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陰陽師

陳覆今天晚上吃的是對面沙縣小吃的炒河粉。

好吃……

就是有點油。

但是不油就沒有靈魂。

他心滿意足地收拾好外賣盒子，和其他的垃圾一起收拾了，然後出門扔垃圾，順便散步消食。

他吃飯的時候，陸可聆居然還特地發了一條消息過來，說他今天晚上要拍戲，所以不能到他店裏來喝咖啡了。

陳覆想，損失了一小筆收入。

實話實說，他開貓咖這麽多天，基本等于坐吃山空，最穩定的收入居然是陸可聆每天一杯咖啡的固定來訪。

感謝成離……的父母。

說到成離，陳覆這兩天還特地查了一下上次鄭商提到了那個瘋子。

在NT娛樂的官網上，陳覆查到了成離同期的練習生，一共有57個，包括成離在內。

這個數字讓陳覆吃了一驚。

NT娛樂算是國內較為有名的培養唱跳藝人的公司，但是，同期就有這麽多個練習生，其中有多少真的可以出道呢？陳覆十分地懷疑。

他也有些好奇這個世界上，偶像這個行當的熱度是不是真的這麽高，引得如此之多的青年男女飛蛾撲火一樣地參與其中。

在這57個練習生裏，陳覆整理了一份可疑名單，但是即便是可疑名單，也有七個名字。

他不由得嘆了口氣，想，任重而道遠啊。

最關鍵的是，他不敢暴露出自己失去了記憶，生怕引來什麽意料之外的麻煩。萬一成離的自殺是因為有什麽仇人……那就比較可怕了。

陳覆扔完垃圾，散完步，想着陸可聆也不來了，就直接關了店門，跑去二樓撸貓，順便打開手機，看了看目前網上的情況。

一看之下，他頓時驚訝了。

因為，荊同的工作室，居然發出了一封義正嚴辭的律師函，警告「老預言家了」這個微博用戶的說法，侵害了荊同的名譽權，他的說辭是對荊同的诽謗，并且要求其在三天之內公開道歉。

“我們敬告這位昵稱為「老預言家了」的用戶，切勿造謠生事、污染網絡環境。”

陳覆一臉震驚，心想，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要是他沒拍到證據，看這态度，肯定以為荊同是個好人，還是一個被冤枉的好人——問題是，荊同真的出軌了啊。

片刻之後，陳覆恍然大悟。

也是，一個不拉窗簾就幹那什麽的人，膽子不大怎麽行。

他沉默片刻，心想，這操作可是超過他的想象了。他原本以為，只要荊同稍微做出點反應，發條微博澄清一下什麽的，他就立刻放錘打臉。

但是……荊同這個，玩得有點大啊。

陳覆推推眼鏡，略微興奮地搓搓手，想，那他也玩大一點好了！

于是，在荊同工作室發出律師函之後不久，昵稱為「老預言家了」的微博，同樣發出了第二條微博，內容十分簡單。

“我有證據……”

這話一出，很多一直關注着他的營銷號就直接搬運走了。不少圍觀群衆在他的微博下大叫：“有證據就快點拿出來啊！慢吞吞的幹什麽啊！”

陳覆才不理這些人的說法，他坐直身體，目光專注地望着手機屏幕——不久之後，他覺得這手機屏幕有點小了，就幹脆退出了「老預言家了」這個賬號，跑到三樓打開了電腦。

他特地看了一眼熱搜，發現一個名為「荊同澄清」的話題已經挂在了熱搜榜的末尾，隔一段時間就上升一點。十分鐘之後，這個熱搜已經上升到了前五。

他點進去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是，這個熱搜裏反倒沒有太多關于荊同澄清的那封律師函，更多的是營銷號和路人關于「老預言家了」發出的微博的反應。

顯然，荊同和他的幕後團隊并沒有掌握現在這個娛樂圈的玩法。

現在的娛樂圈，很多粉圈的控評習慣已經深入人心，甚至被瘋魔化。但是控評本身，也就是所謂的「控制評論區」，實際上就是在掌控話語權。

人往往對會第一印象念念不忘，而控評，就是在洗腦一樣地輸出第一印象，争取占據輿論高地。

就比如這個熱搜——多半是荊同那邊買的，但是他們買了熱搜，卻沒有跟進後續的操作，顯然是沒想到陳覆來了這一招。

而沒跟進後續操作的後果就是，營銷號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陳覆發了這麽勁爆的內容，當然要先搬運過來，也不會管措辭文案上的機鋒，肯定是怎麽轟動怎麽來，不可能單純站在荊同那邊。

對于路人來說，他們點進這個熱搜，如果先看到了荊同那封措辭強硬的律師函，再看到陳覆當初說的那簡短的、毫無根據的話，多半第一反應就是，又是哪個人造謠？

然後路人們就不感興趣地離開了，只剩下一點微末的印象——哦，那個荊同，好像被人造謠了。

但是如果，路人們點進熱搜，先看到的是這句「我有證據」，然後又看到了律師函，再看到那個出軌瓜，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有證據會先入為主的讓路人們留下一點印象，等看到律師函，他們就沒那麽相信了，哪怕此時陳覆還沒有把證據拿出來。

他們只會想，有瓜！等錘！

荊同沒有占據輿論高地，那麽這空出來的地盤，陳覆可就笑納了。

說真的，他甚至覺得荊同是個「好人」。

你看，他啪啪啪不拉窗簾，讓陳覆拍到了貨真價實的證據，也就算了；他發了那麽一封措辭強硬的律師函，沒有給自己留下絲毫退路，也算了；你說他這平白買個熱搜，內容卻被陳覆發的東西給占了……

陳覆不禁搖頭，暗暗說了一句謝謝。

好人一生平安。

不過，「老預言家了」發的這句話并不能真正左右局面，畢竟他還沒有真的拿出證據來。

但是他也不急。

他悠哉悠哉地打開了豆芽，登陸小號，開始網上沖浪。

各大組內的話題，自然也都緊跟熱點，集中在荊同這個八卦上。

在這裏，陳覆更加直觀地看到了不同立場的态度。當然，豆芽的主要立場和微博是不太一樣的，微博會更加混亂、無序和偏激。

這個瓜，從昨天晚上出現，到今天晚上荊同的團隊發律師函、「老預言家了」聲稱自己有錘，已經經過了兩次的反轉，因此，所有人發言都比較的謹慎。

但是從中也能看出不少人的傾向。

“等錘，不過jt工作室的措辭真的很嚴厲，我有點不信那個瓜主了。”

瓜主，就是對外放瓜的人。

這個看法，是絕大多數圍觀群衆的想法，将信将疑，但是更傾向于荊同。

一來，荊同在圈內多年，名聲一直很好，特別是涉及家庭和感情這方面，就有更多人對他抱有濾鏡了。

二來，「老預言家了」的兩條微博，全都含糊其辭，對真正觸及根本的信息毫不提及。現在被網上各色消息耍慣了的圍觀群衆們，就不太能夠堅定地站在他這邊。

對于目前的這個形式，陳覆絲毫不擔心。

說白了，從他拍到荊同出軌證據的那一刻起，他就立在了不敗之地。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準備把荊同折騰到什麽地步。

之前他還挺想手下留情的，結果荊同搞出了這麽一封律師函——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人在做，天在看。

看了一會，陳覆關了豆芽，看了眼時間，發現也差不多到了睡覺的時間了，就去洗漱洗漱，看看書，逐漸陷入了夢鄉。

徒留下一群網友，對着懸而未決的瓜，陷入了無能狂怒。

“吐了呀，說好的錘呢！”

第二天早上，陳覆照例早早地起床。吃完早飯，他帶着布布和偶偶去洗澡。

長毛貓洗起澡來比較麻煩，好在這兩只貓貓性格比較溫順，不怎麽反抗，花費近三個小時，終于打理好了一切，陳覆再帶着兩只布偶貓回家。

說實話，提着兩只布偶貓，一手一只，和舉啞鈴也差不多了……

陳覆在心底暗下決心，他一定要買輛車！

但是首先，他得有駕照。

雖然他會開車，但是成離不會啊！他還得重新考啊！

話說回來，這兩天他已經有多少想買的東西了……？

總覺得數也數不清。

回到貓咖，有個客人正好等在門口，估計是想進去，卻發現門鎖着。客人瞧見陳覆手提着兩個貓包回來，頓時笑了起來：“店長，我正等着你。你就一個人，有點辛苦吧？”

陳覆随意客套了兩句，心想，是啊，辛苦啊。

但是雇人要錢啊！

算了算了，其實開貓咖他也不是很認真，就随意吧。

陳覆開門，客人也跟着進去。客人看到那個宣傳貓咖微博的易拉寶，忍不住說：“诶，店長，你得多多在微博發點貓咪的美照啊。我看大家其實都挺活躍的。”

陳覆想了想，說：“好的，我知道了，等會就發。”

他把布布和偶偶安頓到樓上，然後找角度拍了幾張照片，發到了「喵喵咖啡廳」的微博上，配文：“大家中午好呀！布布和偶偶洗澡歸來，又是兩只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小貓咪啦！”

他面不改色地給布布和偶偶的照片配上一堆可愛的貼紙，然後發送了微博。

既然都登了微博，陳覆也就順便看了一眼「老預言家了」那邊的情況。

不出意外，唯二的兩條微博下面都是一片罵聲。

“說好的錘呢！騙子！”

“草，造謠狗給我爬！”

“到底是哪來的神經病造這種謠啊？有媽沒媽啊？”

“呵呵，浪費感情的玩意兒。”

“把人來來回回耍很好玩是嗎？是嗎？”

陳覆打了個哈欠，心想，是啊。

他懶得繼續看下去了，就又回到貓咖微博，刷新了一下評論區。

“中午好呀！mua布布和偶偶，今天也要開心快樂！”

“天啦嚕，這是哪裏來的甜軟小貓咪呀，快點讓媽媽親親！mua真乖！”

“我才是貓貓的媽媽！你走開啦！”

“嘤嘤嘤，世界上怎麽會有貓咪這樣可愛的毛茸茸，第無數次想養貓！”

“偷貓組團1100，速來。”

陳覆看着這滿屏的彩虹屁和歲月靜好，又想起剛才「老預言家了」微博下的一片罵聲……

網友啊，還真是千姿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