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周澤延很快又否定了這個莫名的猜測,周任又怎麽可能是那種人?

那麽周任那句“不想做你爸爸”,只是因為對于識謙有意見所以才說的一時氣話?

矛盾無比的周大少,他爸現在對他滿意或者不滿意,他自己都覺得不滿意。

很快迎來了國慶小長假,朋友們都知道周澤延正在準備出國,也沒人約他出去玩。他整天悶在家裏複習,準備長假結束後的交換生考試。

十月四號一大早,周任收到醫院那邊打來的電話,那個孩子在淩晨出生,母子平安,是個男孩。

周澤延跟周任到醫院,他去做血液采樣,過了一會出來,看到周任神情木然的站在走廊的拐角處。

“爸爸,采完了。”他猶豫着問道:“我們要去看看他嗎?”這個“他”是誰,彼此之間都心知肚明。

周任道:“不去。”

周澤延用棉簽壓着手指上還在出血的破口,點頭道:“不去也沒什麽,反正一周後鑒定結果就會出來。”

周任的嘴唇動了動,半晌才道:“如果他不是……”他停住沒有說下去。

周澤延卻難得讀懂了他的意思,周任居然在擔心,他怕這個孩子不是周澤延的兒子。

周澤延偷偷撇了撇嘴,這段時間來一想起這世界上有可能正在孕育着流淌他的骨血的新生命,他就煩躁的只想揪頭發。他沒想到周任對這個孫子還抱着這麽大的期待。

他也想勸慰周任,随口道:“就算真的不是,将來您也一定能抱到孫子的。”

周任:“……”

周澤延被他看的後背一冷,摸了摸鼻子道:“當然了,如果真的是我哥的孩子,那也很好。”

周任道:“如果你哥還在,大概他自己都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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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延有些赧然,他還真不清楚。

周任不打算去看那對母子,他們從采血室出來便直接離開了醫院。

周任始終冷着臉,周澤延心懷鬼胎也不敢作聲。車裏的氣氛有些凝重。

長假的緣故,堵車的情況比平時更嚴重。

他們被堵在一處紅綠燈前近二十分鐘還過不去這個路口,周任的眉頭緊緊蹙起,整個人暴躁起來,狠狠的拍了下喇叭。

周澤延一直低着頭在玩手機,被刺耳的聲音震了一下,驚訝的看了看周任,又看看前面的車龍,起身趴在椅背上從後面拿了瓶蘇打水,遞給周任。

周任餘怒未消似的瞪了那瓶水一眼,并不伸手去接。

周澤延問道:“爸爸,你怎麽了?”今天的周任太不淡定,和平素的他不大一樣。

周任長呼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直視着前方,過了一會才道:“你不明白,我有多希望澤延真的留下一個兒子。”

周澤延神色一動。

周任一只手放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又有些悲傷。

周澤延用那瓶蘇打水碰了碰周任的手臂,雙眼關切的看着他。

周任只看他一眼,旋即便轉開臉,各種心思湧上心頭,他必須說些什麽,否則他不也不知道這份強作的平靜能保持多久。

“再過幾年等你也有了孩子,大概就會明白。”他微微酸澀的說道,“你和你媽媽出事之後,我生怕澤延有一丁點的不好,對他難免就嚴苛了些,弄得他連話都不願意和我講。後來他不在了,你想象不到我有多後悔。要是知道他只能在我身邊這麽短的時間,我當初又何苦對他提出那麽多的要求?”

周澤延的心跳直如擂鼓,緊咬着牙關,生怕自己hold不住會立刻掉下淚來。

周任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那個孩子是澤延的,起碼我這個做爸爸的,還能替他養兒子,還能有個補償他的機會。”前面那輛車的尾燈亮起,遲緩的向前挪動,周任握了握方向盤,踩下油門,輕聲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他。”

擁堵在路口的車輛終于疏通。周任依舊面無表情的開着車。一旁周澤延側頭看着窗外,花花世界都被甩在了後面,他打開車窗,呼呼做響的風被灌了進來,吹得他的眼睛異常酸痛。

白坤奔波了半天剛回到酒吧,見周澤延又在吧臺邊趴着,從後面拍他一下道:“不是說在家複習功課?怎麽又跑出來了?”

周澤延回頭看他一眼,眼神迷蒙着帶了醉意。白坤這才注意到他面前放着一瓶已經快要見底的高度伏特加。

白坤挨着他坐下,問道:“不是說你爸不準你沾酒精?又皮癢了吧?”

周澤延咧開嘴笑了兩聲,大着舌頭道:“你又忘了,我早就死了,我爸才揍不着我。”

白坤:“……”

吧臺裏的服務生一邊擦酒杯一邊道:“周少來了一個多鐘頭,我們說你沒在,他自己就坐下猛灌酒,從剛才起就一直說自己早死了,我勸他幾句,還挨了一頓罵。”

白坤攬着周澤延的背,問道:“跟哥說說,出什麽事兒了?”

周澤延又趴了下去,斜着眼睛看白坤,說道:“坤兒,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傻,特別不懂事?”

白坤純當他說醉話,随口道:“是,你就是特傻特不懂事。”

周澤延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整個人楞乎乎的看着白坤,“你說的是真心話?”

白坤覺得他兩眼圓睜的樣子有點好笑,故意道:“對啊,真心的。”

周澤延呆滞的伸手去端桌上的酒杯,白坤忙把杯子和酒瓶都往旁邊一推,招呼服務生收走,周澤延卻不罷休站起來還要去拿,白坤抓住他的手按在桌上,罵道:“得了得了!看你都要喝成傻逼模樣了,還喝!”

周澤延委屈的看他,嘟囔道:“我不懂事,我還是傻逼,嗚嗚嗚……”說着居然開始哭,眼睛還一眨一眨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服務生裝作什麽都沒看見,低着頭使勁擦杯子,附近的客人都好奇的往這邊看。

白坤有點傻眼,拖着他去了酒吧樓上。樓上本來有三間房,其中一間當辦公室用,另兩間被不愛回家的白坤打通改成了自己的卧房。

白坤讓周澤延坐在卧房的單人沙發上,手忙腳亂的拿了張紙巾胡亂給他擦臉,哄孩子似的說道:“我不懂事我是傻逼,行了吧?你快別哭了。”

周澤延低着頭不說話,眼圈紅紅的,委屈的無以複加。

白坤無奈吓唬道:“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去你爸那告狀……”

周澤延受了驚吓似的一抖,白坤正自以為奏效,周澤延一扁嘴,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道:“爸爸我錯了……是我什麽都不懂……爸爸對不起……”

白坤莫名其妙了一會,有些無語的拍着他的背,哄道:“好了好了,你爸不會怪你的。”

周澤延抽噎着一臉驚異的問:“你怎麽知道?”

白坤睜眼說瞎話道:“你爸跟我說的啊。”

周澤延睜大眼睛:“我爸為什麽會跟你說?”

白坤:“……”

周澤延一邊哭一邊無理取鬧的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總算經不起醉意睡着了。

白坤把他扶抱到床上,醉酒的人格外的沉重,白坤累出了一頭薄汗,扯開領口坐在床邊喘氣。

周澤延睡着也不老實,不舒服的踢了幾下腿,險些把白坤踢到地下去。

白坤怒視周澤延微紅的睡臉,小聲罵了一句:“小混蛋,以後看老子怎麽收拾你。”他從旁邊拿了條薄毯給他蓋上,順手摸了一把周澤延的胸口,咕哝道:“唉,還真的去練什麽肌肉。”

周澤延仰面躺着,藏藍色的床單和枕套襯的他膚色更加白皙,他睡得并不安穩,濃密的睫毛有些顫着,眼角還挂着未幹的淚滴,嘴唇輕抿在一起。

白坤盯着那兩瓣唇看了一會,他記起那次兩人酒後意醉神迷的接吻,記起這淡色唇瓣的柔軟,也記起內部那靈巧甜蜜的舌尖。他控制不住的吞了口口水,鬼迷心竅的貼上去親了一下,又覺得不夠,猶豫了一下甩掉腳上的鞋子,整個人挨在周澤延旁邊,一只手伸進毯子裏。

周澤延在醉夢中虔誠的對周任道歉,周任卻始終一語不發的看着他,眼神冰冷毫無溫度。他着急的追在周任旁邊,周任愛理不理的推開他要走,他急的抓住周任的手,周任忽然抱住他,手沿着他的背向下滑,在他的腰線上游移,最後覆在了他的臀部。

夢中的周澤延被這色情的撫摸直接吓傻,周任面無表情的往他臉上吹着溫熱的氣,違和感強烈到像是見鬼。周任靠過來親吻他的嘴唇,技巧純熟。

他終于忍無可忍,揮起巴掌狠狠的抽了上去。

而現實是,小白哥哥高漲的熱情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抽蔫了。

晨曦微露,周澤延在宿醉的頭痛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有些眼熟的頂燈,反應過來身在何處。他揉着腦袋坐起來,旁邊沙發上白坤還在沉睡着。牆上的時鐘已經走到了早上七點二十,他愣了愣,急忙摸出手機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沒電關機了。他慌張的光着腳下跳下地,過去踢白坤:“快醒醒!我的車鑰匙哪兒去了?”

白坤睜開眼睛,一臉茫然相。

周澤延哭喪着臉道:“夜不歸宿還敢關機!我爸一定會殺了我的!”

他昨天喝醉把車鑰匙落在了樓下吧臺,找到之後開着車飛速奔回家去。白坤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遠去的方向,過了好半天才返回酒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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