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事情接二連三來得太突然,年晁雲大概是因為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下意識就把戚寒攔在背後,對他爸隔空喊話:“你來幹什麽?”
他爸一邊抽煙一邊說:“怎麽?我看自己兒子還需要報備?”
年晁雲咬牙:“我沒空和你繞彎子,有話直說。”
他爸把眼神淡淡投向戚寒,探照燈似的上下掃了一遍。年晁雲抓着戚寒的手把他藏得更深了。
戚寒偷偷在背後捏他手心,安撫他。
年晁雲說:“這件事我已經和你談過了,不管你接不接受結果就這樣。”
“年晁雲你記住,我是你爹,你的公司也是我的。”
老年總拿了個一次性杯子,把煙灰彈在裏面,有些零星的落在陽臺上。年晁雲還想說什麽,但顯然他爸不想在這種狀态下和兒子起沖突,他轉向戚寒說:“戚寒是吧?上來我們聊聊。”
年晁雲當然不肯送心上人羊入虎口,他甚至可以想象進了這扇門,戚寒将面臨什麽樣的刁難侮辱。這都是他爸能幹出來的事兒。
所以他拉着戚寒扭頭就走,但戚寒的反應倒是要冷靜得多,他安撫性地拍拍年晁雲肩膀。
進門,年晁雲他父母像三堂會審一樣,在客廳沙發兩頭一南一北地坐着,中間仿佛隔了條銀河。
年晁雲換了鞋子就問他爸:“把鑰匙還我。”
“幹什麽?以後家門也不能進了?”
年晁雲說:“去別人家都事先打招呼,這好像是基本禮儀,我三歲時候你教的。”
年父往沙發靠背上一躺:“那是別人家,我來兒子家天經地義,打招呼幹什麽?好給你時間排練?”
戚寒從廚房端了兩杯茶出來,滿屋子柚子香。年晁雲他媽問:“什麽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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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寒遞過一小碟蜂蜜:“沒來得及準備什麽東西招待兩位,就弄了點我自己做的柚子茶,喜歡甜口的可以加點蜂蜜。”
年媽媽喝了一口,很驚喜,就想問他制作方法,戚寒把筆記本上的獨家秘方撕下來給她說::“見笑了,您要喜歡,一會兒帶兩罐回去。”
“那怎麽行,你自己做也挺麻煩。”
戚寒笑笑:“不礙事,我總要再做的,反正小雲也喜歡。”
年晁雲得意洋洋,能不喜歡麽,老婆做的什麽都好。
年父一直繃着臉,戚寒看他盯着自己手裏的小本本,就索性大大方方給他看,反正裏面都是他随手的廚房筆記,當然還有花藝的,還有一點生活裏很瑣碎的記錄,主要是怕事兒一多久忘了。
年媽媽也湊過來,饒有興趣地一起研究,看到感興趣的地方還會問兩句。
戚寒十分耐心地回答她,還去廚房拿出自己前幾天烤的小餅幹。因為年晁雲喜歡堅果,他做的時候還特意放了不少杏仁和花生碎進去。
年晁雲跟着他進廚房,說他一會兒就想辦法把他父母弄走。
戚寒笑:“沒那麽誇張,他們還挺好相處的。”
年晁雲很詫異:“那你是沒見過他們吵翻天的樣子,而且我爸這樣刁難你,哪裏好相處了?!”
戚寒一邊翻冰箱一邊回:“你爸可能就是這脾氣,也沒有惡意,而且我……已經很多年不知道家是這個味道了,說實話還挺羨慕。”
年晁雲一愣,心裏有點難受,就用最喜歡的姿勢環住他:“要不你給我生一個,不行,生兩個,兒女雙全。”
戚寒推他:“你下輩子做夢吧。”
兩人在廚房裏黏黏糊糊半天,客廳裏二老不知道因為什麽又吵起來了,一開始還壓抑着,後來年媽媽的聲音明顯高亢起來。
戚寒趕緊走出去打圓場:“伯父伯母一會兒留下吃個便飯吧,我随便弄兩個家常菜。”
年父冷哼:“我年紀大了,吃不慣外面的東西,不用麻煩。”
年晁雲回怼:“吃不慣你就走,沒人逼你吃。”
他爸沒接他話,拿出一疊資料放桌上。年晁雲頓時有很不好的預感。
“什麽東西?”
“相親資料,你挑一個。”
戚寒臉色一變,年晁雲簡直想罵人了:“我和戚寒過幾天要去國外領證,我沒第二個老婆。”
他爸擺手:“你們領不領證我沒興趣知道,國外的證國內也查不到也不沖突,你在這兒找個門當戶對的,形婚也好随便怎麽都行,我和朋友有個交代,你日子也好過。”
“不可能!想都別想!如果你今天來就這目的那你可以滾了。”
戚寒按住年晁雲,畢恭畢敬地坐到對面沙發。
“伯父,我和年晁雲都覺得婚姻還是要以喜歡為前提,一心一意,這樣才長久。”
年父擡眼:“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想表達一下我想法,也是小雲的想法,畢竟婚姻是當事人自己的選擇,好壞最後自己能承擔就好,其他人插手也不見得就能指一條明路。”
他沒明說,但總感覺話裏話外在含沙射影。
年晁雲他爸有點惱火,覺得被戳中了心事,就開始故意挖苦:“小戚做什麽工作的?”
戚寒答:“有家小酒吧。”
年父點頭:“自己做老板?也挺好,穩定麽?”
“還行。”
“家裏情況呢?”
戚寒抿了抿嘴:“母親過世了,父親……情況不算太好,奶奶和外婆都在。”
他雖然做足心理準備了,但說到父親的時候還是停頓了一下,覺得有點難以啓齒。這讓他想到高中時候開家長會,每次說到家庭情況的窘境。
和現在何其相似,羞恥但不得不面對,因為是事實。
年晁雲他爸點頭:“單親,父親做什麽的?”
戚寒的背脊突然挺直,指甲緊緊攥在手心。
年晁雲一下怒了:“寒哥的背景你來之前應該都調查清楚了,何必在這兒惺惺作态!”
他爸悠悠回:“插什麽嘴?問你了麽?我作為你父親,有權利知道他所有的家庭情況。”
他只說戚寒是“他”,不承認是年晁雲對象。
“這是我老婆,和我過日子,關你屁事!”
“那很簡單,你從公司滾出去自立門戶,我就不管。”
話說到這兒年晁雲他媽也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好言相勸:“不要吵,都好好說話。”
“說個屁,你看他像好好說話的樣子麽?我算是看出來了,他今天就是來吵架的,行啊我奉陪,要我把股份讓出來是吧,你拿去,就這幾個臭錢誰稀罕!”
老年總不耐煩地沖他老婆吼:“聽到沒,你養的好兒子!枕邊風一吹幾斤幾兩都不知道了!不聽話,從小吃我的用我的都給我吐出來!”
父子二人劍拔弩張,眼看看又要吵起來,戚寒忽然拉拉年晁雲袖子說:“小雲,你要不先回避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把年晁雲往外推,囑咐他等自己消息。
年晁雲哪裏坐得住。
戚寒和二老在門裏談了兩個多小時,年晁雲在外面急得在團團轉,一會兒趴門上聽聲音,一會兒跑去外面往窗戶裏頭看,還想從院落裏翻牆進去。
他第一次恨自己小區的安保和隔音措施這麽完善。
最後連路過的快遞小哥都看不過去了,笑他:“大哥,被媳婦兒鎖外頭了吧?沒事兒,多打電話哄哄就好了!媳婦兒都是要哄的!”
快遞小哥自信滿滿地露出一口大白牙,年晁雲挂在院牆上默默咬牙。
他愁得蹲牆根想抽煙,一摸口袋,打火機沒帶。
自從兩人好回來之後,戚寒幾次都勸他戒煙,本着領導說得好領導說得對的原則,年晁雲最近把煙和打火機都藏起來了,遇上有避不開的應酬,也會解釋說自己是為了身體。
沒煙抽,只能玩手機,他想給戚寒發消息,又不敢打擾他,無聊地刷了會兒微博,他只能去騷擾蕭野。
上次林難一聲不吭消失了很多天的事兒,也不知道後續怎麽樣。
電話響了六七下才接通,那頭聽上去信號很差,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時斷時續的。
“在哪兒呢?”年晁雲問。
“抗洪救災。”
“喲,還是追去了,怎麽樣?”
蕭野說:“我給你發消息,這兒信號太差了,基站全淹了,好不容易才找着個能接電話的地方。”
既然人追到了,就說明沒什麽大事兒。
蕭野的消息五分鐘以後到了,還附了好幾張照片,看目前這樣子兩人應該算是和好了,蕭野略去了中間的過程說見面以後再詳談。
其實林難是真回老家抗洪救災去了,雖然他是孤兒,但運氣還不算太差,從小在山腳下的小村子長大,被村裏幾個老人收留,也讀過小幾年書,成年之後,他跟着村裏打工的年輕人到城裏謀生,才遇上戚寒,才有了後面的故事。
時間就是這麽飛快,他長大了,當年供養他的老人都風燭殘年,有的子女不在身邊,有的幹脆一開始就是孤老。
林難之前在這兒打工,只要稍微有點積蓄都會忘老家寄一點,老人幾次來電話和他說用不上,他一直都還堅持着。所以這次所以這樣的洪災,林難是更放心不下。
他雖然沒讀過幾年書,但好歹知恩圖報,知道做人要有良心。
蕭野前幾天找到他的時候,渾身狼狽不堪,衣服鞋子沾滿泥,頭發也亂糟糟的,林難從來沒見過這麽落魄的蕭野,看得他一時都驚呆了,沒想起來要跑,結果被當場活捉。
蕭野把他狠罵了一頓,問他為什麽手機關機,林難老老實實說是掉水裏壞了。
蕭野氣急,問他:“行,那不說手機。我問你,之前那事兒你都沒聽我解釋就跑,還過不過了?”
林難別過臉去:“我心裏不舒服,不想對你發火。”
蕭野詫異,掐着林難下巴把他轉過來:“以後不高興就打我,往死裏打,醫藥費我出。就是不許跑,你跑了,我心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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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王這段番外我會詳細寫的哈哈,畢竟我知道很多小仙女都想看熱鬧。
預計下周就要完結啦,大家可以告訴我番外還想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