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翌日清晨,周家父子黑着臉從樓上一先一後下來,尚且不知情的周飄萍在餐桌旁幫着布置早餐,笑吟吟道:“澤續,昨天我和畫展承辦方見過面才知道,我的畫展場館原來就在你們學校的藝術學院,今天我要過去看看的,不如吃完早點一起走?”

周澤延無精打采道:“今天周六,我不去學校。”

周飄萍嗔道:“那就當是陪姑姑去看看嘛。”

周澤延低下頭剝雞蛋,周任對妹妹道:“你不用急着去藝術學院,今天之內把你兒子送走。”

周飄萍和周澤延都愣了愣,傭人很有眼力的走開。

周任瞪了周飄萍一眼,不滿道:“你當年非要移民出去,我也沒有強留,可你看看,你兒子現在在外面沾了些什麽壞毛病?!”

周飄萍臉色一變,能然周任生這麽大氣的,只有一個可能,她嗫嚅:“我不是沒有說過他,可是毒品這東西一旦沾上就難戒掉,我也沒辦法……

周任吃了一驚,他并不知道外甥竟然還是個瘾君子,昨晚的事情還有這樣的內情,心中怒火更盛,怒道:“那還不送去戒毒所!留在身邊幹什麽!嫌他毀自己還不夠,還要帶壞澤續!”

周飄萍道:“他怎麽會帶壞澤續?迪奇從小就是個乖孩子,他也是不小心沾上這東西的……”

周任覺得當着周澤續的面不好再提起昨晚的事,可周飄萍話裏全是回護兒子,兄妹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到最後吵了起來。

周任:“別多說了!已經把兒子教成這副樣子,還不肯認錯!全都是被你慣的!”

周飄萍:“我怎麽慣迪奇了?那又是誰家兒子在外面拈花惹草搞大女人肚子,在婚禮上鬧出人命的?我們迪奇不比澤延好上百倍嗎?”

周澤延有點傻眼,他是個随性慣了的人,根本沒想過自己的身後名,現在聽到姑姑親口說出來,還真是丢臉。

周任鐵青着臉不說話,周飄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不大自在卻還是強硬道:“我就是拿澤延打個比方,他當初還在的時候,做多少出格的事,我也沒有說過半句,怎麽迪奇在周家就住這麽幾天,犯了點小錯,你這舅舅反倒一點不能容他了。”

周澤延把雞蛋吞下去,說道:“我約了同學,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周澤延走後,周任也從衣架上取下外套穿好,冷聲道:“周憑,你自己去問問陸迪奇都幹了點什麽,問他還有沒有臉留在這裏。我要去上班,你如果去藝術學院的話,叫司機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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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周飄萍自己坐在餐桌邊,有些後知後覺的想到,大概事情不只是吸毒被發現這樣簡單。

周澤延的心情相當差,在他姑姑說完那些話以後,爸爸那一瞬間露出來的表情甚至能用難堪和啞口無言來形容。他這個兒子是讓周任丢臉的存在,所以周任不喜歡他是對的。

在他身後,周任的車不遠不近的跟着,他清楚的知道兒子在學校裏根本沒有能在周末一起聚會的同學。做了太久的嚴父,此時的周任已經不太清楚該對受到傷害的兒子做出什麽樣的安慰是合适恰當的。

走出別墅區很遠,心煩意亂的周澤延才招停到一輛出租車,彎腰上車的時候看到了後面不遠處熟悉的黑色車輛,他有些驚訝的站直身體望過去。

幾十米的距離,父子兩人遙遙相望。

猶豫了一會,在司機不耐的催促聲中,周澤延上了絕塵而去的出租車,他在後視鏡裏看到,他把周任遠遠的抛在了後面,這樣的距離不允許他看清楚周任的面目,他只能靠想象來揣測,此刻的周任是擔憂的、關懷的、疼愛的、溫暖的。

周任并沒有追上來,而是在他胡思亂想的時追來了電話。

“爸爸……”他開始壓不住自己雀躍起來的心跳。

“我幫你約了心理醫生,時間是明天上午十點,明天不要約同學。”

“好。”周澤延撇撇嘴,還覺得他有植物人後遺症?

“和同學好好相處,十二點之前必須回來。”

“好,知道了。”他的十二點門禁,多少年都沒有發生變化。

“澤續,”周任的語速慢了很多,像是在一字一字的斟酌,“我不會像你姑姑對陸迪奇那樣對你,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我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

周澤延半晌沒說話,這種語言風格是剽竊周飄萍的吧?

周任是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這個問題對周澤延來說,是沒有答案的。不過他明确覺得可以信任的人,當然就是和他一起無惡不作的發小白坤。

出租車把他送到白家的鐵欄門外,他向裏面張望了幾眼,想了想轉到了房子後面的花園,那裏的圍欄有三根欄杆是能拔下來的,這時白坤自己故意弄的,這樣他就能偷偷回家而又不被他爸和後媽發現。

他現在的身材鑽這個空子簡直就不費吹灰之力,只是爬上跳下的,就顯然不如當初那麽輕松。等他終于站在牆根底下,已經被蹭的渾身都是土,還沾了幾片花葉子。

白坤的房間就在他現在擡頭就能看到的二樓,從前他倆扒着落地窗戶的邊沿就能蹿上去,今時今日的周澤延卻只能兩手攏在嘴巴旁邊,貓叫似的喊:“白坤!白坤!”

窗戶那探出來一個宛若鳥窩的腦袋,白坤直愣愣的看了他一會,才回過神道:“周澤續?你來幹什麽?”

周澤延道:“你那麽大聲兒幹什麽?不怕被你爸聽見?”

白坤滿不在乎道:“我爸沒在家,你有什麽事進來再說。”

周澤延從正門進去,玄關撣身上的土,郁悶道:“我還以為,你是被關在家裏閉門思過,生怕被你爸發現,才故意從花園溜進來,我這都是圖什麽呀。”

白坤頂着一頭不知道多久沒有收拾過的亂發,上身穿了件松松垮垮的t恤,下身穿了條松松垮垮的沙灘褲,腳上趿拉着一雙松松垮垮的人字拖,大喇喇的坐在沙發上,說道:“你圖什麽呀?怎麽着?上次在高架上吹風沒吹夠?”

周澤延打住道:“這事兒翻篇兒了,我都不打算再提,你就別可勁兒提醒我了。”

白坤點了根煙,夾在手上揚了揚:“你抽嗎?”見周澤延嫌惡的撇頭,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掣回手把煙叼在自己嘴裏。

周澤延明忍不住吐槽道:“你這算哪門子的閉門思過?”

白坤吐出一口煙霧,懶洋洋道:“你就是聽說這個,所以特地來找我?”

周澤延感覺到他濃濃的鄙夷,對他這種态度也略有不滿,就算把他當周澤續,那也是他周澤延的親弟弟,怎麽能對他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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