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憶（三）
古樸鐘聲響徹夕陽下的校園，周五的傍晚校園總是非常熱鬧的，坐在最後一排窗邊的少年從臂彎裏擡起眼，伸了個懶腰後舀起抽屜裏的阿迪包，雙手插在褲兜裏以不慢于任何一個農村孩子的速度出了教室準備回家，畢竟已經在學校無聊游蕩了五天，還是沒有莫卿陪的。
快到校門口腳步卻突然慢了下來，那個站在校門口提着他行李的......不正是莫卿麽？
一股巨大的愉悅感浮上心頭，在他以前的人生裏，沒有人會用那麽幹淨的眼眸看着自己，沒有人會那麽心無旁骛地等着自己......大概只有他了。
心底某種沖動像是要沖破胸腔，但當他加快腳步走到那少年身前時，那些話又像被什麽噎住了，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于是他有點大聲地，為了掩飾他的心虛般，說：“你怎麽來了。”
莫卿卻仿佛了解了他慣有的點點別扭，想像去接林枝一樣接過書包，揉揉頭什麽的又不太合适，只好微笑着問他：“這幾天都還好吧？”言下之意，就是沒再找別人的麻煩了吧？
“就那樣吧。”冷漠慣了的少年浮起一絲不耐煩的笑，“我不會惹事了。”況且，那天晚上也有保證了啊......
“......我不是那意思。”莫卿沒想到說這麽委婉都被他聽出來，忙接了一句，奈何冷少爺已大步向前走了，他只好提着大包行李走在他後頭。“我只是怕你不習慣......”
“啧。”冷墨停了下來側過身退幾步回到他身邊。莫卿還以為他要和他說什麽，卻發現手上重量輕了一半，原來是冷少爺抓住了另一頭，幫他一起拿行李。這讓莫卿莫名有些臉上發燙：“不、不用了......我一個人......”
冷少爺還是酷酷的，唇邊卻浮現起一絲隐約笑意：“快回家吧。”
莫卿便什麽也說不了了。夕陽下，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相伴左右。
學校生活體驗完了，除了開頭和肖赫幹了一架，冷少爺過得還算平靜。回放了些課堂錄像，冷墨最愛坐在最後靠窗的位置，不是睡覺就是看着外頭操場和不大的校園，手上轉着筆。與往期交換生活的城市孩子不同，老師偶爾點他提問，他說得出正确答案來，于是老師們也沒對這位“下鄉”拍攝的不聽講的少爺有什麽不滿。
回到家裏已是夜幕初降了，籬笆門前的小燈亮着，指引着歸家的人。
回家的欣喜沒有持續太長時間，飯後節目組通知他還有五天就可以回家了，冷墨本來還揚着的嘴角垂了下來。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天，只剩下這麽五天了麽。他本以為自己會，雖談不上讨厭，也絕對不會想待在這鄉下，如今，竟會有種淡淡的失落。
同樣聽到這消息的莫卿也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時間過得好快。”
其實，他們也才認識了這麽幾天，生活了幾天而已，那種從骨子裏發出的熟稔又是從哪來，什麽時候起的呢？
冷墨雙手疊放在腦後，仰頭看鄉村夏夜明亮的星河，星鬥萬千都映在他冷靜眸中，顯得格外迷人。他們躺在屋頂上，突然男孩轉頭看他，問：“我們還能見面嗎？”
生活回歸到莫卿叫冷墨起床——兩人去菜園摘菜——莫慈做飯兩人打下手——在村子裏閑逛/睡午覺——吃晚飯——和莫卿聊天看電視——各自回房睡覺的節奏。
不過只過了兩天，冷少爺就表示了他的不滿，這樣過五天太讓他失望了！于是冷墨就“勾搭”着莫卿想出去耍。
“你不是說過，山裏有好玩的地方嗎。正适合夏天去消暑，去那怎樣？”上午太陽還未有那般毒辣，兩人縮在大門邊乘涼。
莫卿想起了昨天看的天氣預報，本想勸他，可一看冷少爺無聊到蔫的樣子，還是同意了。兩人和莫慈說了一聲就出發了，雖然身後還跟了一個攝影大哥，冷墨還是一副興致很高的樣子，和莫卿出去玩，只有他們，真好。
山路似乎也變得平坦了，穿行在林葉間，少年們白淨的肌膚打上陽光的斑點，一切都彌漫着夏天的氣息。
水聲越來越近，撥開一片巨大的不知名植物的葉片，從一條小徑裏鑽出了兩個少年。他們的眸中倒映着一泉淺淨的水潭，山泉彙入其中發出了誘人的清涼聲，兩人都舒服得長舒了口氣。
坐在岸邊的大石頭上，他們享受着這份難得的心涼和安靜。涼得令人舒暢，靜得只有大自然的聲音和兩人的呼吸聲，那是值得銘記的時刻。
晌午的太陽散發着灼人熱度，少年人們自是不懼山泉水清冽，恨不得将全身都泡進水裏。冷少爺自然雷厲風行地做了，莫卿遲疑了一會兒，也開始脫衣服褲子鞋。
剛下水正好回身想叫人一起下來的冷少爺幾乎就呆了，看着少年脫·衣·服。白皙的肌膚緩緩露出來，顯出精致鎖骨、柔韌腰身、筆直細長的腿、削瘦的腳踝......而後掠過的想法竟然是：幸好自己下身浸在水裏看不出......欸？！
這一想法剛過去，冷墨就發現了自己的異樣，浸在山泉水裏的火熱......
所以當莫卿也下了水時，發現冷墨貓在一塊大石頭旁，背對着自己在做什麽。于是他好奇地湊過去：“你幹什麽......”
話還沒說完，卻發現冷墨有些反應劇烈地轉身，揚起的手不小心撞了自己一下，讓他腳下一滑——
“小心！”一片水花中，莫卿艱難地在水中睜開眼，便看見那個冷漠英俊的少年朝自己來，然後他的雙臂就摟住了自己，将自己堅實地帶出了水面。
那片浮光變得那麽清晰，多年後還讓他記得。
冷墨扶着他靠在水邊的大石頭旁，有些着急地問：“還好麽？沒受傷吧？是不是磕着腳了？”于是便蹲下身去看他得腿。
莫卿想縮回被他摸着的小腿，那本應該涼涼的，卻帶着體溫的暖。“我沒事。你剛才是幹什麽呢？”
被他，還是剛剛被自己臆想過的人這麽問，冷少爺也很尴尬了，于是很low地轉移話題：“我們等下烤魚吃吧？”
莫卿與他一起靠坐在水中，聞言好笑道：“這麽清的水，沒有大魚的，等下吃幹糧吧。”出發前從家裏拿了玉米和饅頭。
“是麽。”冷墨開始倒沒有抓魚的興趣，不過一聽得吃玉米和饅頭，還是更想吃魚的冷墨動了抓魚的心思：“不試一試怎麽知道？我們來分頭行動吧。”莫卿只好同意。
于是這片平靜的小水潭裏開始了一片鬧騰，少年們的嬉戲全是最純真的浪漫。
最終成果是一捧多的小蝦子和巴掌大的魚，甚至有兩只小螃蟹。其實水裏螺蛳也不少，但冷墨嫌不幹淨不吃，兩人艱難地生火，合作鑽木取火，手掌心都快搓起火了才着了一小縷煙，不過好歹有了火。兩人煮了一鍋鮮美的“泉鮮”湯，就着饅頭飽餐了一頓。
那湯其實沒有記憶中那麽美味，但就是在記憶裏有着不可替代的美味。
吃飽喝足有玩累了，兩人穿了幹爽衣服躺在大石頭上歇歇、說說笑，偶爾還撺掇着莫卿唱歌，玩玩鬧鬧，被樹葉遮了大部分陽光，又有水潭的沁涼，兩只少年郎......終于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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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各睡各的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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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後太困乏了，估計連攝影大哥都睡着了，等三人一覺睡到還沒太飽，就被突如其來的雨滴打醒了。
冷墨睡得正香，身旁的莫卿安穩綿長的呼吸令人心安，對周遭退散的陽光、降低的溫度、突漲的濕氣一無所知。當雨滴終于濺上他的臉，他還不以為然地擦擦想轉身繼續睡。但雨勢不如所想，突然“刷”地一聲打了下來。
攝影大哥忙搖醒了兩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少年，将攝像機護在懷裏就招呼着兩人往山下跑。
雨太大了，細密的雨簾織就一張白簾，林間的植物濕噠噠地貼在人的皮膚上，帶來一點刺痛，還很容易将人絆倒。
攝影大哥起先還能顧得上後頭兩位主角少年，時不時回頭照看兩人，等一鼓作氣沖回家保護好攝像機後發現，兩位主角都不見了......（=皿=）！！
細想之下，他還聽到了摔倒驚呼聲。等了幾分鐘，導演組決定派人出去找。這夏日的暴雨來的迅猛，所有人都十分擔心“失蹤山林”的少年們。這個小節目若出了什麽問題會直接停播，可能還要坐牢的啊！
在發動了近半村人上山找人的這時，莫卿正扶着崴了腳的冷墨靠着洞壁坐下，被雜草掩住的洞口才踏出一條小徑。這是很久以前來玩過的山洞，現在都幾近荒蕪了。
剛才雨大地滑，冷少爺又不熟悉路況，一腳踏空就滑了一下，莫卿走在他後頭“殿後”，便順勢絆在一起，先是眼睜睜看着攝像大哥迅速消失在他們視線裏，再是莫卿發現了這個小山洞，就互相攙扶着過去了。
兩人被大雨澆得視野一片白和身上發痛，渾身濕透，雨風一吹簡直就是透心涼，處境實在狼狽。
莫卿脫了冷墨左腳的鞋襪，看到了他微微腫起的腳踝，有幾分驚慌，對着他說話：“這......還很痛麽？不要動啊我找水冰一冰......”說了兩句甚至還對着紅腫輕輕吹了幾口涼風。
冷墨表情還有點麻木，半天才說話：“剛才絆倒了你，受傷了麽？”
“我？......我沒事啦。”說這話的時候莫卿在試圖生火，不過手心還一片紅腫，還有擦傷，幸好找到了生火石，聚攏了一對落葉枯枝，燃起一堆靠近二人的火堆，“你的情況不适宜太動，我們等人來找吧。”
冷墨盯着燃起來的火沉默着，火焰跳動時他的眉眼柔和了不少。
“把濕了的上衣脫了吧，怕感冒。”莫卿生活小能手又搭好一個簡易的支撐，将濕衣服搭在上頭，“唔......褲子就不用了。”
于是正把手移到拉鏈上的冷少爺默默收回了手= =。
半裸的少年們坐得很近，為了盡量保暖。細膩的膚質在跳動的黃色火焰間有種粘稠蜂蜜的甜美質感，無聲流竄在這個并不大的空間裏，一股子，當時他們還不太明白的，叫暧昧的情緒彌散開。
冷墨側過頭看他。這是難得二人獨處的時刻，以前要不就有攝像頭要不就有攝像大哥，然而現在，是真正的獨處。于是有什麽蠢蠢欲動：“......莫卿？”
“......嗯？”少年帶了些鼻音的，迷茫的應聲勾人極了。也側過臉看他，四目相對讓兩人心中皆是重重一跳。
呼吸好像重緩了很多，看着冷峻的少年沉黯的眼，莫卿從沒有過那般空白的頭腦。只是看着他靠近、靠近......然後近在咫尺他那長長垂下的眼睫，然後是唇上涼涼的觸感。他很迷惑。
下一秒就被人用力推開了，冷墨盯住他的眼，看着一直很溫柔的少年有幾分難以置信、有幾分慌亂無措，向後挪了挪，卻不見厭惡排斥，只是喃喃：“冷墨......你發燒了麽？！......我又不、不是女......”
于是手臂一伸，就将人再度擁入懷中，肌膚相貼，溫暖無比。“我們發燒，我知道。”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麽。
“可......”莫卿在他懷裏僵硬了幾秒，想掙紮又怕太大動作帶動他受傷的腳。
“我受傷了嘛，”冷墨卻只能這麽說，不然還怎麽解釋自己那樣這樣的行為？“讓我抱着睡一會兒。累了。”果然這麽一說，懷中人也沒有那麽僵硬了，甚至，還繞出手抱上了他的背？真幸福的受傷待遇啊......冷墨這麽想，微閉上眼。
莫卿幾乎是強迫自己放松身體放空心緒，不然他怕自己去深究......那個親吻的意味。其實在這麽幾年，在他後來沒有和冷墨再次感情羁絆的歲月裏，他時不時會想起這個吻。
冷墨沒有睡，守着這堆火，和這個人，他不敢睡過去，怕浪費了這些珍貴的時光。他不敢再怎麽放肆動作，只想安穩一些。
在天色全落下灰墨，雨勢漸小時，終于有人發現了他們倆。冷墨是用擔架擡下山的，腳踝腫得像饅頭。節目組通知了冷爸冷媽，冷家自然提出了要提前兩天結束的要求，還叫了急救車一直等在莫家小院裏。
被轉運上救護車的冷墨用力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眼睛，認真地對他說：“要來找我。”
他明明記得手被放開，門被關上，視線被阻隔着，少年像是說了一個，輕輕的“好”字。然而，竟是一別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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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嗯到這裏之後就沒有回憶章節
................................好像就要開始甜了
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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