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祭祖

因為胤礽受了傷,康熙下令就地停留幾日再行上路,胤礽的傷勢好得很快,三日之後便能拄着竹杖下地了,就是手腳都不太靈便,他也不敢胡亂走動,萬一留下啥後遺症,倒黴的還是自己。

而同樣受了傷的那個,岳端跟他也差不多,岳端是被熊一掌揮到胸口而吐血,好在他身體健壯又沒有打在要害處,用太醫的話說也是休養一段時日便可痊愈。

胤礽下地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拄着竹杖去看了岳端,岳端受寵若驚掙紮着想起身給他請安,被胤礽眼神打斷:“你別動了,我是特地來與你道謝的,那些虛禮便免了吧。”

岳端猶豫了一下,也知道了胤礽是個什麽脾氣的,既然他說免了幹脆就躺了回去不再堅持。

胤礽笑了笑,尋了張椅子坐了下去,像講故事一般把那天岳端昏過去之後發生的事情又給他講了一遍,岳端聽罷心有餘悸,連連道:“幸好太子爺福大命大,有老天爺護着,太子爺能平安無事,必然會有後福。”

“那也不是,當時我差一點就送了命,多虧了二伯和大哥來得及時。”說到這裏胤礽頓了一下,注意到岳端聽了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然,一時便有些莫名。

岳端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欲言又止。

胤礽微挑起眉:“你是想說什麽嗎?”

“有件事……奴才不知道當不當講。”

“有什麽你便直說吧。”這麽說着,胤礽心裏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而岳端嗫嚅了片刻,咬咬牙便說了出口:“奴才當時昏過去的時候,迷迷糊糊間瞧見前頭有人站在樹影後面看着,雖然奴才沒看清楚他的樣子,但是……奴才想那身衣服,應該是大爺沒錯。”

胤礽愣了愣,才慢慢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你是說……在你昏倒之時,他就已經出現在那裏了?”

“應該是如此,當時奴才還想着終于有人來救太子爺了便松了口氣,之後就失去了意識。”

也就是說,他從一開始就來了,看着他與那只熊殊死搏鬥,差一點命喪當場,卻是無動于衷,而一直到裕親王和那些侍衛出現,才出手救了他。

不,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根本沒想過救自己,最後不過是看到救兵到,無奈之下才舉槍表現給外人看給汗阿瑪看而已。

可笑自己竟然會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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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苦笑了笑,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失望倒是說不上,他是什麽德行什麽品性,自己不是早就一清二楚嗎?

只是有些遺憾而已。

還以為,至少這一次,可以與他把這個面子上的兄弟做做好。

結果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也罷,這樣自己便也不用手軟,誰都不欠誰的,也是好事一件。

岳端見胤礽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裏,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更不知道自己把這事說出來到底是對是錯。

胤礽回過神,沖岳端笑了笑,道:“這事我知道了,你就當什麽都沒看到吧,以後也別再提了。”

“奴才明白了。”

“你好生歇着吧,對了,我看汗阿瑪的意思,是準備讓你回京之後就去福建,”胤礽說着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心裏有個數就行。”

岳端愣了愣,反應過來這話裏的意思之後,連忙謝恩。

胤礽打斷他:“你不用謝我,是汗阿瑪的意思,你去了那邊好生辦差便是。”

康熙不會因為一個救駕之功就給人封王加爵,但給個機會讓岳端去福建前線掙軍功回來,卻也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十餘日後,東巡隊伍到達盛京,盛京将軍率文武官員前來接駕。在到達盛京的第二日,康熙帶着胤礽,胤禔,諸王貝勒與一衆大臣官員前往福陵祭奠。

行過三跪九叩大禮,又上過香之後,康熙朗聲念讀祭文:“臣祇承鴻緒,撫莅多方,惟逆賊吳三桂,叛自滇南,煽動閩、粵、黔、蜀、楚南等地,興師四征,以次底定……惟祖宗之靈,遏除亂略,獲奏蕩平。此皆仰賴先德,默垂眷祐。今臣躬詣山陵,率諸王文武群臣,以告捷禮,虔祀隆恩殿。伏惟歆鑒。”

胤礽跪在康熙後面,有些心不在焉,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原本康熙的意思是他可以不用來的,畢竟在這裏又叩又跪的幾個時辰也實在是夠嗆,而胤礽堅持自己沒有那麽嬌弱,不想讓群臣以為他這個皇太子半點苦頭都吃不了,到底是跟了來。

只是這會兒跪久了,還沒有完全好的右腿骨便隐隐作痛,胤礽暗暗叫苦,做什麽非要争這口氣呢,完全是自讨苦吃。

跪在他身後一些的胤禔很自然地就注意到了他的狀況,看了他兩眼便轉開了目光,心下嘆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胤礽像是知道了點什麽,剛受傷的那兩天對着他還能笑臉相迎,後來,倒是沒給他甩過臉色,不過臉上的笑容是發自真心的還是堆出來唬人的假笑,他又怎麽會分辨不出來。

于是這幾日,他和胤礽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和睦相處的關系似乎一下又回到了原點,見了面也沒話說,而胤礽也不再給他與之單獨相處的機會了。

等到終于可以起身,胤礽已經覺得那腿快不是自個的了,剛站起來,腳下一軟,眼見着又要跌下去,身後突然多出了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胳膊,在他站穩之後對方又迅速退了回去。

胤礽輕哂,這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他也不嫌累得慌?

祭祀過後康熙還要接見當地官員,胤礽和胤禔先回了行宮去歇息,何玉柱見自家主子臉色不好,連忙扶着他歇下,又叫人去傳了太醫來,太醫給他看過腳說是無礙,胤礽揮揮手便讓人下了去。

他現在煩得很,對胤禔的态度煩。

要是他跟以前一樣,除了在康熙面前稍微表現一番和睦,私下都與他冷眼相對,那是再好不過,他也好應付,可是現在這算什麽?

明明就恨不得他死,表面上,都不能算是表面上了,方才那個情況,除了他們倆根本沒人注意到,他這又是表演給誰看?

胡思亂想間,胤礽看到桌上擱着的他最近一直随身帶着,時不時就會拿出來把玩的那個九連環……也是從胤禔那裏得來的。

到現在胤礽也沒能把九個環都給解下來,之前算是興致十足,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頭,如今看到只覺得膩味不已。

何玉柱瞧見胤礽嫌棄的神色,當即上前去想把東西收走,而胤礽已經先一步拎起來就從窗戶口扔了出去。

‘叮咚’一聲,是東西掉進窗外水池裏的聲音。

何玉柱小聲提醒:“爺,那是您從大爺那裏借來的……”

胤礽聞言撇了撇嘴:“去把東西撈起來,送還給他去。”

“嗻。”何玉柱暗道自己這個奴才做得可真辛苦。

東西送回胤禔手裏的時候已經擦拭幹淨,何玉柱賠笑道:“太子爺說他已經玩夠了,就讓奴才把東西拿來還給大爺您。”

胤禔接過去,無奈嘆了口氣:“他還說了什麽?”

“沒有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跟太子說,若是他還想要下次我再給他送去。”

“嗻。”

太子爺不會再想要了的,就沖他将之丢出窗戶外頭那架勢,何玉柱就敢肯定這已經是胤礽瞧不上眼的東西了。

兩日之後,胤礽在康熙的示意下先行啓程回京,只是當他看到同行的還有胤禔時,臉上的表情便有些僵滞住。

當真是陰魂不散。

車隊出發的時候正下着小雨,胤禔走上前去,沖胤礽身邊給他打傘的太監擡了擡下巴,小太監不知所措地看向胤礽,見他面無表情只當他是同意了,便把傘交到了胤禔手裏。

胤禔又走上前一步,與胤礽面對面站着,倆人打着同一把傘,中間只隔着傘柄,幾乎近到呼吸相交。

“你在生氣?”

胤礽挑起眉,冷笑:“我為何要生大哥的氣?”

“那你為何總是這般陰沉着臉?似乎對我與你一塊回去也很不滿?”

胤礽當真是對他的臉皮之厚佩服到了極致,原來他真的是一點都不心虛,還好意思反過來問自己是不是在生他的氣?

胤禔又往前貼了一些,想看清楚胤礽的眼睛。

胤礽終于是忍無可忍,手指點着他的胸口,隔開距離,嗤道:“愛新覺羅胤禔,你給爺聽清楚了,收起你的那一套假惺惺的關心來,爺不稀罕,你做過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非要爺把話都說明白有意思嗎?”

胤禔一愣,而胤礽已經跨出了傘,在一衆奴才的驚呼聲中,冒着雨上了車。

車門‘砰’的一聲被帶上,胤禔跟着回過神,嘴角浮起一抹苦笑,還真的是知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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