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易
POG第一場比賽輸了，其實在電競賽事裏是非常正常的事，沒有人會一直贏，也沒有人會一直輸。
道理大家都懂，心态也很平穩。
但這群人還是激情複盤到天亮。
顧陽雖然賽場上有些不靠譜，但是他理論知識儲備極為充足，再加上有數據分析的經驗，充當個賽後諸葛亮還是沒問題的。
顧陽看着窗外逐漸亮起來的天，打了個哈欠又捶捶腰，說：“沒想到正式比賽第一天我就得陪你們适應陰間作息，老年人扛不起啊……”
顧月霜一本正經地抖機靈：“那沒辦法，這是我打LPL以來第一次輸，心态崩了得适應一下。”
許清愣了兩三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就打了這一場，罵罵咧咧：“快滾！說得好像你以前贏過似的！”
顧月霜摸着下巴碎碎念：“我感覺安妮好像也能玩，就是普攻手感有點差，練練應該也還行，配上海科斯腰帶的話輸出夠的，再加上……”
甚至已經開始思索出裝和符文天賦了。
顧陽：“別了別了，這次我失誤，真的，不會有下次了求求你了。”
林宴秋：“還是先解決椅子和冷的問題吧。”
顧月霜自己都把這事兒給忘了，沒想到林宴秋還記得。
她覺得自己身為女人，這種小事根本不算事，打比賽的時候注意力完全集中，壓根感覺不到冷了。
顧陽想了想：“等天亮了找小濤吧，給你們搞五把電競椅過來。”
基地裏現在的座椅是顧陽從媳婦公司倉庫裏偷來的人體工學椅，其實比電競椅更貴，也更适合久坐。
但是沒辦法，比賽時候用的電競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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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胖乎乎的肉手也錘了下自己的腰：“你別說，我們椅子真的比電競椅坐着舒服，電競椅夏天熱冬天冷，沒有腰靠還有個枕頭頂腦袋，簡直了……”
顧月霜忍不住哀嘆：“電競椅到底是怎麽做到既不保暖又不透氣的？”
林宴秋給出折中方案：“這樣吧，直播和練習賽的時候用電競椅，有點儀式感，平時沒人看着就随便吧，想用哪個用哪個。”
他們這些久坐的職業選手，雖然年紀輕輕但是毛病不少。
比如許清打兩盤就得站起來捶捶腰，周堯有腱鞘炎，但是又不能停止訓練，只能靠針灸緩解。
周堯伸了個懶腰：“本來只說秦野一個人不睡的，結果變成我們全隊一起不睡覺。”
顧陽擡手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鐘到七點，他慢悠悠開口：“比賽輸了不配放假，明天下午兩點準時開始訓練，記得提前十分鐘到場熱手開電腦。除去吃飯和洗漱時間，你們還能睡五個半小時。”
衆人：“……”
幾個人頓時一溜煙跑了。
顧陽喊道：“記得洗漱啊！！不許臭烘烘的直接睡！”
轉眼間人去樓空，顧陽搖搖頭，無奈地笑了一聲：“這群小孩，真是……”
第二天一點半，一堆人齊齊整整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甚至有人已經提前開始RANK了。
第一場打得太差了，甚至約不到訓練賽，大家只能自己打打RANK。
顧月霜起得晚，沒趕上午飯，所以她剛帶舒克遛彎回來，這會兒嘴裏還包着沒吃完的漢堡。
許清感慨：“你錯過了一頓超級美味的午餐你知道嗎？”
顧月霜打開訓練模式，對他的話不聞不問。
電競選手嘛，一天裏唯一能保證的只有晚餐了。
因為比賽在晚上，他們要養成這個時間點最清醒的生物鐘。
顧陽納悶：“你開練習模式幹嘛？去打RANK啊。韓服的節奏可以當半個訓練賽打。”
顧月霜調整一下時間，對着木樁練：“我真的覺得安妮能用，讓我試試。”
顧陽黑了臉，敲了敲她的頭：“別任性了，知道你不服輸，但是你先把版本英雄練起來，安妮暫時不能用。等你們能打出成績來，在季後賽練陣容我都不說你們。”
許清驚了：“季後賽練陣容？這麽闊氣啊？”
周堯：“首先——”
得進季後賽。
顧月霜也不執着：“行，給我三分鐘試一下技能，馬上開始練版本英雄。”
顧陽知道她比較倔強，也不攔她。
她向來說一不二，既然她答應了那就真的會練習版本英雄。
但是顧陽隐隐覺得，顧月霜會在未來某一天掏出安妮技驚四座，打別人一個措手不及。
林宴秋說：“濤哥去訂保暖背心了，可以穿在隊服裏面，但是如果場館暖氣特別足的話，可能會覺得熱。”
顧月霜笑：“那就只能悄悄去廁所脫衣服了。”
周堯納悶：“我們隊全是大老爺們，幹嘛還跑廁所去脫？直接休息室裏脫就行了，又沒人看到。”
顧月霜心說我就是為了保護你們才要去廁所換衣服啊！
你們這群宅男身材一點都不好，還是別想着色|誘我了哼。
雖然這麽想，但肯定不能這麽直白地說。
顧月霜面帶微笑：“休息室裏也不少攝像頭，你要是不介意因為衣冠不整而罰款的話，我也不介意。”
周堯：“……我錯了。”
如果只有他們自己的人，擋擋攝像頭當場換衣服也沒事，但是休息室還有不少官方攝像頭，而且每個主場攝像頭的位置不一樣，的确是去廁所換衣服更方便。
周堯撓撓頭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顧月霜很嫌棄他。
方步濤嘆了口氣：“我才是真的慘，一邊拍照一邊錄像，結果輸了比賽全都用不上，心痛。”
顧月霜：“留着吧，以後做紀錄片用。”
方步濤撇撇嘴，不以為然：“沒人看，做什麽紀錄片？”
顧月霜篤定：“以後會有很多很多人看的。”
許清問：“你直播合同談好了沒？現在咱們中單開播人氣肯定高，全是噴她的，估計彈幕都多到看不過來。”
顧月霜：“幹嘛要噴我？”
許清納悶：“你不是住論壇嗎？沒人搬運嗎？”
周堯：“我還以為你受刺激了練安妮，合着壓根沒看到啊？”
這群人又不直說到底怎麽回事，顧月霜覺得莫名其妙。
她默默試完安妮在不同等級下的技能、平A的傷害數值和手感，心裏對安妮有了數，退出訓練室開始排隊RANK。
與此同時，林宴秋把自己的手機遞過來給她：“就這個，昨天楊弛發微博內涵你。”
就一句話，“LPL不歡迎花瓶，玻璃心建議回家找媽，某中單罵我的事我可記着呢。”
提到楊弛，許清一臉不屑：“嘁，嘴上說着嫌棄飯圈行為，實際上還不是吃飯圈紅利，還只敢暗搓搓內涵，引了一群粉絲爆破你，你沒開微博，全湧到官博那去了。”
目前官博歸方步濤一個人管，輸了比賽他也只能裝死，畢竟電子競技菜是原罪。
“哦，濤哥抱歉。”顧月霜趁着排隊時間，注冊微博，“直接官博艾特我，讓他們冤有頭債有主沖我來吧。”
她的第一條微博是個句號，一個字都沒有。
方步濤沉默半晌，說：“你也不用這麽有擔當……”
他見過求誇的，沒見過主動找罵的。
而且電競戰隊官博本來就是替選手分擔火力的，他幹不出禍水東引的事。
顧月霜：“沒事，本來就是罵我的，随便他們罵，你要是不想發微博，關注一下我賬號就行，會有人摸着過來的。”
顧月霜以為他們怕自己脾氣暴躁忍不住回嘴，又保證說：“安心，我不回複他們的內容……”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合适的說辭，腦子裏忽然飄過“儀式感”這個詞，于是說：“我就是想有點儀式感，以後每打完一場比賽發個句號，等賽季所有比賽都結束了再回頭看自己的當時的風評。”
許清納悶地看了眼雙C：“你們這種奇奇怪怪的儀式感是怎麽回事？”
顧月霜努力補充：“而且我這人很小氣的，不會被罰款的你們放心。”
方步濤猶豫半天，還是妥協，點了個關注，說：“我去幫你認證。”
顧及到這群小孩的“儀式感”，他鄭重其事地用官博發了條歡迎微博，并寫了小作文誇顧月霜。
顧月霜很勇敢，他不能替她認慫。
林宴秋也順手點了關注，說：“微博上的內容看看就行，別忘心裏去……算了，看都不用看。”
“謝謝。”顧月霜笑笑，順着官博的關注列表點進去挨個關注。
POG的官博號是新申請的，粉絲少得可憐，但是最新那條微博評論上千，想都不用想，估計全是罵她的。
她關注完隊友，又把手機扔一邊，說：“我這幾天論壇看得少，有事直接跟我講就行。”
上一場比賽已經罵完了，也檢讨完了，該進入下一階段了。
她手機裏一大半內存都是下一個對手的比賽視頻。
許清剛輸了一場排位賽掉了十幾分，正想拉顧月霜雙排，結果發現顧月霜那邊已經進入BP階段了，他心痛不已，哀嚎道：“你說好帶我雙排上分的！怎麽自己單排了起來！！”
顧月霜頭也不擡：“下次一定。”
許清抓着手機：“我要發微博聲讨一下你這個說話不算數的人。”
明踩暗誇，實際上還是想在微博上幫顧月霜分擔一點火力，幫她扭轉一下形象。
都是一群別扭的小孩。
方步濤拿着合同樣稿過來：“我們隊只有你們四個能簽直播合同，中單沒成年不配直播。”
顧月霜：“……”
她在這個世界深刻的感受到了年齡的重要性，仿佛有人幫所有人規劃好了什麽年齡該做什麽事。
她已經被年齡卡了無數次了。
比如6歲以前就必須每天去幼兒園；15歲以前就該按部就班接受義務教育；未滿16歲想打工還得家長簽字，否則算童工；不滿17歲不能參加LPL賽區的職業聯賽；不滿18歲不能直播。
她以前的世界從來不會在年齡上有所限制，不管什麽事都是能者居之。
顧月霜：“我感覺我好像每年都在被年齡卡……成年之後還會有年齡限制嗎？”
許清想了想：“應該是結婚吧，22歲才能結婚。”
周堯：“還有退休，正常上班的話，要到60歲才能退休，但是跟我們沒什麽關系，畢竟我們不領退休金。”
方步濤吐槽：“結婚也跟你們這群單身狗沒什麽關系，我給你們講講合同。”
周堯：“一群單身狗有什麽好相互嫌棄的！”
林宴秋：“教練孩子都能跟我們一起打游戲了。”
周堯瞥了眼顧月霜，閉嘴了。
何止一起打游戲，這家夥天賦明顯比他高。
許清壞笑說：“雖然不能結婚但是可以談戀愛，看到漂亮姑娘記得勇敢一點上去搭讪，談得差不多了也到結婚年齡了，順利的話孩子都能參加你的退役儀式。”
方步濤敲他：“不許教壞未成年。”
許清不服：“這怎麽能算教壞呢！”
方步濤懶得理他，說：“成績不一樣拿到的合同不一樣，我的建議是等多贏幾場比賽再開直播。最好爆冷贏一個外人覺得我們不可能贏的隊伍。”
顧月霜：“豬豬俠啊。”
“誰？”
林宴秋：“GGB？”
許清：“你瘋了？”
顧陽甚至不需要去看賽程，直說：“兩周後我們就得跟他們打，瘋不瘋都得上。”
顧月霜：“說真的，他們好打，按住他們打野就行了。”
她觀察過，這個隊伍不知道是為了突出打野還是真的只有這一套內容，他們習慣三路無條件支援打野，只要是能讓的人頭基本都讓給打野——也就是他們隊最熱門的明星選手路橙。
許清瑟瑟發抖：“那也得按得住啊……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主打野核，也都想針對他們打野，但是哪針對得了？路橙簡直是怪物，稍不留神他就起來了。”
顧月霜：“我們可以。”
林宴秋仿佛能懂她的想法，問秦野：“野哥，你覺得行嗎？”
秦野：“我行。”
許清：“……你們都瘋了吧？”
顧月霜盯着電腦目不轉睛：“稍等我打完這盤，老顧你去準備一下資料，你有準備的吧？”
顧陽微微一笑：“準備好久了。”
“瘋了，都瘋了。”許清幹脆退出排隊，轉頭進訓練模式，準備一會兒開會随叫随到。
他隔着三個瘋子向周堯喊話：“周堯你瘋了沒？”
周堯也喊起來：“我也快了。”
喊完，他搓搓手，眼裏有光：“我甚至覺得我能暴打楊弛。”
楊弛是上賽季前三陣的上單，論成績的話，周堯之前對上他沒贏過。
但是他莫名覺得下次會贏。
顧月霜：“你可以，你不行的話我去上路幫你。”
許清驚訝：“你不賴線了？”
顧月霜開價：“一個炮車兵。”
周堯：“成交。”
許清：“……”
林宴秋抱緊自己心愛的炮車：“你以後都別來下路了，愛炮車兵聯盟發來強烈譴責。”
這兩個人居然拿炮車兵交易！簡直喪心病狂！
秦野仿佛打開了新的溝通方式的大門，問：“來野區支援呢？”
顧月霜：“一組野怪，不過分吧？”
秦野：“成交。”
許清眼睜睜看着中上野達成聯盟，感受到了排擠，問：“下路呢？”
顧月霜：“你們AD不歡迎我。”
許清恨鐵不成鋼地打了一下林宴秋：“一個炮車兵咱們就能享受下路四包二的待遇了！你怎麽就這麽不争氣呢？”
就因為這一下，林宴秋手抖漏了個炮車，他眼神中帶着殺氣：“你知道一個炮兵影響有多大嗎？它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比如你——”
許清拔腿就跑：“教練我來幫你！”
林宴秋氣鼓鼓地繼續RANK，心說這群人一點都不懂炮車對AD的重要性。
方步濤直播合同還沒講完，只能先作罷，等着一會兒開會一起講，問：“咱們是不是該一步一個腳印，先研究一下眼下的對手？”
顧月霜：“重點對象重點研究。”
林宴秋難得跟她達成一致意見：“而且我們現在還處于磨合期，比賽時候跟賽後複盤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周堯：“其實我覺得教練應該也都準備好了研究資料，一會兒一起看吧，提前做準備也是好的。”
顧月霜忽然停止操作，林宴秋忽然聽不到鼠标鍵盤聲，還有點納悶，問：“怎麽了？”
顧月霜面帶微笑：“用韓語罵人會被舉報嗎？”
多半是遇到坑貨隊友了。
方步濤：“我勸你別，你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不太合适。”
周堯納悶：“怎麽了，把咱們霜哥氣成這樣？”
顧月霜切到韓語輸入法，一邊打字一邊說：“這個上單真的菜而不自知，還動不動罵娘，我得誇一誇他偉大的母親。”
方步濤下意識覺得她在說反話，說：“不是，你冷靜點，外語罵人也會被翻譯成中文的。”
顧月霜：“我是真的想誇，這得是多麽偉大無私的母親，才能把這麽個貨色養得這麽大，簡直可歌可泣、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衆人：“……”
本來從不湊熱鬧的秦野，都忍不住湊過去看看到底是誰惹得他們中單氣成這樣。
秦野看着這個上單的ID皺眉：“這不是楊弛小號嗎？”
顧月霜：“嘶，這家夥都學了些什麽啊……”
居然還用韓語罵，可能覺得她聽不懂？
顧月霜想了想，用中、韓、英三國語言把剛剛那句話翻譯了一遍，當然了，韓服不允許出現中文，她用的是拼音。
林宴秋：“你幹嘛呀……”
顧月霜委委屈屈：“我之前沒罵他，不把這罪名坐實一下良心難安。”
林宴秋拿手機把他們聊天記錄拍下來，确定顧月霜沒什麽過分的言辭，又問秦野：“有證據證明這是楊弛小號嗎？提交官方罰他的款。”
秦野思索半天，搖頭：“沒有。”
林宴秋惋惜地嘆氣：“可惜，那只能封他號了。”
周堯打完一盤，去各大論壇裏翻翻找找，約五分鐘後，問：“青訓經理吐槽他的記錄能當證據嗎？這小子小號帶妹雙排，讓經理誤以為是好苗子，結果一問發現是楊弛。”
林宴秋：“試試吧。”
周堯忍不住搖頭：“中單廢物，天天上論壇也不知道幹什麽了，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秦野：“上論壇只會找罵不會找人。”
林宴秋笑：“沒辦法，咱們的中單還未成年，小孩子嘛，是這樣的。”
顧月霜：“……”
顧月霜撸起袖子：“本鍵盤俠要跟你們大戰三百回合！”
周堯：“呵，還鍵盤俠呢，只會窩裏橫。”
林宴秋：“小孩子嘛，是這樣的，讓着她點。”
顧月霜抓狂，你們才小孩子！你們全家都小孩子！
明明幫了忙還非要口頭欺負她一下，幼稚！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一半的時候想到作話要說什麽，寫完之後給忘了……
更新不定時，但是強迫症作者為了小紅花肯定會努力日更的！
感謝艾貝卡老板送的手榴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