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城裏最美麗的皮
突然間,整棟樓陷進了絕對的寂靜裏。皮五一行人沒了聲息,那一群惡漢也銷聲匿跡了。
冬西全身發冷,被大佬用槍指着的時候,他都沒那麽害怕過。
連一直漫不經心的梅生,此刻臉色也凝重起來。兩人面面相觑,都有一種未知危險迫近的恐怖感。
冬西疲累地坐到床上,道:“他們真的會殺人嗎?”
梅生不答,從包裏拿出一根煙,自顧自抽了起來。
冬西嘆息:“你說他們綁架我幹嗎?城裏比我有錢、比我矜貴的多的是。要是皮五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嘿,我這點身家也不夠償還他的小命啊。”
梅生看着冬西,道:“城裏的事兒我不懂,我在貴州和廣西的山林裏住了很多年,東南亞的熱帶雨林裏也沒少呆。森林裏,常常就是你死我活,殺生見血是免不了的。不過,你知道人為什麽要獵殺毒蛇嗎?不是為了自保,也不是為了吃肉,是因為毒蛇的皮很漂亮。”
冬西不解,“你是說,我就是那毒蛇的皮?”
梅生笑了笑:“嗯,你也很漂亮。”
冬西嘲諷地笑道:“要我這皮兒幹什麽,也做成皮包,用來裝口紅衛生巾嗎?”
梅生:“有了美麗的皮,就能裝他們想裝的。我不知道是什麽,但肯定是不想被人看見的。”
冬西嘆了口氣,他确實是這城裏美麗的皮相啊,是所有目光的焦點,光鮮奪目,繁花盛開,集合了這城最想展示的華麗。即使身處其中的人,都知道那只是皮兒,也還是願意維護它、膜拜它、把它美化成自己的夢想。
這皮兒,确實能包裝各種妄想和欲望呢。這群人,要是真的求財,實在沒必要盯上他;如果要的是他的皮兒,那麽是用來包裝什麽?
梅生站了起來,以前所未見的冰冷口氣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他在房間走了一圈,看看有什麽東西可以利用。最後他舉起了椅子,走到窗邊比劃比劃,琢磨能不能打碎玻璃窗。
就在他準備擊向玻璃時,樓下有人喊道:“喂!你要幹嘛?想要殺人潛逃啊!”
梅生往下望去,只見黑暗的院子裏有一束手電的光芒,兩個人站在光的後面。其中一人梅生認得,正是對面樓的警.察。
梅生和冬西相視一笑,這次真的有救了!
冬西盡量把懸窗撐開,露出臉道:“我沒死。剛才我們演戲呢。”
樓下那人怒道:“我就知道!你姥姥的,害爺三更半夜去局裏備案叫人。你們下來,都跟我去局裏銷案,順便告你們一個妨礙警務。”
冬西笑道:“告,千萬得告,您上來把我們拷回去吧。”
片.警道:“你當我快遞員呢,還得上門口服務。你趕緊下來。”
冬西:“你上來!”
片.警:“你下來!”
冬西:“你上來!”
梅生:“……”
梅生無奈,提醒冬西不要驚動外面的劫匪。冬西一想,沒錯,确實應該快刀斬亂麻。
他正要說自己被綁架了,卻聽房門打開,大佬和老幺一起走了進來。
兩人吃了一驚,一起轉過身,掩護身後的玻璃窗。
大佬笑盈盈道:“大明星,你真有幾把刷子啊。自己解了繩,把記者和條子都招來了,還差點把我們的窩端掉呢。”
冬西吞了口唾沫,道:“大佬,警.察就在樓下呢。你放了我們,還能撈個自首認罪,從輕發落。”
大佬哈哈大笑,道:“認罪,我有什麽罪?真正的罪,我還沒犯呢。”
他的臉變得兇狠暴戾,金牙在白熾光底下閃着肮髒的光。
冬西立馬轉過頭去,對着樓下的警察就要出聲求救,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鑽進了耳膜……
哥哥。
冬西整個人都僵化了。他艱難地轉動脖子,看着大佬手裏拿的手機。
手機播放着一個視頻,一個白皙俊秀的少年,對着鏡頭笑道:“哥哥。”
少年笑起來嘴巴有點歪斜,因此那張好看的臉就像拼錯了一小塊拼圖,變得微微扭曲。
冬西冷聲道:“你抓了冬東!他現在哪裏?”
大佬道:“他還在療養院自己的床上,高高興興地玩着呢。你放心,我們幾個兄弟在看着他,保證沒有人會搶他的玩具。”
冬西咬牙道:“你要錢,我給你就是,你放過他。”
大佬露出大金牙:“哼,真是不見棺材不流眼淚。你老老實實的,明天把錢取出來給我。要不是,我先打死那個多嘴的記者,然後……”
大佬走到梅生跟前,狠狠地擊向他的肚子。梅生痛呼,彎下了腰。
冬西心一抽,緊張地查看梅生有沒有受傷。只聽大佬接着道:“然後,我宰了這小子。最後我再把你那洋娃娃一樣的弟弟剁成碎塊,喂外面的野狗!”
冬西氣瘋了,卻又無計可施。他怒道:“你別傷害他,你要什麽,我聽你的。”
大佬冷酷地看着窗口,“把那條子打發走。”
冬西臉如寒霜,等他走到窗口時,卻已經換成了一副親和的笑臉。
他對樓下嚷道:“哥們兒,我是冬西,演戲的,你認得不?”
片.警不耐煩道:“大明星,我認得。我告訴你,這一片我不知道送了多少明星進局裏吃熬白菜。一個個外面人五人六的,躲屋子裏盡幹那些龌蹉事兒!”
冬西:“那都是些害群之馬。我們在這兒,是拍電影宣傳照呢。我們攝影師說要找找情緒,所以剛才演了那麽一出,熱熱身。打擾到您了,真對不住。”
他對梅生使了個眼色。梅生趕緊從包裏拿出相機,對着樓下咔嚓了幾張。
片.警急道:“別拍別拍!唉,真是的……小王,我的帽子正嗎,領子有沒有翻過來?”
冬西笑道:“您這一身,正得不能再正了,我們演戲的,怎麽就穿不出這氣派呢?導演,你看看,這警.察叔叔真是氣宇軒昂。”
梅生摟着大佬肩膀,把他推到窗口邊。
大佬咧嘴一笑,清了清喉嚨,道:“可不是,您都不用演,站着就是一身正氣的人民公仆,匪徒看了都會吓尿褲子啊。”
片.警瞪了他們一眼,表示他被哄得很開心。他想了想,擺手道:“這天沒亮呢,你們拍照就老實拍,別再弄出那麽大動靜了。小王,我們撤吧。”
說完他轉身要走。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麽,擡頭看了上去。手電筒的光直直照向了梅生。
三人心裏一咯噔,心想哪兒露出了馬腳?
卻聽他笑道:“攝影師,你把照片發我Q Q,行不?”
梅生趕緊答應,把Q Q號記在了偷來的手機上。人民公仆這才滿足了,快步離開。
警.察一走,大佬推開梅生,又踹了他一腳。梅生站立不穩,跌坐在床上。
冬西沖了過去,抓住大佬的手臂道:“住手!你要拿到錢,就收起你的臭手臭腳,你再動他一指頭,我宰了你!”
大佬捏住冬西下巴,把他也摔到床上。
他啐了一口,冷笑道:“誰宰誰,你還看不明白嗎?”
說完,他和老幺推門離開,剩下憤怒懊惱的冬西和梅生,雙雙癱倒在床上,一籌莫展。
經過了那麽多努力,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哦不,是更糟,現在對方手上又多了冬東和皮五兩籌碼。
過了良久,冬西開口道:“現在幾點?”
梅生:“4:32。”
冬西輕聲道:“我弟弟生活很規律,十點睡覺,六點半醒來。他們那麽晚吵醒他,一會兒他會鬧覺的。他脾氣大,鬧起來能把屋頂給掀翻了,除非給他吃巧克力。你說大佬下面那幾個人會帶着巧克力嗎?”
梅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只好摟着他的肩。冬西只覺疲憊不已,順勢倚靠在梅生的身上。
冬西又問:“明天我給了錢,他會放了我們和冬東嗎?”
梅生搖搖頭。冬西苦笑:“搖頭,是說不會,還是不知道?”
梅生:“我的意思是,不能等他們來做決定,我們要自己救自己。”
冬西直起了身,道:“怎麽救,別說我們現在跑不了,他們還控制了冬東,我要是有什麽不規矩,他們要傷害冬東……也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兒。”
梅生:“他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現在肯定放松了警戒。人跟動物一樣,都有疲憊的時候,從綁架到現在,已經6個多小時,他們應該會松懈下來。所以,現在是最好時機,我們出去,把大佬和那老幺解決了,在他們發出指令之前,救出冬東。”
冬西像是在聽一個三流狗血劇本,不可置信道:“這得多粗的金手指才能辦到?首先我們得走出這個房間。”
梅生:“走出去不難,剛才我從大佬身上拿了一個東西。”說着,他伸手進口袋裏。
冬西喜道:“你順走了這房間的鑰匙?”
梅生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了贓物——不是鑰匙,而是一把手木倉!
冬西倒吸一口涼氣。只聽梅生冷冷道:“誰宰誰,現在還不知道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繼續狼狽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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