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原來這道菜還真是用哈密瓜做的。但确認之後,蕭可反而愈發疑惑。拿起小罐湊近仔細打量,那透滑光潤的顆粒除了顏色之外,怎麽看都和魚子醬一模一樣。就算有專門的切制模具,果肉緊實的哈密瓜也不可能被切成透明。

他好奇地追問道:“範老板,這到底是怎麽做的?”

範春鳴解釋道:“這是利用物理方法,重新組構了食物的分子結構。按步驟精确處理過的食材,再加一定比例的材料,比如乳酸鈣、大豆卵磷脂等等,就可以把巧克力制成泡沫型,把葡萄酒做珍珠。拿這份魚子醬來說,是果肉調入海藻酸凝膠做成的。”

這些材料名詞蕭可聞所未聞,但這種徹底轉化食材外表與口感的過程,似乎在中餐裏也有類似方法。思索片刻,他問道:“照這麽說來,用豆漿加了凝固劑做成的豆腐、用澱粉與白糖做成的棉花糖,也可以算是分子料理吧?”

“沒錯,蕭老板反應真快。”範春鳴笑道,“當初我給老周科普時,他挺糾結的,直到看我從頭操作了一遍才明白原理。”

聽他提起舊事,周孚立即沒好氣地說道:“那是你故弄玄虛,說得雲裏霧裏。說穿了,你當時就是想炫耀,巴不得除了自己之外誰都不懂。如果不是還想問我這個化學專業生食品化學的問題,恐怕也不會示範操作。”

這下輪到範春鳴尴尬了。當年他接觸分子料理之後,辛苦學習了兩年多,又拜訪了各國有名的分子料理店,品嘗菜肴,與主廚交流讨教。學成之後異常得意,回來籌備餐廳時,忍不住在老朋友面前得瑟了一把。彼時不覺如何,現在回想起來,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當初那副嘴臉實在太欠揍,簡直沒法看。

見他讪讪地啞了聲,周孚心中一樂,只覺剛才被他頂得無言以對的場子總算找回來了。遂宜将剩勇追窮寇地說道:“小蕭,以後你和這家夥打交道可得小心。他把哈密瓜做出了魚子醬的外型,卻賣得比魚子醬還貴,忒心黑了。”

一聽這話,範春鳴頓時急了,“別聽他瞎說。蕭老板,我店裏的價格可比國外便宜得多。退一步說,就算均價高了點,但那是因為我設備人工方面投的錢比其他餐廳多。就說兩點:我對菜品的溫度要求精确到個位數,各個環節都有專人操控。菜上桌後,平均每兩位客人就要一名服務員陪同,告訴客人品嘗步驟,還要根據不同的菜肴,切換不同風格的曲子。這些折算下來,難道不是成本嗎?”

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還想再氣氣他的周孚索性胡攪蠻纏,“你一道巧克力面條的标價,比小蕭的天梯鴨掌還貴。但要論實惠,還是小蕭的更勝一籌。”

蕭可早看出這兩人有鬥嘴的習慣,當下也不勸阻,把小罐遞到蕭輝光面前,說道:“它有魚子醬醇滑的口感,但味道卻不一樣,配在一起很獨特,你也嘗嘗。”

嘗罷之後,蕭輝光卻并未品評味道,而是露出幾分猶豫。躊躇片刻,才下定決心一般,壓低聲音問道:“小可,餐廳有沒有不許洩露菜譜的說法?如果我向他請教這分子料理的處理步驟,你說他會教我嗎?”

“你想學做菜?”蕭可奇道。

“嗯。我很喜歡化學,但用化學原理來做菜還是頭一次聽說。看着挺有趣的,所以想試試。”

蕭輝光之所以有這個想法,卻并非全因為好奇。更主要的原因,則是聽周孚說這種分子料理價格昂貴之後,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能把這門技術學到手,将來不就可以幫上兒子的忙?

中餐講究刀工火候,不但要下功夫苦練,能不能做到味道出衆還得看天賦。他做了二三十年的飯,手藝只是尋常,就算肯吃苦,多半也做不出什麽成就。但據範春鳴剛才的介紹,這種分子料理似乎對其他方面要求并不高,只要懂得原理,嚴格按照步驟來做,也能做出上品特色菜肴,正适合他這種半路出家、又擅長化學的人。

蕭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覺得如果父親能有個寄托,或許能過得開心些。等他學得差不多,自己說服他留在b市的理由也就更充分了。

他立即說道:“我幫你問問。”

這時,周孚已經和範春鳴拌完了嘴,又開始催促他快點做菜。

範春鳴氣哼哼地取出一塊低溫慢煮了整整24個小時的牛排,正準備處理,聽蕭可問起學習的事,說道:“分子料理的概念在西方興起還沒幾年,國內目前還沒有靠譜的教學機構。如果要專業學習的話,得先出國。不過,蕭伯父應該只是感興趣、想學來玩玩吧?如果不嫌麻煩,可以等春節過後,我這兒開張時多過來轉轉,待上一兩個月,基本的差不多也就都會了。”

剛才一聽國外才有學校,蕭輝光頓時皺起了眉頭。他英語詞彙量有限,積蓄給了兒子以後,手頭就只剩三千來塊,實在沒條件出國。

他以為計劃要落空,孰料峰回路轉,範春鳴竟答應讓他來觀摩,頓時大喜過望。但在一瞬間的喜悅之後,他卻又生出幾分猶豫:人家這麽大方,無非是在賣小可面子。但人情有往有來,範春鳴肯把手藝教給他,這份情面不可謂不大。将來小可要拿什麽去還?

猶豫再三,蕭輝光慢慢褪增興奮,反而有幾分想打退堂鼓。

見蕭輝光開始遲疑,範春鳴大概猜出他是不好意思麻煩自己,便找了個理由,好打消他的顧慮,“不過呢,蕭老板,我是黑心生意人,不會幹白工。你不是要參加博古斯廚藝比賽嗎,你答應我,初賽複賽乃至決賽時都讓我跟着你,好掌握比賽第一手資料,近距離感受各路大廚風采。怎麽樣?”

蕭可知道,博古斯比賽并沒有參賽選手不許帶朋友到場的限制。在六月進行亞太區複賽時,還會出售門票,讓觀衆到場觀看比賽。範春鳴提的這個條件根本不算什麽,說到底還是讓他占了便宜,反而讓他不好意思起來。

見蕭可沒有馬上答應,範春鳴暗暗感嘆了下他的面嫩知禮,又主動多加了一條,“還有啊,蕭老板,下次我再到b市,是不是該輪到你做東了?聽說你的分店開業會上新菜,等我過去時,不要忘了一起加進席面裏,哈哈。”

話說到這份上,再推辭的話反而是不給人家面子。反正人情可以慢慢還,蕭可說道:“範老板,那就拜托你了。”

“嘿嘿,應該的。能把大明星家的長輩請到店裏,若是消息傳出去,我的生意一定會更好。”範春鳴玩笑道。

事情便這麽說定了。稍後菜品上桌,四人在餐廳裏就着俏皮的音樂品嘗口感柔如海綿的低溫牛排、顏色與味道同樣豐富的蟹肉色拉等菜肴。間隙範春鳴又和蕭輝光聊了會兒,對他的化學知識儲備深感滿意,末了提醒道:“伯父回去可以先找本《食品化學》看看,這樣将來操作起來,會更得心應手。”

蕭輝光記住書名。等午餐結束,向準備回家的範春鳴、以及回去上班的周孚相繼告別,到酒店辦了入住放好行李後,他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服務員附近哪裏有書店。直到把書買到手,這才覺得心裏踏實。

接下來的兩天,蕭輝光白天跟蕭可去景點游賞,晚上回來也顧不得休息,捧着書在臺燈下看得廢寝忘食,連以前最着迷的彩票都抛到了一邊。

到了回程這天,中午蕭輝光和蕭可一起下樓等車。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連忙把行李箱交給蕭可,然後走進酒店旁邊的商店,買了張彩票才回來。

蕭可不禁問道:“這邊買的票不能到b市兌獎吧?”

“最後買一注,無所謂中不中,只是留個紀念。”有了努力目标,蕭輝光最近不但笑容變多,偶爾也會說幾句心裏話,“以前我沒門路,又沒特長,不知該做什麽,就把希望都寄托在彩票上。現在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心裏踏實,今後就不必再買了。”

說罷,蕭輝光小心翼翼地将彩票夾進已經翻得有點卷邊的,收進手提袋裏。

見狀,蕭可微笑道:“爸,我等着吃你做的菜。”

“我盡快。”蕭輝光沖兒子笑了笑,臉上帶着久違的自信。

回到b市,蕭可本想借口打理分店,溜出去同韓熙林小聚一下。但蕭輝光擔心兒子忙不過來,每次他出門都執意要跟去。無奈之下,蕭可只好把時間繼續押後。

沒過幾天,就到了開業的日子。

到分店幫忙時,蕭輝光已經從蕭可口中知道了韓熙林就是餐廳的投資人。但因為不知道他們的關系,生怕生意不好,賺不回高昂的裝修費,以及員工開銷等等支出,讓投資人有意見,格外緊張。這天,天還沒亮他就起床,又催促蕭可提前一個小時趕到分店,檢查有沒有疏漏。

結果當然是一切順利。有韓熙林聘請的專業人士幫忙,又有了老店的經驗,這次蕭可沒有邀請嘉賓,初八這天直接開放營業。還不到午餐時間,面積足有老店近三倍的分店上座率便達到百分之百,來遲一步的食客有的留下來排隊,有的則選擇預定。不到半個小時,晚餐的桌子也被搶定一空。

開張大吉,不只蕭輝光放下心來,蕭可也深感喜悅。

照例做完幾道主菜,他原本還準備出去向幾位常客敬酒,但聽服務員說,今天來了不少影迷,時不時攔着他們打聽蕭可在不在餐廳。怕自己出去後引起混亂,給普通食客帶來不便,蕭可只得暫且打消這個念頭。

被他拉來擋酒的鄧一博,也樂得端起截留下來的美味,提前開吃。

一口氣幹完半盤當季的東風荠,鄧一博這才稍稍放慢了速度,問道:“小可,過年時你跑哪裏去了?想請你去我家做客,結果卻找不到人。”

過年期間,鄧一博想起自己老蹭蕭可的飯,卻從來沒回請過,趕緊讓廚子準備了一桌席面。生怕韓熙林不許,還載着老媽一起去公寓接人,結果卻撲了個空。應門的韓熙林冷冰冰地告訴他,蕭可到外地辦事去了。鄧一博半信半疑地下了樓,試着打蕭可的電話,卻總是占線。

聽他問起,蕭可解釋道:“那兩天我和爸爸到s市探望朋友兼旅游去了。你找我的時候,估計我剛好在聯系中介找房子,所以占線。”

“你想在s市置業?怎麽不找韓哥打聽?”鄧一博訝然道。

“不是買。我爸有事要在那邊待一兩個月,得給他租套房子。但是遇上過年,聯系了幾家中介都說在休息,只好等明天,我再陪他過去一起找。”

聽到這裏,鄧一博停下筷子,說道:“你馬上就要去部隊體驗生活了,跑來跑去的多累,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正好要到s市學習,家裏給我安排了公寓,到時讓伯父和我一起住就好。”

自從認識以來,蕭可對鄧小公子的印象就是吃吃吃玩玩玩,突然聽他說什麽要學習,不禁吓了一跳,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要學什麽?”

鄧一博老臉一紅,吱唔片刻,說道:“家裏人聽我說過決定後,反應也和你一樣……咳,你不比他們,實話跟你說吧:自從那天見過你那位姓于的朋友,我回家忍不住找我哥談了談,和他假設說,如果撇去身家背景,單論個人性格能力,會不會有那麽出色的女人喜歡我?想來想去,我估計有點困難。所以,要好好提升一下。”

何止是有點困難,鄧再榮的原話比這狠得多。也虧得鄧一博皮厚,才未被打擊得一蹶不振。從年前反省到年後,他覺得自己應該換個活法。不說從此告別花天酒地的生活,徹底改頭換面,起碼學點東西,能打理好自己那份産業。

不知自己能夠堅持多久,為了避免家人再度失望,他沒有說具體原因。只裝出心血來潮的樣子,說要去s市旁聽一個創業評估項目,拓展下人脈。實則準備從成功大佬們的角度,看一看他們願意給怎樣的創業者掏錢,然後數數自己除了資本之外,與這些創業者相比又差了什麽,好彌補短板。

鄧一博身邊的朋友基本都是各種二代,非富即貴,只有蕭可是憑借努力和技藝,從普通人慢慢積累起來的。雖然據他估算,即使新店比老店更加紅火,蕭可的盈利也遠遠比不上他的分紅,但他仍舊佩服蕭可能走到這一步,便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

見他一臉認真,蕭可也收起驚訝,由衷說道:“祝你一切順利。”

“借你吉言。”

說着,鄧一博又大大扒了一口陶缽野鴨飯,突然想到還沒把s市的住處地址給蕭可,便去翻自己的口袋。

摸了半天什麽也沒有,他回想片刻,終于記起東西放在哪兒了,“我媽把地址發到我手機上,上來前我怕吵,把手機放車裏了。小可,你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去拿。”

“你先吃完飯再說。”

鄧一博說:“我還是先去拿來,好讓你爸看位置。如果位置太偏,他辦事不方便,那讓我媽趕緊再另外布置一套。”

話音未落,鄧一博擦了擦嘴,丢下吃到一半的飯菜從後門走了出去。蕭可無奈地搖了搖頭,把飯菜收進托盤,從廚房的小休息臺端到休息室。

外間剛忙起來的時候,蕭輝光本想幫忙打打下手。但新招的服務員們在上崗前都經過嚴格培訓,從點單上竈到擺盤傳菜,整個流程一氣呵成,他夾在中間反而添亂。生怕給兒子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見插不上手,他便避到了休息室裏。

當下見蕭可過來,他剛要說話,忽然,蕭可放在背包裏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鄧一博打來的,一副怒氣沖沖的口吻,“小可,下面有情況,你快帶幾個能打的服務員下來!”

幾分鐘前他還挺高興的,現在這是怎麽了?蕭可立即問道:“出什麽事了?”

“有人來搗亂,還把地下車場的保安都支開了。有好幾個人,我打不過他們,總之你快帶人來!——我去這幫孫子追得還挺緊的,我先進電梯躲躲!”随着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和關門聲,鄧一博那邊突然沒人人聲,只剩下咣啷咣啷的砸門聲,隐約還傳來陌生人的咒罵聲。

聽不到鄧一博說話,蕭可生怕他出事,立即沖回廚房,攔下幾個正準備上菜的年輕男員工,讓他們馬上跟自己到負一樓。疑惑又擔心的蕭輝光也跟在後面。

一群人步履匆匆奔向安全出口,十分打眼,不免驚動了有心人。蕭可剛要下樓,忽然被人抓住胳膊,“怎麽了?”

這聲音十分熟悉,蕭可愕然回頭,“韓熙林,你怎麽來了?”

剛剛發現異樣找過來的韓熙林說道:“等下再解釋,你先說發生了什麽。”

“小鄧在下面卷進是非,被人追得到處躲,現在也不知怎麽樣了。”

“那我跟你去看看。”

事态緊急,蕭可顧不得父親也在當場,一邊下樓,一邊安排道:“那你留在後面,情況不對就馬上報警——剛才小鄧要是再說清楚些就好了,我們可以直接找警察。”

“出警也需要時間。你殿後,我往前,把那小子帶回來。”

“就你一個?”蕭可剛想提醒他,那夥意圖不明的家夥有好幾個,尚未說話,韓熙林已經下完樓梯,搶先幾步跑出了通道門。

今天來禦膳宮的客人不少,停車場基本都滿了。往門外一看,只見不少車子上都被亂七八糟地噴上了檸檬黃油漆,地上還丢了幾個噴漆罐。

再往旁邊一看,幾個穿着禦膳宮制服的人正圍在電梯入口前,對着被鐵鏈鎖住的玻璃門罵罵咧咧,鄧一博站在門後打電話,估計是在找幫手。

餐廳的員工怎麽會在這裏?

一眼看到那群人,不只蕭可,其他員工也生出相同困惑,腳下不由自主慢了幾分。

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圍住鄧一博的那幾人大喊一聲,立即分頭跑散開去。員工們還沒反應過來,韓熙林已經挑好目标,猛然發力,向一個離得最近的人追去。

那人才跑了幾步就被韓熙林扣住肩膀,索性趁勢轉身,掄起手上的噴漆瓶沖他頭上砸去!

看到這一幕的蕭可頓時心髒緊縮,一半提醒一半驚慌地喊道:“韓熙林!”

話音未落,卻見韓熙林一手擒住那人高舉的手臂,順勢矮身,猛地給了對方一記頭錘,那人立即流出了鼻血。韓熙林趁他還在頭暈,迅速将其反剪雙手,同時說道:“快來按住他!”

看傻了眼的員工們這才如夢初醒,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把這家夥按得跪坐在地上。再打量四周,發現他的同黨已經跑得沒影了。

顧不上盤問那搗亂的家夥,蕭可一把拉住韓熙林,緊張地問道:“你有沒有傷到?”

“別擔心,他沒打到我。”見蕭可一臉擔心,韓熙林連忙說道。

上下打量一番,确認不但沒有外傷,韓熙林甚至連衣服都沒弄髒,蕭可懸着的心才終于踏實了,“你居然身手不錯,哪裏學的?”

“讀書時和朋友一起練過防身術,這幾年沒怎麽練,早變生疏了。要是放在以前,這些人一個也逃不了。”

“別炫耀了。小鄧在那邊拍門,不知在搞什麽,我去看看。”

兩人一時不察,說話時習慣性靠得很近。雖然沒什麽親昵的舉動,但卻仍讓旁邊的蕭輝光暗自留意:兒子和這個一表人材又有大膽敏捷的朋友似乎非常要好啊,神态甚至說話的口氣,都和對待其他朋友不同。難道,這就是他在頒獎典禮時特別感謝的那位好朋友?

想起蕭可在致詞裏說,這位朋友幫過他許多忙,蕭輝光決定過去打個招呼,讓兒子介紹一下,同時也表示下謝意。

誰想剛往前走了兩步,蕭可就走開了。這時再停下似乎過于刻意,有點奇怪,蕭輝光便繼續走到韓熙林面前,作勢準備同他握手,“小同志你好,我是蕭可的父親。你是他的朋友吧?”

在包廂裏一直悄悄留意外面動靜的韓熙林,早知道這位不茍言笑的中年男子是蕭可的爸爸。從年前到今天,他快有小半個月沒和蕭可見面,實在按捺不住,便趁開業這天悄悄過來訂了個房間,打算等蕭可忙完,再尋隙和他說說話。

卻未想到,因為一樁變故,他提前和蕭父照了面。

雖然剛才出頭時就想到了結果,但當蕭輝光真正走到面前時,韓熙林仍是有些緊張,生怕剛才的舉動會被岳父當成莽撞。

略帶僵硬地伸手回應,他舌頭不知怎麽的也僵了一下,某個不該在此時出現的稱謂猝不及防地脫口而出,“爸,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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