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關于比喻
校內排名賽進行得如火如荼，除卻之前的高良前輩，其他人的比賽安排都是非常合理的。讓所有人很意外的是，總成績最好的竟然大多數都是幾個的一年級生。照這個趨勢，很有可能今年就有一年級生參加全國大賽。
校內排名賽很快結束，林星瀾和大和部長開始商定正選人選，龍崎教練不幹預此事。
去年青學的總體實力不差，卻最終未能拿到全國大賽的門票，僅僅止步于關東大賽。今年走了一批升高中的正選，林星瀾與大和部長都一致決定其餘正選皆不做變動，空缺位置由一二年級生補上。
分歧就在于，是否讓一年級生出賽。
大和部長的決定是，否。
林星瀾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大和部長很冷靜：“我說地區賽乃至關東大賽，我決定，不讓一年級生出賽。”
“為什麽？！”
大和部長正站在窗前，看着網球場活躍的少年們，眼神被掩在墨鏡下面：“他們還不是時候。”
林星瀾怒極反笑：“那部長來看，什麽時候才算是時候。”
大和部長似乎也很無奈：“小星瀾，我知道你都是為了網球部好，給了一年級生很多優待，但是不能太過火，否則長久以來的網球部傳統被突然打破的話，網球部會四分五裂的的。”
“部長認為，善待特權人士比比賽還要重要嗎？” 林星瀾盯着他，“部長以為我沒有想過這些嗎？我知道循序漸進的道理，可是地區賽對青學很重要，我們不能因為您所謂的‘傳統’，而讓青學失利！”
大和部長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聽我的，不會錯的。”
林星瀾失笑，不禁搖頭：“我為什麽要過來和部長商定正選人選呢，部長心裏早就有了決定的，我竟然還特意把所有人的綜合成績整理好，真是多此一舉。我想部長也不需要我再幫你出謀劃策了，那我先回去了，失禮了。”
林星瀾捧起桌上散亂的紙頁，徑自往門外走，走到門口她卻突然停下，頭也不回地說了句：“大和部長，我只是想說一句話，手冢君和不二君對戰正選的比賽裏，沒有一場輸掉。部長，你這樣做，有失公平。”
門被重重地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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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部長在床邊站了許久，嘆了口氣，無奈地摸了摸頭發：“哎……孩子就是孩子，不經歷風雨，怎麽能成長？小樹苗啊，是不能幫扶的，要讓他們自己一點點長高。星瀾，網球部的發展是要慢慢來的。”
林星瀾從社辦出來，失神地走在林蔭小路上，等她回過神來時，才發現不知何時走到了網球場邊。
球場上是揮灑汗水，辛勤訓練的少年們，其中一年級生最刻苦。
林星瀾咬着嘴唇，喃喃道：“對不起……”
不能為你們沖向全國的夢想，造石鋪路了。
林星瀾默默地扭頭離開。
正要發球的手冢國光似有所覺，停下動作望向床邊，卻只看到墨色的長發在風裏劃過的痕跡，似有似無。對面的不二周助喊道：“喂，手冢，怎麽了？為什麽不發球？”
手冢國光回過頭：“沒什麽。”
淡定地把球打了出去。
那天下午放學，林星瀾難得的沒有去收拾網球場，而是拜托了同班的菊丸英二和不二周助。
菊丸英二：“吶吶，不二，為什麽星瀾同學今天看起來有點不開心呢？”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誤導：“她今天跟誰見過之後才不開心的？”
菊丸英二瞪大貓眼：“是大和部長！”
不二周助繼續笑眯眯地誤導：“對啊，為什麽見了大和部長之後才不開心呢？而且很失落的樣子。”
菊丸英二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星瀾同學跟大和部長表白被拒絕了！”
不二周助顯然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燦爛：“也許真是這樣也說不定哦。”說着猛然轉向手冢國光，“對吧，手冢君？”
手冢國光看着身邊兩個邊撿球邊笑眯眯的人，默默地扭過了頭，人有時候笑得太多怎麽看着那麽別扭。
林星瀾也會笑，可是永遠只是淺淺的笑，賞心悅目不會讓人煩躁。
她應該……不會喜歡大和部長的吧？可是關自己什麽事？
當手冢國光意識到自己想什麽的時候，默默地撞了下球場的護欄。
“砰”地一聲響，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晚上回到家，林媽媽就發現林星瀾整個人都很不在狀态。為什麽？因為正常人不會把一包鹽都倒進鍋裏的。
林媽媽默默地重做了一鍋粥，把林星瀾趕到餐廳去等。
林星瀾吃飯也是心不在焉的。
林媽媽嘆了口氣：“星瀾，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了嗎？跟媽媽說說，看看媽媽能不能替你解決。”
林星瀾癟癟嘴：“菜太淡了。”
林媽媽摔：“……怪誰？”是誰把一整包鹽都撒掉害的她沒鹽可放的！
林星瀾也不逗她了，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林媽媽。
林媽媽問：“你是覺得你們部長做的不對？”
林星瀾反問：“難道不是嗎？”
林媽媽想了想，把自己的碗推到飯桌中間，指着碗裏：“看到這是什麽了嗎？”
林星瀾老實地回答：“米飯。”
“錯。”林媽媽搖頭，“是蒸熟的米飯。”
林媽媽看她沒有什麽反應，繼續道：“生米和蒸熟的米飯有什麽區別？”
林星瀾想了想：“生米硬，不能吃。”
“就想到這一個？”林媽媽撥着碗裏的飯粒：“生米啊，又硬，且散亂不堪，但是可以育苗。而蒸熟的米飯呢，軟且雙扣，而且，都是黏在一起的。”
林星瀾撇嘴：“那是你水放多了。”
林媽媽在她腦門上敲了一筷子：“你們網球部的現狀，知道屬于哪一個嗎？半生不熟。既當不了育苗的種子，也不能吃。你們部長呢，看到了未來煮熟以後的網球部，你啊，只看到了生米。龍崎奶奶讓你進網球部當經理，是想讓你當煮米的水，而你們部長則是負責加熱。”
“現在你們部長一步步讓你學會自己發熱，可是等他以後離校了，誰又來捂熱你呢？難道你要讓你的網球部成為半生不熟的廢品嗎？整整一鍋只有幾粒能吃的米，那這鍋米是不會有人吃的。”
林星瀾默然：“雖然道理正确，而且符合事實，但我還是不認同。”
“那以後如果再遇上這樣的事情呢？
林星瀾淡然一笑：“總要嘗試一下不是嗎？”
林媽媽無奈地摸摸她的頭：“傻孩子，你這幾年學着收斂脾氣，也只有外表變了，心裏啊，還是一如既往地沖動和蠻幹。”
林星瀾挑眉：“我已經好幾年不跟人打架了，難道還不是進步？”
林媽媽語塞，瞪着眼睛瞅她。
林星瀾笑眯眯地吃起香噴噴的米飯來，心情突然間變得好好。
還有啊……煮熟的青學，什麽破比喻！
第二天下午放學，林星瀾照常去網球部報道，然後發現很多人看她的眼神變得很詭異。怎麽說呢，以前大家看她的時候，一年級生是帶着佩服和尊重，前輩們則是稍稍蔑視中帶着無奈。而現在，幾種眼神混雜在一起，又多了一種不可置信與人間極品（？）。
總之很複雜很複雜。
一天不見，究竟發生了什麽？
走在網球場上，各種人上前搭話。
一年級生一臉欽佩：“經理，好樣的！”
林星瀾：什麽好樣的？？？
又一年級生：“經理，其實……其實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沒想到你和部長……嗚嗚嗚，我會祝福你們的！”掩面奔走。
竟然意外收到了表白。
林星瀾：“……喂你話說清楚啊，我和部長什麽？”
二年級生：“雖然不服氣你，但是大和部長是個很好的人，你絕對不可以劈腿！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林星瀾：“……這位男同學，莫非暗戀大和部長？”
三年級生：“雖然看你很不順眼，但是能讓大和幸福的話，原諒你了！”
林星瀾默，她再呆蠢也知道眼前是個什麽狀況了！
于是林星瀾深吸一口氣，拿起喇叭笑得滿面春風：“哪只造的謠，乖乖出來被我虐一虐，就會讓你活着回家，否則……”
所有人的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定格在正在踮腳逃走的菊丸英二身上。
據說那一天……青學男子網球部的操場上傳來慘絕人寰的凄厲叫聲。
“喵啊啊啊啊啊啊——”
等料理完菊丸英二，林星瀾才注意到手冢國光的不同尋常：“手冢君，你的頭怎麽了？”
手冢國光的額頭上，用醫用膠布貼着繃帶，透出血色。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湊上來：“哦，星瀾君不知道吧，昨天手冢君撞到頭了。撿着撿着球，腦袋就撿到了護欄上。”
林星瀾看了一眼不二周助，怎麽總覺得這個人有些恨不得天下大亂呢？
手冢國光：“已經沒事了，醫生說輕微腦震蕩，很快就會好。”
林星瀾點頭：“那就好。”
不二周助又插|進來：“手冢君是在聽到林同學和大和部長交往之後，才突然用力地撞護欄的哦。”
林星瀾：“……”
手冢國光：“……”
是吧，這個人就是見不得天下太平！
如果不是菊丸英二承認了，林星瀾甚至要懷疑，她和部長交往的消息其實是不二周助散播的了。
菊丸英二兩眼淚汪汪：人家才沒有承認呢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