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積聚力氣撐開眼皮之前,如月變先聞到了一股濃郁的甜且腥的味道,缭繞在他鼻端,刺激他反應遲緩的大腦。然後眼睛才慢慢的能夠睜開,跟着,力氣也逐漸恢複,得到供血的大腦開始運轉、回憶、思考。

燈光下的雪地、看不清臉的黑影、蔓延的紅色……

有東西來了,在他去屋子後面看木柴的時候,重傷了竈門家的女人和孩子,待他聽到動靜回來時,看到的是祢豆子護着六太面向門外倒下的樣子,後面追過來的鬼物獰笑着同他對視,他看向昏黃燈光下雪地裏蜿蜒爬行的血色,腦子響起了什麽崩斷的聲音。

後來的事就記不清了。

不過在最後的記憶裏他是在屋外的,現在則在屋裏,向後看的話還能看到從牆上滑下來的血痕,最上面的地方有凹陷。應該是他失去了理智,強行破開封印,和對方大打出手,然後被砸到牆裏然後滑了下去。腹部的衣服也破了,還有一些深色的肉屑粘在邊上,大概是……自己的內髒碎片?

這麽說來他剛才肯定已經死透了,然後靠着徽章附有的能力又複活了,好在複活後對于之前死亡的印象會被淡化,不然直面自己的死亡,搞不好會發瘋吧。

……好冷,雖然複活了,可衣服不會跟着複原,這都被打得破破爛爛了。

因為力氣還沒有完全恢複,如月變只能扶着牆壁,站起來的時候還有些搖搖晃晃的,這才開始觀察四周的情況。

屋子裏被毀壞得很嚴重,連門板都脫落下來,冷風就是從這邊吹進來的,家具在地上東倒西歪,牆壁和地面也濺滿了血跡,這出血量他一個人的可達不到,看來不用确認其他人的存活情況了。

獄卒的複活時間起碼在三小時以上,這樣冷的天氣裏受了重傷還大量失血躺在地上這麽久,他們肯定活不下來的。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屋子裏有四個人。

按照記憶裏的畫面,祢豆子和六太應該倒在外面。

還是把他們搬進來比較好。

如月變避開地上的屍體與倒在地上的雜物,走向門外,冷風将濃郁的血氣稍稍吹散了一些,他低頭往記憶中的方向看去,一愣。

地上只有六太,祢豆子卻不知去了哪,但雪地上明顯不止一人的大片血跡又可以表明他的記憶并沒有出錯。

出了門又走近一點,如月變看見地上多出了一行淩亂的腳印,而一邊的雪地上還倒着一個背簍,裏面倒了一些黑色的碳渣出來,看上面蓋的布的顏色,應該是炭治郎出門前背的那個。

炭治郎回來過了,帶走了祢豆子?為什麽……

——屋子裏的樣子,炭治郎是不是已經看到過了?

想起對方溫柔的笑臉,如月變的呼吸一滞,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将湧動的莫名感情壓下去。

既然炭治郎和祢豆子還在的話,那麽先去找他們比較好。

保險起見,如月變确認了一遍倒在屋子裏的人的确沒了呼吸,幹脆出門跟着那行腳印離開了。

昨晚才下了雪,因此地上的積雪很厚,一腳踩下去可以埋住一半的小腿,他沿着腳印深一腳淺一腳,待力氣恢複過來就開始小跑,冰冷的溫度幾乎要順着小腿把他的身體凍僵。

好冷,太冷了。

***

就算是這樣,等看到竈門兄妹的時候還是晚了,兩人倒在了雪地上生死不知,如月變心中一沉,連忙向他們跑去。

還沒接近,一個人影突然落到了如月變面前,寒芒一閃,森寒的刀鋒對準了他的脖子。

危險的氣息驟然降臨。

空氣在此刻仿佛冬日的河水一樣飛快凝結,甚至可以聽到“咔咔”作響的凍結聲,整個人好似墜入冰窟一般,渾身不住地發抖,卻難以移動僵硬的身體分毫。

這一切都源于眼前的人。

第一眼讓人注意到的,不是這人身上色澤明亮的半邊羽織,而是死寂的眼神,比架在他脖子上的刀還要令人心生畏懼。

不過很快,那種壓抑恐怖的無形氣場就消散了,似乎是确認了他沒有威脅,對方手中的刀眨眼間就歸了鞘,接着黑發青年神色平淡地開口:“你是他們什麽人?”

如月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警惕地退後一步。

照現在這種場景來看,對方很有可能就是将炭治郎變成這樣的元兇。

黑發的青年見他的動作,眼睛微眯,然後将刀拔了出來,刀光映雪,似乎是默認了兇手的身份。

既然是這樣的話……

如月變沉下心,腳尖将雪地向後用力一點,刨出一大蓬雪,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向對方撞去——

但全力揮出的拳頭卻落了空,他只打中了殘影?人呢……

不等他消化掉打落空的難受感覺,背上驟然綻開刺痛,像是被棍子狠狠搗了一下,正中脊柱,甚至可以聽到“吭”一聲硬物撞擊的聲音,接着腰部以下的身體一麻,已然暫時失去知覺。

沒有下半身支撐的如月變就這樣保持着前撲的動作狠狠摔進雪地裏。

——雖然自己力氣很大,但沒有與人對戰的經驗,之前調查作祟的鬼怪也大多是靠破解鬼怪的迷陣又或者直接暴力突破,戰鬥技巧可以說是一點都沒有。

……現在可不是反省的時候!

忍着疼痛從雪地裏翻出來,才剛順應本能呼吸了口新鮮空氣,尖銳風聲已至耳邊!

情急之下如月變只得強行扭轉身體在雪地裏滾了幾道,待回身去看時,那片雪地已然被崩開了上面那層厚厚的積雪,連下面被凍硬的黑色土地都留有一道深深的刀痕。

太強了。

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沒可能對這人造成傷害,除非把自己身上的封印解開,但封印解開後他也會一同失去意識,無差別的攻擊四周直到身體适應了這份力量,這樣很難保證不會傷到炭治郎和祢豆子。

又或者,假裝逃跑讓對方追上來,只要跑遠一點就不會傷到這邊了,不過這個人會追上來嗎,萬一他的目的不是自己呢?但既然他目擊了這一幕,就算是為了滅口守住消息也會想要殺了他吧……

在他還沒想出個章程來的時候,對方已經面朝他走了過來。

“你……”如月變微微伏下身體,假意做出攻擊的動作,只待對方稍有動作就轉身逃離這裏将他引走。

結果出乎如月變的意料,青年不但停下了腳步,還收起了刀,淡淡說:“他們沒死。”

聽到這話,如月變也顧不上管這人奇怪的行為,看了一眼對方确認不會攻擊自己,撐着自己才剛恢複一點知覺的腿,跌跌撞撞地往竈門兄妹那邊跑去。

蹲下身探了探炭治郎鼻息,的确還在,身體也是溫暖的,一邊的祢豆子雖樣子有些奇怪,但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這讓如月變一直繃緊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點,不顧地上的積雪坐倒在地。

“你是他們的朋友?”

後面傳來腳步聲,是那個黑發的面癱青年也跟着走了過來。

咋聽到“朋友”,如月變愣了愣,随後默默點頭,算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名字是什麽?”

“如月變。”

“如月變,等炭治郎醒後和他說,去找狹霧山山腳下一位名叫鱗泷左近次的老者,就說是受富岡義勇指點來的。”然後那青年的聲音一頓,過了幾秒才繼續到,“那個女孩是鬼,不能照見陽光,最近是陰天,還是要小心。”

“鬼?”

驟然聽到自己之前打了一個多月交道的對象,如月變下意識低頭看向祢豆子。

除了外表之外,仔細探查後的确是有一種微妙的違和感,但和自己遇到的那些鬼怪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更像是人的靈魂給他的感覺,這種感覺沒辦法用語言去描述,畢竟作為人類的語言是無法描述非人類範疇的事情的。

硬要作一個比喻的話,惡鬼給他的感覺像是團粘稠的瀝青,普通人的靈魂是玻璃瓶裏的水,而祢豆子的則是一種古怪的狀态,像是漁網裏網着一團水,明明水應該全部流走的,現在卻像是被無形的薄膜包住了一樣,雖然好似下一秒就會潰散,但裏面的水的确還好好待在裏面。

“就是吃人為生的東西,被它的血沾到傷口上就會變成鬼。”富岡義勇瞥了他一眼,“你的運氣不錯。”

如月變跟着對方的視線看了自己的身上一眼,雖然破破爛爛的衣服已經被他找了件衣服遮住了,不過血跡還沒有清理,透出了那件薄薄的外褂,難怪一開始他會對自己拔刀,八成是把他錯認成了鬼。

見他低頭不語,富岡義勇也沒有多說什麽的意思,身形一閃,消失在了雪地之中。

在地上呆坐幾秒,如月變想起了竈門一家還沒有收斂,便打算把炭治郎叫醒。

只是他才剛把手擡起來,還沒有放到炭治郎的肩膀上,另一雙手就先他一步捧住了炭治郎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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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只有勁兒大以及只會紙上談兵沒有經驗上要挨打的2333

順帶一提義勇對變的态度:為朋友挺身而(挨)出(打),不錯→身體素質可以→人有點傻→真挺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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