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室外草坪已經變成鮮花的海洋,火紅的玫瑰,潔白的百合。

白色的紗幔被吹得獵獵作響,火辣辣的日頭沒有放過誰,人人曬出一頭汗。幸好儀式的時間不長,雙方父母致辭,新人互致簡單的誓言,交換戒指,然後新郎親吻新娘,新娘擲出花球,噴灑香槟。

袁可遇頭暈眼花,她覺得自己緊随姜越要中暑了,這種天氣并不适合辦婚禮。即使再豪華,熱帶的紫外線也不是開玩笑的。幸好有齊文浩在旁邊,像樹一樣,他幾乎是半挽扶着她。

齊文浩的大哥齊正浩站在不遠處,讓袁可遇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她已經想起來,自己是見過他的,在亞東招待設計院的飯局上。那次他到場很晚,差不多大隊人馬已經起身準備下一場節目。亞東的小老板沒介紹他,工程師們把他當成趕來買單的冤大頭,為免尴尬也沒跟他攀談-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在生态鏈中,經常出現供應商替上家支付請客費用的事。

袁可遇随着衆人一起去唱歌,那次喜歡唱歌也唱得好的郭櫻卻提前告退了,她說她喝多了有點不舒服。

看來,郭櫻和亞東的小老板的婚外戀不是真的,正主在這裏。至于郭櫻和這位是怎麽認識、發展的……袁可遇對自己說,這是他們的事,然而她終究感覺不舒服。在他們眼裏,婚姻到底是什麽。

袁可遇也懷疑自己為什麽站在這裏,不是她應該呆的地方,對哥哥動拳頭的弟弟,對弟弟說話如同吩咐員工的哥哥,接受父母安排結婚的新人。她甚至懷疑齊文浩,她見到的他是真實的他?他需要她無用的同情?

儀式結束後,嘉賓争着上前和新人合影。齊文浩雖然沒興趣,但親友招呼,他也只好過去。

“去吧,我沒事。我先回房休息。”袁可遇不動聲色地說。

“也好。”婚禮過後有午宴,自助餐形式的,比較适合把袁可遇介紹給父母,齊文浩如是想,“一會我上來找你。”

袁可遇沒急着走,站在原地看他們合影。人比人氣死人,有齊文浩作對比,齊正浩和勞倫斯雙雙成了矮挫醜。

可能是她偏心,但那又怎麽樣,袁可遇對齊文浩揮揮手。他被相機的鏡頭對着,不方便回應,但回給她的笑容很燦爛。

袁可遇回房前又去看了郭櫻,這回她真的睡熟了。

看來人類的自我修複能力也不差,袁可遇想。

昨天晚上郭櫻吃過東西,所以整個手術過程沒上麻醉。夜深人靜的,隔着一堵牆袁可遇還是聽到了她痛苦的叫聲,現在回想起來仍然心裏發毛。即使都有錯,受苦的畢竟是女方,這種想法多少減輕了袁可遇對郭櫻的反感。

袁可遇沒打算再下去吃東西,回自己房間後她匆匆洗了個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房間的窗簾沒拉上,碧海藍天,空調送出一室清涼,袁可遇恨不得睡到第二天早上,但別人不讓。先是手機響個不停,被她按掉後改為固定電話響,接起來是姜越,他告訴她一個好消息。齊家的掌舵人,三兄弟的父親,段玉芳的丈夫,齊原在午宴上宣布将和段玉芳、劉家聯合投資化工行業,由二兒子齊文浩擔任新公司的首席執行官。

不用說別人,連齊文浩也沒接收到任何風聲。他驀地被推到臺面上,不由好笑又好氣-老頭子從哪裏得到的新名詞,總裁也好、總經理也行,都比首席執行官更适用于他們公司。又不是外資,新名詞用着聽上去土不土洋不洋的。但鑒于老頭子曾經在人事架構表自封為人事主管,本次用詞也不算特別奇怪。

大哥、勞倫斯會怎麽想?這事是誰的主意,繼父的,還是母親?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他沒來得及注意周圍人,段玉芳已經把他叫過去,劉安妮的父親拍拍他的肩,“文浩,祝你大展鴻圖!你得幫我們這幫老家夥創出新天地。”段玉芳笑道,“你劉伯伯一向看好你。”

齊文浩僵硬地回以笑容,他不信“劉伯伯”沒聽說他為拒婚剪掉頭發。

不過他的反應不重要,勞倫斯已經過來,親親熱熱地勾住他的肩,“那還用說,文浩是我們這些人中最實在的,最讨長輩喜歡,我就沒他招人愛。”

段玉芳嗔道,“已經成家的人,還在這裏撒嬌。”話雖這麽說,她并沒有責備的意思,“我們家三個男孩子,老大能幹,老二悶葫蘆,只有老三跟在我們身邊的時間多,說話比較随便。他們兄弟仨的感情好,這次讓老二管新攤子也是老大和老三的建議,他倆不約而同找了老齊和我。”

沒想到齊正浩找了齊原,勞倫斯不知道這件事,但并不妨礙他笑眯眯地接口,“那是當然,從小爸爸就教育我們兄弟要友愛。”

袁可遇不在旁邊,但姜越站得不遠,聞言不由一笑。可遇常說他是見人說人話的好手,強中自有強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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