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院之後，池意秋沒有多少休息的時間，就再次進入繁忙的高三生活之中。不過枯燥乏味的日子裏，偶爾也有得以喘息的時候。
又一次的周考結束之後，全校學生集體進行一學期一度的大掃除。
池意秋之前就讀的學校沒有過這樣的活動，所以班裏最興奮的人莫過于他。
秦越安的話把快要飄到天上的池意秋拽回了地面：“你冷靜一點，最好什麽也不要做。”
池意秋撇撇嘴：“那你也不能阻擋我興奮飛揚的心情！”
于岙不滿道：“越哥，你怎麽還慣孩子呢？憑什麽他不幹活。”
秦越安深深看了于岙一眼：“我這是為了你們着想，別怪我沒提醒過。”
這個時候，班裏的人顯然還不知道池意秋的殺傷力之大。
說是大掃除，其實就是給學生一個放松的機會，沒有多少事情要做。
秦越安早就被競賽組的老師預約走，池意秋知道後還有些不開心，原本興奮的心情也降了下來。
于岙見秦越安不在，放心地把任務交給了池意秋，讓他去洗抹布。
“池意秋，你幹嘛了，被班主任按着頭教訓？”班長笑着問。
“我剛才去洗抹布……”
班長問：“然後呢？”
“洗完抹布之後，我覺得太濕了，就想搭在欄杆上晾一會。”池意秋嘆了口氣，“才放上去一塊，就在這個時候原地起了一陣妖風，我可憐的抹布被風帶向了遠方，最後降落在教導主任的頭頂。”
他們教導主任是個地中海，池意秋那塊翠綠色的抹布完美地覆蓋了那片沒有頭發的區域，十分顯眼，離二十米都清晰可見。而且現在天氣又比較冷，可想而知那滋味是何等酸爽。
Advertisement
班長忍笑對池意秋豎起了大拇指：“佩服佩服！”
“正常操作罷了。”池意秋擺擺手，想他當年還一排球打飛過校長的假牙。
接下來的時間裏，全班同學再次被池意秋笨手笨腳的程度驚訝到。
掃地能讓掃把被迫腰斬，拖地能讓拖把立刻禿頭，至于擦玻璃，估計擦完之後整個教室的玻璃都需要全部置換一遍。
最後，他們看見池意秋過來就如臨大敵：“池意秋，求你了，你乖乖坐在那兒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
“你也不是不會啊，怎麽就笨手笨腳到這個程度？”從辦公室回來的秦越安看見這幅清形也沒忍住笑了。
“你也跟着他們一起嘲笑我！”池意秋哼了一聲，“你不懂，這是創傷後遺症。”
“別再為你的笨手笨腳找借口了，池同學。”于岙道。
池意秋按了按手指：“我看你是想挨揍。”
然後，于岙和池意秋開始在校園裏追打，比小學生強不到哪裏去。就在他們走到高二的教學樓時，兩個人都累得直喘氣。
一個飲料瓶從三樓的窗戶飛了下來，正好要砸在池意秋頭上：“小心。”
秦越安上前一步推開了池意秋，那個瓶子卻砸在了他的肩膀上。還好只是一個空的飲料瓶，加上樓層也不高，秦越安并沒有受傷。
“越哥，你沒事吧。”于岙氣憤道，“誰這麽沒有公德心，亂往樓下丢東西，最好別讓我知道！”
“你也就嘴炮第一名。”秦思霖把于岙拽過來，對秦越安使了個眼色。
秦越安點點頭，沒說什麽。
剛才扔瓶子的估計是秦靈月，她從小就愛做這些小動作，卻也不敢真的傷到秦越安。
秦越安回過神，剛想說怎麽沒聽見池意秋叽叽喳喳的聲音，轉頭就看見那人正在自閉：“在這裏扮演蘑菇呢？”
“我不會真是災星轉世吧。”池意秋委屈地縮成一團，“你遇見我之後就沒有好事，不是受傷就是差點受傷。”
“誰又說你什麽了 ，學都白上是嗎？”秦越安指着旁邊宣傳欄上的字，“多念幾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還災星，有你這麽弱的災星嗎？”
“秦越安，你對我太好了。”池意秋還是有些失落，一直到學校門口都還低着頭悶悶不樂。
前天，他在給爺爺掃墓時碰見了池輝。所以這兩天他又開始頻繁做噩夢，夢見池輝掐着他的脖子罵他是個災星，是個多餘的東西。
明知道那些都是廢話，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影響了。
“這些事情跟你沒有關系。”秦越安将池意秋推進出租車，“你先回家，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晚上，池意秋一手端着蛋糕，一手打開了秦越安家的門，看見屋裏燈亮着，他以為秦越安回來了：“秦越安，猜猜我給你送了什麽？”
等他走進客廳時，臉上誇張的表情還沒收回來。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個陌生人，是一看就不容易接近的類型。池意秋不好意思道：“你是誰呀，秦越安呢？”
“宋尋汀，他還沒回來。”
“哦，好吧。”池意秋将蛋糕放在廚房，腦子才終于轉過來，宋尋汀，不就是秦越安的前同桌嗎，和他長得像的那位。
他哪裏和我像了？池意秋在心裏問了一句，明明就是完全不同兩個人，那些人就是在睜着眼說瞎話。
只是，宋尋汀似乎與秦越安的關系特別好，想到這裏，池意秋的心口發悶，情緒也低落下來。
池意秋慢騰騰走出廚房：“秦越安說了什麽時候回來嗎？”
“沒事，我等一會就行。”宋尋汀道。
“那我先回去了。”
“聽說你現在是秦越安的同桌，他脾氣是不是很差？”宋尋汀道。
“秦越安非常非常好。”池意秋肯定道，然後話痨屬性上線，誇人的話像是不要錢似的往外倒。
宋尋汀似乎笑了一下：“原來傳言都是真的。”
池意秋沒聽懂宋尋汀話裏的意思，但隐隐覺得這人對他并不友好。
這時，玄關處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秦越安，你終于回來了。”池意秋像往常一樣蹦到了秦越安面前。
秦越安卻像沒看見他，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宋尋汀身上：“尋汀，你怎麽回來了？”
“有個比賽，家裏也有點事情需要處理，正好多了一天假期，所以過來看看你。”宋尋汀道，“你家這位小朋友剛才一直跟我誇你呢，說你是世界第一大好人，我認識你這麽多年都不知道。”
秦越安的臉色越發緊繃：“他說話喜歡誇張。”
見秦越安不理自己，池意秋可憐兮兮道：“秦越安，我給你做了蛋糕，手指還被刀劃……”
秦越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池意秋，先回對面去！”
“秦越安……”
秦越安冷冷看了他一眼：“沒聽懂嗎，我讓你回去。”
池意秋咬着下唇，擡頭看了秦越安一眼，小聲道：“蛋糕放在廚房了。”
以往總是歡快的腳步聲變得有些沉重，池意秋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直到走出門表情仍舊木楞愣的。
“真兇。”宋尋汀看着這邊的情景面不改色，最後淡淡評價道。
在走廊裏站了一會，池意秋才打開門，手指都在顫抖。等房門被關上的一剎那，池意秋的眼淚立刻順着臉頰滑落。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哭過了，只是這一刻，滿腹的委屈到達了頂峰值，急需一個發洩的出口。
池意秋蹲在玄關的地上，感應燈發出暗黃色的光線，池意秋的影子投在牆壁上，看着有些孤單。他像是忽然回到了很多年前，一個人走在昏暗的鄉間小路上，四周陪着他的只有冷寂的風聲。
池意秋無意識咬着手指，一直在低聲說着旁人聽不清楚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的燈光亮起，池意秋似乎調整好了情緒，又恢複到了往日的模樣。
池意秋對着沙發上的抱枕一頓揉搓，氣鼓鼓道：“我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後果很嚴重。”
就在池意秋對着抱枕撒氣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頗有規律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誰。
池意秋看向房門，最後還是磨磨蹭蹭去開了門：“你來幹嘛？”
“給你帶的夜宵。”
池意秋接過秦越安遞來的紙袋，情緒又被撫平不少，原本在心裏說了千百句不再理秦越安，結果現在一句也不記得。
秦越安又拿出口袋裏藥和紗布：“手不是劃傷了嗎，我幫你看看。”
“別以為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吃有用。”池意秋将手藏進口袋裏，不肯給秦越安看，“回對面去！”
門砰得一下被關上，秦越安笑了一下，直接用指紋開鎖：“別耍小孩子脾氣，傷口感染了怎麽辦？”
“關你什麽事？”池意秋說着又把手往口袋裏縮了縮。
“真生我氣了？”秦越安心想就連生氣都軟乎乎的，讓人更想欺負了。
池意秋哪裏是秦越安的對手，沒一會就乖乖伸手讓人包紮手指。
“你的客人呢，就這麽跑出來，不怕人生氣啊。”
秦越安将紗布裹好：“尋汀還有事，回酒店了。”
“哦。”池意秋說了一個字，然後又低着頭，不再說話。
“小話痨這是怎麽了？”
“沒電了。”
“我剛才态度不好，跟你道歉。”
“這還差不多。”池意秋惡狠狠道，“但是我要明天才會原諒你，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秦越安笑着點點頭：“你說了算。”
将宋尋汀送到酒店之後，開車回家的路上，秦越安不知怎麽就想起來池意秋離開前看他的那個眼神。最後，他還是繞路去買了夜宵和藥品。
“秦越安，你以後不能對我那麽兇了。”池意秋很小聲補充了一句。
玄關明明還是一樣的燈光，這會兒卻莫名變得有些溫馨。池意秋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和拖鞋，看起來非常可愛，秦越安沒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低聲說了句好。
秦越安，渣！
寫到生氣！還需要再改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