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設定的鬧鈴響了之後,施雅意從宿舍的床上爬起來,同宿舍另外三個舍友一個中午沒回宿舍,另外一個下午沒有事,還在睡着,另一個在自己的桌子上玩電腦。
迅速關掉宿舍鬧鈴,免得再吵到睡着的那個舍友,下了床,施雅意進了衛生間,掬了一捧涼水撲在臉上,迷糊的腦子一下清醒起來了。
她擡頭看向鏡子裏自己的臉,犯困迷糊的時候還不明顯,猛地清醒的時候,尤其是低着頭,把眼睛翻上去看前方的時候,因為眼型太銳的原因,帶的整個眼神看起來都有些鋒利兇狠的樣子。
別人被她這樣看的時候,總感覺她好像在盯着自己要搏命一樣,眼神裏充滿了殺氣——其實這是天大的冤枉,施雅意在這種時候,大腦一般是放空的,無意識根本不會控制自己的表情。
她對着鏡子輕輕眨了眨眼,水珠順着額頭上的一縷長發垂下來,沿着稍微有些棱角的臉流在下巴上。
頭發有點長了。
施雅意蹙了蹙眉,把頭發向後撸了一把,整個寬闊高挺的飽滿額頭就露出來。她是稍微有些方形棱角的臉型,整個人又偏瘦,菱角就顯得更分明了。女孩子張這樣的臉型,第一印象,總讓人感覺應該會是很倔強和強勢的。
而事實也确實如此,在某些事情上,施雅意确實是相當的強硬倔強。
擦了臉出來,随手用梳子将偏長的頭發往腦後梳了梳,沾了水的頭發很服帖地在腦袋上定了型,看起來有些偏中性的帥氣俊朗。
同寝室的正在用電腦看視頻的女生察覺到人從衛生間出來,下意識偏過頭看了一眼,拿着小零食往嘴裏塞的手突然頓住了。
施雅意并沒有注意到對方有些古怪的目光,她回到自己的書桌面前,将桌上準備好的材料和教材一起裝進書包裏,拉上拉鏈,轉過頭對舍友比了個口型:“靜兒,我走了啊。”說着,她指了指門,然後放輕腳步出去了。
劉靜的腦袋跟着施雅意的身影從南轉到北,目送她輕聲打開門,站在門口對她笑着揮了揮手,又合上了門。
直到施雅意從視線裏消失,劉靜才把視線重新轉回到電腦屏幕前,目光微微發散,機械般将手裏的山楂片丢進嘴裏,嚼了兩下,味蕾上傳來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得她的神思緩緩回了過來。
摸了摸胸口,劉靜“霧草”了一聲。心跳有點快是怎麽回事?突然t到了新室友妹子的帥點這是要鬧哪樣?
電腦屏幕裏帥氣高大的歐美帥哥正開着車急速奔馳——果然我還是比較吃多蘭的顏媽耶,雅意側臉好像和多蘭有點像劉靜因為兩個人都是眼窩有點深這個共同點陷入了沉思。
施雅意背着書包,穿過半個學校,到了z大的動科主樓。
前幾天她接到自己導師的通知,因為她報的這個導師在國內德高望重,當然人也很老了,今年開春招完研究生不知道怎麽就突然病了,結果病來如山倒,現在一病不起,根本就帶不了學生了。這幾天學校也一直在和這個導師名下的幾個研究生協商,最後決定将這幾個研究生分到另一個教授名下。
施雅意原先就是沖着z大動科院這個老教授的名頭來的,本來是不願意調的,但是學校新分給他們這個教授導師的履歷太輝煌了,簡直閃瞎了衆人的眼,又有老教授擔保這個新教授的科研水平,施雅意才勉為其難同意了。
結果交替的時候,施雅意才搞清楚,他們這個新的b一ss,今年才29歲,連30歲都不滿,就破格成了z大的動科生物工程專業的教授!
施雅意簡直驚呆了,一打聽才知道人家是國hf大學的畢業的生物工程學碩士,碩博連讀五年就念完了,在《scosiencose》和《nature》上發表過硬幹貨論文的。不久之前回了國,q大那邊力邀,結果沒請動,這尊大佛跑z大來當教授來了。
施雅意特地去網上用他們這個新教授的英文名字“j一e coshu”查了一下,找到了他發表在《scosiencose》的那篇關于動物細胞克隆研究課題的論文,真的是給大神跪了,之前被□□授的不滿也沒有了。
他們這個新教授中文名叫楚霁,人如其名,的确是非常清風霁月的人,長得帥,就是性子非常冷,好像是那種沒關系的人死在他面前都不會低下頭看一眼的人。
最起碼,施雅意見了楚霁幾次,就沒見他笑過。每次見他,給學生指導課題的時候,也是全程冷臉,一派嚴肅的樣子。哪兒有錯就指出來,除此之外絕不說半句廢話,更別說什麽和學生交交心,說說生活上的困難啊,學習上的疑惑啊,這些是完全沒有的。
施雅意親自經歷過一次,楚霁擺着一張死人臉把和施雅意同一屆剛考進來的研究生妹子勸退的場面。當時也是老教授出面,撐着不适的身體把他招收進來的七個研究生撮合到一塊,弄了個小飯局,秉持着送佛送到西的信念,領着他們來認新教授楚霁,希望楚霁在将來能好好領着這些學生們出成績。
七個研究生裏五個男生兩個女生,除了施雅意,另一個妹子很可愛也很活潑。老教授身體不太好,提前走了,他走了之後,大家以為楚霁年輕人嘛,肯定也挺好說話的,氣氛就慢慢熱起來了。而那個妹子在飯局上表現得也很活躍。施雅意不知道這個妹子是喝高了還是怎麽,一直問楚霁一些私人的問題,比如什麽有沒有女朋友什麽,然後各種好聽的話一頓說,施雅意光聽得都覺得甜滋滋的,這麽可愛的妹子問什麽她肯定也是要回答的,結果楚霁這個家夥,擺着一張死人臉,冷冷看了那個妹子一眼,說:“這和你沒關系吧。”
妹子被一句噎得差點當場掉下眼淚來,整個飯局突然陷入了蜜汁尴尬,大家飛快地吃完飯就散了。後來施雅意聽護送那個妹子回去的男同學說,那個被楚霁噎了的妹子回去的時候哭了一路,哭得讓人心都碎了。
再之後,學校正式分□□授的時候,那個妹子去和院領導談了一次話,也不知道是怎麽說的,反正最後那個妹子分到另一個教授手底下了,楚霁手底下帶的研究生就由七個變成了六個,而且那個分走的妹子日後在動科實驗樓見了楚霁聽說都是繞道走的。
對于楚霁的種種行為,施雅意只當大概天才都是有點怪癖的吧。不過對方的怪癖和她也沒有多大的關系,施雅意只想好好跟着楚霁做實驗,她也只關心能不能從楚霁這裏學到點東西,其他就不是她在乎的範圍了。
到了楚霁的實驗室之後,施雅意的同門三三兩兩都到了,站在門口說一些閑話。不一會兒穿着白大褂的楚霁從另一個實驗室出來,身後跟着一個研究生男同學,幫他拿着實驗器材。
剛剛還在閑談的幾個同學都立刻閉了嘴,乖巧地貼着走廊的牆壁站好。
施雅意把視線從手裏的資料上移開,擡起頭看了從過道另一邊走過來的楚霁一眼。
他應該是中午沒回去,一直在實驗室做實驗,身上的白大褂實驗服還沒有換。
看了他們堆在這裏的一群人一眼,楚霁的眉頭自然蹙起來,他簡短地說了幾個字:“換衣服進來。”然後又補充道,“以後來早了別堵在走廊,直接穿上衣服進來。”
一群人也不敢說別的話,乖乖應了聲去換消毒的白大褂。沒人敢耽擱,都飛速換好湧進了實驗室。
施雅意他們進來的時候,楚霁已經擺好了實驗器材,将實驗的材料放到了展示臺上。
花了半節課的時間解釋了實驗步驟,又花了一下午時間做實驗,做完的時候已經到了飯點。今天的實驗只能算是小試牛刀,基礎操作,之後還有更複雜需要時間更長的實驗在等着他們,不過好在今天的小實驗做完了。施雅意從動科院的實驗樓裏出來,朝西邊看了一眼,太陽沉下去半張臉,天還沒有徹底黑下來,還有一點時間。
她揪了揪自己的頭發,出了北門,去了北街那邊的一家理發店,修理一下長得有點長的頭發。
她從小就是短發,上了大學之後,嘗試留過一段時間長發,長到及肩之後,施雅意嫌打理麻煩,一怒之下就把頭發重新剪短了。
大學畢業之後,一個暑假的時間沒有打理,頭發就又長了。
等施雅意理完發出來,已經七點了,她是真的有點餓,北街離學校食堂有點遠,去食堂的話還要繞個大圈,幹脆就近解決一下溫飽問題,施雅意往北街前面走了走,随意挑了一家餐館,點了一份很簡便的蓋澆飯。
總歸是一個人,怎麽樣都比較好解決。更何況施雅意來了z大已經兩個多禮拜,還沒有來北街的另一邊好好熟悉一下,因為她們研究生寝室在z大靠南邊一點,那邊有一條南街,平時南街能解決的生活問題,施雅意也懶得跑北街。北街這邊因為是靠近本科生的宿舍,一般都是本科生在這邊逛。z大本科生比研究生多很多,北街自然比南街也要熱鬧繁華很多,就比如北街有很多南街沒有的店鋪,比如理發店和網咖什麽的。
南街沒有網咖是因為研究生宿舍樓接的網很好,速度快還不限流,網吧在那邊沒有什麽市場,而且那邊人也少。本科生就比較苦逼了,校園網,網渣而且慢,還限流,非常虐了。
施雅意吃飯吃得有點多,正好沿着北街往前走一走,繞過西門,回南面的宿舍,就當消食了。
她正走着,路過一家新開的網咖,往裏瞟了一眼,裏面燈火通明,裝修得挺讓人耳目一新的,還不時有咖啡的醇香飄散出來,倒是個環境挺好的地方。
不過施雅意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就路過準備回去了。剛走了幾步,突然身後有人叫“學姐”,聲音聽着還挺耳熟的。
回頭一看,剛剛路過的網吧玻璃門打開,一個面容清秀的男生探出頭來,朝着她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