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服從

韓景宇身上的皮膚都泡皺了,整個人看了虛弱的要命。鐘源趕過來扶他的時候,被那入手的冰冷凍的哆嗦了一下。

就鐘源跟幾個老兵過來了,場地上那群人一個個眼巴巴的看着,一個都不往這邊來。

鐘源把韓景宇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脖頸上去,他脖子上還有散彈打出來的傷口,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疼了,攙着韓景宇往宿舍裏面走。路過場地的時候,他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去準備熱水,再去食堂裏弄到生姜來。”

韓景宇被鐘源攙進來的時候,路寒祁就一直盯着,韓景宇全身都濕透了,眼睛閉着,打濕的頭發貼在臉上,看起來竟然脆弱莫名。他全身一點力氣都好像沒有,整個人被鐘源攙着,像挂在了鐘源身上似的,指尖上還在往下滴水,一滴一滴的,混合着一點點斑駁的暈紅。

鐘源直接把韓景宇攙到了自己的宿舍裏,把他身上濕透的衣服全部扒了下來,用白毛巾把他身上的水漬擦了擦,丢到自己床上去了。

有個老兵端了一盆熱水過來,蒸騰着一層霧氣,鐘源扯了一條毛巾,浸了熱水又把韓景宇的身子擦了一遍。

“鐘哥,生姜。”旁邊有個人抓了一把的生姜過來。

鐘源看着那沒削的生姜皺了皺眉,但沒說話,擰着眉拿了一個生姜過來,用牙齒把外面的皮咬了一層,在熱水裏洗了洗,開始刮韓景宇的胸口。

韓景宇一身的衣服都被剝光了,半個身子被被子裹着,露出半個胸膛,鐘源握着生姜在他胸口刮,那是下了力氣的,韓景宇本來白的驚人的皮膚下慢慢透出緋紅的顏色來,順着他的胸口一路延伸到脖頸。

慢慢的,一直沒什麽動靜的韓景宇突然咳嗽了一聲。

鐘源動作頓了頓,把他翻了個身,抓着生姜給他擦背。

他房間裏站滿了人,門口那邊兒還站了許多個新兵,都眼巴巴的望着裏面。

韓景宇整個上身都浮出了嫣紅,鐘源又用白毛巾給他擦了一遍,才把被子重新給他蓋上。

外面的人見到鐘源這個動作,心裏都是松了一口氣。畢竟如果軍營裏死了人,責任肯定要叫一些參與此事的人擔着。

鐘源把被子給韓景宇蓋上之後就站了起來,他心裏現在浮躁的很,無意識的用手扯了扯衣領,然後對旁邊忙活着的人說,“行了,讓他休息幾天,出去吧。”

那些個老兵聽到鐘源這麽說,都跟着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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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還圍着一圈新兵,鐘源看着他們一個個的模樣,嘴角突兀的往上一掀,“站在門口幹什麽,我讓你們解散了嗎?”

站在門口的新兵呼啦一下子全部散開了,一個個站回了原地。

鐘源走過去,他也一句話都沒說,就跟剛才失态吼他們的事兒不是他做的一樣。他好像并不準備再追究這件事。

跟尋常一樣的體能訓練,鐘源竟然也沒有刻意刁難他們,但即使是這樣,對那些個已經餓了一天過來的新兵還是一場煎熬,等到解散的時候,鐘源又叫他們集合起來,那些個心虛的人心裏都是齊齊的一咯噔。來了,鐘源終于要開始下手段整治他們了!

鐘源雙手一背,目不斜視,他這副帶笑的模樣竟然比平日冷肅的模樣更為瘆人。

“梁同學昨天淋了雨,生了病,我給他批半個月的假休息,在這半個月裏。”鐘源目光輕飄飄的落到了路寒祁身上,“路寒祁。”

一直垂着眼的路寒祁擡起眼來。

“這事兒是你引起的,照顧梁同學的事,你不會推辭吧?”鐘源眼中已經透出咄咄逼人的味道了。

路寒祁不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下頭。

他現在心裏複雜的很,他本來沒抱害人的心思,卻沒想到差點将人害死。這是他該做的。

那些個等着鐘源後招的人心都還是懸着的,沒想到鐘源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喊了一聲“解散”。就此把這件事揭過去了。

這件事處理的太輕描淡寫,更叫一些人心頭不安至極。

解散了的新兵一窩蜂的往食堂擠,在餓了這麽久之後,那黃皮的包子在他們眼裏都是美味。路寒祁也餓了這麽久,他站在場地上動都不動一下,跟他關系近的幾個人過來叫他,“路少,去吃飯啊。”

路寒祁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扭頭回了寝室。

“奇怪,路少這是怎麽了?人又沒死。”

他們的語氣如此疑惑,好像人沒死他們害人的事就不算錯事一樣。

韓景宇中午就醒了,那只雜毛狗卷成一團縮在火爐旁邊,被打濕的毛慢慢蓬松起來,将它醜陋的模樣修飾的有了幾分可愛。它昨夜也是淋了一夜的雨,睡着了還一個勁兒的打着響鼻。

韓景宇從床上坐起來,他身上蓋了兩層被子,已經被捂出了汗。他身上被扒下來的衣服晾在火爐旁邊,已經幹了不少。

門板外面是喊號子的聲音,那聲音透過薄薄的門扉傳到韓景宇的耳朵裏。

韓景宇光着身子站起來,走到火爐旁邊,将那已經烘幹的衣服拿下來穿到自己身上。外套都還沒幹,韓景宇就穿着白內襯站在火爐旁邊。

他受傷的手已經被繃帶包紮起來了,不過那包的實在是太醜了,硬生生将那漂亮的手包裹的如同一個粽子。

縮在火爐旁邊的小狗突然醒了,看到韓景宇站到自己面前,弱弱的叫了一聲就站了起來。

韓景宇看到它叫了,用手把它撈起來抱到懷裏。是鐘源把它放進來的,這只狗那麽小,淋了場雨,要是再丢在屋子外面八成就活不了了。

小狗舔了舔他的手指,濕漉漉的眼睛就這麽望着韓景宇。

韓景宇揉了揉它脖頸上的皮毛,他的動作和模樣都是一樣的溫柔。那是他很久都沒有展露過的。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但是地上卻都還是泥濘,又滑溜的很,從上面走過的人不是腳陷進去走不動就是站不穩的老是往前倒,鐘源叫他們這個時候繞場地跑二十圈,這事要是擱在平時,早就有人鬧騰起來了,只是這次幾個能折騰的人都一個比一個的沉默,倒讓他們一個個都乖順起來。

“一二——一二——一二三四——”

沉濁的呼吸聲跟着腳步聲一起傳了進來。

韓景宇抱着小狗站在火爐旁邊,蒼白的臉都被升上來的熱氣熏的緋紅。

鐘源喊解散的聲音傳了進來。

韓景宇看到挂在火爐旁邊的衣服都烘幹了,把狗放到一邊兒,把衣服從衣架上拿下來往身上穿。

他現在身體還有些虛,餓了一天了,又淋了一夜的雨,穿褲子的時候就一下子沒站穩,往後倒了一下,這時路寒祁正推門進來,見到韓景宇正要摔倒,下意識的擡手扶了一下。韓景宇馬上就站穩了,看到是路寒祁扶自己,馬上就退開了。

他那模樣冷漠戒備的很。

“汪汪——”小狗沖着路寒祁狂吠起來。

路寒祁手上端着一個小陶罐,裏面是食堂特別煨的瓦罐湯,裏面的肉已經脫了油脂,蠻适合脾胃虛的人吃。鐘源叫他送過來,路寒祁卻沒想到一進門就撞到了韓景宇,那一下他手沒抓穩,瓦罐裏面的湯打濕了胸前的衣服。那湯都特別燙,路寒祁被燙了那一下臉上表情都沒變。

韓景宇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不好,見到路寒祁了,也沒有動手的力氣。

路寒祁進了門,一句話都不說,把瓦罐放到桌子旁邊就帶上門出去了。

鐘源就站在門口不遠的位置,看到他出來,抱着胸眉角一挑,“爐子裏面的煤也快燒完了,你去換一下。”

那些黑煤全部累在鐘源的門口,路寒祁聽到鐘源這麽說,臉色終于是變了一下。他哪裏做過這樣的事,何況這煤又黑又髒,沾到衣服上他決計容忍不了。

鐘源就橫在路中間,一副攔路不讓走的樣子。

路寒祁忌憚鐘源是一方面,剛才見到那一直都是一副獨來獨往模樣的梁耀虛弱的站都站不穩的模樣……那個早就不知道被丢到那個犄角旮旯的良心喲,就這麽被一根針輕輕的刺了一下。

面前鐘源還是那副擋路的架勢。

路寒祁轉過身走到堆煤的地方,用鐵鉗夾了一個蜂窩煤就進屋了。韓景宇已經把衣服都穿好了,坐在床邊,小狗在他腳邊啃骨頭。路寒祁看到那揭了蓋子的瓦罐,心裏就有些不舒服起來。

本來他是來照顧梁耀的,東西呢,卻伺候那個小畜生了。

但是他心上只是一刺,表面上卻什麽都沒表現出來。默不作聲的把火爐上的水壺拎下來,把裏面燒白了的煤夾出來換了一下。

韓景宇看着他的動作,直到他帶上門出去,那冰冷審視的目光才被門板隔絕開。

韓景宇把裏面的肉都挑出來喂了小狗,自己把下面煨的爛爛的山藥吃掉了。他有胃病,餓久了就會一抽一抽的疼,從昨天到現在,他已經餓的夠久的了。

下午他們還要繼續訓練,韓景宇在屋子裏又呆了一會兒就出去了,原本他們都是在站軍姿的,見到韓景宇出來,一個個目光都往他身上瞥。

站在最前面的鐘源見到他們目光變動,猛然一扭頭就看到了韓景宇。

韓景宇還是那副冰冷的不近人情的模樣,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表情都和平時的一模一樣,只是他的嘴唇更蒼白一些,面頰也似乎更瘦削一些。

鐘源一擰眉,聲音跟訓斥一般,“你出來幹什麽?”

韓景宇往隊伍裏走。

鐘源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他那一抓正好碰到韓景宇手上的繃帶,他不自覺的就放輕了力道和聲音,“回去!”

韓景宇确實是瘦了,越發顯出他疏冷的氣質來。他望過來的時候,目光卻還是如同以往一般的銳利。

鐘源抓着他的胳膊,撇下整個場地上的人,抓着他往宿舍裏走。

韓景宇沒有掙紮。他也掙紮不過鐘源。

鐘源将他推回屋子裏,被爐火烘烤的暖和和的房間襲面就是一股子讓人困倦的熱氣,鐘源将他一直推到床邊,将他按到床上,“好好給我躺着。”然後他又警告似的盯着韓景宇,“別給我再亂動啊!”

韓景宇嘴唇很幹,起了一層白皮,他本來唇形就很漂亮,這樣看就愈發顯出他的單薄脆弱來。他的眼睛很黑,就這麽仰面看着鐘源,“我沒事了。”

他連說話都仿佛帶出了骨子裏的冷意。

“沒事什麽啊沒事!”鐘源直接打斷他的話,“我是你教官,我說什麽你給我聽着就行。”

他平常都沒有這麽強勢。這……算是什麽?鐘源自己都不敢往深了想。

韓景宇從來都不知道領情,他只是在不斷強調,“我沒事。”

鐘源看到韓景宇想坐起來,按在他肩膀上的動作更重了一些,将那韓景宇牢牢的按在床上。

“給我好好休息!!”

韓景宇眼睛眨了眨,那麽黑那麽密的睫毛,落下來的時候遮住了那冰塊一樣的眼,讓他本來清俊的面孔柔和的叫人心動的無法。

鐘源盯着他嘴唇出神了一瞬間,然後馬上驚醒過來,霍地一下站起身,氣勢還是那麽居高臨下。

“再亂動,就把你那只狗給炖了!”這麽惡狠狠的威脅,韓景宇真的不動了,這叫鐘源心裏陡然湧上一股挫敗。

他說的再多,竟然都不如一只狗!簡直……

鐘源從房間裏退了出去,把門關的嚴嚴實實的,面對那群新兵的時候,神色還是那麽不近人情。

鐘源的宿舍給了韓景宇住,他住哪兒呢?

整個新兵宿舍那個哀鴻遍野啊,鐘源他,他居然住到他們宿舍來了,還就在韓景宇的那張床上。

本來嘛,他們每天都被那鐘源一頓調教,累的如同狗一樣,回來唯一的樂趣就是一人一句的詛咒那鐘源,拿着他的名字不知道編出了多少惡心的故事,但是鐘源來了,除了白天肉體上折磨他們以外,晚上又在精神上折磨他們!

失去了唯一樂趣還心神緊繃的新兵一個個戰戰兢兢,不知又是幾個夜裏輾轉反側,想到鐘源和他們只有一牆或者只有幾牆之隔,心裏就直發怵。

一直卷起來的簾子都被放下來了,好像多了這一道簾子就能将鐘源的威壓削弱掉一點似的。

他們哪裏知道,噩夢才剛剛開始!

鐘源其實無心管他們的,只是他睡的晚,醒的早,他沒睡的時候,看到有血氣方剛的在床上自給自足的時候,他就猛然将燈拉開,直吓得那些人都快就此Y萎,再難勃起,他醒來的時候,都是起床鈴都還沒打的時候,不過他醒了,還有人能想着睡嗎?他也是不厭其煩的,一個一個的把他們從被窩裏拽起來。不起來的就是直接一腳踹過去,就這麽幾天下來,那群新兵一個個怏怏的跟病雞似的了。

他們都以為鐘源是刻意整他們,卻沒曾想到,這還真的不是鐘源故意和他們過不去。

這群閻王啊,一個個都是被鐘源收拾成小鬼了,度日如年不說,心裏還都開始盼望着鐘源宿舍裏的梁耀能趕緊好起來,早點和那鐘源換過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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