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天戚寒和年晁雲他爸媽談了大概2個多小時才結束,出來時候天都黑了。盡管戚寒一再挽留兩位吃飯,他們還是堅持回家了。
年晁雲發現他爸的态度竟然奇跡般緩和很多,甚至走之前還破天荒地和兒子說了聲“走了”。
年晁雲很震驚,懷疑戚寒是不是會什麽巫蠱之術。
戚寒很平靜地回他:“我如果會又何必暗戀你那麽久?”
年晁雲問:“你怎麽說的?”
“其實也沒說什麽,就和他們聊聊我家裏,聊聊我父母,聊聊我怎麽長大的。”
“我說,我就是因為沒有家,才知道家人之間互相扶持有多重要,很多事情真的不要等來不及了再去挽回。而且他們的婚戀有些不幸福是和時代背景有關系,我們這代畢竟是自由戀愛,不能相提評論。”
“他們就同意了?”
戚寒突然臉紅:“倒也不是,我還說,不管他們同不同意,我都不會走的,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很多年後,當年晁雲再回憶起這段往事,他很難形容當時的心情,真的就像小時候語文作文裏寫的那樣:像打翻了五味瓶。除了擁抱和親吻,他竟然找不到更适合的表達方法。
年晁雲把戚寒抱到自己腿上,面對面像抱小孩似的坐着,戚寒有點不好意思。
年晁雲伏在他肩頭說:“謝謝。”
他倆走了這麽多彎路,終于開始把生活裏所有的事一件一件導入正軌,這種感覺實在是過于美妙。
戚寒摸着他頭發,像哄小孩一樣:“其實你爸爸也沒有那麽不講道理,他一直在考量我的反應,大概是怕我把你掰彎以後,又找別人。”
“我怎麽能算是你掰彎的?”
“你以前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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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晁雲想了想:“正式的沒有。”
戚寒不說話了。
年晁雲後知後覺,趕緊高舉雙手發誓:“我的意思是,我沒交過男朋友,陪玩的那些也都是蕭野他們叫的,我沒什麽大興趣,最多喝幾杯酒。”
戚寒撇嘴,心想反正蕭野也不在,你就使勁吹。
“所以在你爸眼裏就是我把你掰彎的,對我有偏見也正常,而且他肯定也去了解過,覺得我們這些人對感情不負責任,個個沒安全感,吃着碗裏看着鍋裏,對你來說肯定不是最優選擇。”
年晁雲不高興了:“你又不是這圈子的,和其他人有什麽關系。”
“你爸又不知道,在他眼裏都是一類人。”
“但你最後還是把他征服了。”
戚寒莞爾:“征服談不上,沒那麽反感吧。”
今天戚寒給年晁雲他爸的驚喜還是很大的。
基于之前的調查,老年總本來以為戚寒會是那種柔弱纖細的南方人,篤定他不管在生活上還是工作上都幫不到年晁雲,兒子大概是色令智昏鬼迷了心竅。
但今天來仔細一看,卻發現情況和他想的也不太一樣。
等兒子回來的這段時間,他沒耐住好奇在房子四處轉了轉,不得不承認這棟房子比起年晁雲單身時候,要多了很多煙火氣,起碼像個人住的家,不是酒店賓館。
冰箱裏整整齊齊裝着各種食材,都用密封碗分裝好,鍋碗瓢盆一應俱全,還添了很多新鮮玩意兒他都沒見過,而且一看就是經常用的。樓上原來的閣樓變成熱鬧的花房。他還特意去書房轉了轉,書架上很多明顯都不是年晁雲的書,他自己的兒子自己最了解不過,年晁雲不看書。
而屋裏那些書目的類別,很能反應主人的心性。
更何況,後來見面聊了一會兒,戚寒溫和又不卑不亢的姿态,他也都看在眼裏。這個年輕人看着無害其實韌性很足,從頭到尾俨然一副主人姿态,相當護着年晁雲,當然年晁雲也很聽他的。
兩人相互依存是婚姻最理想的模式。
所以他動搖了,突然就很想看一看這兩人到底能不能走下去。
又過了小半個月,戚寒的簽證下來了。兩人先是參加了陶愛國的婚禮,看他老婆挺着微突的肚子,在婚禮上滿臉幸福。
戚寒突然很感慨;“時間真的過得太快了,陶英俊在我心裏還是當時那個考三分,被他媽追着滿屋子亂竄的小孩,眨眼都結婚了。”
年晁雲坐他邊上幫他剝蝦:“別說得跟你七老八十一樣。”
“不是說,是真的老了,體力都跟不上了。”
年晁雲一頓,附到他耳邊笑得詭異:“那沒事,我體力行就好。”
戚寒在桌底下踩了他一腳。
陶愛國他媽看到戚寒也過來了,她先是對年晁雲的巨額紅包千恩萬謝,又接着對這兩人的關系欲言又止,看樣子是陶愛國已經和她說了,但畢竟不是自家孩子,她也不好說什麽。
醞釀了半天,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毛毛啊,你有空回老家一趟,前幾天你爸爸回去過了。”
戚寒一下坐直了,他怕他爸又是回去要錢的。
“沒事沒事啊,他就是回去看你好婆的,也沒說什麽,買了點東西放下就走了,好像還留了幾千塊錢。”
戚寒皺眉:“他哪兒來的錢?”
“這我就不知道了呀,反正啊你有空還是回去一次,好婆最近身體也不好,腦子一會兒清楚一會兒糊塗,吃東西也不行了呀。”
戚寒黯然。
從他外婆查出癌症的那天開始,他們心裏都清楚這天遲早要來的,年紀太大任何手術都只能加速她死亡,連穿刺都不能做。而且醫生後來也說了,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腦部,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越來越長時間的的不清醒。
他都知道,就是免不了難過。
但有時候想想,不清醒也好,至少她不會痛。
陶愛國他媽走了以後,戚寒就一直情緒低落,吃飯也心不在焉的,就問他怎麽了。
戚寒說:“其實,我前幾天夢到我外婆了。”
“那個夢很奇怪,你把我送到一個南方大戶人家的宅子門口,然後你沒進去。宅子周圍有什麽我不記得了,只知道特別黑,走廊看不到頭,邊上挂了老長兩排紅燈籠,就是那種血紅血紅的。然後我好婆來了,我說我要上廁所,好婆就帶我去一間房裏,我開門一看,裏面只有一條大河。好婆在我背後說,你別來看我了,我在這兒挺好的,你媽也挺好的。”
“再後來呢?”
“再後來她就把我送出來了,你在外面等我。”
年晁雲問他:“為什麽是我把你送過去,我一點也不想把你送過去。”
戚寒搖頭:“不知道,可能下意識覺得你能救我。小雲你陪我回去一趟好不好?”
年晁雲邊喂他吃飯邊說:“好,我們明天就走。”
然後戚寒就不說話了,年晁雲喂一口他就吃一口。
他倆坐的是主桌,和他們同桌的還有伴娘伴郎和幾個年輕人,兩邊父母都分別和自家親戚坐一塊兒。
戚寒和年晁雲雖然看着暧昧,但大家都以為他們是關系很鐵的黃金單身漢,沒人會往情侶這方面想。更有姑娘對年晁雲照顧朋友的行為大為贊賞,于是明着暗着大送秋波,有直接的的甚至在飯桌上問他要聯系方式,當然被年晁雲婉拒了。
年晁雲一邊把蝦順手喂進戚寒嘴裏,一邊笑說:“不好意思啊,我有對象了。”
一桌人幡然醒悟,頓時對他的坦誠表示震驚。
陶愛國這時端着酒杯,帶着新娘跑過來:“你倆收斂點兒,不要吓壞我客人。”
“我沒有,我倆好好坐着吃飯。”
好在年輕人很快接受了,嘻嘻哈哈也沒什麽,有姑娘還激動地偷偷摸摸拍他倆合照。陶愛國給年晁雲倒了半杯酒,年晁雲推脫說:“我開車來的,不喝酒了吧?”
陶愛國大手一揮:“喝!喝醉了我給你倆在樓上開房!”
年晁雲拗不過,剛要認命,就看戚寒搶過酒杯咕嘟咕嘟半杯下肚。
“哎你這……”
陶英俊同志和小年總同時驚呼,他倆都知道戚寒的小秘密——雖然開個酒吧,酒量卻不大好。
戚寒笑呵呵,臉上已經飛過一抹緋紅:“沒事!我就喝一點兒!”
年晁雲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沒攔着他,陶愛國只能搖頭:“你看着他,實在不行,樓上備了房間。”
陶愛國一走,戚寒就又開始喝,迷迷糊糊抱着杯子往下灌,年晁雲壓住杯口不讓他再喝了,戚寒不滿意地去掰他手,掰不動,他就用嘴去咬。
不過咬得很輕,像貓啃似的。
年晁雲哄他:“走了寒哥,我們回家。”
戚寒歪頭:“回家?為什麽要回家!我還沒和你結婚呢!”
他搖搖晃晃就要往舞臺中央沖過去,被年晁雲又拽回來,戚寒嘀嘀咕咕:“你放開我啊,我要和你結婚!現在就結!然後去告訴好婆我找了個特別特別好的人。”
戚寒傻笑。
年晁雲覺得心裏突然有把火燒起來,他強忍着問:“有多好?”
戚寒想了想:“嗯……不知道,反正就特別特別好,我特別特別喜歡他,而且啊,我告訴你個秘密,你不許說出去!”
“好我肯定不說。”
“嘿嘿嘿,而且啊——嗝——我喜歡這個人很久了!”
他醉得厲害,大半個身體靠着年晁雲,說話時候盯着他舔嘴唇:“我好渴啊有沒有水喝。”
年晁雲強忍住把他就地正法的沖動,摟住他就往樓上帶:“乖,忍一下,馬上讓你喝個夠。”
——
馬上他倆要結婚了,明天開邊限,有醉酒的寒哥,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