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要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為

獐頭鼠目滿臉兇相,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秦千妙掃了一眼,淡淡的問:“算什麽。”

眼前人命宮發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災,如無意外,應是親近之人為之。

馮建翔笑嘻嘻的從隔壁攤子拉了把椅子,雙腿交疊翹起二郎腿:“算命要看八字吧,小妹妹,哥哥出生于農歷1976年七月二十六。幫好哥哥算算,我的姻緣在哪兒?”

臭不要臉,幾十歲的人了,還占人便宜。

只可惜,秦千妙的便宜不是那麽好占的,她冷冷的看了馮建翔一眼:“嘴巴放幹淨,犯口舌要吞針的。”

“小妹妹還挺有個性,好好,快幫我算命吧。算得準,有錢拿,算不準,嘿嘿。”

劉半仙遠遠瞧見這邊光景,眉頭擠成川字。

新人被馮建翔這個潑皮無賴盯上,小姑娘家家,萬一吃虧怎麽辦。

他家裏孫女兒年紀跟秦千妙差不多,看不慣馮建翔跋扈的行事作風,暫時收了攤,踱步走到新來人卦攤前。

劉半仙伸手拍了拍馮建翔肩膀,他回頭正要開罵,看到是老熟人,縮縮脖子讨好的問:“半仙老哥,找我有事?”

馮建翔最喜歡折騰算卦的,在劉半仙跟前碰過釘子,态度還有幾分恭敬。

“要算卦,怎麽不找半仙我,幫你免費起卦。”

劉半仙目光落在馮建翔印堂上,意味深長到:“我看你印堂發黑,最近有飛來橫禍之險,少出門才是正經。”

馮建翔心裏毛毛的,劉半仙還有兩分本事,他的話他還真不敢當做耳旁風。

“你十年前已經結婚,妻子姓屈,夫妻感情一般。今日來求,不為姻緣為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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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千妙能看出劉半仙是好意為自己解圍,但她另有打算。

馮建翔沒想到秦千妙一言就點出,他成家十年,連他妻子姓什麽都知道:“嘿,小姑娘來擺攤前,做了不少功課啊。這些事兒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你能說些別人不知道的事嗎?”

“高中時偷過別人內衣,中年縱欲過度,現在只有十——”

“停!我信了,別說別說。”

馮建翔臉上火辣辣的,任由秦千妙說下去,豈不是整條街人都知道他只有十秒了。

劉半仙目光中多了幾分探究,小姑娘有些真本事,單從八字和面相上,就能看出這麽多門道來。

“那我問你,我到底啥時候才能有自己孩子?”

“子嗣問題,需要夫婦一起到場,才能算出因果,找到解決方法。”

馮建翔眼神大亮,看到了希望,屁股“嗖”的一下離開凳子:“我這就把娘們兒叫過來,別讓人插隊啊。”

他一溜煙兒跑開,劉半仙咳嗽一聲,勸到:“小姑娘,馮建翔此人在仿古街風評極不好。他經常家暴妻子,這樣的家庭,有孩子反而是種不幸。”

“多謝老先生提醒,您應該能看出,馮建翔命中無子。我讓他妻子過來,正是為了替可憐人化解災厄。”

“呵呵,小姑娘倒是有一片仁心。你學過風水相術,可曾拜過師門?”

“自學了一些皮毛。”

劉半仙将秦千妙不願多提,也沒追問,站在這裏等馮建翔夫妻過來。

四十多歲的人,一兒半女都沒,一直是馮建翔心病。

別人背地裏都說是因為他壞事做盡遭到報應,他半點都不服氣。

這世上做壞事的人多了,連環殺人犯都有兒子,憑啥他沒有。

回到家,馮建翔不由分說,拖拽着妻子頭發,将她往外拉,出了門才丢開手:“給我老實點,我找了算命先生,做法生兒子。”

屈小珊臉上挂着淤青,腰疼的厲害,麻木的跟在馮建翔身後。

這輩子她都不會給馮建翔生孩子,時時刻刻盼着他趕緊去死,最好死無全屍。

嫁給馮建翔這十年,對她來說就是一段永遠止境的噩夢。

為了不連累家人,被丈夫打得半死,屈小珊也不會回家裏求助。

當初馮建翔用全家人的性命威脅她,強迫她嫁到馮家,她嫁了之後又對她非打即罵。

到了仿古街,馮建翔一臉興奮,用力抓住屈小珊胳膊;“識相點兒,別哭喪着一張臉,給誰看呢。”

拉着妻子走到算命攤前,馮建翔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大搖大擺道:“人我帶來了,你快算算,我們啥時候能生兒子。生了兒子,我給你包一萬塊!”

他最擅長嘴皮子大方,拿一萬塊做大餅。

秦千妙目光落在屈小珊枯槁暗黃的臉上,她福德宮處,天倉、地庫缺損、凹陷,天地五岳不相朝,一生困頓多災。

她的面相是後天所致,應在馮建翔身上。

她先前蔔算的沒錯,屈小珊眉眼間萦着一絲兇戾之氣,最近怕是要不堪折磨,和馮建翔拼個魚死網破。

馮建翔催着屈小珊報出八字,秦千妙合完之後,拿紙和筆寫了兩張紙條:“你們早年間,因意外失去過兩個沒成型的胎兒。想要擁有子嗣,必須誠心為亡故的孩子念經超度。”

“大師,如何超度嬰靈?”

馮建翔對秦千妙深信不疑,連大師的稱呼都喊出來了。

“心誠則靈,這兩張紙條你們拿好,背下上面的字後,用火燒掉。這些日子,你們必須分房睡,一個月後才可同房。”

馮建翔接過紙條,為了生兒子,拼命背誦上面拗口的經文。

屈小珊打開紙條的一剎那,腦袋像被鐘撞了一下,驚愕的看向秦千妙。

她怎麽知道,她想和馮建翔同歸于盡。

紙條上寫的事,如果是真的,她就可以脫離苦海,不再受馮建翔折磨了。

一定是真的!她是見過那塊手表和鑽石戒指的。

只用不到半分鐘,屈小珊牢牢背下字條上的話,顫抖着雙手用打火機将紙條燒掉。

“你都背下來了?敢記錯一個字,老子扒了你的皮!”

馮建翔罵罵咧咧,屈小珊沒應聲,含着淚向秦千妙道謝:“多謝大師,事成之後,我願獻上雙倍卦金。”

“敗家娘們兒,就你大方,走走走。大師,等我生了兒子,一定來付賬。”

馮建翔意料之中的賴賬,劉半仙搖搖頭,跟秦千妙說:“不要和這種人一般計較,小姑娘,看你面相若是讀書,必然前程似錦,何必走這條路。”

秦千妙沒回答這個問題,送了個護身符給劉半仙:“老先生最近有小災,相識是緣,送你一個平安符。”

這還是劉半仙頭一次收到同行送的護身符,他笑着收下後,回到自己攤位前。

人各有志,小姑娘神思清明,資質上佳,或許能走出條通天路也說不定。

馮建翔盼了這麽久,終于迎來生兒子的希望,家都沒回就找好哥們兒飲酒慶祝。

屈小珊回到家裏,翻箱倒櫃,找出馮建翔藏在床底的戒指和手表,毅然決然的朝派出所方向走去。

結婚這麽多年,丈夫爛泥扶不上牆的德性,她比誰都清楚。

憑他的本事,哪裏能賺來這樣貴重的首飾和手表。

一想到丈夫身上背着命案,屈小珊打了個哆嗦,他就是披着人皮的惡魔。

只要将馮建翔送進監獄,她和家人就能得到解脫,再也不怕他上門敲詐勒索,動不動吆喝着滅屈家滿門。

到了派出所後,屈小珊直奔警務處:“警察同志,我要舉報我的丈夫兩年前在郊區劫車殺人!”

一聽是殺人案,警察立馬來了精神,讓屈小珊坐下詢問詳情。

她想到小大師的叮囑,冷靜下來,先拿出贓物,接着将她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訴警察。

說完這些,屈小珊含淚撸起袖子,露出傷痕累累的胳膊:“警察同志,我還要告馮建翔常年家暴,這些都是我被他打傷後的病歷記錄。”

每次去醫院看傷,屈小珊都細心留着病歷記錄。

在馮建翔的恐吓下,她不敢報案,但也不願她遭受的苦難和折磨被人遺忘。

警察大致翻了一下病歷,面上露出怒色:“殘暴不仁,毫無人性!女同志,你怎麽不早點來報案。”

屈小珊淚眼模糊:“他威脅我要是敢報警就殺我全家,他爛命一條什麽都不怕。”

“可恨!”

像馮建翔這樣的人,還真是爛命一條。

活着就圖個痛快,惹他不爽,直接拎刀子屠人滿門,還會自鳴得意活夠本。

“女同志,別害怕,你這兩天先不要回家。我們會先以家暴罪名,将馮建翔拘留。等劫車殺人案破獲後,将會對他提起刑事訴訟。”

殺人案的偵查和破獲需要時間,但家暴罪行還是很容易确認的。

屈小珊含淚道謝,心中對警察,對秦千妙充滿感激。

鳳陽路上,周克明和王雲峰正要進飯店吃飯,大腿處突然産生強烈灼熱感,燙的他一邊拍打一邊往旁邊跳。

“砰”的一聲,花盆從天而降,正落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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