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們現在是道侶了

他或許都不懂什麽是喜歡, 什麽是愛,只是遵從身體的本能和心中的渴求,對她說。

我離不開你。

頸側一小塊皮膚被吻住了, 舌尖掃過,齒關漸漸用力, 收緊, 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她忍着疼,一聲不吭。

紀圓不明白他在做什麽,或許這是許鏡清獨特的表達愛的方式, 誰能知道傻子心裏在想什麽呢。

他很危險,無論是自身還是環繞四周的人和事, 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麽, 他根本不可控, 充滿未知和挑戰。選擇在一起,就要面臨各種危險, 同時需要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若是往常,這種無法預知的存在,紀圓是避之不及的,她會躲得遠遠的, 爆炸時的一點火星也別濺到。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再選擇逃避,也不再畏懼。當然或許更多的原因是逃不掉了, 他狗屁膏藥似的粘定人不放, 笨拙地搞砸周圍的一切,又笨拙地修複,笨拙地讨好, 遷就,笨拙的表達喜歡。

她處在感情的被動方,看似随和,其實一道一道的門把人阻隔在外,他就一扇一扇地撞破,沖進來。就像剛才那個擁抱,撞得她肋骨生疼,撞進了她的心裏面,他再枕頭被子掏出來往地上一躺,賴着不走了。

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頸側刺痛,被他咬破了一個小口,許久他才粗喘着離開,唇畔染血殷紅,拉開一側衣領,彎腰把脖子湊到她面前,“也選一塊地方咬吧。”

“啊?”紀圓不明白,“為什麽?”

許鏡清樣子很着急,催促着,“求求你了,快。”

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啊,難不成阿奴顏還有吸血鬼血統?許鏡清有喝血的嗜好?她心說這也不是一個世界觀啊。

他說話也說不清,一個勁催促她快些咬,紀圓沒辦法,只能湊上去小小親了一口。

許鏡清表情痛苦,“咬!”

他要她用力,把皮膚咬破,流出血來。紀圓說:“可是會痛呀。”

他啞聲回答,“別管!”

好吧,她含住了他脖子上一小塊皮膚,使了幾次力才敢咬下去,感覺到腥甜就急忙松口。

許鏡清擡手快速在傷口沾了血,食指在她脖子上那處傷口畫了一個圖案,又抓着她的手在她脖子上沾了血,舉至面前,“畫一個你喜歡的圖案。”

紀圓一臉懵,“什麽?”

許鏡清說:“畫一朵小花吧。”

畫一朵小花吧,就是簡簡單單的五片花瓣的小白花,下雨的時候會從她腦袋上一下冒出來的小白花。

好吧,看在我們這麽久不見的份上。

紀圓勾住他的脖子,手指沾着他傷口上冒出的血,畫出了一朵五片花瓣的小花,指尖離開的一瞬,她同時感覺脖子上像被燙了一下。

“呀!什麽!”她伸手一摸,被咬破的傷口卻已經沒有了,也感覺不到痛了。

許鏡清牽着她走到月亮底下,彎下腰歪着腦袋給她看,問:“有什麽?”

紀圓扶着他的肩墊着腳看,“一朵,金色的小花?什麽時候出現的?”

許鏡清撥開她頸側的頭發,指腹輕輕磨挲,他給她畫了一只小蝴蝶,也是金色的,“這是道侶盟契。”

紀圓表情一下僵住,“你!什麽……你怎麽這樣啊,你怎麽能偷偷跟我結道侶盟契啊!”

許鏡清面無愧色,“我沒有偷偷,你也咬我了。”

修界結契,無需三書六禮四聘五金,也無需結侶大典傳世之禮。既已入道,自然該摒棄凡間俗禮,愛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是以結契時無需大張旗鼓告知,方式也十分私密。

修界愛侶,若是互通心意,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就你咬我一口,我也咬你一口,混着血在對方身上畫一個小小的印記,印記顯現,自然締結道侶盟契。

聽起來是很浪漫的事情,但也同樣殘酷,如果對方心裏有一丁點不願意不喜歡,結契都不會成功。同樣,以後感情出現狀況或是一方身死,印記也會慢慢變淡直至消失。

道侶盟契更加簡單,自由,甚至還能增加情.趣,因為印記可以畫在身上任何一個地方。

紀圓是聽說過道侶盟契的,但她不知道實施也這麽簡單。

整個結契過程不到半刻鐘,她從他的師妹變成了他的道侶。

紀圓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這個家夥事先不告訴她,上來就咬她一口,還逼着她也咬,那模樣特別着急,好像要是不按照他說的做,他馬上就能哭出來似的。

她什麽都來不及細想,為了哄他,稀裏糊塗就照做了。

看吧,傻子其實慣會裝慣會演,傻只是他的面具,連她這個老戲骨也騙過啦!

不要臉!

她生氣,“你不要臉!”

許鏡清說:“可是書上說了,如果兩個人互相喜歡,身上都會出現印記,代表結契成功,我沒有想到……”

是啊,毫無準備,一次成功,那說明啥,說明師妹也喜歡他呗!許鏡清說:“你也喜歡我的。”

“你放屁!”紀圓說:“你懂什麽叫喜歡嗎?”

許鏡清說:“我不懂,但現在我知道了,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

紀圓擡頭看他,他竟然就用這種平靜的語氣和表情把這種話說出來了!像念書一樣一字一句說出來了!

折壽啦!

紀圓真是遇見對手了,他剛剛那個樣子,抱着她說想她,說好幾天沒睡覺,特別的委屈,然後模樣又特別着急的讓她咬一口,合着都是騙人的。

騙她放松警惕,然後像在草叢裏埋伏了許久的豹子突然發動襲擊,一口咬住她的後頸把她叼回窩裏,宣布:以後咱們就是道侶。

賤人!

她氣咻咻抱着胳膊往回走,“你怎麽可以這麽霸道啊,你都不問問我。”

許鏡清跟在後面,“如果你不喜歡,結契自然不會成功。”

他這是把她的臉皮撕下來放在地上踩啊,紀圓好後悔啊,她怎麽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人啊,好氣啊!

而且他那種一本正經的口氣,真的好欠揍啊。

她一路回去自己住處,推開門,許鏡清也跟着進來,她轉頭,“你幹嘛。”

許鏡清說:“我們現在是道侶了。”

遙山界羽林軍的副指揮使高寒告訴他,結契之後,需要進行一些小小的活動來紀念一下。

許鏡清牽起她的手半拖半拽的往床邊走,“軍中紀律嚴明,我只有半個時辰了,我們速戰速決。”

“啊?”紀圓被他抱到了床上,如果點燈的話一定能看見她臉紅得快滴血了,連說話也結巴,“什,什,什麽……”

許鏡清已經開始脫衣服,“睡覺。”

紀圓腦袋又嗡的一聲,緊張得腳趾都縮起來了,“可是,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太快了……”

許鏡清說:“沒關系,我已經準備好了。”

紀圓表情呆滞,心中幾番掙紮,開口的話卻是:“那,那你,溫柔一點。”

許鏡清說嗯,然後掏出毯子枕頭,溫柔地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指,躺在地上睡覺了。

……

像從百丈高空墜落深海,呼嘯而過的風聲後水一下湧進來灌滿了口鼻,她感覺到窒息。

紀圓嘴巴漸漸大張,從小腹丹田處燒起了一把火,呼啦一下就燒到了頭頂,如果腦袋上頂個水壺的話,已經冒開了。

可許鏡清無知無覺,似乎是遺漏了什麽,他又睜開了眼睛,拉了一下她的裙角,儀式終于完整,心滿意足閉上眼睛進入甜甜的夢鄉。

紀圓坐在床邊,忍住想大叫一聲和砸東西罵娘的沖動,聽着他呼吸漸漸變得均勻平緩。

算了。

她恨他的笨拙,也愛他的笨拙。

但今天确實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總歸還得來點實際的東西才行。

火焰熄滅,她俯下身,湊近,輕輕貼了一下他的唇。如果他醒着的話,還不知道是什麽反應呢,但這樣也挺好的。

紀圓沒睡,他說他只有半個時辰就要走了,他永遠都是這麽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得想想辦法,不能總是讓他這麽跑,太辛苦了。

已經四更天,她撐着沒睡,許鏡清醒來時她還坐在那,他問,“怎麽不休息。”

紀圓搖頭,許鏡清快速穿衣服收拾東西,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赤狐九有沒有欺負你。”

紀圓說:“有。”

許鏡清說:“下次遇見我殺了他。”

紀圓說:“嗯。”

“抱抱我吧。”他說:“抱一下就走了,明晚再來。”

紀圓伸手擁抱他,他埋頭在她頸側深嗅,聲音悶悶的,“有了道侶盟契,我就再也不怕把你弄丢了,天涯海角也能找到你。”

紀圓說:“我不會走那麽遠的,你一定會很容易就找到我的。”

他彎下腰給她脫鞋,把她平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輕輕拍了拍,“睡覺,我走了。”

她一下有點委屈,眼睛花冒出來,不想耽擱他忍着哽咽沒出聲,點點頭。

他走了。

門一關,眼淚一下子湧出來,她抱着被子哭起來了,情緒來得莫名其妙。

臉埋在被子裏哭了一會兒,身子突然飄起來,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許鏡清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來了,托着她的後腦把她摁在懷裏,輕輕拍她的背,“怎麽了?”

她悶在他胸口,“你怎麽回來了。”

許鏡清說:“我感覺到你難過了,是不是舍不得我?”

或許是因為道侶盟契,或許是因為別的,總之,他感覺到她的難過了,酸溜溜的,像拿小針紮似的,可難受可委屈了。他吓壞了,踩着劍又急急忙忙回來了。

她縮在他懷裏抽抽搭搭,“你這樣,我,我很沒有面子。”

許鏡清着急,“我不走了,你別哭了,你哭,我也想哭。”

她手背抹眼淚,“你走吧,我不難過了,我好了。”

他确實必須得走了,最近戰事頻繁,雖然不是正式的羽林軍,也擔了個前鋒使的虛職,身不由己。

他指腹抹去她臉頰淚痕,彎腰看她,“真的?”

紀圓快速整理好表情,“真的。”她起身牽着他走到門口,收拾起散落一地的小情緒,“快去吧,他們需要你,我在這裏很安全,別擔心。”

許鏡清抿唇,牽着她的手撒嬌,“那親我一下。”

要是真親起來,怕是又得耽誤好一會兒,她板着臉,“你睡着的時候我親過的了。”

許鏡清睜大眼睛,“哪裏!”

紀圓指他的嘴巴。

他一下捂住口鼻,慫着肩膀跑走了。

紀圓不屑嘁了一聲,“這點出息。”才親了一小下就這樣,真做點什麽還了得,他還不得長對翅膀飛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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