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米飯

唐竹芯買了米面回到家裏，太陽都快要落山了。

丫蛋和八斤守在村口等着唐竹芯，看見唐竹芯坐在一輛驢車上回來，飛奔着跑過去，圍着唐竹芯好奇的問道“姐姐，你怎麽有錢雇驢車了？”

驢車是村子裏少有的交通工具，平日裏村民們有急事去縣城都是走路來回。

唐竹芯坐驢車是一來是因為趕時間，她怕天黑了走夜路，母親還等着她的藥；二來她買了米面，這在災荒年可是讓人眼紅的東西，她怕被人搶了去。

“快幫姐姐把藥拿着”唐竹芯把蓋在米面上的三副藥遞給丫蛋，讓八斤跑回去把父親叫來。

十斤米，十斤面，兩斤肉，唐竹芯一個人拿着還是有些費勁，她讓八斤去叫父親，想趁着天快黑了，趕緊往家裏送。

她特意在村口下了驢車，把米面藏在身後，坐在村口等着父親來接她。

唐寶瑞在八斤的牽引下，來到了村子口，也不多問，抱着米面朝家裏走，唐竹芯提着兩斤肉緊跟在他身後。

回到家裏，丫蛋已經把藥熬上了，看見唐竹芯手裏提的肉，高興得跳着腳“姐姐，我們可以吃肉了嗎？”

“可以，不過要等娘先吃。”唐竹芯看着丫蛋歡喜的樣子，有些心酸的摸着丫蛋的頭。

唐家是外來戶，在村子裏立不下腳，家裏田地分得少，就是豐收年也少有吃肉的時候，丫蛋從出生到現在，吃肉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八斤已經跑到楊翠蘭的房間裏把唐竹芯買肉的事情報告了，楊翠蘭知道玉佩被當了心痛得抹眼淚。

唐竹芯開始生火做飯，把米糠先倒進鍋裏，然後把米瀝在一邊，這樣，一邊煮的是米飯，另一邊熬的就是米糠粥了。

肉只有兩斤，唐竹芯切了一小塊，把剩下的用油紙布包好吊入水井裏。

唐大壯從田地裏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飯做好了，看着桌上破天荒的多了一盤炒肉，唐大壯驚得把趕緊把家裏的門都關上，生怕炒肉的香氣傳了出去，引得鄰居們眼饞。

吃晚餐的時候，唐竹芯給母親盛了碗白米飯，楊翠蘭吃了兩口說什麽也不吃了，讓給丫蛋和八斤。把炒肉裏面的油水趕了一些在自己的米糠裏，楊翠蘭看着丫蛋和八斤白米飯吃得津津有味，滿足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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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兒，米面都省着點吃。等以後日子輕省了，咱們再想辦法把玉佩贖出來。”楊翠蘭對着唐竹芯說道，她生病，家裏操持的就是唐竹芯了，米面雖然好吃，卻是精貴得很，那玉佩對唐竹芯至關重要，說什麽也要把玉佩贖回來。

唐竹芯把剩下的銀兩遞給楊翠蘭“娘，玉佩當了二兩銀子，藥鋪花了50文，大米10斤花了100文，玉米面十斤花了50文，兩斤肉花了40文，我提不動，破費雇了輛驢車，花了十文，剩下一兩銀子并850文您收着。”

楊翠蘭看着唐竹芯手心裏剩下的銀兩，想着銀兩是唐竹芯用玉佩換來的，肉疼得緊！

“娘，玉佩就先寄放在當鋪，等我有錢了我就去把它贖回來。”唐竹芯安慰着楊翠蘭。

吃了晚餐，唐竹芯躺在床上覺得分外舒心，今天是這兩年以來吃得最飽的一頓了，雖然只是吃了七分飽，但是肚子裏卻有了油水。

“姐姐，今天的白米飯真好吃！”丫蛋靠着唐竹芯感嘆道。

“是啊，要是天天都能吃到白米飯和肉多好！”八斤也對今天的飯菜贊不絕口。

唐竹芯看着八斤頭大身子小，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暗下了決心，以後一定想辦法讓家裏人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唐竹芯準備上山去把自己昨天藏起來的榆錢背回來，卻看見唐翠蘭支撐着身體坐在竈房生火。

“娘，你怎麽起來了？”唐竹芯上前問道，看見母親帶着病體在竈房忙活的樣子，擰着眉，很不滿意。

“芯兒，娘昨天讓胡郎中看了病，又吃了白米飯，半夜的時候去了茅廁，覺得身子爽利了許多。”唐翠蘭的臉上帶着笑容，她一直吃糠，大便幹結不通暢，昨夜吃了豬油泡飯，久未粘葷腥的人突然吃得油膩一些，容易鬧肚子，剛好把唐翠蘭大便不通的問題解決了。

“那我去把榆錢背回來，咱們今天還吃白米飯，小炒肉”唐竹芯聽到母親的話，心裏輕松了不少，看來胡郎中說得不錯，母親真的應該吃點好的。

唐竹芯背着一個破爛的竹簍出門了，在山腳處，看見唐大壯和父親正在田地裏忙活，便伸着脖子喊了一句，“爹，大哥，早點回來。”

唐大壯知道這是唐竹芯給的暗號，今早又有白米飯吃了，他激動的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将田地裏的稗子采完，唐大壯捆好了稗子，挑在肩頭，朝家裏趕去，唐寶瑞留在田坎邊守着稻田。

昨天安福搶水不成功，反倒自家的田坎被人挖了，今天只得自己老老實實的去山裏找水源引水。

天幹，山泉水小，昨晚流了一夜，田裏的裂縫才泡軟能留得住水。

唐寶瑞看着田地裏水已經沒過腳背了，再有一上午，水就夠了。

回到家裏，唐竹芯趕緊做飯，趁着天色還沒有很亮，鄰居們上山找野菜還沒有回家，趕緊把早飯解決了，免得引起鄰居們眼紅。

唐竹芯今天多放了一把米，想着這一頓飯要管到黑夜裏才會有晚餐，唐竹芯去吊井了把豬肉也多割了一塊。

這年頭的豬肉都是吃野菜長起來的，沒有添加飼料和激素，一年也就漲個一百來斤，肉質鮮嫩，切好了在鍋裏随便一炒，都能炒出噴香的肉味。

給父親盛了一大碗米飯，夾了幾片肉，一家人開始吃飯。

丫蛋和八斤西裏呼嚕的往嘴裏刨食，唐大壯也吃得狼吞虎咽，只有唐竹芯吃得慢條斯理，她不是不餓，只是在私塾的時候，先生教過吃飯的規矩，她記在了心裏。

“你們慢點吃，一下子吃太猛，腸胃受不了。”楊翠蘭在旁邊用筷子敲打着唐大壯，同樣是念過幾天書的，唐大壯的吃相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哎，有些東西骨子裏就是改變不了的！楊翠蘭看着唐竹芯吃得有條不紊，心裏默默感嘆道！

“娘，我吃完了，我去把爹換回來”唐大壯嘴裏的飯菜還沒有嚼幹淨，鼓着腮幫子，含糊不清的說道，說話間嘴裏掉出來幾粒米飯，他趕緊撿起來塞進嘴裏。

“去吧”楊翠蘭點點頭。

唐寶瑞從田地裏回來的時候，楊翠蘭還沒有開吃，她在等着唐寶瑞。

桌上的炒肉只剩下油水了，還好唐竹芯悄悄的給母親碗底塞了幾塊炒肉。

“當家的，你快吃”楊翠蘭催促着唐寶瑞。

唐寶瑞端起碗筷，大口的吃起來，昨晚打夜工編的竹簍吃過早飯之後，他準備上集市上去賣，去得晚了，就賣不掉了。

楊翠蘭準備把碗裏的米飯趕一些給唐寶瑞，唐寶瑞端着碗蹲到一邊，“你自己吃，病好了，我們才放心。”

楊翠蘭想起自己的病，只得默默的低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