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都在別離
手冢國光去參加了關東大賽的抽簽分組，結果首戰是冰帝。
林星瀾對冰帝這所學校有陰影，同樣身為東京地區的學校，從前幾年的經驗來看，青學每次撞上冰帝都是輸。
手冢國光看到她擔憂的表情，竟然還反過來安慰她：“沒關系，我們無所畏懼。”
林星瀾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不知道為什麽奇異地安下心來。然後手賤地戳他臉頰：“笑一個嘛，當做勝利的微笑送給大家，手冢君。”
所有人瞬間瞪着一雙閃亮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手冢國光。
手冢國光：“……”
林星瀾笑眯眯：“開玩笑了啦，部長能讓這麽調戲嗎？好了好了，我給大家笑一個。”
所有人：……才不要，你笑容太廉價了。
林星瀾笑眯眯：“有什麽不滿嗎，說出來我滿足你們一下。”
所有人的頭立刻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林星瀾繼續笑：“那還不，趕快去訓練？”
一哄而散。
輕松而又愉悅（？）的氣氛中，大家迎來了關東大賽開幕。
林星瀾就知道青學每次比賽都不會順利，大早晨的除了遲到的，身為副部長的大石秀一郎竟然還不到，就在大家焦急的時候，龍崎教練接到了電話。
大石秀一郎熱心助人，在醫院看護即将生産的孕婦，必須等孕婦的家人，暫時走不開。
林星瀾想了想，拽起桃城：“這裏就我們倆是閑人，我們去醫院替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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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城武：“只有前輩你是閑人，我要負責吶喊助威的。”
林星瀾眯眼，聲音無限溫柔：“再說一遍。”
桃城武渾身一凜，大喝道：“我才是最閑的！”
等兩人的背影消失，菊丸英二才愣愣地回神：“總覺得星瀾最近氣勢很足的樣子，在班上，連任課老師都不敢叫她回答問題了……”
不二周助附和：“沒錯。”
等林星瀾和桃城武到了才知道，大石秀一郎的手臂在救孕婦的時候受了傷，怕是要缺席今天的比賽。
大石秀一郎沉默一會，脫下自己的正選隊服扔給桃城武：“去吧桃城，替我比賽，和英二組隊！”
桃城武呆呆地看着他，久久不能回神。
林星瀾踢他：“愣着幹嘛，你前輩都發話了還不趕快過去，比賽要開始了，小心遲到！”
桃城武頓時一臉激動加複雜：“前輩，一定不負所托！”
扭頭就跑走了。
大石秀一郎失笑：“這小子，還是這麽冒失。”
“冒失的後輩都在慢慢成長的。”林星瀾微笑，“副部長，要相信自己的隊員。反正我不用參加比賽，就陪你在這裏等吧。”
林星瀾和大石秀一郎趕到賽場的時候，單打一即将開始，青學手冢國光對戰冰帝跡部景吾。
那天比賽的具體細節，到後來林星瀾已經記不清，記得的只有手冢國光因不堪重負而紅腫起來的手臂。
手冢國光還是輸了。
林星瀾看着他，那個驕傲的少年，在他摯愛的球場上，不甘心地倒下。
醫院裏。
手冢國光和醫生讨論手臂的傷情，林星瀾蹲在牆角，一下一下地抽噎。
半晌後，醫生忍不住對林星瀾道：“同學，你能不哭嗎？你男朋友只是手臂舊傷複發，又不是死了。”
林星瀾唰地瞪過去：“你再咒他！還有，我們不是情侶！”
醫生讪讪地回過頭繼續工作，暗自嘟哝：“這态度，還說不是情侶，誰信啊……”
手冢國光看過來，還沒開口，就被林星瀾吼回去：“你別說話！我不想聽你說話！配合醫生治療，晚上請我吃飯！”
醫生：“……”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嗎？你話題轉的也太快了吧少女。
從醫院出來，天差不多已經黑了，他們害醫生平白無故加了一個小時的班。醫生在林星瀾無比怨念的眼神裏，還不敢有怨言。
手冢國光果然請林星瀾吃的晚飯。
然後一路沉默。
到了林星瀾家門口，她突然問：“手冢君，你要不要修養一段時間。我的意思是，去正規的運動員療養機構，好好治療你的手臂。”
手冢國光默然：“沒有考慮過。”
“那就考慮一下！”林星瀾立刻道，“我，我認識一家專業療養機構的負責人，在德國。考慮一下，求你了。”
手冢國光點頭：“嗯。”
此後好幾天，手冢國光一直沒有來參加社團活動。
正好林媽媽打來電話，林氏旗下的一家西餐廳有些急事，讓林星瀾過去處理，順便去其他店裏溜達一圈，彙報一下生意。她也沒時間去社團了。
直到有天下午，大石秀一郎打電話過來：“今晚有空嗎？我準備組織正選們去爬山，星瀾要不要一起去。”
林星瀾看着手頭一大堆的報表，笑了笑：“不去了，你們玩的開心點。再說了，我不是球員，是管着你們的經理哦，我很懶的。”可憐她一個國中生，要幫林媽媽看一堆複雜的報表。
大石秀一郎失望地挂了電話。
不多時手冢國光也打來電話：“你不去爬山嗎？”
林星瀾點頭：“剛跟大石說過了，不去了。”
手冢國光沉默許久，久到她以為已經挂斷時，才又突然傳來聲音：“你說的那件事，我已經考慮過了。龍崎教練也跟我說過這個建議，還給我看了詳細的資料。我已經決定了。”
林星瀾手裏的筆停下，呼吸都輕了很多：“你的決定是……”
“我去德國。”手冢國光沒聽到聲音，因為她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我去德國。”
林星瀾咧着嘴笑起來：“嗯，我聽到了，很清楚。”
龍崎教練和林星瀾推薦的療養院是同一所，就在德國慕尼黑。
手冢國光去德國的那天，林星瀾去機場送行。他誰也沒通知，還是林星瀾死乞白賴問過來的。也沒說什麽特別的話，就是在候機廳一起安靜地坐着。然後在廣播裏傳來登機信息後，揮手道別。
“一路順風。”
林星瀾走出機場去打的回家，一轉身與林媽媽不期而遇。
她臉上的笑容在看到跟在林媽媽身後的男人時，瞬間煙消雲散。
林媽媽和林爸爸的愛情不值一提，提起來的話，每個字都是虐心。
林媽媽是地地道道的東京人，林爸爸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本來這兩個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偏偏命運就是這麽個神奇的東西。
林這個姓氏不單是中國獨有的，在日本姓林的也不少，林媽媽一家就是。偏偏那麽巧，林爸爸和林媽媽一家還是舊識，幼年的林爸爸跟随家人來日本旅游，父母順便探訪舊友，這一待就是好幾個月。
林媽媽和林爸爸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兩個才八歲的孩子，從陌生漸漸相熟。
之後隔不久林爸爸就會來日本，甚至在高中的時候被送到日本來，整整三年都是在日本接受的教育。獨身在過完闖蕩的男孩子，對異國他鄉的環境處處防備，帶人冷漠，唯有對相熟的林媽媽才會态度好一些。
兩國的教育制度和進度都不同，林爸爸的學習成績在半晌竟然特別好。相貌突出成績優秀的人，總是特別手歡迎，林爸爸也不例外。
十幾歲的孩子已經有了戀愛意識，女孩子早熟，林媽媽不知怎麽就喜歡上了林爸爸。雖說日本人含蓄，但林媽媽還是大膽地表白了。林爸爸的态度是，不置可否。
高中畢業，林爸爸不辭而別，聽說是去了英國念大學。
林媽媽有些失落，大學去了美國。
三年後，兩人在異國他鄉，不期而遇。彼時林爸爸身邊已經有了女朋友，還是個中國姑娘，後來才聽說是暗戀了很多年的。林媽媽才恍然明白，原來男孩子開竅也很早的，心裏卻湧出失落。
後來林媽媽回國，接手了她父親手下所有的料理店和溫泉會館，并在一年之內連續擴展，順便開了美容院和西餐館。
事業穩定下來後，林媽媽去中國旅游了，順便幫父親給老朋友帶去了問候和祝福。心底最渴望的，是見一見那個人。
林爸爸和女朋友分手了，失戀中的心情很不好。
林媽媽只是試探着問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日本散散心，出乎意料地答應了。
失戀的男人喜歡借酒澆愁，但林爸爸家裏家教甚嚴，不允許他為了個女人死去活來。到了日本放松下來，林爸爸就整日跑到酒吧街裏去買醉。林媽媽常常要去酒吧街找他，一找就是一晚上，時不時還要忍受地痞流氓的騷擾。
然後在某一天，酒後荒唐，上了床。
林媽媽沒想到，只這一次竟然就懷孕了。
她想生下來，也沒有想隐瞞林爸爸。
林爸爸只是長久的沉默，卻不再去酒吧街。
林媽媽的肚子一天天明顯起來，她反倒越來越悠閑，全心全意在家養胎。她不着急，她妹妹先着急了，當年的小姨媽脾氣可是出了名的暴躁，狠狠把林爸爸罵了一頓，質問他不肯作為還留在這裏幹什麽！
在林媽媽懷孕五個月的時候，林爸爸求婚了。
林媽媽錯愕，心底卻湧上複雜的情緒，她告訴他，如果只是為了孩子的話，大可不必，她不需要他為此負責。
林爸爸搖頭，人心都是肉長的，他感謝這麽久一來陪在身邊的她，他會把感激化作愛情，化作親情，守護她們母女。
于是林媽媽答應了，而且要求立刻結婚，她不在乎挺着肚子穿婚紗的樣子不好看，只想跟他走進教堂。她喜歡這個人太久，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她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他們開始全力籌備婚禮，婚禮的事項很繁瑣，兩人在空閑之餘會聊天。已經知道肚子裏的是女孩。聊到将來孩子取什麽名字，林爸爸愣愣地望着天空浩瀚的銀河許久，才說出一句話：叫星瀾，寓意星海闌珊，如鑽石般耀眼。
林媽媽不解：什麽？
“瀾”是漢字，日語裏沒有，林爸爸就一筆一劃寫給她看。
啊，星瀾，她的孩子，叫林星瀾。
婚禮前半個月，林爸爸回國告知了父母，父母很欣慰，一起來日本參加婚禮。讓他們生下孩子以後，再回國辦一次。
一切一切的變故，都發生在婚禮當天。
林爸爸回國的時候，不止為了見父母，更為了他的前女友。前女友聽聞他結婚，仍舊沒有回心轉意，卻在婚禮當天給他打了電話，說她後悔了。
于是他抛下了滿滿一禮堂的賓客和父母，抛下七個半月身孕的未婚妻子，毅然決然地走了。
林媽媽無力地昏倒在地，情緒不穩加上腹部重擊使她早産加難産。
孩子生下來已經是半夜，林媽媽望着産房外，黑暗天空下滿天星鬥，顫抖着摸着孩子皺巴巴的小臉，眼淚順着臉頰滾下來：“星、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