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慣于沉默
校內排名賽結束不久，青學的八名正選也都全部确定了，果然沒有一年級生。名單是由大和部長宣布的，春雨稀稀拉拉地下着，林星瀾請了病假冒着雨沿着清冷的街道獨自回家。就算知道這個結果，知道大和部長的用意，林星瀾還是無法接受。
林星瀾仰頭望了望陰沉的天空，默默地道了聲對不起。
對不起對這次比賽抱着巨大希望的你們，對不起。
正選确定後，各個學校開始報名參加今年的地區賽。地區賽比賽由組委會分組決定，很早就開始受理各個學校的申請書。大和部長帶着林星瀾去參加地區賽會議，領取了今年青學的比賽日程。
青學今年的首戰，竟然是冰帝學園。
冰帝學園一直是東京地區乃至關東地區的一匹黑馬，曾經幾次進入全國大賽的賽場，雖未奪得名次，但也不可小觑。
果然，青學首戰完敗。
除了大和部長完勝，和雙打二僥幸獲勝，其餘全部落敗。
雖然比賽落敗，大和部長卻并不沮喪，仍舊笑意滿滿的鼓勵衆人。
優秀的一年級生們只是沉默地站在隊尾，一言不發。
青學的第二場比賽是一所名不見經傳的學園，青學搬回一局，之後的比賽都還算順利，青學搖搖晃晃取得了關東大賽的入場券。
離關東大賽還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周末那天林星瀾去了市立圖書館。
網球部的比賽都是在周六日，平時又要忙着輔助網球部部員的訓練，林星瀾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釣魚看書。這本《巴黎聖母院》從借來到今天也沒有看多少，林星瀾一臉嘆息地把書給了管理員，只能有時間再來借了。
一轉身，就看到了剛走過來的手冢國光。
林星瀾熱情的打招呼：“手冢君。”
手冢國光點頭，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手：“你來……還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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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瀾點頭。
“哪一本？”
林星瀾沒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下：“《巴黎聖母院》啊。”
手冢國光蹙眉：“你才看完？”
林星瀾這才弄懂他的意思，原來是嫌自己太慢了，無奈道：“事實上還沒有看完，才看了不到一半，後來因為太忙，就擱置了。今天正好到期，就還了。”說着暗自嘟哝，“還打算這半年把雨果的書都看完來着，當初就不該相信龍崎奶奶的……”
手冢國光沉默了會，突然道：“我說給你聽吧。”
林星瀾一愣：“什麽？”
手冢國光一本正經地看着她：“我把《巴黎聖母院》的主要內容跟你說一遍，我做了筆記，你可以拿回去看。”
這個人……真不是一般的嚴謹啊。林星瀾感慨，她當初看書也是為了陶冶性情，後來慢慢變成習慣。看書看得入迷，真的會忘記周圍煩躁的人群，忘記難過和悲傷，整個人都慢慢變得明朗。邊看書邊做筆記什麽的，有點太較真兒了，不值當啊。
林星瀾笑：“好啊，我們找個地方去休息吧。”
林星瀾和手冢國光去了附近的甜品店，店員小姐看到兩人，笑眯眯地道：“兩位同學是情侶嗎？我們新推出了幾款情侶甜品套餐，比單人套餐優惠很多哦，同學要不要嘗試一下？”
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很默契地一致選擇不有解釋，同時指向巨大的香蕉船套餐，“紳士”的手冢國光負責付錢。
店員笑眯眯：“好的，請稍等。”
手冢國光的功課很好，完整地闡述一本書的主要內容一點都不困難，口齒清晰語言流利，現在的他跟平時的一天蹦不出幾個字的面癱截然相反。
林星瀾第一次覺得，聽人說書還蠻好玩的。尤其是手冢國光到了發育期，聲線沙啞低沉，很是悅耳。
等兩人從甜品店出來，已經是黃昏。林星瀾打包了兩份藍莓蛋糕，出了門卻塞給手冢國光一份，笑眯眯：“這是香蕉船的謝禮。”
當晚手冢國光回到家，把藍莓蛋糕放到手冢媽媽面。手冢媽媽驚喜：“啊，好漂亮，國光怎麽會想起買甜品？”
手冢國光：“是謝禮。”
說完蹬蹬上了樓，留下三個大人面面相觑。
而林星瀾的那份藍莓蛋糕，自然是給林媽媽的。
關東大賽很快來臨，事實證明，青學今年果然時運不佳，遇上去年全國大賽四強的牧之藤學園，大敗。
士氣受挫，之後的比賽更加艱難。林星瀾默默看着大和部長沉靜的側臉，張張嘴卻沒有說話，把湧上後頭的諷刺壓了下去。
青學像個蹒跚學步的孩子，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了關東大賽的最後，取得全國大賽的比賽資格。可是誰都知道，命途多舛。只是一個關東大賽，青學已經元氣大傷，往後的只會更加艱辛。
林星瀾扭過頭去，走到最後面的一年級生身邊。
旁邊的人啪一聲合上手裏的筆記本，淡淡道：“根據數據，青學今年取得全國大賽決賽資格的幾率為……百分之四十三。”
林星瀾瞪大眼睛看過去：“哈？”
乾貞治面無表情地看過來：“數據，可是會說話的。”
不二周助笑眯眯地插嘴：“乾君的數據很準确的哦，他當初還計算過我們出賽的概率，百分之二十七，果然很準确吧。”
乾貞治不動聲色道：“根據青學往年的數據計算出來的結果，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林星瀾沉默，也是從這一天開始，她對這名叫乾貞治的少年另眼相看。
關東大賽距離全國大賽還有一段時間，青學又開始了熱烈的訓練，以及新一輪校內排名賽，此次校內排名賽将直接影響全國大賽出賽名單。很多一年級生都顯得興致缺缺，也是，上次排名賽成績那麽好的不二周助和手冢國光都被刷了下來，他們再努力有什麽意義。
這種時候，大和部長卻笑眯眯地宣布：“本次參加全國大賽的正選們，由校內排名賽産生，前八名可出賽，不計年級，各位要加油哦。”
此話一出，頓時人聲鼎沸。
林星瀾愣愣地看着大和部長，卻見他的墨鏡往下滑了大半，露出一半眼睛，還沖着自己眨了眨。
改革是需要一步步來的。
“你們部長看到的是煮熟的網球部。”
林星瀾想起林媽媽的話，突然對網球部的前途開始期盼。
她扭頭看向已經奔向球場的一年級生們，清清楚楚地從他們眼睛裏看到了鬥志，甚至是一向冷淡的手冢國光，仿佛都前所未有地燃燒了起來。
林星瀾那天的心情格外好，她和手冢國光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路邊盛夏繁花簇簇，長舒了口氣，眉眼彎彎，走路都一蹦一蹦的。
手冢國光仍舊沉默地跟在後面，林星瀾每次回去都很晚，他多送了幾次也就習慣了，畢竟是網球部的經理，萬一有什麽事就不好了。
林星瀾突然湊上來：“手冢君在想什麽？”
手冢國光回過神：“明天的校內排名賽。“
林星瀾笑彎了一雙大眼睛：“手冢君一定會出賽的，我相信。”
那自信滿滿的樣子，仿佛已經知道了比賽結果。
手冢國光低聲道：“嗯。”
林星瀾繼續湊上來：“吶，手冢君，一定要竭盡全力證明給他們看啊！”
也許是被她的士氣感染，手冢國光不自覺地點頭：“我會的。”
如果知道當初的這句鼓勵，會害的手冢國光負傷的話，林星瀾寧願自己這輩子都不曾開口說話過。
青學校內排名賽正式開始。
本屆的一年級生們仍舊勢如破竹，其中有四名進入決賽，分別是手冢國光、不二周助、河村隆和乾貞治。
不二周助的球技很華麗，讓人難以招架。
河村隆看着老實巴交一孩子，拿起球拍就瞬間燃燒起來，很多人都被他的怪力所壓倒。
乾貞治每次打一場就會預言本場勝負，次次全對，總而言之他打網球靠的就是數據。
而手冢國光，貌似跟以往一樣的狀态，但是，他換了左手，所有人這才知道他竟然是左撇子！要知道第一次校內排名賽的時候，他全程使用右手，沒有一場敗績。如今換了左手，實力更上一層樓，就連一個和手冢國光對打的二年級正選，都以零比六慘敗于他。
據說那名正選臉色很差，比賽完就臭罵手冢國光。
“你明明是左撇子，比賽時候卻一直用右手，是瞧不起你的前輩們嗎！自大的臭小子，你得意個屁啊！”
手冢國光仍舊是面無表情，不出聲不反駁。
那名正選還想動手打人，被前來視察的大和部長叫了出去。
林星瀾是事後才知道的。
她總覺得，手冢國光換左手打球的事，和自己有關。
于是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林星瀾特意去了球場。
她走進球場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前輩高舉球拍重重打向手冢國光！
林星瀾飛快地上前，把對方的球拍拍開：“前輩！你在做什麽！”
“幹什麽，教訓不知好歹的後輩！”
林星瀾眼神一冷：“前輩，你只是校園暴力，我會去學生會告你的，你等着接受制裁吧！”
前輩恨恨看着她：“你們這些一年級生，把網球部搞得烏煙瘴氣，自從你們來了，青學網球部就沒有一天安生，該受制裁的是你們！”
林星瀾毫不低頭：“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當別人的前輩！看一年級生優秀，你就嫉妒甚至打人，有能耐靠自己本事去打球，搞這些歪門邪道活該出不了頭！”
“你！”前輩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舉起球拍沖着她打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