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腦補與自曝
範天言奪路而逃,捏着那張粉色飯卡狂奔出樓。
後面的警察倒是更奇怪:他們只不過想問範天言一些基本信息,哪裏想到還沒開口,他倒心虛,還沒等他們走過去調頭就跑掉。
警察的直覺讓他和同僚急起直追。
曲頗豐剛從操場廁所回來,看到這追逐戰,更為詫異:“這是怎麽回事?偷電腦的那個仁兄不是已經被抓了嗎?”
怎麽又開始新的追逐戰,難道是在演什麽諜戰片嗎?
因為寝室廁所本就堵了,再加上受到範天言的化學武器熏染,最近室內廁所成了禁地,已經被封鎖起來,害得曲頗豐只能去別處方便去。
這可真是邏輯自洽,環環緊扣。
陳霁崎聳聳肩,發了條短信,閑庭信步地跟着下去看戲。
範天言本就是個普通大學生,盡管受到大佬的教導,自認為明白如何把妹,可當真遇到警察的時候卻沒了辦法,慌不擇路還被堵在了一個死角。
範天言剛才一邊跑一邊想:不怕,就算真的被發現又如何?尤皎皎是他女朋友,她的錢自然也是他的,哪裏是偷竊呢?
這不過是男女朋友之間的小情趣罷了。
當下,盡管惶恐不安,範天言仍是對着擰着眉頭的警察道:“雖然這裏面是有三千元,可這是我女朋友的飯卡!”
警察一句“又沒抓你,你跑什麽跑”的話噎在嗓子裏,眉頭鎖得更緊。
沒想到範天言看到這個表情,更加慌亂,倒豆子一樣,前因後果都表達得清清楚楚:“我當時因為想追求她,所以才拿走她的飯卡,想要和她搭上話的,之後我也經常請她吃飯。而且她還是我的女朋友,你們沒有理由抓我!”
範天言越說越急,可是吐字清楚,邏輯順暢,可以即刻去考普通話考試,說不定還能得個一甲。
這麽大一番動靜,早就惹得很多同學湊過來圍觀。
聞訊趕來的初夏适時出現:“請吃什麽,小米粥嗎?那天我們不是雙倍還給你了嗎?還附贈你了烤冷面,你都忘啦?”
範天言想起那份令他窘迫出醜的烤冷面,面色更漲成豬肝色,別人看了更覺得他心虛。
可他自己不覺得:“她是我女朋友!請我吃頓飯怎麽了?”
再說,讀書人的偷竊,那能叫偷嗎?
另一面,游戲廳。
在範天言走後,幾個人反而好奇來了興致,詢問小聲嗚咽哭泣的尤皎皎:“什麽飯卡?什麽宿舍樓失竊?”
尤皎皎解釋後,幾個人反倒更來了興致:他們幾個人本來就愛玩,聽這套路再明顯不過:一看就是範天言為了吸引女朋友注意,故意做的。
即使他們很混,可也知道是只是認識人的一種小手段,哪裏能真的偷走錢還不還呢?
再看尤皎皎狼狽不堪的樣子,再加上她玩古早街機游戲的濾鏡,幾個混子都起了憐香惜玉之情。
太慘了,既不會打扮,男朋友也這麽垃圾。
這也就算了,游戲還玩得這麽菜。
他們實在看不下眼,替她鼓勁:“妹子,你別哭了!我們一起去你學校看看,若是真的有賊,我們也能幫幫範天言。”
尤皎皎淚眼模糊,怎麽能看得清他們眼中燃燒的熊熊八卦之光?
當下她吸吸鼻子,感激道:“真的嗎?你們太好了。”
于是等他們保姆車一起趕往學校時
對的,保姆車的尾款還沒付,要等到二十四小時後,範天言的手機自動根據裏程數支付。
等他們抱着從車裏拿的,市面上見不到的LUCID啤酒,醉醺醺地到達寝室樓的時候,就恰好聽到範天言一句:“她是我女朋友!請我吃頓飯怎麽了?”
女朋友?什麽女朋友?
狐朋狗友大着舌頭,滿嘴酒氣地喊道:“什麽女朋友,你不是剛主動和妹子提了分手嗎?”
尤皎皎看這架勢,猛啜最後一大口果汁冰,凍得她腦門都有點疼。
她扶着額頭,一副傷心過度的模樣:“你放心,學長。既然你堅決要分手,我不會再纏着你,那分開就分開吧!”
閱歷豐富的警察看明白了:這個叫什麽範天言的小子,恐怕專門是騙女孩子錢的。
看他架個眼鏡,文質彬彬,恐怕就是用這個溫暖的外表,去欺騙單純懵懂學妹的感情,等錢到手之後還要對方請吃飯,等到徹底把小姑娘的小金庫都掏空之後,再提出分手!
龌龊,卑鄙,無恥,下流!
再看那小姑娘淚流滿面,邋裏邋遢地套着厚棉襖,東北碎花大棉褲,一看平時就沒有什麽男孩子追求,這才掉入了學長精心編織好的陷阱。
警察的女兒心軟成一片,柔聲細語道:“別難過小姑娘,告訴我們,你是不是曾經丢過一張飯卡?”
尤皎皎又摸摸因吃太多冰,凍紅的鼻子:“我只丢過一張,裏面有将近三千塊錢,是我的助學金和生活費呢。但是學長說那是我們相識的緣分,不讓我追究,沒想到,這居然就分手了……”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再看這小姑娘,怕是哭得太久,鼻子都紅彤彤的。
警察們再不猶豫,冷着臉:“範同學,和我們走一趟吧。”
旁邊的書記,卻是知道範天言是言輔導員的兒子的。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于是書記笑着道:“您看,這是不是他們幾個小情侶鬧矛盾,哄哄就好了。我這就叫皎皎的輔導員過來,問問情況,也調劑調劑。”
還用他說?言輔導員原還纏着新主任,軟硬兼施地問職稱換人的事情,聽到這消息也沒法再磨,火燒眉毛地沖過來。
那邊的新主任被她纏的沒有辦法,這下等她一走,就換了推薦人名,提交上去。
這下可算是板上釘釘,新主任也長舒一口氣。
書記還在這邊努力地調劑:“等言輔導員過來,讓她和小尤好好聊聊,開解開解。都是小年輕,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呢?”
範天言卻因為太過急躁,沒有分辨出新主任的好意,反而從當中獲得靈感。
當即,他大叫:“沒錯!偷飯卡不是我的主意!”
人群焦點,鎖定範天言。
看到警察的注意力也跟着轉移過來,範天言吞吞口水:“言輔導員是我媽。”
衆人嘩然:怪不得之前範天言的一堆帖子,删得那麽快!
剛到轉角的言輔導員聽到這話,腳步一頓,心裏又酸又軟:又埋怨孩子說出實話,耽誤單親母親的身份會影響他将來找對象;又感動不已。
還沒等她醞釀好感情,便聽到她的乖兒子下一句話:“是我媽讓我偷飯卡的。”
幹脆利落,毫不猶豫。
言輔導員:???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範天言已經撒謊成自然,當即流利地講述了一個看上去匪夷所思,可聽下去還真像那麽回事兒的故事:他媽媽因為離婚過久,心理扭曲,看到漂亮的小姑娘就會産生惡意。
尤皎皎,就是他媽媽的報複對象。盡管範天言苦口婆心、諄諄善誘,他的母親還是一意孤行,執意要他偷走她被迫發給尤皎皎的獎學金。孝子範天言無奈,只得依言而行,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卻愛上了善良溫柔的尤皎皎。
見到他們兩情相悅的場景,言輔導員發了瘋一樣阻攔,還不惜以斷絕母子關系、跳樓、自殘的代價迫使兒子妥協。
親情與愛情的撕扯令他痛苦不堪,最後範天言只得含淚忍痛,與尤皎皎提出分手。
他還不忘輔以真實示例,以增添故事可信性:“那個摔爛手機不認錯,還打傷人家的張同學,張露果記得吧?”
範天言戚戚然:“明明是那麽嚣張跋扈的身份,可我媽媽愛慕虛榮,硬是要我追求她當女朋友。我媽媽還因此刁難尤皎皎,要把評優資格也讓給這個,除了錢一無是處的張同學,好讓她開心!”
張露果正和一衆塑料花小姐妹看論壇直播,笑得正開心,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
張露果:???
張露果:!
小姐妹們狀似安慰,實則全是風涼話的譏諷,惹得張露果銀牙暗咬。
張露果:言輔導員是吧?敲鐘男範天言是吧?
她張露果不把他們搞死,就不配當塑料姐妹會的大姐大!
現場,有人看到轉角處的言輔導員面色鐵青,看熱鬧不嫌事大,接着問:“你可是言輔導員肚子裏面出來的,誰知道你怎麽想的?”
範天言這下才覺得翻身的機會到了,當下也不遲疑,大聲唾罵言輔導員,就是他媽媽胡言亂語,不知羞恥,鼠目寸光。
他罵到激動處,還加上髒話以助興。
有人好奇:“那系花尤皎皎飯卡裏面本來的錢呢?”
範天言:自然是用來充點卡。
這自然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範天言理不直,氣也壯:“我媽埋怨總是過年要給書記送禮,這錢她用來買煙酒了。”
準備請警察進屋詳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書記:???
半真半假,最為致命。
範天言心虛地想:媽媽在學校運籌帷幄,混了這麽多年,必然有其他方法脫身。
就算沒有,他媽媽也年老珠黃,到了可以退位的時候,就算進去喝杯茶也不會怎麽樣。
可是他自己還風華正茂,上着名校,有着無限美好的前程,怎麽可以讓一個小小的污點耽誤掉他美好的一生?
總而言之,範天言閉着眼睛大叫道:“只有飯卡的事情和我有關,我沒有偷過別人的電腦!”
尤皎皎似乎受不住這麽多,這麽大的打擊,一個戰略後仰,倒在了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陳軟芋懷裏。
陳軟芋對旁邊笑得溫文爾雅的弟弟,陳霁崎,揮揮手裏的手機,表示信息已經接收完畢。
陳軟芋無辜道:“發生了什麽?你們怎麽都圍在這,悄悄拿走電腦和手機的同學不是被抓到了嗎?”
圍觀群衆看到校花降臨,興奮不已,頓時七嘴八舌地解釋起來。
陳軟芋了然地哦了一聲,似乎看不到範天言呆若木雞的表情,她伸着纖纖玉指好奇地問道
“範同學,那你拿着我的飯卡做什麽?”
範天言張大了嘴,下意思撕開沒來得及細看的、握在濕漉漉出汗手心的,令他噩夢連連的那飯卡粉色貼紙。
那巧笑嫣然的美人,哪裏是女朋友尤皎皎,可不正是校花陳軟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