽或者童楊,剛進辦公室,就被童宴抱住了。

他像一時沒反應過來,神情一點未變,只問:“怎麽這會兒過來?”

童宴抱着他脖子,觀察他表情:“童楊弄到一半跑了,我待着沒事,就想過來找你。你還忙嗎?”

“嗯。”卓向銘不笑,童宴就看不出他高興還是不高興,慢慢開始緊張,也後悔自己是不是不該來。

不過幸好他終于有了動作,也伸手按住了童宴的背,低頭很緊地把童宴盯着,嘴上說,“馬上還要繼續開會。”

童宴确實不知道,聞言結巴道:“哦……我、以為你這會兒快結束了,那你趕快……”

卓向銘沒按着童宴的另一只手放在了童宴臉上,大拇指在他眼角慢慢摩挲,眼神黑沉沉的,童宴下意識住了嘴,氣氛立刻不一樣了。

卓向銘轉身,帶着童宴跨了一步,就把童宴的背抵在了辦公室的門板上。

“想我?”

童宴輕輕嗯了聲,呼吸有點亂,卓向銘在他臉上亂動的手滑到嘴角,又道:“昨天還急着回家。”

他的聲音很低,自己心跳又太快,童宴甚至覺得那跳動的砰砰聲要蓋過卓向銘像抱怨又像挑.逗的話語。

“我沒……”童宴下意識辯解。

“沒有嗎?”卓向銘的眼神更沉,像終于抓住了童宴的錯處,可以開始他的懲罰,一字一字地說,“小騙子。”

幹燥的嘴唇貼上來,又很快離開,童宴的心一瞬間提得老高,可還沒來得及落地,就又被吻了上來。

這一次卓向銘很用力,也一直沒停下,他不夠似的緊緊壓着童宴,從溫柔到強勢粗暴幾乎沒有過渡,門把手硌得童宴後腰生疼,卻連求饒的話都沒機會說——事實上,他只有空隙從鼻腔裏發出幾聲哼哼,不知道什麽時候,卓向銘掐上了他的腰,牙齒和唇舌笨拙又甜蜜地碰撞,童宴很快就丢了呼吸的節奏。

直到秘書來敲門:“卓總,您在裏面嗎?”

那聲音幾乎就在童宴身後,他被吓得猛得緊繃,也一口咬破了卓向銘的嘴唇。

“沒事,沒事。”卓向銘把吓壞的小孩摟進懷裏,完全不在意自己破皮的嘴角,還戀戀不舍地跟童宴挨着,說話時唇瓣間還會碰到,“童童,沒事,別怕。”

“嗯……”童宴被握着的腰緊緊繃着,腿卻發軟,受不了卓向銘低啞的嗓音,伸手推他肩膀,小聲說,“有人叫你……你、去開會……”

“對不起。”卓向銘跟沒聽到一樣,很留戀地又在童宴唇上碰了好幾下,眉頭皺起,“沒控制住,弄疼你了。”

他說的是真話,原本只想碰一碰,但沒人告訴他,為什麽童宴的嘴唇那麽軟,嘗起來滋味太好,碰了以後根本沒夠。

童宴瞪他道:“你就是太用力,我想讓你輕點,但是說不出話。”

他不知道自己眼裏含了層霧蒙蒙的水汽,嘴唇被吻得通紅,還有些腫,一看就是被欺負過,嗔怪起來更能招惹人,剛嘗過甜味的alpha根本丢不開手。

秘書等不到回應,又敲門:“卓總?”

“你快去。”童宴只想趕緊跟卓向銘分開一會兒,用力掙紮幾下,卓向銘沒像剛才那麽渾,就讓他掙開了。

然後沒等卓向銘阻止,他就開了辦公室門,還頂着那張春情蕩漾的臉自認為非常鎮定自若地趕人:“快出去。”

秘書:……

秘書轉身走了,腳步虛浮,腦補了一出對純情小o耍流氓的戲碼,深知自己剛打攪了老板了不得的事情,必定不會有什麽好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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