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六回:重逢

旭日初升,黑麒麟懶懶地趴在巨大的五爪金龍頭上,小一號的金麒麟又趴在黑麒麟的頭上,朝着西邊蜿蜒飛去。

“我的馬我的馬!”

“那是我好兄弟送給我的……”

金龍又飛下來,一口将白雲駒銜在嘴裏,騰雲駕霧地走了。

雲層上:

“……所以,就是這樣了。”金麒麟以爪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宿沒睡,頗有點困了,打了個呵欠。

金龍的雙角煥發出珊瑚色的輝光,籠住了趴在龍頭上的老婆兒子,龍眼睛斜斜朝上瞥,聲音猶若洪鐘:“怎麽不早說?!”

金龍一說話,嘴裏的馬險些掉下去,忙把可憐的白雲駒朝裏頭吞了吞。

“你們去人間玩了,找不到人啊。”金麒麟恹恹道。

黑麒麟道:“這事非同小可,得通知教主,佛門還說了什麽?”

金麒麟道:“忘了。”

黑麒麟:“……”

“先睡會兒罷。”金龍道:“去什麽地方?”

金麒麟道:“我想回長安。”

金龍便掉頭北上,先經關中,再朝函谷關的方向飛,麒麟問道:“你還認識路麽?”

金龍想了想,說:“忘了,随便飛罷,從前沒在神州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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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年過去,山川變遷,河流改道,唯有長江黃河,是始終如一的,呂仲明困得不行,便軟趴趴地攤在黑麒麟背上,打起了呼嚕,任憑父親帶着自己在天上飛。

神州沃野千裏,從江都飛到長安足足花了将近一天時間,中午呂布在函谷關外落下,讓麒麟與呂仲明先吃晚飯,一家三口就像從前出來春游似的,随便找了家小店,點了幾個菜,呂布拿茶水給兒子洗碗,麒麟去看店家的菜,回來以後,三人坐定,麒麟還說:“那西瓜真好吃,回去以後可以在後山種點兒。”

呂仲明:“……”

呂布點頭道:“唔。”

呂布想了想,又說:“木瓜也不錯。”

呂仲明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眼巴巴地看着這倆爹,麒麟發現兒子有點不對勁,忙摸摸呂仲明的頭,問:“兒子,怎麽啦?”

呂仲明悲壯道:“你們就半點也不想我嗎!!好不容易再見到你們,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們的兒子還不如一個木瓜嗎?!”

呂布:“……”

麒麟:“……”

呂布和麒麟這才想起來,自己只是一天半沒見這闖禍精,對于呂仲明來說,可是分別了快兩年……呂布忙道:“想的!小小寶貝!爹想死你了!”

麒麟忙安撫道:“想的想的,這麽多年你都跟在身邊,一時間不見人了,真的很不習慣。”

呂仲明滿腔郁悶,呂布又提着水壺,給呂仲明泡茶,麒麟摸摸呂仲明的頭,倆人都哄着,片刻後,呂仲明心裏才平衡了些許。

“我都被揍死啦!”呂仲明道。

“挨揍正常,爹從前也成天挨揍。”呂布道:“現在知道武藝得好好學了?”

呂仲明哭笑不得點頭,呂布漠然道:“爹幫你上門報仇去,你要踢誰的館子,爹給你連鍋端了。”

呂仲明想了想,說:“算了,還是我自己來罷,不用幫忙了。”

店家上了菜,呂布給麒麟與呂仲明挾菜,麒麟又道:“武威的家不知道還在不。”

“待會吃飽了看看去。”呂布說:“仲明,帶你去看爹從前的家。”

“我……”呂仲明想起尉遲恭還在長安等着,現在好不容易回函谷關了,長安的事要緊,也不知道變成什麽個局勢了,便道:“我不去武威啦,你們去吧,我還得抓緊時間回長安去。金葫蘆還在教主那兒呢,得讓他一起送來。”

呂布漫不經心道:“知道,爹待會寫個信送回去。”

“不忙。”麒麟吃着飯,停了咀嚼,筷子在桌上點了點,說:“這事非同小可,你方才說的話,關于教主的,再說一次?”

“什麽話?”呂仲明想了許久,好不容易想起來,說:“元始天尊死了,教主的仙力也在消退……說不定連老君也……”

麒麟點點頭,說:“你覺得教主會怎麽做?”

呂仲明被這麽一提醒,登時察覺到了,如果普賢所言非虛,那麽道家金仙的衰落,不僅僅是壽數有窮,更嚴重的是所有的力量都在減弱。

呂布:“???”

呂仲明:“那教主他,知道嗎?”

麒麟說:“我覺得他知道,你覺得呢?”

呂仲明點了點頭,自己身體的變化不可能不知道,教主就算來了初唐,又能怎麽樣呢?難道去和佛祖打一場,再劃個楚河漢界,道佛瓜分地盤嗎?

呂布:“那又怎麽樣?”

“不管怎麽樣,還是得聽聽教主的意思。”呂仲明道。

麒麟點頭不語,呂布眉頭擰起,問:“有什麽困難麽?”

呂仲明:“……”

麒麟朝呂布說:“沒有,吃飯吧。”

呂仲明看不下去了,主動解釋道:“教主就算過來了,也……”

“你爹是單線程的。”麒麟道:“不用跟他解釋這些了。”

呂布又問:“能解決?”

麒麟點頭道:“能解決,主公能打,開打的時候再叫主公。”

呂布:“行。”接着就不再過問了,又給呂仲明挾菜,說:“出門在外,菜沒家裏的好吃,多吃點不會餓肚子。”

呂仲明也餓了,便與呂布一人捧着個碗,狼吞虎咽地吃,麒麟吃吃停停,明顯在想事情。呂仲明吃了三碗飯,又問:“爸,咱們也會像……教主那樣麽?”

麒麟眼裏帶着笑意,看着呂仲明,呂仲明總覺得自己的這兩位父親是無所不能的,實在沒法接受他們有一天變得又老又孱弱。

“按仙家的稱呼,咱們應當算是妖。”麒麟說:“只要不是人,又化形為人的,都是妖。”

“老子是龍!”呂布似乎很不滿意這個稱呼,麒麟笑道:“龍也是妖的一種,區別只在于比尋常的妖更強大而已。”

呂仲明道:“妖也是會死的罷。”

“當然。”麒麟答道:“你怕死麽?”

呂仲明想了想,說:“不怕。”

“那就是了。”麒麟答道,接着又繼續吃飯,呂布開始吃第五碗飯,打量自己兒子,問:“來人間交到什麽好朋友了麽?”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呂仲明便精神了,想告訴他們尉遲恭的事,但又怕驚到呂布,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先試探一下,說:“有有!到時你倆來長安,我帶你們去見我的一個好朋友!叫尉遲恭,很好的朋友!”

麒麟嘴角抽搐,觀察呂仲明的臉色,呂仲明從沒有給父親介紹過什麽朋友,這麽一說,滿臉不打自招的表情,呂布還不知道,問:“尉遲恭不就是書上說的那只野豬麽?”

野豬……

野豬野豬野豬野豬……

呂仲明心裏咆哮,淚流滿面道:“他不是野豬!你不能這麽說他!”

呂布安撫道:“好好,就一個朋友?”

“沒有了。”呂仲明郁悶道。

呂布根本就是雲裏霧裏且不知道自己兒子為什麽會突然生氣,只覺得呂仲明才離開家一天,父子之間仿佛就有了某種隔閡,一時間說不出的陌生,只得答道:“哦。”

飯後麒麟寫了封信,打了個響指,送信予通天教主,呂布又化身為龍,将兒子送到長安城外,呂仲明問:“現在我怎麽辦?”

麒麟在雲層上觀察大地上的長安,出乎意料的,整個長安佛力并不算太強,只有四座大型佛寺,且都分布在東邊。

“靜觀其變。”麒麟道:“在教主給出下一步安排前,不要去惹佛家的人。”

呂仲明嗯了聲,又問:“你們會回來的吧。”

呂布答道:“我們就去武威看看,那是爹發家的地方,長安也是,過幾天就回來,你先回去準備準備。說不定教主也會來,總得安排個住的地方。”

呂仲明也沒來過長安,不知城裏怎麽樣,落地後便與兩名父親揮別,進長安去準備,進城門時,心裏又有點說不出的緊張。

長安明顯經歷過一次戰亂,城牆帶着燒焦的灰黑色,呂仲明不知道去哪兒,站在街上,看着面前這雄偉的古都,雖有戰火,城內建築卻依舊保持完好,可見未曾遭到大的抵抗,抑或是唐軍未以強硬手段進行破壞。

然而這麽做,結果也可想而知,那就是犧牲者會非常的多。

呂仲明牽着滿身口水的白雲駒進了城門,馬上就有人攔住他,喝道:“什麽人?亮明身份!馬上就要宵禁了!”

呂仲明把唐王府的腰牌給了流民,這時毫無身份憑據,要抽身而退簡單,卻不想鬧得這麽大,正想辦法時,忽然一騎策馬經過,呂仲明馬上欣喜大叫一聲,追上前去。

“仲明!”羅士信正在巡城,聽到呂仲明聲音,馬上翻身下馬,過來拍他,抱他。

呂仲明看到羅士信,說不出的高興,緊緊與他抱在一起,羅士信似乎有點不太好意思,說:“你小子,跑這麽遠去揚州,事情都辦完了?”

呂仲明:“我爹來了,不過現在去了涼州,等他回來以後介紹給你們認識。”

羅士信詫異地看着白雲駒,這神駒被弄得狼狽不堪,一身黏糊糊,濕嗒嗒的,羅士信又道:“沒下雨啊,馬怎麽了?”

呂仲明嘴角抽搐,上了羅士信的馬,詢問長安之事,羅士信便逐一回答,從呂仲明與尉遲恭出使起,已過了将近一月,這一月裏,發生了太多天翻地覆的事。

當初進軍河東時,呂仲明交給李淵一個錦囊,讓他攻不下河東,便轉而襲擊長安,果然戰情僵持不下足有十天之久,唐軍內部發生了劇烈的争執。李世民要求分兵,一路兵馬前往長安,另一路則留在河東,吸引屈突通的注意力。

但這個計劃遭到了裴寂、李建成等人的一致抵制,理由是唐軍經過渡河一戰後,兵力已不足以支撐攻打長安的圍城戰。

直到尉遲恭的斥候回返,帶來了函谷關下的消息,勸李淵棄河東,直取長安,當夜李淵拆了錦囊,卻仍猶豫不決。李世民于是不顧父命,連夜帶領手下部隊,繞過河東,直奔長安城。

在李淵沒有下令的情況下,私自調動軍隊乃是大忌,以李世民其人的聰明程度,不可能不知道。然而戰機稍縱即逝,一旦錯過,待關中守軍合圍,勢必演變成一場消耗兵力的拉鋸戰。

于是李世民便在這五分勝算下铤而走險,李淵大怒,然而木已成舟,只得派李建成火速連夜追來,兄弟二人在長安城外一頓争吵,最終被柴紹勸下。

緊接着,就是李世民孤注一擲的豪賭,開始攻打長安。

兩萬人的兵力,面對一座有近萬人嚴防死守的都城,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但李世民冷靜分析,認為長安雖城防森嚴,出入通道卻甚多,古來有八水繞長安之說,自秦以後,無數軍隊攻打長安,都有着各自的應對策略,不必硬攻。

孰料李建成以李淵的命令,生怕李世民又陣前不尊號令,将大部分守将一次調走,只留給李世民兩名文官:房玄齡與魏征。

那是李世民最艱難的時刻,他所有的賭注都押在長安上,一旦攻不下,自己與李建成的軍隊便成了孤軍,在長安城外游蕩,遲早會遭到隋軍的圍剿。然而苦無将領,只有一名尉遲恭。

“就是那天?”呂仲明問。

“唔。”羅士信答道:“世民不得了,三日攻城戰,險些要敗,黑炭頭的手下全死了個光,世民在最後一戰裏,激勵起士氣,帶着我與你秦大哥,李靖,還有知節他們殺過去,奪下了朱雀門。”

呂仲明回想起那一戰,于當時尉遲恭口中的描述,只有兩句話,快贏了,能打勝,卻不料竟是如此兇險。攻城的軍隊餘下七千多人,若全部折損在長安城外,唐軍就徹底完了。

“你說此戰必勝。”羅士信淡淡道:“世民和黑炭頭就不要命地朝前頭沖,連我們都看不下去了。”

呂仲明沒想到,自己無意中一句話,居然成了李世民最後的一點點信念。

“他人呢?”呂仲明問。

此刻羅士信已把他帶到內城門處,翻身下馬,讓呂仲明下來,說:“唐王來了,他現在住西宮,建成住東宮,手下兵馬全沒了,這幾天裏,我還與叔寶商量,接下來怎麽整,叔寶說不忙,待你回來後再拿主意。”

呂仲明點頭,問:“李靖呢?”

“我,叔寶,李靖。”羅士信牽着馬,低聲在呂仲明耳邊道:“瓦崗來投的程知節,徐世績,還有黑炭頭,我們算是一起的。眼下都等着你回來,說話。”

呂仲明驀然一震,又問:“魏征呢?”

“他?”羅士信嗤道:“剛回來便跟着建成去了,房玄齡陪着世民,長孫無忌過幾日就得過來。”

呂仲明馬上就明白了羅士信話中之意,自己一回來,便被瞬間卷入了唐王府的權力鬥争核心之中。己方雖人心所向,都更欣賞李世民,然而真正作決策的,只有李淵。

李淵說什麽,就是什麽,要左右局勢,就得着落在他的身上。

“知道了。”呂仲明道。

他看着羅士信,羅士信嘴角微微勾了起來,低頭看着呂仲明,朝他笑了笑。

呂仲明不禁莞爾,問:“笑什麽?”

“沒什麽。”羅士信難得地溫柔了一次,說:“你回來了,哥們兒心安不少。”

“我不會有危險的。”呂仲明正色道。

秦瓊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說:“是我們自己在這兒呆着,心裏不安。有你在,敬德那邊才能說上話,李靖也聽你的。”

“嗯。”呂仲明點頭,過去與秦瓊抱了抱,秦瓊拍了拍他的背,說:“回來就好。”

三人站在內城僻靜處,呂仲明想了想,說:“我現在還是先不去見唐王,也不宜見世民。”

羅士信點頭,呂仲明又問:“你們在哪兒住?”

秦瓊說:“我倆依舊住兵營,眼下我統領內城軍,羅成守禦長安外城。”

“尉遲呢?”呂仲明道。

“他沒兵了。”羅士信也不知道是無奈,還是好笑,說:“剩個光把子将軍,長安城破時,他朝唐王要了一棟宅子,就在裏坊,挨着掖庭宮。”

秦瓊道:“我剛從建成處回來,看到黑炭頭還在屋頂上坐着,你看看去?”

呂仲明點頭,與秦瓊、羅士信約定明日見面,便拿了腰牌,朝正殿去。

剛要離開時,羅士信似乎又有話說,遠遠道:“仲明。”

呂仲明:“?”

秦瓊卻道:“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明天再告訴他,去罷。”

呂仲明這才走了。

是日正值深秋,十月十五當夜,一輪圓月挂于天際,全城宵禁,長安秋風卷來,氣息清新,呂仲明躍上殿頂,看到一人正坐在屋檐邊上,那背影正是形單影只的尉遲恭。

尉遲恭低着頭,一腳踏在瓦片上,另一腳吊兒郎當地懸着,也不知道在看什麽,隐隐折射着月光,呂仲明遠遠一看,便看出尉遲恭手中之物,是自己的金鱗。

尉遲恭嘴角帶着不明顯的笑意,明顯是在思念呂仲明。

呂仲明看得好玩,心中柔情頓生,悄悄布下隔音結界,無聲無息地踏上瓦片,站在尉遲恭背後十步開外。

呂仲明以法術呼應鱗片,尉遲恭那金鱗穿着繩子,系在脖上,此刻一發光,尉遲恭馬上手忙腳亂,将金鱗摘下來,卻不松開手,先是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睜開眼。

尉遲恭開始整理衣服,頭發,又咳了聲,确認衣冠齊整,這才攤開手,托着金鱗。

呂仲明完全沒想到每次與他聯系之前,尉遲恭居然會有這麽多小動作,險些被笑抽過去。

光屏在尉遲恭面前展開,而呂仲明站在尉遲恭身後遠處,尉遲恭一本正經道:“進展如何了?”

呂仲明忍着笑,答道:“想你了。”

尉遲恭問:“事情辦完了麽?”

呂仲明在光屏裏說:“快了。”

尉遲恭發現呂仲明似乎很開心,卻不知為何,問道:“很順利?看你挺高興的。”

呂仲明笑了起來,那笑容十分溫暖,尉遲恭也笑了起來,兩人都不說話,就這麽在光屏裏互相看着,仿佛怎麽樣也看不夠。

許久後,呂仲明又問:“你在做什麽?”

尉遲恭道:“在想你。”

呂仲明:“在什麽地方?”

尉遲恭:“西宮的屋頂上,看月亮,你看得到月亮麽?”

呂仲明擡頭,遙望天際一輪銀雷。

月色皎潔,長安大殿頂上,呂仲明長身而立,尉遲恭背對他,坐在邊緣處,形成一坐一站的兩個剪影。

“看到了。”呂仲明道:“與你看的是同一個月亮。”

尉遲恭的聲音低沉,卻帶着不可抗拒的溫柔,問:“什麽時候回來?”

呂仲明抿着笑,注視他,尉遲恭道:“唐王賞了咱們一間宅子,我收拾布置了下,你回來有地方住了。”

呂仲明道:“你公務忙不忙?”

“還成。”尉遲恭道:“最近在休息。”

“沒出什麽問題罷。”呂仲明又問:“我怎麽總感覺你最近不太對勁。”

尉遲恭沒有回答,許久後,方道:“攻城那天,我麾下的将士們犧牲了不少,不過都撫恤了,也安葬了。”

呂仲明點點頭,知道尉遲恭是愛惜手下性命的人,每一個人為他,為李家戰死了,尉遲恭都會難受,但打仗,總免不了會死人的,昔日的袍澤在戰場上捐軀,留下的創傷只有等待時間來撫平了。

“你呢?”呂仲明問。

尉遲恭笑笑,雖惋惜,卻不消沉,答道:“不必擔心我,等過段時間,選完兵馬,我會求世民,再給我撥點軍隊。”

“要是不用打仗就好了。”呂仲明道。

尉遲恭道:“總會有那一天的,我不怕打戰,現在最大的心願,反而是你能快點回到我身邊來,你記得你答應我那天晚上麽?”

呂仲明笑了起來,說:“記得。”

尉遲恭又擡頭眺望,說:“那天的月亮,與今晚一樣的亮,上次世民教了我一首詩,你要聽聽麽?”

“什麽詩?”呂仲明問。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尉遲恭一手拍着殿頂上的木椽,悠然道。

“月出皓兮,佼人浏兮……”呂仲明帶着醉人的笑容,在屋檐上邁步走來,撤了消音結界,與水鏡內的聲音合二為一,瓦片清脆作響,尉遲恭猛地一轉身,眼中盡是難以相信之色!

呂仲明笑笑,站着,尉遲恭驚喜之情溢于言表,快步沖來。

然而尉遲恭心情震蕩,沒注意腳下,大步上前時腳下一滑,踩飛了瓦片,呂仲明道:“小心!”尉遲恭卻失了平衡,帶着一身琉璃瓦,稀裏嘩啦地從殿頂滾了下去,呂仲明伸手去拉,被尉遲恭也拖了下去。

三秒後,撲通撲通兩聲,兩人摔進了花園內的水池裏,裏面一個女人的聲音驚呼道:“快來人!”

“是我是我!”尉遲恭抱着呂仲明,從水裏冒出頭來,緊接着,那房間裏的燈亮了,李世民焦急的聲音道:“敬德?!怎麽了?有刺客?!”

尉遲恭正要回答,卻被呂仲明手指按着唇,呂仲明在他耳畔噓了聲,尉遲恭知道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見李世民,便道:“沒什麽,不小心從房頂摔了下來。”

李世民一陣大笑,穿好衣服出來,尉遲恭卻拉着呂仲明的手,穿過禦花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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