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苛責

“君兒，你也該穩重些了，如今你父親回來了，不可再胡鬧了。”楚香對着沈竹君說道。

沈竹青知道母親又要對大哥教誨一番了，恐大哥聽膩了，不願意聽教，傷了母親的心，便開口岔開了話題。

“哥，你今天真的去了狩獵場？”沈竹青也有些不相信沈竹君剛剛的話，按着他的性情，舞刀弄劍，拉弓射箭這些需要使力氣的活都不是他的愛好。

“你也不信，那你們去問問楊照和劉銘陽，我們三人今天下午都在一處的。”

“你們三人原本就是一夥的，我們哪問得出來什麽。”楚香笑着說道。

“今天太子給我們引薦了一個人，你們知道是誰嗎？”沈竹君喝了兩杯茶，人清醒了不少，便笑着問向兩人。

“你在外面結識什麽人，我們哪裏知道。太子素來穩重，又年長你們，自然給你們引薦的不是什麽混賬人物。”

沈竹君知道母親向來不喜歡自己那一群酒肉朋友，言語裏總是明着暗着的貶低他們，讪笑着說道“母親一向眼光獨特，兒子不能給母親長臉，以後給妹妹尋人家自然是人上人，王侯帝王之家，母親也好封個诰命夫人呢。”

“母親說你呢，你拉扯我做什麽。”沈竹青羞紅了臉，又氣又惱的對着哥哥反駁道。

沈竹君看着妹妹惱怒的樣子，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個在街邊自己偶然認識的神秘女子，她生氣的樣子跟自己妹妹還真有幾分相似，薄面微怒，粉面含春的，看得惹他生氣的人心疼，生怕她會扭頭不理會自己了。

“我可不是胡說，大妹妹的婚事定下來了，可不就輪着咱們妹妹了。”沈竹君上前摟着沈竹青的肩膀親昵的說道。

沈竹青輕推開了哥哥，走到母親身邊坐下。

“你又胡說什麽，大姐何時定下了親事，若是讓大姐知道你這麽編排她，非得讓父親責罰你不可。”

“責罰？那是我大度，想着你們女兒家在娘家的好日子也不長了，由着大妹妹，不跟她們母女倆計較，如果真要跟她們撕破臉，我還能怕了她們不成？”

“王妃的厲害你是不知道的，你父親也不愛管這些家務事，這些年她們愈發驕縱了。咱們不說她們，你只說你今天在外面的事情。”楚香對着沈竹君說道。

“你們知道太子給我們引薦的誰？就是蕭将軍的兒子，蕭家軍的少帥，蕭文錦。”沈竹君接着說道。

“他不是一直在北境嗎？怎麽回來了？”楚香問道，因為跟蕭将軍的原配夫人打過幾次交道，蕭将軍家的事情，楚香還是知道一些的。

記憶中這個蕭将軍也是常年在外的，多年前突然從邊境帶回來一個約摸五六歲的小男孩，說是外妾生的，讓夫人在家好生養着，長到了十五六歲，就跟随者蕭将軍去了北境，這些年京城中少有人目睹過他的儀容。

“聽說是皇上召回來的，要在京城住一段時間了。太子很看重他，讓我們幾個時常帶着他一塊，熟悉一下京城的生活。”沈竹君有些得意洋洋的說道，“前些天，父親在書房會見蕭将軍，我在門外聽到他們說起蕭文錦的婚事，隐約聽着好像是與大妹妹相關呢。你說這不是大妹妹的好事近了嗎？”

楚香遞了個眼色給沈竹君，讓他閉嘴。把屋內的丫鬟都退下了，起身朝門外看了一圈，确認沒人後，把門窗都關上了，對沈竹君低聲說道“這些話你就爛在肚子裏，可誰都不許透露。這蕭家人丁單薄，又是武将之家，家裏只有蕭将軍和蕭文錦，女眷甚少，丫鬟小厮也比別家的少，這嫁過去肯定是會受苦的。我聽王妃的意思，可完全沒把這婚事放在心裏，想另外給大小姐找一個好人家。聽說這個蕭文錦聽說還是個破了相的，王妃是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可是聽父親的意思，這門婚事他是認下的。”

“王妃自有辦法開脫，你就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母親，以後王妃那邊你們還是少走動一些，這些年大妹妹愈發跋扈了，她養的大狼狗前些天在街上驚了馬，險些傷了人。看那馬的成色也不像一般百姓之家的，這馬的主人還沒找上門來呢，若是真找來了，照父親的脾氣，免不得要将大妹妹責罰一番，王妃心疼她，到時候王妃再把這些氣撒在你們身上，你們就遭罪了。”

楚香點點頭，又把沈竹君說教了一番，拉着沈竹青離開了。

這邊王妃的房間裏，陳芸給沈崇寬了衣物，讓丫鬟們端着洗腳盆進來，她坐在小凳子上，輕挽衣袖，彎下腰，給沈崇洗腳。

腳盆裏的水微燙，燙得沈崇的腳底癢癢的，陳芸一頭濃密的黑發順着肩膀往下掉，垂墜在一旁，如同青黑色的海藻一般。寬大的亵衣領口往下兜着，露出裏面紅色肚兜，露出雪白的脖頸下面是若影若現的胸脯。水霧氤氲之間，沈崇的心開始蕩漾了起來。

“王爺，都是我不好。我治家不嚴，才導致家裏這般沒有了規矩。素日裏二姨娘也不這樣的，今日看見少爺喝得不像樣，怕王爺動了氣傷了身子，才出口訓斥的。望王爺看在她跟着我從娘家過來，盡心服侍了老爺一番，不要怪罪于她，我今後一定嚴加管教。”

沈崇微眯着眼問道“我聽府裏的下人說道，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你們對三姨娘母子幾人有些苛刻，可有此事？”

陳芸忙跪在地上，眼圈也紅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王爺，你這是冤枉了我。王府人多，我平日裏治家難免嚴格一些，一些下人心聲怨恨，在王爺面前诽謗我也是有的。青兒的吃穿用度一應跟韻兒都是一樣的，三姨娘節儉慣了，不喜鋪張，每月的例銀和采買我也是依制給的，并無半點私藏。我想着府裏只有君兒這麽一個成年的男丁，自然應當更加嚴加管教一些，在家裏設立了私塾，請了名師來授課，讓他以後也能跟着王爺進入仕途，給咱們王爺府掙臉。古語說慈母多敗兒，想着他母親是不肯下狠心來管教他的，少不了我拉着臉面來教育他。殊不知他是個只貪圖玩樂的，把功名抛到了一邊，成日裏在外厮混。”說着滴下一滴淚來，“我原本一心為他，竟然遭人如此猜忌”

沈崇也不過是拿話試探陳芸一番，見她委屈的這樣，忙扶她起來，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中升起了幾絲憐愛。

陳芸伏在沈崇肩頭，嬌弱的喚了一聲“王爺。”

沈崇看着陳芸嬌媚的樣子，那一聲王爺喚酥了他的身子，抱起了陳芸，跨過腳盆，往床邊走去。

“王爺，燈”陳芸臉頰緋紅的嬌羞着提醒道。

美人在懷，心神蕩漾，早些年心中的那些芥蒂也在這千般柔情之中暫且都擱置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