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手腳如同被灌了鉛一樣,任他使出多大的力氣都沒有辦法移動半分。池意秋睜開眼睛,緩了好一會才适應眼前的光線,他待的那片地方正好對着木屋上方的小窗子,幾縷陽光落在他眼前,有些刺眼。
眼前一圈圈的光暈散開,想起來暈倒前的情景,池意秋努力坐起身,看見了不遠處背對着他蜷縮躺在地上的池念。
“念念。”池意秋艱難開口,嗓音沙啞難聽。
聽見池意秋的聲音之後,池念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到了池意秋身邊。
“哥哥。”池念忍着哭泣,“我害怕。”
池意秋揉着酸痛的脖子,示意池念坐到他旁邊:“念念別怕,哥哥已經報警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哥哥,電話裏的聲音是小叔以前騙我錄的,都是我的錯。”池念再也掩飾不住害怕,嚎啕大哭。
“不怪你,你也不知道他會是壞人。”池意秋手腳被綁着,手上的結綁的不緊,他讓池念幫着解開,被繩子磨破的地方隐隐作痛。
“小叔為什麽要綁架我們,他這是犯法,不是更加不可能得到公司?”池念并非單純到什麽都不明白。
雖然是池耀把他們帶到了這裏,但是池意秋知道,背後的人絕對不止池耀一個人,不過也跑不出池家。池意秋擦幹淨池念臉上的淚水:“不哭了,等會兒要難受。”
他根據池念的電話去了池家正在開發的一處度假山莊,不出意料看見池耀帶着池念等在那裏,池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随後,他就被人從背後打暈丢進了山裏的木屋,和池念關在一起。
下車之前,他已經讓司機離開後通知葉家并報警。池意秋也知道自己這件事做得沖動,但是一想到池念有可能如他兒時那樣被送到無人聽聞的地方,再也尋不到回家的路,他就沒辦法坐視不理。
池念是個體弱多病的小姑娘,平日裏被家人捧在手心養着還三天兩頭進醫院,哪裏經得住折騰。很少有人像他當初那樣幸運,會被人救走。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池意秋低聲安撫池念一句,擡眼就看見池耀進門,他忍不住質問:“池耀,為什麽要把念念也牽扯進來?”
“因為我讨厭她,更讨厭你。”池耀目光冷冷落在池念身上,吓得小姑娘打了個寒顫。
除了池耀之外,還有三個一看就兇神惡煞的男人守在門口,腰間別着槍,估計是池耀雇傭的亡命之徒。池意秋往另一邊挪動一段距離,将池念擋在了身後。池念揪住池意秋的衣擺,很小聲地叫了一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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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個搶了你東西的病秧子搭上自己,池意秋,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你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有我當人質還不夠嗎,你把念念送出去。”池意秋根本沒理會池耀的挑撥,他又不是三歲小孩,還會因為這種事情産生嫉妒心。
池耀冷笑道:“你不怕我帶出去就把她殺了?”
“你不敢。”池意秋笑道,“我爸那麽在意念念,如果她出事,他會直接毀了池家。”
池耀被戳中了痛處,冷聲開口:“放心,等會就有人來換這丫頭了。”
換?池意秋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個身影,他皺着眉,心想如果秦越安這麽蠢,不是想着如何把他救出去而是陪着他當人質,他絕對要揍那家夥一頓。
“秦越安……”真看到這個人時,池意秋早就忘了剛才的想法,眼眶裏迅速聚集了淚水,又被他飛速掩飾過去。
哪怕是兒時在鄉下的那一年時間,池意秋也沒有這樣慘過,身上的襯衫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有的模樣,布料上混着泥土與不明顯的血跡。
秦越安剛想沖過去,就被門口的幾個人攔住去路,池耀揚聲道:“秦總,你現在也可以選擇送池意秋出去。”
“讓念念走。”池意秋瞪着秦越安。
秦越安面無表情任人搜身,他看向池耀:“我不相信你。”
這邊的山路複雜,秦越安不小心跟丢了人,最後還是從池輝那兒得知這裏的地址。池耀現在的行為無異于自尋死路,秦越安心裏不安穩,主動提出了交換人質,他是秦家的當家人,比池念有價值的多。
池耀十多年前就試圖傷害池意秋,如今會做什麽,誰都不清楚。
“你是不是傻,為什麽要來?”池意秋語氣生硬冰冷,但因為通紅的眼眶,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秦越安目光溫柔略過池意秋的臉:“讓我眼睜睜看着你處于危險之中,我做不到。”
“那你怎麽才來啊?”饒是知道此時他們的關系,說這句話完全不合适,池意秋還是沒忍住脫口而出。
“對不起,我來晚了。”
身後,池耀啪啪拍了兩下手掌:“換秦總過來完全不虧,還能讓我免費看場貌合神離的戲。”
“那也比不上你,讓我們免費看一場猴戲。”不知為何,池意秋的心突然安定下來,嘴皮子都利索不少。
池耀臉色變幻莫測,他走出木屋,和外面的人道:“等到夜裏就把他們送去原定的地方。”
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麻醉劑生效前,池意秋唯一的感知是秦越安幹淨溫暖的手掌。他似乎落入一片黑暗,又似乎落進一個溫柔的懷抱裏。
再次醒過來時,池意秋頭還暈着。他和秦越安手腳的繩子都已經被解開,他身上還搭着秦越安的外套。
“醒了?”
眼前人目光中的情意藏都藏不住,池意秋往牆根處挪了點距離:“你別這樣看着我。”
“這又是哪裏?”池意秋沒好氣道,“你就應該留在外面想辦法救我,而不是來送死。”
“別說胡話,他們只是為了求財,不敢殺人。”秦越安湊近,摸了摸池意秋髒兮兮的頭發,眼睛裏全是缱绻情意,“年寶,我一定會帶你出去。”
池意秋打開秦越安的手,按着想要造反的胃:“話永遠說的這麽好聽,真能做到再保證吧。”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秦越安從外套口袋裏摸出來一顆巧克力和兩顆糖,遞到池意秋手裏:“補充點糖分才有力氣罵我。”
池意秋沒接過去:“你自己吃吧。”
“我不介意你等下再分給我一半。”秦越安已經打開了包裝,直接喂到池意秋嘴裏。
池意秋惡狠狠咬下一小塊巧克力,又将餘下的包好放回口袋:“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空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秦越安道,“我們很久沒有這樣單獨待在一起了。”
“秦總可真是會苦中作樂。”池意秋拍開秦越安的手。
秦越安沒答話,只是往池意秋身邊湊近了一些。随着時間流逝,地下室的溫度也降下去一些。池意秋手腳冰涼,裹緊身上的外套也無濟于事。過了會,秦越安又從口袋裏摸出手帕。池意秋額角跳了一下:“你這口袋是百寶箱嗎?”
“那我應該要先把你裝進去,手伸過來。”
之前雖然解開了繩子,但是因為太着急,池意秋的手被麻繩磨破了,傷口位于手腕處,看着有些駭人。手帕被秦越安疊好後系在手腕,低下頭整理繩結時,他差一點就吻在手帕上。
池意秋抽回了手,沒好氣道:“小傷而已,瞎矯情。”
他話音剛落,肚子不受控制叫了一聲,池意秋臉色漲紅,按着肚子心想你也太不争氣了!秦越安嘴角噙着笑意,将口袋裏剩下的巧克力遞給池意秋:“先安慰一下,等出去後給你做大餐。”
微涼的手指擦過秦越安的唇角,一小塊巧克力被塞進嘴裏,池意秋別過臉:“我才不是因為擔心你,是怕你餓暈過去成為我的拖累。”
“我知道。”黑巧克力在舌尖化開,不苦,比他吃過的任何糖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