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絕對控制

送餐的列車員似乎總算是想起了十九車廂還有那麽一個人,每次兜售快餐的時候都會過來問一遍,韓景宇一個人占着一節車廂,過的甚至比前面那幾節車廂的人更惬意一些。

在火車上過了兩個日夜,外面的風景也有濃郁的翠色變成了土黃色。

終點站規模蠻小,水泥臺子砌的又矮,上面有些橫幅像是已經挂了很久了,都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了。反正一看都知道是和鄉下一樣的地方。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幾個穿着筆挺軍裝的人站成一排,氣質都蠻不凡,臉上有點黑,更顯得五官硬朗,車廂裏的人陸陸續續的下來了,都拖着行李箱,行李箱裏面也都鼓鼓囊囊的,手上還帶着腕表,出了車站還手裏拿着手機,左顧右盼的和同伴抱怨着這裏的信號。

這裏根本沒有信號。

“敬禮!——”站在最前面的軍裝男人突然張口叫了一聲,在車站站成一排的軍人整齊劃一的敬了一個禮。

這原本只在電視上看的一幕現在出現格外的震撼人心,那些個才從車廂裏下來的年輕人一個個都被那聲音震的有點蒙了。一個個站在那裏不動了。

那些敬禮的軍人卻根本都不瞧他們一眼,從一號車廂裏下來了一個男人,也是穿的軍裝,肩章是刻意取下來了,看起來才三十出頭的樣子,眉目沉穩,身材挺拔,一站在那裏就自有一種叫人信服的氣質。站在車站裏的那一群人中為首的一個男人走了出來,兩人同時伸出手,一沾即離。

他身後跟着的都是今年的從京城那地兒挑出來的新兵蛋子,一個個面皮白淨,收拾的也都是幹淨的很。

韓景宇是從十九號車廂下來的,離這裏遠的很,遠遠的望了一眼這裏,就轉過頭了。

他們學校前段時間也在從大一的新生裏選服役的新兵,韓景宇對這事沒什麽興趣,但是那宣傳力度太大,連他寝室門口都貼上了“征兵固防,安兵興邦’的标語。現在沒想到居然趕上了這一次。

韓景宇下車的第一反應,和那些剛下車的新兵蛋子一樣,都是狠狠的擰起了眉毛。

這腳下踩的地裏的黃沙都恨不得把腳埋進去,左右都是那金燦燦明晃晃的太陽,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又破,又舊,又落後,簡直是馬上就想在跟着列車一起走!

小狗在車廂裏悶了兩天了,一點生氣都沒有,怏怏的趴在韓景宇懷裏,韓景宇摸它它都不動,現在這個狀态再坐火車,這狗八成是就要死了的。

好在這地方趕不上都市繁華,該有的也還是有的,沒有叫人一下子掉到原始荒嶺來。車站後面就是一個集市,集市上都是來往的居民住戶,那些人臉色蠟黃,只有面頰前釀着兩抹深紅色,這裏的女孩子家家的都沒有都市上那些女孩子的羞怯矜持,一個個說話聲音都很大,叫那些習慣了女生柔聲細語的人都有些适應不過來。

新兵到這裏都是要核實姓名的,那邊一圈軍人圍着,一個一個的查着,韓景宇抱着小狗坐在車站裏,這裏的太陽太毒了一些,只在外面站了一會兒,韓景宇就覺得頭皮發燙,也不知道那些個在日頭下大汗淋漓的等着點名的人是怎麽過來的。

車站裏有人在兜售麻糖,就是那種黃色的焦糖,裏面裹着花生米和芝麻的糖塊,懷裏的小狗鼻子動了動,扒着韓景宇的胳膊開始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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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景宇瞥了一眼,就知道它要的是什麽了。那邊賣麻糖的人也看到韓景宇望過來了,巴巴的湊過來問。

韓景宇口袋裏都是零錢,那種一塊一塊的硬幣是十塊的紙票子,他不自覺的就掏了一把出來,那個賣麻糖的中年人也蠻實誠,韓景宇給了十塊錢,他切了快有兩個巴掌大的糖塊給韓景宇。韓景宇不喜歡吃甜的,用手撇了一點喂給狗吃,那麻糖都有些化了,粘噠噠的粘在手上,引的小狗伸着舌頭直舔。

韓景宇喂了它一會就不管了,把手上的糖漿擦了擦,站起來準備去買瓶水喝。

他站起來的時候無意的往車站那邊望了一眼,那些個白淨的新兵蛋子一個個都曬得臉色緋紅,為首的那個男人臉色有點不快,手上捏着一張紙,不知道在和旁邊的人說什麽。韓景宇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看到一個臉上曬的緋紅的人正看着他,眼睛睜的大大的,然後他伸手指着他大叫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

條件反射的,韓景宇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個穿着軍裝手上捏着一張紙的男人臉色有點不好看,看着悠閑的還抱着狗的韓景宇,不知道對旁邊的人說了什麽,四個穿着軍裝的人向着韓景宇走了過來。

一般人遇到這種陣勢,早就不問緣由的跑了,韓景宇也不知道往哪裏跑,他又沒犯什麽法,那些人也不能拿他怎樣。

那幾個穿着軍裝的男人走過來,二話沒說就動手了,那些還站在驕陽下的新兵蛋子一個個幸災樂禍的往這邊看着。

韓景宇擋住一個男人抓肩膀的動作,往後退了一步,他想問點什麽,但對方完全沒給他開口的機會。韓景宇向來也不是什麽軟柿子,人家對他動手了,他也沒必要一直的避讓下去。坐在椅子上的小狗還抱着麻糖舔的不亦說乎,不知道韓景宇這邊是出了什麽大事。

幾個男人圍着韓景宇,把退路都堵死了,一個人去捏他的肩膀,一個人去掃他的下盤。韓景宇也是架打多了,跟這群老兵對峙着,還沒落入下風。

人數是對方占優勢,論起本身的後力也是對方占優勢,韓景宇扛着幾拳幾腳之後,慢慢的就有點堅持不住了。有一個男人就趁着韓景宇躲避另一個人掃下盤的動作的時候,捏着韓景宇的肩膀,一收一放,腰間的力量猛然帶起來,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韓景宇直接摔過了肩膀。

韓景宇應對的方式完全已經是輕車熟路了,他在被那個男人一個過肩摔摔到地上的時候,同時用力扣住那個男人的虎口,接着落地的姿勢狠狠一扭,掙脫開那個男人手臂的鉗制,在地上滾了兩圈快速的爬了起來。

那群新兵蛋子完全是已經看呆了的那種!他們哪裏見過這樣打架的陣勢?他們湊在一起,鬥財,鬥權,鬥女人,卻沒真拳實腳的幹過架。這在他們眼裏,實在是上不得臺面的事現在被演繹出來,愣是把一腔的熱血激了起來,一個個看的興致勃勃的。

莫名其妙被糾纏上的韓景宇心裏暴躁的很,動手也沒什麽輕重了,他那性子本來就是經不起激的,被那四個軍裝男人纏着,下手就難免狠厲了一些,專門撿眼睛後腰那樣的地方動手。就是他這樣不入流的打架招式,竟然把那幾個訓練有素的男人逼退了好幾步。

那群新兵蛋子還有叫好的。

韓景宇只覺得頭大的很,任誰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心裏都不會好受。

對方根本不給他好好說話的機會,這下子來的不是一個兩個,十幾個穿着軍裝的男人一起圍了上來,韓景宇氣都還沒喘勻,看着往這邊走的男人,把那還在啃麻糖的小雜毛往拉開的背包裏一塞,翻過欄杆就往外面跑。

他是有病才會再跟他們打!

這個車站裏有蠻多的兵,都是為了迎接這些新兵蛋子的,韓景宇跑了沒幾步就被人堵回來了,一群人把他圍了起來。

十幾個男人一擁而上,韓景宇這下子算是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被撲倒在地上,一個軍裝男人反剪着他的雙手,看着韓景宇掙紮的兇了,還揪住了他的頭發。

韓景宇被壓住了還狠狠的踹了幾腳,将壓着他腿的幾個男人都踹的悶哼不止。

這邊韓景宇掙紮不休,那邊那個為首的摘掉肩章的男人已經走了過來,他把手上的紙展開,嘴巴呶着,他後面還跟着一群年輕的男人。

韓景宇臉上已經在地上沾了點灰,只有他那雙眼睛發亮的要刺人心窩子。

“梁耀,你膽子還真是挺大,第一天都這麽不服紀律。”那男人長着一張周正的臉,手上拈着那張紙。

韓景宇被後面的人揪着頭發,後腰窩子又被一個男人的膝蓋抵着,那姿勢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但是制住他的幾個男的也沒有幾個讨好的,墨綠色的軍裝上都是灰撲撲的腳印,一看都知道受了很多腳。

男人後面跟着今年的新兵蛋子。他原本準備叫人收拾一下這個不服紀律的新兵的,卻沒想到這個才入伍的新兵拳腳功夫意外的好,倒真是小瞧了。

韓景宇直喘着氣,他剛才掙紮的力氣大了,現在都還沒緩過來。

那男人說,“你們把他放開。”

壓在韓景宇身上的幾個男人同時收手站了起來,韓景宇剛站起來,那個男人突然伸腳,沖着他的膝蓋就踹了過去,韓景宇受了那一下,硬生生了沒有像一般人那樣跪下去。

那男人看着韓景宇狠戾的眼,砸吧着嘴道,“咦,有點意思。”

韓景宇剛準備張口說話,那男人突然伸出手扣住了他的肩窩子,他那動作穩準狠,一下子把韓景宇整條胳膊的力氣都卸掉了。他偏過頭看韓景宇正欲揮另一拳,剛毅的嘴唇一彎,硬生生把那張正義凜然的臉笑出了幾分痞氣,然後他手上猛然一用力,壓着韓景宇單膝跪了下來。

這個男人轉過頭又是一副油鹽不進的鐵血模樣,對着那群新兵蛋子問道,“你們以為你們為什麽會站在這裏?”

那些人都是家裏金貴的獨生子,受盡了萬般寵愛,這次都是因為各自家裏的原因被下調到這裏歷練,一個個心氣傲的很,要想以後能訓練他們,必須在第一天就打掉他們的傲氣。怎麽打?當然就是殺雞儆猴!

一群新兵膽子把車站堵得嚴嚴實實,望着男人一個個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

“你們以為我會成為你們的朋友,你們的保姆,在這裏照顧你們接下來的一年生活?不!”他手上壓着韓景宇的動作更重,韓景宇跪在地上的腿硬生生的被壓到了黃沙裏,“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幼兒園的老師,不想被打的哭成狗就乖乖的聽我說話!”

韓景宇的背包掉到了地上,小狗鑽了出來,他看到韓景宇半跪在那裏,搖着尾巴走了過來。一群人都盯着那只狗。

“不要賣弄你們爹媽的錢權,在這裏等于零!不要覺得自己的身家很牛逼,在這裏等于零!”

小狗走到了韓景宇面前,用軟軟的身子蹭了蹭韓景宇的腿。

“要知道,你們就算死在這裏,我也有辦法跟你們爹媽交代,所以不要以為自己還是個人物。想走出這裏,接你們老子班的,就給我乖乖的豎起耳朵聽話!”

韓景宇握緊的拳頭慢慢放松了下來,垂着眼睛看着那只狗。

“梁耀,你也是行啊,人家都在那裏點名,你最叼啊?”男人突然低下頭盯着韓景宇,韓景宇自己根本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男人就又加大的動作,壓的韓景宇簡直連腰都直不起來,“還躲着太陽是吧?成啊,真是叼!”

韓景宇這個時候才有點明白了。

有個新兵叫梁耀,這個估計是個吃不了苦的主兒,跑了!沒來!于是他就被當做那個見鬼的梁耀了!

饒是韓景宇心性再好,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罵了一聲,“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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