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來做什麽

項皇後沒有留她說太久的話, 畢竟江舜一早便說了, 這蕭五姑娘身體羸弱, 若是與她說話說久了, 都要體力不支。

“丹翠,送蕭五姑娘出宮去罷。”項皇後叫來了宮女。

那宮女正是先頭, 在鳳鸾宮外将蕭七桐引進來的人。

“姑娘這邊請。”

蕭七桐讓樂桃扶着起了身, 只是還不等她轉身往外走,太皇太後突然出了聲:“啊……”

盡管就只有那麽一聲,但衆人還是停住了動作, 忙轉頭看向了她。

項皇後朝太皇太後的方向, 傾了傾身子:“蕭家姑娘身子不好, 她坐久了,臣妾讓她回去歇息。”

太皇太後勉強撐開了眼皮,瞧着蕭七桐的身影,突然指了指身旁的嬷嬷。

那嬷嬷是常跟着太皇太後的,頓時會意, 忙一個步子上前,走到了蕭七桐的跟前,慈和地笑道:“五姑娘且等等, 太皇太後要賞五姑娘東西呢。”

這話一出, 一旁的皇太妃面色便不大好看了。

她也是一早就聽聞了這蕭七桐的種種。

她一早便做好了拿這蕭七桐諷刺兩句,洩洩火的心思。可誰知曉, 等坐在了殿中, 項皇後反倒對這門第不高的蕭五百般照看。太皇太後還打算賞東西。

她們難道就這樣認可了未來的安王妃?

皇太妃一開始可就沒打算做什麽好姿态, 也沒打算備什麽賞賜的東西。

她平日在皇宮中處處受人恭敬讨好,又哪裏會去讨好這樣一個小丫頭呢?

皇太妃心頭冷哼一聲,指甲套都快掐進掌心去了。

這時候,嬷嬷走回到了太皇太後的身邊。

她似乎從太皇太後那裏取了什麽東西,等轉過身來,再走到蕭七桐身邊的時候,手裏便已經多了一個珠串。

那是一串瑪瑙珠。

色澤紅、豔。

不同于別的瑪瑙珠的沉悶莊重顏色,這個珠串,再适合年輕女孩兒不過了。

沒有什麽匣子裝着,嬷嬷就将那珠串塞到了蕭七桐的掌心:“五姑娘拿着吧。”

蕭七桐雖然心下驚疑不定,但面上還是絲毫不顯,她捏緊了珠串,朝着太皇太後的方向福了福身:“謝太皇太後,七桐先告退了。”

“去吧。”項皇後道。

丹翠這才又帶着蕭七桐往外走去。

而皇太妃雖然心有不快,但還是沒有做出什麽事來。

等到蕭七桐的身影完全自殿門口消失了,皇太妃方才不快地出聲:“皇上怎麽挑了個這樣的女人給舜兒?”

太皇太後像是睡着了,自然不會應她的話。

而項皇後端起茶碗,吹去浮沫,也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

皇太妃見狀,心頭自然更恨。

她嘆了口氣,道:“這宮裏頭到頭來,也只有我一人為舜兒着想。”

只是這話,依舊沒得什麽回應。

這樁婚事,連宣正帝都點了頭,此時再來議論,又有什麽用?

何況……

項皇後皺了下眉。

她最厭憎太妃這樣的口吻。

當年她的女兒都長到七歲了,卻因一場風寒夭折了。

皇太妃來探望病倒的她,便嘆口氣,說了一句:“得虧沒的是個女孩兒,若是你誕下皇子,再沒了,那才更叫人傷心呢。”

皇太妃當年做貴人的時候,便生了個兒子。只是這江氏如同得了什麽詛咒一般,少有子嗣存活的。當年那個皇子也是早早夭折了。

但不論如何。

當時皇太妃的話,都叫她的心登時涼了涼。

如今再聽皇太妃這樣說話。

項皇後心下便有了一絲不快。

她閉了閉眼,出聲道:“皇太妃應當也乏了……”

皇太妃也不想在此多留,依她瞧,項皇後這是翅膀硬了,如今也敢不尊她了。既如此,她還留在這裏作什麽?留着讓自己沒臉麽?

皇太妃站起身來,與太皇太後行了禮,方才離開鳳鸾宮。

而太皇太後也才醒過來,由人攙扶着去禦花園裏轉轉了。

宮殿很快便又空蕩蕩了下來。

項皇後擡手撫了撫胸口,如今還能憶起那種揪着疼的味道。

一旁的宮女見了,不由皺了皺眉頭,但她又不敢上前去勸,只好轉身去點了安王送來的安神香。

江舜雖然沒有陪着蕭七桐往鳳鸾宮去,但等蕭七桐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卻一眼便瞧見了江舜的身影。

蕭七桐去時,江舜正在同身邊的小太監說着什麽話。

當等蕭七桐的身影竄入他的眼中後,江舜便立時擡頭朝蕭七桐瞧了過來,同時還沖她招了下手。

蕭七桐緩步走到了他的跟前。

丹翠見狀,便福了福身:“安王殿下。”“五姑娘,奴婢這便回去複命了。”

蕭七桐點了頭,目送着丹翠走遠。

“如何?今日可有受為難?”江舜低聲問。

蕭七桐将頭扭回來,并沒有開口。

江舜也沒有追問,他先将蕭七桐帶着在宮門口附近走了兩圈。

待身邊沒有多餘的人了,蕭七桐才出聲道:“項皇後倒是很好,連我餓不餓也要問上一句。”

江舜忍不住道:“可見我那安神香倒是沒有白送去。”

一旁的常英聽見了,忍不住暗暗嘀咕,殿下不是說要做好事不留名嗎?還囑咐他們莫要與蕭五姑娘說,怎麽反倒自個兒憋不住了?

江舜說完,忍不住擡手摸了摸鼻子。

等說出口,他才意識到,這樣的小事似乎也沒什麽可說的必要。

蕭七桐驚訝了一瞬:“原來是殿下……”

原來是江舜一早便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難怪了……

蕭七桐嘴角彎了彎。

有這麽個聰明人在身邊,倒是省了她的事了。

只是……

“皇太妃不知何故,似乎極為不喜我。”

江舜聞言,神色淡淡,仿佛在提一個不相幹的人,道:“我年幼時,母妃生了一場病。恰巧那時,項皇後膝下的公主沒了。父皇念及母妃無暇顧我,又念及項皇後吃了這等大苦。便将我送去,請皇太妃與項皇後一并照顧我。皇太妃也是項家女,她是項皇後的姑姑,便依着輩分高了一頭,将我帶到了她宮中,如此照顧了兩月。”

江舜這樣一說,蕭七桐便立即明白了。

雖說只照看了兩月,但想來皇太妃已經以母親的身份自居了。

項皇後都未曾說什麽,反倒是她先為江舜的婚事打抱不平起來了。

江舜頓了下,又道:“這話便也只能同你說,我連母妃都不曾說過。”

聞言,常英、樂桃等人自覺地退開了三丈遠。

日後左右是要做夫妻的。

有些事自然是彼此講得清楚,才不會起嫌隙,拖了對方的後腿。

“那時她将我視作她的子嗣,她的所有物。便想盡了辦法,不願将我還給母妃。使了種種手段,卻都不成。那時我已能記事了。于是自那之後,那照顧了我兩月的情分,便也就沒了。”

江舜的嗓音清潤好聽。

用溫柔的口吻說起來時,便令人覺得好似在聽情話一般。

可此時他的聲線微冷,便如同浸了冰似的,于是便叫人覺得本能的心肝膽顫了。

蕭七桐可沒想到,原來個中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難怪皇太妃那樣厭惡她。

安宜皇貴妃都不曾說什麽,反倒是皇太妃先急起來了。

“皇太後一心吃齋念佛,不理後宮事,她已有數十年不曾見過旁人了。因而皇太妃在宮中,便日漸氣焰長。不過你也不必忌憚她……”

“知曉。”蕭七桐連連點點頭,瞧着像是小松鼠啜松子似的,“你說過的,只管随心所欲。”

江舜瞧着她的模樣,不自覺地便笑了起來:“正是。”

“走罷,我送你出宮。”

“嗯。”

*****

臨陽侯府內。

寧小侯爺練了一個下午的長.槍,都始終不得勁兒。

他從小厮手中接過汗巾擦了擦一身的汗。

“郡主在做什麽?”

“小的也不知曉,好像說是今個兒約了相熟的姑娘來府裏。”

寧小侯爺登時頓住了動作。

他大步就朝外去了。

小厮滿面錯愕:“小侯爺!小侯爺!您做什麽去?”

寧小侯爺擺了擺手,步伐卻是邁得更快了。

很快,寧小侯爺便走進了妹妹鴻欣郡主的院兒裏。

進門前,他還擡手敲了敲門。

“妹妹?”

鴻欣郡主有些驚訝地擡起頭:“哥哥今日進門倒還知曉先敲門了。”

寧小侯爺輕咳一聲:“我能進來嗎?”

“進來罷。”

寧小侯爺這才推門而入。

只是等進了門,卻只見鴻欣郡主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拿着繡棚學刺繡呢。

寧小侯爺克制着目光,小心地環視了一圈兒屋子。

他問:“不是說約了人來玩兒麽?”

鴻欣郡主吐出一口氣:“有人先一步邀走了。”

“這樣啊。”寧小侯爺讪讪地應了聲。

然後便覺得有些站立難安起來。

“娘又讓你學刺繡呢?那,那你先學。我回去接着練槍去!”

鴻欣郡主不解地眨眨眼:“這就跑了?哥哥他來這兒做什麽的?”

丫鬟也滿面不解:“誰知道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