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周澤延回到家,周任在吃早餐。

他有些意外的問道:“爸爸,今天怎麽這麽晚還沒去公司?”

周任的神情有些憔悴,似乎沒有睡好,淡淡道:“今天上午沒事。你在同學家吃過了嗎?”

周澤延道:“還沒。”他走到餐桌邊坐下,傭人盛了一碗粥端給他。

周任看了一眼兒子,隔着餐桌一米多的距離,都能聞到他身上滿是酒店沐浴露的特殊香甜味道,周任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想了想,說道:“一會我送你去駕駛學校,記得帶上申請表,填好了嗎?”

兒子低着頭,周任的角度能看到他的眼睛快速的眨了兩下,然後他聽到兒子答道:“我已經和同學說好去打網球,回來換件衣服一會就走。反正暑假還有四十多天,改天再去學車也行。”

周任道:“還是昨晚在一起的同學?”

周澤延含糊道:“嗯,還是那幾個人。”

周任微微動了動唇,又有點不知該說什麽,過了半晌才道:“晚上早點回家。”

周澤延答應着,偷偷瞄了瞄他爸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大高興,可也沒到生氣那種地步。

他扒完那碗粥,上樓去換衣服,收到陳培源的短信說在別墅區中央的花園小廣場等。他匆忙下樓,跟周任告別道:“爸爸,我先走了,同學都到了短信催我呢。”

他一溜煙的跑出來到小廣場上,陳培源蹲在草地邊上撥拉地下一小朵喇叭花,周澤延從後邊踢了他一腳,道:“別蹂躏人家小花兒了,走吧,剝削你前男友去。”

陳培源站起來拍拍屁股,耷拉着腦袋跟在周澤延後面往外走。

周澤延看他不情願的樣兒,故意埋汰他道:“你有幾個月沒見着白坤了吧?現在是不是還挺激動的?”

陳培源也不應聲,只是那表情更別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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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延看他這樣更來勁,一個勁兒的問“你跟他怎麽認識的”、“你倆怎麽搞到一起去的”、“為什麽分的手啊”之類的沒完沒了,陳培源始終低着頭恨不得把臉埋到自己胸腔裏。

一輛黑色的SUV慢慢的從兩人身邊開過然後停了下來,周澤延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噔一下站直了,駕駛位的車窗慢慢降下去露出他爸周任的臉。

他做賊心虛的搶着開口道:“爸爸,你去公司嗎?不是說上午沒事?”

周任道:“臨時有事。”他的視線越過兒子落在好奇望過來的陳培源身上,問道:“你是澤續的同學?”

陳培源拘束道:“是,叔叔,叔叔好。”

周任道:“你們去哪兒打網球?順路的話我送你們。”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是看着陳培源。

陳培源茫然道:“啊?”

周澤延忙道:“我們還要先去找另一個同學,不順路的。”

周任道:“那我就先走了,”他又看了看陳培源,很客氣的說道:“再見。”

他的車開走之後,周澤延呼出一口氣道:“吓死我了,我爸這神出鬼沒的。”他随手拍了陳培源後腦勺一下,“你怎麽那麽笨啊,差點害的我露餡。”

陳培源道:“你爸看着也太年輕了吧?”

周澤延略有得意道:“那是,關鍵是長得還很帥。”

陳培源的臉色有些古怪,笑了一聲道:“是不錯。”

已經走遠的周任從後視鏡裏向後看了幾眼,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心裏的懷疑又擴大了幾分。

小兒子從小就不像澤延,他不怎麽愛跟女孩湊堆,這次醒過來之後沒多久,竟然就破天荒的開始接二連三的談戀愛。其實這倒也沒什麽,澤延那時候半個月就要換一個女朋友。可是澤延再出格,也從來沒有和同性之間弄出點什麽來。

剛才看到的那個圓寸頭男孩,比兒子高了一大截,也比兒子要健壯很多,他周任的兒子居然是個零號?上次陸迪奇的事,莫非是個導火索,澤續對這種事好奇,所以才産生了興趣?

而且這個圓寸頭的模樣充其量也就是眉清目秀,除了眼睛大點之外全無出彩的地方,哪兒配得上他周任的兒子?

腦補過度的周任暗暗的想,最近要找個合适的時間,和兒子好好談一談。

周澤延和陳培源到了白家,先用手機撥了白家的座機號碼,确定白英堂不在家之後,才堂而皇之的按門鈴。

白家的傭人上次已經見過“周澤續”,一見是他就開了門讓進來,還說道:“我們少爺在游泳,您直接去後邊泳池找他吧。”

白坤大概是游累了,正眯着眼仰面半靠在泳池邊上,聽見有人過來睜開眼偏頭看了一眼,一臉的驚詫道:“你怎麽跟他混一塊去了?”這話沒頭沒尾的,也不知道是跟這倆人裏哪個說的。

周澤延走到泳池邊的沙灘椅旁邊毫不客氣的坐下,說道:“是他找你有事,我幫個忙帶他過來。”

白坤轉了身趴在泳池邊上,漫不經心的上下掃了陳培源一遍,說道:“你又找我幹嘛?咱倆之間應該沒什麽事吧?”

陳培源站得筆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唇抖了幾抖,完全說不出話來。

周澤延看不下去,替他說道:“找你借點錢,五十萬,有沒有?”

白坤瞥他一眼,陰陽怪氣道:“我說周澤續,你怎麽那麽多事呢?”

陳培源磕磕絆絆開口道:“我會盡快還你的。”

白坤道:“當初給你的時候你不要,現在想要也沒了,我的卡全被我爸停了,我一分錢都沒有。”

陳培源低着頭不說話,顯然更加難堪了。

周澤延道:“別逗人家玩了,他借錢可是急用。”據他所知,白坤的酒吧盈利在百分之一百五十左右,加上他過年的時候還轉手賣了兩輛車,就算被他爸停了卡,拿五十萬出來也還是很輕松。

陳培源又重複保證道:“我真的會還給你,不能一次性還清的話,我就分期,總之我會還給你的。”

周澤延在一旁煽邪風道:“沒看出來啊,小白哥哥你這麽小氣呢,好歹是跟過你的人,五十萬都舍不得借,聽清楚了啊,是借不是給啊。”

白坤又瞪他:“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是吧?你怎麽比你哥還多事,事兒精!”

周澤延回瞪他:“我們兄弟倆加起來也沒你一個人摳門,小氣鬼!”

陳培源左右看了看他倆,忽然道:“白坤,你說你喜歡的那個人,就是周澤續嗎?”

白坤脫口反駁道:“我喜歡他?你什麽眼神啊?明明就是他……”

周澤延直覺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八成又要提當年周澤續脫光了勾引他的事,立刻打斷道:“住嘴!別胡扯!拿錢來!”

白坤明顯愣了愣,然後不大自在的對陳培源道:“你把你卡號給我,我随後打給你。”

陳培源低着頭“嗯”了一聲,說道:“謝謝,我以後一定會把錢還給你。”

白坤沒接話,只顧着眼神古怪的看周澤延。

陳培源擡了下眼睛,用力抿了抿唇,說道:“那我就先走了。周澤續,你?”

周澤延擺了擺手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一會。”

上次被白坤是同性戀這件事給吓了一跳,臨走都沒把自己沒死的事說出來,過了這段日子,他慢慢也冷靜下來,白坤性向的問題不足以影響他倆二十幾年的情誼。他來時就琢磨着讓陳培源說完事之後先走,他今天要跟白坤攤牌。

陳培源走後,白坤從泳池裏爬出來上岸,坐在周澤延旁邊的另一張沙灘椅上,端了桌上的水喝了兩口,舔了舔嘴唇,說道:“周澤續,我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了。”

周澤延往後仰躺在沙灘椅上,哼了一聲道:“現在才覺出來不一樣?我的小夥伴,你可真夠遲鈍的。”

白坤莫名的看着他,周澤延不滿道:“別人看不出也就算了,咱倆打小兒一個戰壕裏摸爬滾打了二十幾年,你居然也看不出?我的心啊,就像跌進了深深的湖水,特別想把你喝醉了腦袋擱在馬桶裏睡覺的事廣傳天下。”

白坤一下從沙灘椅上彈了起來,手指顫巍巍的指着他,不敢置信道:“澤延?”

周澤延咧開嘴沖白坤嘿嘿一笑,猥瑣兮兮的說道:“還有你大一那年被一個非洲黑妞兒強上的事兒……”

白坤大叫一聲道:“別說了!你這小子!你這小子!”他把周澤延拉起來,上下左右的看了他一遍,喜道:“你沒死!真是太好了!你死那天我都掉眼淚了!你大爺的我都白哭了!”

好哥們終于相認,周澤延甚至鼻子都有些發酸,險些掉下淚來,硬撐着罵道:“你大爺的!我要不是出這事兒,恐怕這輩子都不知道你居然喜歡男的!”

白坤忽然神色一變,“那這樣一來,死的就是周澤續?”

周澤延從他的神情中悟出些什麽來,不确定道:“坤兒,你不會是被我弟給掰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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