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結梁子

天蒙蒙亮的時候,韓景宇聽到吵嚷的聲音,床下的小狗也跟着叫了起來,因為嘈雜的聲音太大,倒是沒有人聽到韓景宇床下傳來的狗叫聲。

韓景宇從床上坐起來,就看到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在往身上套衣服,臉色都不好看,幾個人在過道上撞在一起還非要吵上幾句。

韓景宇從床上爬起來,把放在床邊的衣服換上,跟着就出去了。

鐘源是已經等在那裏了的,看到韓景宇最後一個走來,也沒說別的話,就喊了句列隊,看着一群人又是折騰了半天才把隊伍站起來。韓景宇一個人站在最後,因為今天是穿了軍裝的,倒也是沒有昨天那麽顯眼了。

但是鐘源就覺得韓景宇怎麽看怎麽打眼,他的目光總是一晃就落到韓景宇的身上去。

韓景宇一個人站在後面,站在他前面的一個男生和他差不多高,八成是昨晚洗衣服沒擰幹,領口那裏還濕了一塊,軍裝是緊緊的扣到脖子那裏的,布料又粗,卡在脖子那裏就有些不舒服。韓景宇看到前面那個人幾次都不自然的動了動脖子。

這樣的小動作自然被不着痕跡往這裏瞥了幾眼的鐘源看到了,鐘源這下子可以正大光明的把目光落到這裏來了。

韓景宇只是直直的看着前面那個人的衣領。

“路寒祁!”

鐘源的聲音一下子讓整個場地都安靜了下來,韓景宇因為靠的近了,聽到前面那個人突然哧了一聲。

“我有說能動了嗎?”鐘源突然伸手一指,“出列!”

站在韓景宇前面的人走了出去,一直到鐘源面前。

“二十圈。”

路寒祁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鐘源,因為是背對着整個隊伍,所以沒人看得到他此刻的眼神。只不過從鐘源的表情來看,那眼神應該是十分挑釁的。

鐘源也沒有露出什麽動怒的表情,只是抿緊的唇輕輕的往上一挑,“三十圈。”

路寒祁還是站着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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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可以站在這裏跟我橫,橫完了就趕緊滾回你們路家。”鐘源捏着他的軟肋,“反正你們路家又不是從政的,多個逃兵也……”

鐘源的話還沒說話,路寒祁的拳頭都握緊了了,低着頭往場地邊緣的跑道上去了。

看到路寒祁開始跑了,鐘源這才把頭轉過來,“我沒說動,你們動了,那就是違犯軍紀,違犯軍紀,都是要罰的!”

韓景宇昨天臉上曬破皮的地方被風一吹就有些麻癢癢的疼了,韓景宇眉頭蹙了一下。

要是疼還能挨過去,那癢就讓人難受的狠了。

鐘源也看到了韓景宇這個細微的皺眉動作,又看到他臉上破皮的地方,這個時候故意往隊伍裏面走了走,繼續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

隊伍裏都是長的差不多高的人,鐘源在裏面,只能看到一個人在動。

鐘源從隊伍裏走出來的時候,看到韓景宇眉頭已經舒展開了,就往後退了一步,走回臺上,還是冷着一張臉說,“罰跑的那個什麽時候跑完了,你們就可以解散了去吃飯。”

路寒祁才跑了兩圈過來,場地本來就大,一般人的體力撐個二十圈就是極限。

而鐘源則看了看自己的腕表,“當然,他要是跑過了時間,你們早飯也都不用吃了。”

下面的那些人,這兩天都被他以暴制暴折騰服了,這個時候哪裏還敢說別的話,除了一個個眼神都跟要把鐘源千刀萬剮似的。

等到日頭都升起來的時候,路寒祁已經跑了二十幾圈了,隔得老遠都聽得到他粗重的呼吸聲,幾次都還險些摔到地上。

隊伍裏的人眼睛都跟着他轉,本來這訓練都是極其耗費體力的事,他們才來的這些天又是各種嫌棄食物,吃到肚子裏的着實沒有多少,到了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一個個都是餓得饑腸辘辘的,就是包子他們現在也能幹啃好幾個。

慢慢的,路寒祁的動作越來越慢,腳下都跟着絆了幾次。

但是他也是聽到了鐘源剛才的話的,如果他跑不完,整個隊伍的早飯都取消。他怎麽會願意。

韓景宇沒什麽反應,脊背挺的筆直,眼睛是任誰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路寒祁還是撐着跑到了第三十圈,三十圈一到,整個隊伍都根本不消鐘源發話,全部都呼啦一聲散開了往食堂裏擠了過去。鐘源跟那些個老兵也說笑的往食堂裏走。

韓景宇站在原地,看了走過來的路寒祁一眼。

路寒祁是已經站不穩了,臉上紅的要滴血一樣,大滴大滴的汗珠順着他有些瘦削的面頰上滑落下來。

韓景宇聽到他那粗重的呼吸聲。

路寒祁原本是沒看韓景宇的,跑了三十圈下來,他連喘氣都劇烈的帶的嗓子一陣一陣的刺疼。韓景宇站的地方,剛好是整個場地最中間的位置,路寒祁穿過場地的時候正好要走過這裏。

韓景宇既沒有上前攙扶的想法,也沒有側身避開的打算,就看着路寒祁往前走了幾步之後,腿一軟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路寒祁趴在地上,汗濕的頭發上全部沾的是灰。

他緩了一口氣過來,就看到面前有一雙腳。

韓景宇又盯着他看了一會,就轉身離開了。

路寒祁在地上趴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扶着地站起來,往後看的時候,就只看到了韓景宇的背影。

吃完飯之後,陸陸續續的有人往場地集合了,路寒祁已經站在了那裏,身形筆直,從臉上看已經看不到半點方才的狼狽了。

韓景宇走過來的時候,覺得有人在看他,擡眼往後一掃,就對上了路寒祁的目光。

方才這個人所有的狼狽已經全部收起來了,那雙眼冷淡的叫人心尖兒都要跟着顫兩顫。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同時的把目光錯開。

下午的訓練依舊是折磨的人要發瘋,三十多度的高溫,鐘源讓他們一個一個的趴在場地上過鐵絲網,那鐵絲網離地只有四十厘米,地上又鋪着一層碎石,這場地就在宿舍後面,鐘源領他們過去的時候,就有人已經忍不住罵人了。

就這樣的鐵絲網,拉了差不多有二十米左右,一個人要趴着在限定的時間爬過去,對于這些個嬌貴的新兵來說,無異于要命。

鐘源也不跟他們廢話,“要麽從這下面爬過去,要麽——”擡腿往鐵樁上一架,指了指自己的腿下,“從這裏爬過去。”

沒有比這更侮辱人的事了。

但是有人敢反抗鐘源嗎?鐘源一來就把他們的威風打的七七八八了,就算心裏再怎麽不滿,也是不敢跟鐘源對着幹起來的。

哨聲一響,該誰爬誰還是要爬。

韓景宇排在最後一個,卻不是最後一個開始爬的,路寒祁和剩下的幾個人一起,一字趴在地上排開開始爬。

等到都爬到中途的時候,在韓景宇前面的路寒祁突然往後蹬了一腳,韓景宇沒有防備,差點被那一腳踹到了臉。

路寒祁那一腳蹬空,轉過頭來正好看到韓景宇皺眉的表情。

韓景宇就因為這個目光知道路寒祁是故意的。

路寒祁又一腳踹過來的時候,韓景宇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腳腕,往後一拽的同時自己腳下用力,一下子就将路寒祁甩到了後面。

路寒祁被韓景宇捏着腳踝上的麻經了,又麻又痛的時候,被爬到前面的韓景宇迎面蹬了一臉的灰過來,那模樣就實在是有些不好看了。

索性這都是在土地上打滾的,就算路寒祁一臉灰的爬出來,也沒有人覺出什麽異常來。

路寒祁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他原本只是記着剛才韓景宇看他出醜的那一次,想給他點小苦頭吃,沒想到這人竟然……

韓景宇擡起頭來,正對上路寒祁那雙陰冷的眼。

原本是沒幾個人看後面的,但是總是有人是察覺出來了韓景宇跟路寒祁之間微妙的氛圍,一個個都在休息的時候不着痕跡的往兩個人身上看。

路寒祁一直都是冷着一張臉,沒人敢招惹他,但是卻有一個人偏偏就愛和他對着幹。

原本隊伍裏都是誰都不愛搭理誰的那種,現在因為這路寒祁和韓景宇之間微妙起來了,一些本來隐藏的小暗流也跟着浮出來了。

明面上和路寒祁對着幹的是一個叫劉孜錦的男生,原本也是挺低調的,長得也跟個小女生似的,秀秀氣氣的,看着都覺得文靜,但是一張口味道就全變了。空檔休息的時候,路寒祁站在坐到地上的韓景宇面前,眼神就跟把刀似的。

本來嘛,都累壞了,坐在地上,唯一站着的路寒祁就顯得格外顯眼,連鐘源都往這看了幾眼。

路寒祁不陰不陽的叫了一聲,“梁耀。”

韓景宇沒說話,冷淡的要死,對誰都愛答不理似的,就這副模樣,讓路寒祁更看不慣。

路寒祁去抓韓景宇的衣服領子。韓景宇霍地一下也站起來了。

兩個人身高相差無幾,站着就仿佛對峙一樣。

前排坐在地上休息的劉孜錦拍拍屁股站起來,跨了幾個人走到兩人面前,又細又亮的眼就跟帶着笑意似的。

“诶,你叫梁耀是吧。”像個娘們似的,聲音都綿軟軟的。

韓景宇沒吭聲。那本來就不是他的名字。

這個劉孜錦一插進來,路寒祁眉頭都是狠狠的一皺。

劉孜錦斜了他一眼,軍裝的軍紀扣被他解開了,露出和面龐同樣秀氣的鎖骨。

這是個很漂亮的男生。

劉孜錦的胳膊搭上了韓景宇的肩膀,還沒說話,路寒祁就逼前一步,“劉孜錦你什麽意思。”

劉孜錦嫩嫩的唇瓣往上一掀,“你眼睛跟你那老爹JB一樣爛了啊。”

劉孜錦說出的話跟他外貌就是兩個極端。

路寒祁只是臉色更冷一些。

劉孜錦親近的勾着韓景宇的肩膀,頭往韓景宇面前一歪,“交個朋友呗。”

“劉孜錦你還真是個爛貨,好的賴的都往身邊拉。”路寒祁和劉孜錦向來就是不對盤的。

劉孜錦一句話甩過去,“總比你這連親爹都不認的雜種來的上臺面一些。”

這句話戳了路寒祁的痛腳,眼見着兩人就要鬧起來了,夾在兩人中間的韓景宇突然把劉孜錦架在肩膀上的胳膊拉開,自己往後退了一步坐了下來。

劉孜錦和路寒祁同時看了過來。

韓景宇把頭上戴着的帽子往下一拉,遮住被汗打濕的臉,頭一直低到雙腿之間。

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最前邊看着這邊兒的鐘源突然吹哨了,“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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