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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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神格竊取[綜主希臘]
作者:醉飲長歌
文案:你以為爬上宙斯的床了你們就是真愛了嗎?
——你真是太甜了。
說完,阿利庫蒙一腳踢爆了宙斯的蛋蛋。
·滿篇腦洞,三觀全無。
·BUG一堆,輕拿輕放。
·1v1,HE保證。
·請溫柔的撫摩作者的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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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活
他在這一片虛無中飄了許久。
在死去之後,他蹲在自己的屍體身邊等了小半個月,直到他的身體腐爛在潮濕的無人山區裏。
依舊沒有人。
他心疼的看着自己爬滿了蛆蟲的身體,在窺見內裏森森白骨的時候,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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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潮濕悶熱的森林裏,很快他的身體就會被精力旺盛的微生物分解得什麽都不剩。
親眼看着自己慢慢消失并不是什麽良好的感受。
青年終于确定自己等不來收他的鬼差之類的東西也等不來給他收屍的人,認命的掌控着輕飄飄的自己離開了他露營的山區。
離開了他的身體。
青年是個很喜歡露營的人,他沒有親人,只有為數不多的朋友。
而那為數不多的朋友也同樣是喜歡在各個高山峽谷到處跑的露營發燒友,平日裏除了相互交流一些心得之外就是報個平安的作用——免得出了什麽事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青年怎麽也沒有想到,就這麽一次普通的露營,在剛與朋友報了平安結束了通訊之後,一場暴雨突然而至。
毫無預兆的,疏松的土質挾裹着岩石從山頂滾滾而下,把剛走出帳篷的青年淹沒在了下面。
在天在面前,人類的反抗能力顯得尤為微弱。
所以在面對洶湧而來的滅頂之災時,他幾乎沒有任何掙紮的機會就被掩埋在了泥土底下,在這恐怖的災難結束之後被巧合的裸.露在外,成為了食腐生物和微生物的培養皿。
青年離開了自己的屍體不久,直接一頭撞進了一片空闊且絕對安靜的虛無裏。
安靜。
沒有任何聲音。
窒息的感覺即便是死亡了也依舊如影随形。
而如今不需要空氣就能維持自己的存在幾乎讓他完全忘卻應該怎麽呼吸。
鬼魂無法說話更加不知道從何處發聲,即便是連呼吸和心跳聲也難以聽聞——就像是聾了啞了瞎了。
他就在這麽一片虛無中橫沖直撞,不知疲倦的探索着這裏的一切。
然而他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這大概就是死後的世界,青年想,然後他放棄了掙紮。
這一片虛無裏他不知道時間的流逝,看不到任何東西。
除了黑暗就只有黑暗。
漸漸的,他發現自己開始忘記一些東西。
從一些瑣碎的小事開始,直到他突然記不起那些為數不多的朋友的樣貌和名字,才反應過來有些重要的東西正在從他的腦海中被消磨,被剔除。
最終他連自己的名字,甚至常伴他左右的到底是只貓還是狗都已經記不起來。
唯一能夠讓他清楚記得的就是一直以來籠罩着他的對于死亡的恐懼和窒息的痛苦。
還有唯一顏色鮮明的、自己的屍體在土地裏安靜腐爛的樣子。
黑暗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最終消磨掉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快樂,只剩下對于現狀的恐懼和急切的想要改變這一切的渴望。
終于有一天,他連怎麽控制自己的魂魄做最基本的活動都忘了。
青年呆呆的愣在一片虛無中。
恐懼迫使他努力的掙紮反抗這片虛無的吞噬,然而收效甚微。
該認命了,他想。
然而就在他準備放棄的下一秒,這一片虛無陡然亮了起來!
他看着接連亮起來的光芒,一種被他完全忘卻的、名為喜悅的情緒占據了他所有的意識。
緊接着,一陣撕心裂肺的尖銳疼痛将他的喜悅沖得七零八落。
像是有人一拳直接打爆了他的腦袋,劇烈的疼痛在他的靈魂裏不斷的膨脹。
被時間折磨得空蕩蕩的腦袋像被強行塞進了一大把棉花,巨大的信息流湧入,疼痛幾乎讓他想要死過去。
哦,他已經死亡了。
所以這份痛苦他只能承擔下來。
而事實上,一直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徹底潰散的青年,的确出乎意料的活下來了。
他緩緩睜開眼,早已僵化了的思維正在極速運轉着。
然後他擡起手——是的,那是一只手。
有完整的骨骼和肌肉。
他能看到東西了。
青年嘗試着邁出腿,然後往前走了一步。
能動了……
他能動了!!
青年有些顫抖的伸手探向自己的身體,想要感受一下久違的溫暖。
然而他的手從他的身體裏直接穿了過去。
青年臉上的笑容陡然間僵住,呆愣了許久,終于向他意識裏多出來的東西妥協。
簡單來說,他激活了一個系統。
更深入一點來說,他成了這個系統。
青年沒有太多的猶豫,他馬上選擇了努力的了解自己多出來的那些功能。
他依舊沉浸在這些日子裏持續不斷的恐懼和不安中,即使擁有了虛拟出來的身體也無法讓他有任何安全感。
青年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生怕自己連這具虛拟的身體也失去了。
在這樣的不安和恐慌之下,他最終屈服于程序不斷給予他的誘惑——他開始在自己所掌握的各個世界中挑選合适的宿體。
他需要一具身體。
不論如何都想得到一具合适的身體。
不會腐爛、不會面對危險毫無反抗能力、強大并且優秀的身體。
最終他的目标鎖定在一個擁有某種深切渴望的神祗身上。
——阿利庫蒙。
一個瘋狂的迷戀主神的二等神明。
☆、名字
阿利庫蒙是個二等神,是隸屬春之女神珀爾塞福涅的從神——掌管春日的花卉。
然而由于春之女神一年有四分之一的時間待在冥土,她隸下的從神都暫時被歸為她的母親屬下。
阿利庫蒙是個很沒有存在感的神祗,然而即便再沒有存在感,他依舊是個神祗。
他迷戀于追逐奧林匹斯山巅上那位主神的滋味,即便他只能在每年一次的諸神宴會上遠遠的看上一眼,即便那位神明的王者已經走了一位手段兇狠殘酷的妻子。
他知道那位從來不介意更多的發展一些情人。
他做夢都想跟宙斯共赴愛河,即便只有一次稀少的可能,也能讓他不惜一切代價把握住機會。
但能夠跟宙斯有所發展的前提,是能夠讓宙斯看到他。
阿利庫蒙并不是一個多聰明的神祗,他并不懂得如何自己創造機會,而僅僅只是在每次的諸神宴會之中盡可能的把自己打扮得奪人眼球,希望能夠博得主位上的那個神明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也好。
可是他顯然沒有那樣的魅力。
神祗們的相貌從來都得天獨厚,想要爬上宙斯的床的神祗不計其數,沒有獨特的魅力與氣質想要得到一個贊嘆的眼神都極為困難。
在剛結束這一次諸神宴會之後,行駛了神職讓花卉開遍大地的阿利庫蒙躺在奧林匹斯一個普通的水澤邊上,埋頭在翠綠清香的青草地上,被在一旁樹枝上叽叽喳喳的鳥雀撩撥得不勝其煩。
“誰能讓着聒噪的鳥兒停止吵鬧!”他猛的坐起來,身邊草地上的花卉因為他的憤怒而綻放。
随風搖曳的美麗花朵與這位俊美的神明臉上的憤怒相映襯,看起來有些滑稽——讓人完全感覺不到這位神明的惱怒。
鳥兒們因為花卉的綻放叫得更加歡騰了。
阿利庫蒙懊惱的錘了錘屁股底下的青草,将花卉拔了個幹淨。
他拿起一塊石頭砸向那群鳥雀,煩躁的怒吼:“去死吧!”
出乎意料的,那塊并不尖銳的石頭直接将那幾只鳥雀從樹枝上砸了下來,它們跌落在地上,撲騰了幾下翅膀,再也沒了動靜。
阿利庫蒙呆愣了一下,皺着眉頭湊過去,将幾只鳥雀的屍體翻來覆去看了看,疑惑的看了看周圍,卻一無所獲。
——這絕不是他幹的。
誰都知道他的神力毫無攻擊性。
“不是很好嗎。”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從神祗的腦子裏直接冒出來。
他眉頭緊皺,“誰?”
“我完成了你所想卻沒能力做到的事情。”
阿利庫蒙張了張嘴,半晌依舊只是問道:“你是誰。”
“為你達成所願的人。”
“那真是謝謝了。”阿利庫蒙嗤笑,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那麽我現在想要這片水澤幹涸,你能做到嗎?”
“當然,只需要你付出代價。”
“你跟一個神明說代價。”神祗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神祗是無所不能的!“
“無所不能的神祗得不到宙斯的垂憐。”那聲音聽起來充滿了嘲諷的意思,“宙斯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呢。”
“閉嘴!”神祗低吼出聲,“把那片水澤弄幹!你需要什麽?”
“這将會讓三個水澤仙女失去居所,還有水澤裏的那些……”
“那關我什麽事。”神祗冷笑,“你要我拿出什麽?”
那聲音沉默了一陣,像是在斟酌,半晌,他回答道:“你的名字,給我。”
“拿走吧。”神祗混不在意。
話音剛落,眼前的水澤瞬間被蒸幹,居住在下邊的水澤仙女驚叫着跑了出來,看着在幹涸的水澤中掙紮的水中生物手足無措。
“你的名字我拿走了。”那個聲音——現在應該更改稱呼為阿利庫蒙了。
獲得了阿利庫蒙之名的靈魂将輕易取得的這個神明的記憶置于一旁,帶着些嫌惡的宣布了這個結果。
這個神力并不強大的神明做過的事情令人作嘔。
他神力弱小,無法對那些神明做些什麽,于是絕大部分與宙斯有染的人類和半神都遭到了他的責難——他毀了那些人吸引宙斯的部分。
美麗的臉蛋,溫柔的性格或者是某個格外動人的部分。
比如漂亮的眼睛會被挖掉,光潔的額頭被剜去——甚至連漂亮的嘴唇也被他割下來。
他的所作所為是與他溫和的神力和神格截然不同的尖銳可怕。
比起赫拉的嫉妒心,這個弱小的毫無存在感的神祗才是真正的令人心驚。
他毀了那些如同明珠一般,本該幸福一輩子的姑娘和少年們的一生。
而那個只管播種不管其他的宙斯更加是不會管這些人類的身後事的,于是這些被糟蹋的了悲劇只能承受神明莫名的憤怒。
而如今,這個神祗看到自己的意願所造成的結果內心沒有愧疚和慌亂,而是飽含着狂喜和難以抑制的激動愉悅。
“你怎麽拿走我的名字?”青年模樣的神祗并不怎麽在意的問道。
“你很快就知道了。”阿利庫蒙回答他,然後沉寂下來。
神祗聳聳肩,看了那幾個無家可歸的水澤仙女一眼,站起身來離開了那片被蒸幹的水澤。
幾個無措的姑娘回頭看了一眼這位神祗離開的方向,背影相當熟悉——這位神明經常在她們的水澤邊上休憩。
她們感覺到對方身上溫和流淌的神力,想要請求這位神明幫個忙,剛想開口卻卡住了,一時間竟是想不起這位神明的名字。
神祗一開始對于有人拿走他的名字這個說法并不多麽在意。
整個春季他都相當繁忙。
直到這個春季過去,他回到了主神的神殿聆聽神音的時候,發現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點到他的時候表情有些微妙。
“你的名字是……”珀耳塞福涅疑惑的看着他。
青年神祗渾身一僵,擡頭看向他的主神,“我……”
他的名字……
神祗抿了抿唇,眉頭皺了起來。
他的名字……是什麽來着?
☆、還給我
神殿之中沉默了一陣,從神們看向這個同僚的目光帶着詫異和迷茫。
——他們竟然記不起這個青年神祗的名字了。
但是他們卻能夠肯定,這個神祗很熟悉。
要知道他們之中還有幾個人前不久跟他一起行駛過神職。
可是沒有人能夠記起他的名字。
“不用擔心。”善良溫和的春之女神看着她的從神,安撫道:“大概是誰的惡作劇。”
神祗們相互看了看,最終也沒能找出導致這個結果的原因,只好附和他們的主神的這個說法。
喜歡惡作劇的神明很多,大概是這個神祗不小心得罪了誰被整了。
這在奧林匹斯山上很正常。
尤其是這個被人遺忘了名字的神祗人緣算不上多好,對于他被報複的事情,不少神祗都表示理所應當并且喜大普奔。
他們并沒有忘記這個神祗,只是突然記不起他的名字了而已。
奧林匹斯山上能做到這一點的神祗有不少,可數數卻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從神們老神在在,連對失去了名字的神祗最基本的安撫和同情都沒帶上分毫,默默把視而不見這個技能點滿。
他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對于眼前這個神祗來說,并不僅僅只是個惡作劇。
心裏發慌的神祗低垂着頭,抿着唇在從神們的注視下回到了他的位置。
在繁忙之後的空閑中,失去了名字的神明終于坐不住了。
他承認自己人緣真的很糟糕,但朋友還是有那麽一兩個的。
但是他發現他的那幾個為數不多的朋友也沒有再找他了。
失去了名字的神祗難得的主動去找了他的朋友,朋友們瞧見他的時候态度依舊熟稔,然而在想要喊他的時候卻卡住,半晌反應不過來。
“你到底得罪誰了?”一位朋友問道,“這樣的事情,與其說是惡作劇,不如說是懲罰。你的名字被遮掩在迷霧之後,我們即便想起你,也只會有一個模糊的影子——我們之前就想去找你,但是卻因為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你的模樣而作罷。”
“是啊。”另一個點了點頭,“只有在看到你的時候才會想起來,你最好去道個歉,否則後果恐怕會很糟糕。”
失去了名字的神祗敷衍的笑了笑,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只有他和那道聲音知道,名字的丢失不是惡作劇,這不是“遮掩”,而是“剝奪”。
要知道,不論是神祗還是人類,名字都十分重要。
哪怕只是用一個短促的發音作為自己的代號,相識的人在想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腦子裏馬上就會浮現出他的模樣和相關的事跡。
而當別人忘記了你的名字,除非是十分親密的、會時不時想起你的人還會對你有特別的記憶和關注之外,其他人在沒有人跟他們提起的情況下,根本不會想起你來。
以前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多麽重要。
直到現在連他自己都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失去了名字的神祗幾乎能想象到自己所要面臨的未來了。
他并沒有特別親密的朋友,這意味着他會被諸神慢慢遺忘,成為被這個世界抛棄的可憐蟲。
他以前從來不在意有沒有人記得他。
——而現在他卻因為別人的遺忘而驚慌不已。
他是個神祗,無所不能的、高高在上的神祗,怎麽能變成連塵土都不如的可憐蟲呢!
失去了名字的神祗繃緊了神經,他離開了奧林匹斯山,來到了人類的城邦裏。
比之人類俊美了不少的外貌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奴隸主們注意到這個青年身上并沒有奴隸的标記,他們看了看青年身上華貴的衣物和白淨的皮膚,頓時蠢蠢欲動起來。
神祗高昂着頭,享受着被衆人矚目的榮耀。
瞧,即便他們不知道我的名字,也會用這樣驚嘆的目光看着我。
神祗這麽對自己說,他的目光轉向一個像他走來的男人,漂亮的眼睛眯了眯。
青年溫和的神力和外貌注定了他看起來良善無害。
滿懷惡念的奴隸主靠近了他之後被溫和的神力安撫,心裏那龌龊的心思頓時被壓了下去。
這個老奸巨猾的奴隸主像個初次墜入愛河的小年輕一樣,在衣袂上擦了擦手心滲出來的汗水,“那、那個……不知道我是否有榮幸邀請……”
“邀請我,然後給我打上奴隸的印記?”神祗無不嘲諷的看着他,讓這位奴隸主感覺連靈魂都被看透。
“我并沒有這樣的想法——”奴隸主頓了頓,“我承認一開始的确……但我真的是誠心的邀請你。”
神祗冷哼一聲,淡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奴隸主只覺得這個青年真是直白得可愛,“你是貴族家的孩子。”
神祗沒有說話。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奴隸主帶了那麽一絲小心的問道。
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這麽溫和的對待一個陌生人。
“名字?”神祗挑了挑眉,微微一頓,“你覺得,我的名字應該是什麽?”
每個神祗甫一誕生,他們的名字都是既定的,除卻被主神剝奪或者新賜予了神格的特殊例子之外,他們的名字都與神職直接挂鈎。
他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就不可能擁有一個新的名字。
“你……”奴隸主開口就想誇贊對方的相貌,卻皺着眉頭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皺起眉頭看向神祗。
這個世界的神祗從來都不把自己跟人類的生活區分得多麽明朗,他們雖然生活在凡人不允許踏足的奧林匹斯山或者海界或者是冥土,但依舊有不少神祗喜歡混跡在人類之中。
奴隸主的眼界并不低,他已經開始有些懷疑。
如果這是個神祗……
失去了名字的神祗被他懷疑的目光打量着,原本因為衆人贊嘆的目光而壓抑住了的怒火和驚慌如同脫了缰的野馬一般奔騰而出!
“你在看什麽?”神祗聲音冰冷。
“我……”
“想不出來名字嗎?”神祗靠近了奴隸主,一直平靜而溫和的目光中閃爍着明亮的光彩,“你為什麽不能說出我的名字?”
神祗的眼神看起來并不是發怒,反而在神力的作用下變得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
奴隸主被這眼神看着,頓時心軟得一塌糊塗。
“我想你的名字不應該由我來取——神明們會賜予你最美的名字。”
“哦,是的,我有個很美的名字。”神祗偏了偏頭,“曾經有。”
殺了他。
給我殺了他!
殺了他!
沒有得到回應的神明微微阖上眼,百般不願的喊出了那個名字。
——阿利庫蒙,殺了他!
“你需要用一小部分神力來進行交換。”時隔三個月,得到了阿利庫蒙之名的人終于再一次出聲,他掃了一遍神祗能夠進行交易的東西,開口說道。
拿走。
神祗後退一步,拉開了跟奴隸主的距離。
然後他冷漠的看着那個臉上堆笑的男人面上迅速泛出死灰色,然後倒在了地上。
死神被死亡的氣息吸引而來。
這個手持寶劍的神祗詫異的看着神力溫和的神祗,又看了一眼還有些茫然的靈魂,沒有多說什麽,将靈魂與人間的牽扯斬斷之後引領亡魂走入冥土。
失去了名字的神祗默然的離開因為奴隸主的突然死亡而混亂起來的城邦,在郊外停住了腳步。
“我知道你在,阿利庫蒙。”他說,“把我的名字還給我。”
☆、我要宙斯
“……”阿利庫蒙挑了挑眉,對于這個神祗難得的主動搭腔有些詫異的意思。
不知道存在于何處的人的沉默讓失去了名字的神祗十分不安,他迫切的想要拿回自己的名字。
神祗的拳頭緊緊的握着,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把我的名字還給我!!”
誰給你勇氣這麽說的?
阿利庫蒙這麽想着,冷淡的出聲拒絕了他的要求。
“不行。”他說。
沒有名字的滋味,阿利庫蒙比這個神祗了解的更加深刻。
在那一片虛無之中,他幾乎要完全忘卻自己的存在——不論是時間還是思維都仿佛靜止了,他什麽都感知不到。
這個神祗失去了名字還能夠得到其他人的目光,能夠在世間自由的行走,還能夠憑借着他的存在肆意妄為。
這比他當初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阿利庫蒙一點兒都不同情這個神祗。
事實上他看這個神祗就像在看一塊還沒吃完的蛋糕。
他太貪婪了,可是他的力量完全跟不上他內心強烈期盼和渴望,只能選擇求助于外界。
阿利庫蒙毫不懷疑,這個神祗早晚有一天會把他的一切都交易給自己。
不管是名字、身體、靈魂還是神格。
阿利庫蒙一邊這麽下着定論,手中握着交易得來的神力,将之一點點融入自己的靈魂。
就如同春日陽光一般的溫暖滋味,與這個神祗尖銳的性格截然相反,他的神力令人感到萬分舒适。
阿利庫蒙用這樣的神力滋養自己的靈魂,務必要做到在未來得到神格的時候,他充盈着溫和神力的靈魂不至于遭到排斥。
這也是他為什麽選擇取走一部分短時間內就能由神格重新恢複的神力的原因。
雖然并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不管是這個神祗還是他的程序,都判定人命并不值錢。
甚至還不如讓之前的三個水澤仙女失去居住地來得嚴重。
“我用我的什麽跟你換?用什麽才能拿回我的名字?”神祗急切的問道,頭一次覺得對方的沉默和低存在感讓他不安。
“……”阿利庫蒙對于神祗能夠想到這樣的方式有些驚訝,他掃了一眼程序得出的結果,輕啧一聲,“你的身體,或者神格。”
神祗急切的神情一滞,而後滿臉不敢置信的模樣。
“你憑什麽拿走這些?!”
“我只是遵從你的欲望。”阿利庫蒙以陳述事實的口吻這麽說,“就憑我有能夠滿足你所有小心思的能力,而你自己卻無能為力。”
“所有?!”神祗的神情頓時變得微妙莫名,他帶了絲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說所有?”
“包括你對宙斯的想法。”阿利庫蒙篤定的這麽說。
“你要拿走什麽?”
“你所有的一切。”阿利庫蒙說完,稍微贊嘆了一下宙斯的值錢程度之後,就放任沉默的神祗獨自一人思考,自己則全心全意的享受起這個神祗溫暖的、充滿了春日清香氣息的神力來。
他絲毫不擔心這個弱小的二等神明會猶豫多久,事實上,即便是他選擇的宿體是宙斯,阿利庫蒙也完全有把握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只是花費的時間大概會十分長久。
阿利庫蒙并不想做過多的等待,他對眼前這具身體的渴望比起這個神明對宙斯的渴望有過之而無不及。
阿利庫蒙是有把握得到這些的。
他知道不論是神祗還是人類,一旦自己達不到的野心得到了滿足,其他緊随而來的欲望和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滿足欲望的誘惑,即便是諸神之王也不能抵擋住。
宙斯雖然號稱全知全能,但他的确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跟赫拉離婚。
宙斯身為諸神之王可以肆意妄為,但同樣的有一定的限制——而阿利庫蒙可以讓他獲得真正至上的權威和無所不能。
阿利庫蒙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開大了的金手指,就是可惜了浪費在一個毫無追求的二等神身上。
出乎意料的,這個神祗這一次猶豫的時間相當之久。
而阿利庫蒙似乎也并不着急,他不緊不慢的維持着自己的步調,與阿利庫蒙進行一些只能拿走他神力這樣不痛不癢的交易,試探着自己的靈魂與春之花神神格的相容性。
同時也将這個神祗對于他的防備心和緊張一點點瓦解掉。
這些交易對于這個神祗而言幾乎是毫無損失的,以至于在自己的欲望得到了滿足卻稱得上不用付出什麽之後,神祗眼中的阿利庫蒙漸漸的變成了有些模糊的無害的形象。
害怕自己被忘掉的神祗這一年裏活躍于其他神祗之間,并且在得到了一個“弄丢名字的家夥”的戲稱。
得到了一個含了些貶義的戲稱的神祗卻感動得幾乎哭出來——這意味着他雖然不能拿回名字,但好歹不會被人輕易的遺忘了。
阿利庫蒙樂見其成,他巴不得別人把他的交易帶來的負面影響都抹除掉,這樣在神祗再一次陷入滅頂的憤怒之時,他就能夠再一次提出一些代價沉重的交易而不被拒絕了。
阿利庫蒙覺得自己就像個滿足他人願望而代價是奪取靈魂的魔鬼。
哦,不過他比魔鬼公平公正多了。
至少他不會用滿足一個普通或者微小的願望這種小事,來奪取這個神祗的靈魂。
比起那些迷途的羔羊,阿利庫蒙覺得這個神祗真的幸運的多了。
在幫神祗稍微惡整了一下最近在宙斯面前出現的次數略有點多的一個仙女之後,阿利庫蒙再一次摳下對方一點神力來,充盈着自己的靈魂。
順便還得感慨一下,這個神祗最近對他說話的語氣越來越理所當然,絲毫聽不出之前的戒備和試探。
溫水煮青蛙這種方式果然是相當好用的。
又是一年嚴冬過後,大地重新覆上一層新綠。
春之女神被她的母親從冥土之中接出來,回到了奧林匹斯的神殿中,度過一年之中短暫的春季。
春季之初,奧林匹斯山上的神明們會聚集在山巅的主神神殿前邊舉行一場宴會。
但凡奧林匹斯山上的生靈都能夠在這種時候瞻仰到諸神之王的英姿。
一如往年一般的,失去了名字的神祗把自己打扮得精致——那是一種凡人看過去幾乎要窒息的無與倫比的感覺。
他幾乎與整個春日融為一體,周身的氣息平和溫暖,帶着清淺的春日的花卉香氣,像是清晨林間的露珠一般清新,暖陽像是從他目光之中透出來一般,讓人無端端暖到心裏。
然而并不只是他精心為這次宴會做了準備。
一年一度的盛宴讓整個奧林匹斯山的神祗們都相當的興奮,畢竟他們心裏都知道,這不僅僅只是場宴會,在這場宴會上,從神們有的是機會勾搭上主神。
不論是春風一度還是就此一拍即合成了夫妻,對于從神們來說都是一筆談資。
當然除此之外也有奇葩一點的。
——比如為了宙斯坑死了一票人類半神,自己卻守身如玉的某個神祗。
阿利庫蒙看了一眼自己宿主毫不掩蓋迷戀神色,這抹沉迷幾乎将他勉強還能拿得出手的清新氣質毀了個幹淨。
阿利庫蒙滿臉悲痛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怪不得連宙斯的眼神都沒得到過一個。
阿利庫蒙終于知道,即便是面對毫無節操可言的宙斯,宿主也一直沒能得手的原因了。
只是這個神祗自己并不知曉他的模樣有多麽不妥。
他只是站在并不顯眼的角落,視線緊緊的追随着主座上的那個神明。
阿利庫蒙沒吭聲,他只覺得這個宴會無聊爆了。
說白了就是群體419聚會,看對眼了就來一炮,今夜過後覺得不錯就發展一下,覺得合不來就拔屌無情的走人。
這群神祗還真是毫無節操可言。
阿利庫蒙想着,正準備收回視線繼續看自己的程序裏儲存的信息,卻被宿主陡然騰升的怒火阻住了步伐。
他驚異的看向宿主視線所及之處,發覺是一個二等神正在與宙斯交談。
而宙斯如同石雕一般堅硬的輪廓有略微的柔和,目光看向那個神明的時候也隐隐帶着一抹興味。
天後站在一邊冷冷的看着他們。
她阻止不了宙斯的行為,但她卻能夠讓這個膽大包天的二等神之後的日子不好過。
宙斯伸出手抱住了那個長相精致身材嬌小的神祗,笑容逐漸放大。
他懷裏的二等神沒有勇氣直接面對天後的目光,于是他選擇扭過頭來看向角落裏的神祗,兩人視線對上時,對方嘴角一挑,彎出了一抹譏諷的弧度。
阿利庫蒙認識,這是他的宿主那群朋友裏關系還挺不錯的一個。
那群朋友都知道他的宿主有多迷戀宙斯——甚至在宴會開始之前,他們還承諾如果有機會跟宙斯說上話,會幫他搭個線。
可是顯然,那個二等神食言了。
不但食言了,從他現在的表情來看,只怕之前不少話都是哄人的。
阿利庫蒙完全能夠理解他的宿主的憤怒。
雖然他不見得用多真誠的心情去跟他們交際了,性格也算不上多好,但至少不會作出欺騙這種事情來。
阿利庫蒙這麽想着,微微一頓,然後突然期待起來。
而正如他所料的,在他期待了不過幾秒的時間,他的宿主就說話了。
“我要宙斯,阿利庫蒙。”神祗聲音壓低了,飽含着憤怒,他腳下的花卉陡然間怒放而後迅速枯敗下去。
阿利庫蒙沉默了一瞬,将剛剛的數據悄悄收集起來,然後随手毀掉了這裏的一場。
神祗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憤怒給這小小的生靈帶來的影響,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漸行漸遠的兩道背影上。
“我要宙斯。”神祗重複了一遍,“代價我付。”
阿利庫蒙笑彎了眉眼。
“如你所願。”
☆、選擇
對于阿利庫蒙來說,此刻的喜悅雖不及當初感知到自己能夠繼續存在時的情緒十之一二,但也足夠讓他平靜無波了一年的心境有所改變。
宿主同意了這個交易,這意味着他所想要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