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馬二硬是把周澤延拉到他們那桌,按着他肩讓他坐下,嬉皮笑臉道:“當初你哥活着的時候跟我那可是好的要穿一條褲子,如今你哥英年早逝,他弟弟當然就是我弟弟,小周,往後馬哥罩着你!”

周澤延不動聲色的撇撇嘴,就馬二這小短腿,還想跟他穿一條褲子?他當初和馬二關系就一般,有次為了馬二坑他另一個哥們,還差點鬧起來。不過現在嘛,有現成的打手為什麽不用,不用白不用。

“真的罩着我?”周澤延一臉單純。

圍坐着的幾人都看馬二,馬二揚着下巴道:“當然了!”

周澤延也揚起受傷的下巴,“我被人打了。”

馬二是真沒想到他真有事,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剛說過的話又不能咽回去,只能問:“誰這麽大膽子敢動我弟弟?”

聽到對方只是幾個學生,馬二的腰杆又直了起來,滿不在乎的應承下來,又倒了杯酒給周澤延:“咱們兄弟一見如故,來來來,走一個走一個。”

周澤延打心眼裏看不上馬二,可現在既然要拿人當槍使,至少也得做個樣子,就跟馬二喝了幾杯。

馬二一如既往的愛吹牛逼,一會說自己跟別人投資項目,一會又說他家公司要挂牌上市。估計這一桌人也知道他的德行,一個個聽歸聽,看那表情就知道誰也沒當真。

一小時後,周澤延裝作酒力不勝的樣子,說:“我得回家去,再不回去我爸得找我麻煩。”

周任的壞脾氣馬二也知道,便也沒強留他,說了句明天去學校找他就放他走了。

周澤延站在家門前,對着手心哈了好幾口氣,覺得沒什麽酒精的味道才放心大膽的進去。

周任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聽見他進門頭也沒回的問:“去哪兒玩了?”

“我去找白坤了,您不是希望我和他能多交往麽。”周澤延沾沾自喜的想,看這答話,滴水不漏啊。

周任:“找着了嗎?”

周澤延的腦子警覺的轉起來,沉着冷靜道:“沒有,打他電話也沒人接,我在他的店裏看了一會就回來了。”

Advertisement

周任把報紙随手扔在一邊,對傭人說道:“上飯吧。”他站起來轉過身,看到周澤延的臉時明顯愣了一下。

周澤延暗道,問啊,你問啊,你一問我就說你把我和我初戀女友拆散了,我還被她的粉絲打,你快問你快問啊。

周任從他面前走過去,徑直走到餐桌邊坐下,對正從廚房往外面送晚飯的傭人道:“少爺不吃飯,拿一套餐具。”

周澤延驚了,他爸罰他不許吃飯?!不是沒受過同樣的處罰,但那都是未成年之前的事情,記憶太久遠,只記得在餐桌邊罰站,看着一桌子飯菜不能吃,餓得都哭了,他爸也沒拿正眼看他。

他有點沮喪的低下頭,沉默着回了自己房間。

脫了上衣照着鏡子看,挨打的時候是趴在牆上的,胸腹沒什麽事,背上尤其是腰上簡直就慘不忍睹,現在看着還是青紫一片,大概明天都得變成淤血斑塊,沒十天半個月的是下不去了。他越看越生氣,琢磨着等馬二帶人過去,他得親自踹這幾個小子幾腳才能解氣。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篤篤”敲響,周任:“睡了嗎?”

周澤延手忙腳亂的套上毛衣,才過去開門,周任皺着眉站在門外,他手一抖差點把門再摔上,不安道:“爸爸,有事嗎?”

周任一手按在門把手上推開門,越過周澤延走進房間裏。

周澤延越發不安,猶豫着要不要關門,周任道:“關好門,過來。”

周澤延惴惴的走到他面前,被周任捏着下巴擡起臉來,頓時四肢僵硬外加手足無措。

周任:“張開嘴。”

周澤延:“……”乖乖的照做。

周任看了看,不悅道:“都破成這樣了,還敢喝酒?”

周澤延不敢動,也說不出話來。

周任放開他的下巴,走到壁櫃的一側去打開櫃門,從最上面的格子裏拿出一個小藥箱來。

周澤延愣愣的看着。

周任把藥箱裏的東西檢視了一圈,拿出一瓶雙氧水和一支口腔消炎噴霧,放在床頭的桌子上。他看小兒子有點茫然,便解釋道:“這是你哥放在這兒的,他隔三岔五的帶傷回來。”

的确是這樣,周澤延每次打完架,就算再晚也不敢不回家,上樓怕碰到周任,就躲在一樓健身房裏自己處理傷口,偷偷在這裏放了個處理傷處的簡易小藥箱。他快速的眨了兩下眼睛,問道:“我哥經常跟別人打架嗎?”

周任道:“他是打架,不像你這樣,被人打。”

周澤延笑了笑,又“好奇”的問:“爸爸,您是不是經常幫他拿藥?”

周任道:“他自己能做的事,我沒幫過,他大概還以為我不知道。”

周澤延生出一種莫名的喜悅,周任仿佛在悄悄的關注着他,所以他偷偷在做的事,周任都知道!

周任道:“一會用雙氧水擦一擦嘴角的傷口,那個噴霧是消炎的。我叫廚房給你做了冰糖荷葉粥,辛辣刺激的東西這幾天都不要吃了,喝了粥再用藥。”

周澤延點點頭,心情分外愉悅。

周任出門前,像是想到什麽,又回過頭來說道:“澤續,你別學你哥哥那套,我最失敗的事,就是把他教成了那樣。”

周澤延:“……”還真是謝謝你,把我教成這樣。

他躺在床上,背上的傷被壓着,痛覺很明顯,但是他一點都不想翻動周澤續的身體。

“爸爸,不如就來看看,你能把我弟弟教成什麽樣。”

隔天馬二如約帶着人到學校幫他把那幾個學生圍在了操場旁邊的小樹林裏。

“喲,就你們這樣的,還敢動我弟弟呢?膽兒夠大的呀!”馬二打扮的十足社會精英,一開口又是流裏流氣的地痞樣,倒把幾個學生給弄懵了。

帶頭堵人的男生站出來道:“周澤續,那天打你是我的主意,跟他們沒關系,你讓他們走,有什麽沖我來。”

周澤延靠在旁邊的樹上,不冷不熱道:“既然是你的主意,你怎麽不自己上啊?還拉着別人一起當墊背的,真當自己是宋江呢。”

馬二道:“還跟他們叨叨逼什麽,哥幾個,速戰速決啊,別打腦袋,剩下的哪兒軟往哪兒招呼。”

馬二自己是個愛叨叨逼的貨,帶的這幾個人倒是手腳幹脆利索,十幾分鐘就解決了。

帶頭那男生趴在地上喘粗氣,不再義薄雲天曬義氣,改深情款款表真心:“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後悔打人!汪婷婷那麽美好,誰都不能欺負她!”

周澤延走過去踹了他一腳,也沒用多大勁兒,估計是踢到傷處了,他唉喲唉喲的叫起來。

旁邊一個坐在地下的男生忽然道:“周澤續,我是白坤的朋友,你哥哥的好朋友,白坤。”他重點強調了“你哥哥的好朋友”這幾個字,借以強調關聯性。

周澤延有點驚訝,這個男生他有點印象,學生會的什麽幹部,家境一般,不是能混他們圈子裏的人。他有點懷疑:“你和白坤有交情?”

“對,我是他的朋友。”男生見他不信,想了想說道:“他和你哥哥是發小,關系很好,他,呃,他生前愛泡在白坤的酒吧裏,那家酒吧叫Lincoln Club。”

周澤延聽到這,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這人會和白坤有交往,但是已經信了幾分。

男生說道:“周澤續,我們打你是不對,你也出過氣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都是同學,別傷了和氣。”

馬二看看周澤延的臉色,說道:“小周,既然是白坤的朋友,這也算不打不相識,要不就算了?”馬家的生意有一半和白家有關系,他巴結白坤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人也打了,周澤延的氣消的也差不多,也同意就這麽了結。他蹲下來,對着帶頭的男生說道:“我好心勸你,汪婷婷美好不美好另說,反正跟你關系都不大。你以為你揍我是給她出氣呢?你信不信?她一點都不會感激你。”

那男生撇着頭,一臉的厭惡。

周澤延也懶得跟這種滿腦子青春愛情女神的小男生再說下去,站起來拍了拍手道:“既然馬二哥都開口替你們說話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馬二滿臉笑意道:“你們既然來上學就該好好念書!以後甭跟我弟弟過不去,再有這種事,我可就不像今天對你們這麽客氣了!”

幾個男生互相攙扶了走了,周澤延還沒想明白白坤怎麽會和一個學生有交情,随口道:“也不知道這學生說的真的假的,白坤總不露面,連找他求證都不行。”

馬二古怪的看他一眼,“小周,以你家和白家的交情,你居然不知道?”

周澤延茫然:“知道什麽?”

馬二咳嗽了一聲,故作神秘道:“白坤被他爸爸關在家裏,面壁思過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