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純鈞
舞臺上的慘無人道的淩虐還在繼續,宋鈞看得心驚膽戰,他再一次站起來嘗試着上去阻止他們,可是又一次被淩肖掀翻在地。
淩肖用他皮靴堅硬的底部踩在宋鈞的胸前,又一次問出口那個問題:“你真的是純鈞?”
宋鈞說:“什麽純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淩肖伸出一只手來擡高了宋鈞的臉,仔細看了片刻,說道:“倒是跟純鈞有九分相似。”
這時,那個将宋鈞帶進來的高大男人湊過來說道:“淩肖,你可看清楚了,這人分明就是純鈞,而且我親眼見過他跟鸩獠在一起,如今鳳鎏、龍梢、月牙都已經現身,那只老妖怪身邊的人,只有可能是純鈞了。”
淩肖臉色冰冷,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過了半晌才說道:“我說的一分不像你知道是哪一分?”
男人聞言一愣。
淩肖說:“我從來沒見過純鈞露出如此純真良善的眼神,昔日的天下第一殺劍,怎麽可能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宋鈞仍是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他艱難地轉頭看向舞臺之上,那個青年已經被鞭打得奄奄一息了。宋鈞聽說過古代有這種刑罰,挨過鞭刑的人,或許會喪命也說不一定,不過他一直認為那是在古代沒有醫療條件,傷口感染而導致的。但是今天,他或許就要見識到怎麽活生生将一個人用鞭子抽死。
那個少年此時已經趴倒在了舞臺上,他後背的衣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能夠看到裏面滲着鮮血的皮肉,雖然嘴巴被堵住,但是宋鈞還是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而且那喘息的節奏開始越來越緩慢。
酒吧的觀衆很興奮,起初他們被宋鈞那裏的騷亂吸引了一點注意,後來看到淩肖将人給抓住了,便紛紛将注意力轉移回了舞臺上。這時候甚至有人吹着口哨在叫好,還有人大聲喊“打死他!”
宋鈞回頭看向淩肖,說:“他真的要死了。”
淩肖對他說道:“就算他死了又怎麽樣?你沾過那麽多人的血,現在何必惺惺作态?難不成跟着鸩獠飛升,就真的修煉出了一顆菩薩心腸了?”說着,淩肖笑了兩聲,“真是笑話!”
宋鈞一臉茫然,他完全不明白淩肖在說什麽,但是又隐約覺得跟自己有關系。
這時,那個少年被人給抓着腿朝後臺拖去。
舞臺的燈光熄滅,換成了柔和的音樂聲,又恢複了一開始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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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鈞心裏想着自己看到這一切,是不是沒辦法逃出去了,他要怎麽才能報警,夏弘深發現他不見了會不會來找他?龍星又有沒有辦法查到他的下落。
焦急地胡思亂想之時,淩肖一把将他抓了起來,把他給丢在了旁邊的沙發上面。
宋鈞掙紮着要站起來,這時突然便見到剛才在舞臺上被鞭打的奄奄一息的少年從後臺走了出來,他已經換了一套衣服,全身上下看起來完好無損,沒有一絲受傷的痕跡。
看着他這個模樣,宋鈞整個人都愣住了。
少年也注意到了宋鈞在看他,朝着這個方向走過來,突然身形一晃化作一只金毛狐貍,朝着宋鈞面前竄來,想要撲咬他。
結果被淩肖一把抓住後頸,直接往旁一丢,重重砸在了舞臺旁邊的架子鼓上。
小狐貍翻個身爬起來,呲了呲牙。
淩肖喝道:“再鬧就滾出去。”
小狐貍看了淩肖一眼,總算是收斂了爪牙,坐下來死死盯着宋鈞。
宋鈞臉都吓白了,因為之前見過相文石,現在總算是很快反應過來,說道:“妖怪?”
“你怕妖怪?”淩肖冷笑,“你跟鸩獠那個老妖怪在一起那麽長的日子,你還會怕妖怪?”
宋鈞依然搖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淩肖還要說話,突然那只坐在地上的小狐貍說道:“他殺了我哥哥!”
宋鈞朝那小狐貍看去,雖然知道他是只妖怪,可還是忍不住詫異問道:“他剛才明明被打成了那個樣子……”
“幻術而已,”淩肖解釋道,“相文熙沒有什麽別的本事,就是幻術厲害罷了。”
宋鈞看着那只名字叫做相文熙的小狐貍,問道:“你是相老師的弟弟?”
淩肖冷哼一聲,對相文石這個人似乎很是不屑。
宋鈞又想起一件事,“那是你偷了我的手機?你們想要偷千世燈的碎片?”
這回淩肖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便聽到酒吧大門處傳來一聲激烈的撞擊聲。
酒吧裏面原本喧鬧的環境立即便安靜下來,客人們都站了起來朝酒吧大門的方向望去,緊接着便又聽到一聲響聲,竟然是有人在外面撞門。
淩肖說了一句:“鸩獠。”
整個酒吧因為這兩個字一下子騷亂起來。
淩肖抓起宋鈞抛向小狐貍,說:“帶他先走!”
小狐貍身形陡漲,變得足有一人高矮,學當日相文石那般用尾巴把宋鈞卷在後背上,朝着舞臺後面跑去。
宋鈞只覺得面前景色飛快變化,他根本什麽都看不清楚,只覺得身下皮毛柔軟,他被這只金毛狐貍馱着,不知道究竟跑向了什麽地方。
過了不知多久,小狐貍停了下來,慢慢朝前踱了幾步,尾巴一松,讓宋鈞滾到了地上。
宋鈞胃裏一陣颠簸,險些吐了出來。
小狐貍也化作了人形,他伸手抓一把頭頂亂蓬蓬的金毛,從衣領裏拉出了脖子上的挂墜,宋鈞看到,那分明就是千世燈碎片,之前一直當做手機鏈挂在他的手機上。
“這裏是哪裏?”宋鈞撫着胸口問道。
相文熙說:“這裏是城北的廢舊大樓,圍起來在等待拆遷。”
宋鈞站了起來,他發現周圍黑漆漆的,果然像是一棟廢舊的樓房,而且整層樓都很開闊,過去或許是個大型商場或者超市。
直到現在,宋鈞除了直到面前這個少年是只狐妖以外,他并不太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帶着自己逃跑。
這周圍的環境漆黑而又可怕。
他問相文熙:“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裏?”
相文熙靜靜站在原地,他說:“在這裏等淩肖過來。”
宋鈞并不願意乖乖留在這裏等待那個淩肖過來,周圍因為是完全封閉的環境,所以一點燈光都沒有,他甚至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才好。
可他仍然嘗試着走了一步,随後聽到相文熙說:“你不要随意走動,不然你會陷進我的幻術裏面。”
“什麽幻術?”盡管這麽問着,宋鈞仍然是嘗試着朝前走了一步。
這時,他遠遠見到有光線照了過來。
“什麽人?”有人從遠處拿着手電筒一邊朝這個方向走,一邊大聲問道。
宋鈞回頭看了一眼相文熙,見到相文熙并沒有動,于是他朝着那個人的方向走了兩步,問道:“你是什麽人?”
那個人拿着手電筒越走越近,宋鈞總算是看清了他的模樣,是個淳樸的中年男人,那個男人說:“我是守門兒的,你是什麽人啊?這棟樓都要拆了,你跑進來幹什麽?這裏什麽都沒有了!”
宋鈞松了一口氣,他說:“對不起,我這就出去。”
“啧!”中年人說,“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溜上來的,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這裏什麽都沒有,有什麽好玩兒的!走,跟我出去了!”
有人帶他出去,宋鈞當然求之不得。
回過頭去,宋鈞想要找相文熙,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中年男人催促他道:“快走吧。”
宋鈞有些遲疑起來,他問那個男人道:“大叔,你剛才看到一個跟我一起的年輕人了嗎?”
中年男人聞言,“啧”一聲,“哪裏還有個年輕人?我就看到你一個啊。”
宋鈞說:“站在我身邊那個。”
中年男人舉着手電筒四周晃了晃,“沒有人啊,大晚上的你可別說些鬼話來吓人啊,從頭到尾我就看着你一個人了。”
相文熙是個妖怪,宋鈞還沒有忘記這回事,相比起那個妖怪,宋鈞覺得面前的大叔更加可靠一些,再又一次聽到中年人的催促之後,宋鈞跟着他一起朝前面走去。
等他們走遠了,相文熙才出現在原地,看着宋鈞離開的方向說道:“跟你說了不要随便走動的。”
不管是超市也好,商場也好,周圍都是完全封閉的環境,本來就是晚上了,外面的燈光更是一點透不進來。
宋鈞所能看到的路,都是身邊的中年人拿着手電筒照出來的。
他不知道他們在朝哪個方向走,但是這種大型商場,一般裏面都只有電梯,而樓梯往往在商場的角落,并不容易找到。舊商場斷了電的,當然不可能坐電梯下樓,也許可以從停了的電梯走下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拆掉了,所以身邊的中年人帶着他走的路,大概是要去找安全通道的樓梯。
“這麽黑,你是怎麽摸上來的啊?”中年人問道,“不害怕啊?”
宋鈞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說道:“我本來有手電筒的,但是剛才沒電了。”
中年人應道:“哦——這有什麽好玩的啊?你還是個學生吧?中學生?”
“不是,我大學生了,”宋鈞沒好意思說自己是研究生了。
中年人一邊走着,手裏的電筒一邊随着他走路的姿勢上下晃動,宋鈞看不到遠處,只能看到前面的路,堆滿了塵土和廢棄物。
兩個人走到了一扇木門前面,如果沒有預料錯的話,這扇防火門的後面應該就是安全通道。
宋鈞比中年人落後了半步,他等着中年人推門。
而中年人在這時又說了一句:“這麽黑,你是怎麽摸上來的啊?不害怕啊?”
宋鈞正準備回答他,突然一怔意識到這句話剛才這個中年人才問過一次,而且問的內容與他之前的問題一模一樣。
遲疑了一下,宋鈞說道:“我的手電筒沒電了。”
接着,他便聽到那中年人說:“哦——這有什麽好玩的啊?你還是個學生吧?中學生?”
聽到這句話,宋鈞的手臂上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他緩緩擡起頭,朝着中年人的臉上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