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呦呦鹿鳴

送李川走之後,紀姝吃了頓豐盛的早餐。

桃枝不僅萬能,而且還縱容紀姝的一切選擇。就算聽不懂,也不妨礙她用極高的執行力擺平一切。

所以哪怕是在這個游戲随機出來的架空王朝,紀姝依舊可以早上起來吃酸辣粉、虎皮蛋,桌子上擺十三樣爽口小菜佐餐,再喝一碗豆漿。

什麽滿漢全席,她就要吃酸辣粉。

酸辣粉天下第一!

吃早飯的時候,紀姝一直在思考,怎麽将那棵七寶靈枝弄到手。

那棵七寶靈枝是今年的鹿鳴之禮。

而鹿鳴之禮一般都會被狀元拿到。

有天賦的人界孩子,基本都早早被太虛境選走,引導其加入不同宗門。

狀元郎就算拿到那棵七寶靈枝,也不可能會有用,只是将其供在家裏,視作一種榮耀。

那可是二十一萬靈氣。

絕不能就這麽放在供桌上荒廢了。

紀姝芥子戒裏有挺多又好看、又花裏胡哨的飾品,随便拿幾樣貴重的給他換一換,大不了給他再附個障眼法,都長一樣的。

不是有句話說:如果一樣東西看起來像真的,聞起來像真的,大家也都認為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要在鹿鳴宴上做手腳,紀姝先得離開後宮。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一個隐身咒下去,她想去哪就能去哪。

但是做起來卻很難。

她現在好歹是後宮中位份最高的妃子,憑空不見了,不用別人,桃枝為了找她,估計都能把這皇宮翻過來抖兩下。

但是捏一個身外化身出來,是非常消耗靈氣的。

紀姝本來就急需靈氣,絕不能這麽浪費。

要是有個傀儡就好了。

銜月樓出品的傀儡,只需要一點點靈氣,就可以“活過來”,做一些簡單的工作。

雖然最早發明傀儡的那位銜月樓修士,據說是因為不想去參加心上人的婚禮,才熬夜弄出來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木頭傀儡,然後讓木頭傀儡去給心上人送新婚禮物,免得自己去了傷心。

不過這故事卻有個令人遺憾的結局。

多年以後,那位銜月樓修士造出了可以批量販賣的傀儡,名利雙收、聲名遠揚。

有一天,他那位成婚已久的心上人來給自己的女兒買傀儡玩具,忽然低聲問他,是不是她新婚時來的那個人,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傀儡?

那位銜月樓修士說是,不過你是怎麽發現的?

他的心上人說,我那日問你,說我不要這一切了,不要虛名、不要富貴,只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們私奔到魔域去好不好?

原來因為那個是傀儡,才放下禮物,一言不發地走了。

這故事還是梁朔講給她聽的,他不怎麽會講故事,一定要講,很容易講成《銜月樓起源及發展小史》。

沒有傀儡,紀姝在芥子戒裏找了一會兒,找出來一張畫皮。

這是她同宗門的一位女性好友送的生日禮物,披上這張畫皮,就可以任意更改自己的容貌,就算對方修為遠高于你,也無法看破你的真假。

紀姝一直沒用過這張畫皮,是因為她本身修的獨門心法,有和這畫皮類似的功效。

沒錯。

用障眼法、隐身咒,很容易會被高修為的人看破。

但用心法改變容貌,随心而變,便是對方是大乘大圓滿的修士,也很難看出任何破綻。

紀姝從清思殿的倉庫裏找出一個紮針灸用的木頭人,告訴桃枝說自己“昨晚睡得太少了,現在又困了,別來打擾我”,然後把婢女們都支走了。

她将那張畫皮披到木頭人身上,捏成自己的模樣,放在床上,接着給了自己一個隐身咒,便直奔宮門而去。

路上還碰見了小蘭。

小蘭披着紀姝送她的那件新披風,和婢女一起在摘花,很專注,額頭上一片薄汗都不擦一下,也不喊累。

看來雖然已經做了宮妃,但少時繁重的勞作依舊永遠地塑造了她,賦予了她較為強健的體魄和遠超常人的韌性。

宮門附近很熱鬧。

殿試之後,狀元要率領諸位進士趕往午門前行禮,将表文交給司禮監官,再由司禮監官轉呈給皇帝。

大夏有訓象的習慣。

“時朝廷大辂用象挽之,朝會亦用象陳列殿陛兩墀及闕門之外。”

今天這場合自然也少不了用象。

還有坐在一邊奮筆疾書的畫師,正盯着狀元猛看,好将今年的狀元畫進《狀元圖考》之中。

現在流程快走到尾聲了,各位進士即将前往鹿鳴苑參加鹿鳴宴,紀姝垂涎的那棵七寶靈枝,也将作為“鹿鳴之禮”出場。

要是動作快點,紀姝說不定還能趕回清思殿吃頓中飯。

說實話,紀姝現在的處境比較尴尬。

哪怕郁華觀的觀主是她的好閨蜜,也沒辦法幫她中止太虛令,讓她立刻回到太虛境去。

最多就是偷偷送她幾顆靈果。

當然,是熟人總比是陌生人要好。

而且她也不好和人說什麽“我夢見自己一百天之後會死掉,想要快速增進修為,你能借幾顆靈果給我嗎?”

感覺和“我,秦始皇,打錢”是一個詐騙套路。

最最關鍵的是,她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自己。

是蓄意謀殺,還是激情殺人?

若是現在向自己海裏的魚求助,萬一打草驚蛇,導致兇手提前動手,那她這條命豈不是白瞎了。

還是低調一點,積極自救。

正想着,站在最前面的紅衣狀元郎已經走完了一切程序,轉過身來,要帶着諸位進士前往鹿鳴苑。

穿着紅袍的狀元郎着實生得一副好容貌,行走之間一派少年風儀。

那麽年輕。

紀姝本來漫不經心地坐在樓梯扶手上,忽然一眼看見狀元郎的臉,明知他們看不見自己,但還是條件反射地坐直了。

草,好帥。

就在紀姝前面忙來忙去的畫師,也終于将畫稿上狀元郎的臉補完整了。

畫稿上還有狀元郎的名字:顏粲。

旁邊是一行小字,寫着東方俨對他的評語:“磊落英才,粲然盈矚。”

畫師自己也很滿意新狀元的好容貌,文绉绉地誦了一句:“寒春入骨清。”

眸色沉靜,清寒入骨。

這狀元郎也過于美貌了。

東方俨真的是靠才學來選狀元的嗎,真令人懷疑啊。

隐身狀态的紀姝很容易就跟着大家一起混出去了。

按慣例,狀元被殿試欽點之後,會由禮部官員開道,從皇城前往鹿鳴苑。

這一段行程,被稱作“誇官”。

路上無論遇見什麽官員,逢官大一級,沿路官員都需要停車停馬,為新科狀元讓路。

等着看狀元郎的百姓早就在沿途的酒樓等着了,遠遠看見狀元郎騎的白馬就開始起哄,人山人海,姑娘們手上拿着花,往狀元的車架上扔。

紀姝一路看着熱鬧,覺得這可比窩後宮裏搞《全武行》好玩多了。

後宮裏哪有顏粲這種級別的美男子。

常言說:美貌不能當飯吃。

但是顏狀元這種級別的美貌,已經不是吃不吃飯的問題了,而是願不願為他而死的問題。

就連紀姝這種見慣了美男子的妖女,一路上只要有空,就仗着自己是隐身狀态,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的臉看。

鹿鳴宴上,狀元郎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

紀姝的目标是鹿鳴之禮,于是就毫不客氣地直接坐在了顏狀元對面的花園圍欄上,開始等待郁華觀觀主的出現。

顏狀元這張臉,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他又一身紅衣,顏色殊麗,更襯得他機巧若神。

或許是因為紀姝的隐身咒非常過關,顏狀元從頭到尾都沒察覺到她的目光,甚至從來沒有往她的方向看過一眼。

這樣紀姝就更加毫無負罪感了。

“郁華觀觀主到!”通報聲遠遠傳過來。

顏粲聽見,眼神一轉,不自覺地側頭看向那個方向。

紀姝的心猛地一沉。

顏狀元和她那個叛出師門的孽徒,長相簡直是毫不相幹。

但是他剛才凝神偏頭的一瞬間,卻像絕了她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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