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原文有季可晴在,姑娘家最忍不得被人誣蔑清白,将楊冬夜戳了一個血窟窿。
事情提前了兩個月,卻仍然撞上了季可晴,為什麽會如此呢?
很久之後,文荊聽了君衍之的解釋,才弄明白。
天衡峰弟子衆多,穆之秋幾個月才有一次巡山的機會。然而他所煉的魔功,每月要煉血一次,巡山開始之後,便有諸多不便。
穆之秋請命,每月十八由他巡山,借此修煉魔功。聞人慕不疑有他,應允了。
君衍之每月巡山三日,抽簽時本抽到初七至初九。他為将來殺死穆之秋作打算,與賀靈交換,每月十六至十八巡山。
然而每月的十八,正是季可晴巡視十六峰的日子。因此,不論君衍之二月動手,或者臘月動手,都勢必會撞上季可晴。
此刻陸少卿和聞人慕已踏入清虛殿,君衍之不動聲色地拉着文荊要走,卻被一天衡弟子攔住。那弟子十分生氣,說:“且先別走!你究竟如何與穆師兄打起來的?”
君衍之道:“我們該禀報的已經禀報,不如各位等你們師父出來,再作計較。”
此時幾個人走上來,将他們圍住。
“先打傷吳英,又殺死穆師兄,你慧石峰與我們有仇麽?”
“你說穆師兄是魔修,我看你倒像是魔修。”
君衍之冷靜地退開一步:“請各位查清楚。”
文荊心下忐忑。
季可晴此時應擔起保護男主的任務,但女主不在,自己要出手麽?自己練氣六層的修為,是能殺狗,還是殺貓?
衆人情緒激動,楊冬夜慢慢靠近,不輕不重地推了君衍之一把:“不是被魔修傷了?我倒要看看你傷成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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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衍之重傷未得痊愈,傷口一下子湧出血來。
文荊一看大怒,腦袋沖血,跳出來“咚”得一聲撞在楊冬夜的胸膛上:“少碰我君師兄!”又生氣罵道:“我師兄若出事,我要你們一個一個償命!”
衆人皆都愣住,君衍之的臉色也微微一變。
楊冬夜氣血翻湧,卻不敢在清虛殿前鬧事,臉色陰沉地退開。轉身之時,袖子中突然射出一道寒光,形細如針。
這寒針雖細,在場不少人卻也看得清。
君衍之的雙目微微一眯,飛起來以身擋住。他高深莫測的目光掃過楊冬夜,身體卻頹然倒地,昏迷不醒。
文荊一呆,撲到君衍之身上慌道:“師兄,你怎麽了師兄?”
君衍之閉目不語,嘴角流出刺眼的鮮血。
文荊摸索着,竟摸到一個插在身上的長針,針頭烏黑,淬了妖獸的劇毒。文荊惱恨地看着楊冬夜:“師兄受了重傷,你竟然狠心下毒手,這長針上究竟有什麽毒?!”
楊冬夜慌了:“你不要血口噴人……”
針頭之毒只能致人麻癢,怎麽會吐血不止,叫人喪命?
文荊心中忐忑不安。
君衍之為季可晴擋針受傷,英雄救美,這都是原文中的內容……
原文中君衍之沒有死,這裏應該也不會死……吧?
只是這楊冬夜實在可恨!
正在這時,一陣疾風而過,空中落下來幾人,卻是賀靈和柳千陌等人到了。
“怎麽回事?不是說已經醒了?”柳千陌蹲下來。
文荊怒極喊道:“天衡峰這些人不講道理,把四師兄毒傷,弄成這副樣子!”又指着楊冬夜:“就是他!對師兄放暗器!”
賀靈聞言,冷冰冰地看着楊冬夜,左手一揮,一道狂風自地面形成,越變越大。
歸心壁着急叫道:“你先問清楚再打架!”
衆人的長發在風中淩亂飛舞,眼睛眯起,卻都有些驚異。
“這是四冥風?”
“段軒竟把絕學傳給了賀靈?”
正在這時,殿中幾人飛了出來,為首的道人正是席放。他臉色微沉,不怒而威:“清虛殿前不得放肆,退下。”
賀靈冷冷地看了看他,掌中的風慢慢收起,站在一旁。
席放将目光停留在賀靈身上,上下打量片刻,只見挺拔俊朗的青年一臉冷酷,像極了那個人……
他若有所思地攏眉,又緩緩道:“方才已把穆之秋之事查清楚,穆之秋體內有精血煉制的魔器,修煉魔功,再無可疑。”
天衡峰衆弟子有些難以相信,面面相觑。
聞人慕将楊冬夜拉開,低聲道:“這君衍之是怎麽回事?”
楊冬夜臉色慘白:“我剛才、剛才……”
文荊落井下石,叫道:“這楊冬夜放毒針,殺了我師兄!”
事情急轉直下。
君衍之抓到魔頭,正是為清虛劍宗立了大功,如今楊冬夜殺了他,豈能不害怕之理?
席放不禁沉了臉:“火速去南雁峰,請你們高師叔為君衍之療傷。”又向陸長卿道:“你一脈弟子欺淩同門,如此行事,該怎麽處理?”
陸長卿本是清虛劍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今日卻被穆之秋和楊冬夜之事弄得顏面大失。他的臉色鐵青,怒道:“将楊冬夜關起來,今夜打死!其餘弟子全都閉門思過,不得下山!”
衆人噤聲,皆不敢再發一言。
陸長卿的道袍飄起,飛在空中,一言不發而去。
聞人慕的目光掃過慧石峰幾人,忍氣吩咐幾人将呆若木雞的楊冬夜綁住,低頭追上。
·
傍晚時分,慧石峰。
慧石峰所有弟子齊齊候在君衍之的床前,有些忐忑。與天衡峰的争鬥被歸心壁添油加醋地一說,顯得驚險萬分,叫人身臨其境。
道骨仙風的老者為面色蒼白的男子蓋上被子,擦擦額頭的汗水,輕聲道:“中了玄墨青蛇的毒,已無大礙,休息幾天便可。”
柳千陌等人放下心來:“多謝高師叔。”
高顏擺擺手,微微笑着:“大家都是同門,本應互相幫助。”又捋着胡子道:“既然已經無事,我也該走了,改日再會。”
柳千陌連忙将他送出門外,寒暄一番,又重新走進來。
文荊在君衍之身邊坐下,想想又覺得太自以為是。師兄說不定不覺得跟自己多親近呢?于是站起來候在一旁。
君衍之瞄了他一眼,向柳千陌道:“勞煩各位師兄師弟,尤其是路師弟。”
文荊臉紅,小聲道:“我也沒、沒做、沒做什——”
支支吾吾尚未把話說完,便被賀靈打斷:“我先走了,你安靜療傷。”
君衍之:“二師兄慢走。”
文荊:“……”
歸心壁舒展一下身體,對君衍之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萬年。你既然死不了,好好繼續為慧石峰幹活吧。”
柳千陌皺眉,尚未出聲,只聽莫少言慢吞吞地道:“我們之中,将來活得最久的就是五師兄。”
衆人哄笑,歸心壁涼涼地說:“禍害又如何?能活下來就是本事。”
君衍之不說話,只垂目望着被子。
說笑一番,柳千陌笑着說:“我們先出去了,你繼續休息吧。可要人留下來伺候你?”
君衍之沉默地看了看文荊,剛要答話,只聽門外傳來叫聲,聲音沉重發悶,帶着幾分哀傷之意:“君師兄可醒了?求君師兄網開一面!”
柳千陌神色一凜:“天衡峰的人。”
衆人連忙魚貫而出,拉開架勢,只見幾個天衡峰弟子站在門前,為首的那弟子垂頭咬牙,十分沉痛。
柳千陌防備地說:“你們又要做什麽?”
一個弟子推了推那為首的弟子,見他眼睛紅腫,卻垂頭不語,只好替他道:“柳師兄,這是楊冬夜的哥哥,楊冬山。他弟弟太不懂事,冒犯了君師兄,今夜要被師父打死。楊冬山無法可想,想求君師兄網開一面,放過楊冬夜。”
歸心壁嗤笑一聲:“本來就是你們穆之秋搞出來的事,我師兄為清虛劍宗鏟除禍害,反落得這種下場,你說你弟弟該不該殺?!”
楊冬山低着頭,眼淚滴落在地上,卻仍舊不發一言。
旁邊那弟子又說:“冬夜與穆之秋交情深厚,一時蒙蔽,接受不了。況且他為人仗義,愛為朋友打抱不平,不是心腸狠毒、會殺人的人。他方才也說,針上的毒只讓人麻癢,并不致命,也許是君師兄本就受傷的緣故,中針之後傷勢才突然加重。求君師兄放過他一次,這哥哥不太會說話,但一定感激……”
莫少言慢吞吞地說:“心腸不狠毒,也能差點将我們師兄殺死,你們天衡峰真是厲害……”
古晉平也說:“為什麽不求你們師父?”
幾個弟子面面相觑,難堪道:“師父大怒,覺得穆之秋和冬夜讓他丢臉,不肯松口。我們已求過師父多次,師父說,若要留下楊冬夜的性命,要君師兄首肯。這哥哥走投無路……”
柳千陌忍氣道:“君師弟正在休息,這件事不必再多說了。”
歸心壁也不耐地說:“走吧走吧,別在這裏叫人讨厭。對你們手下留情,你們又何曾對我們手下留情?”
楊冬山怔腫地低着頭,有些恍惚。
莫少言心中不忍,卻仍說道:“欺負我們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我們是什麽感受?”
正在這時,門邊傳來少年溫和的聲音:“師兄小心點。”
衆人回頭,門邊伫立了一個青衫男子,扶着牆,臉色蒼白卻眉目如畫。身邊十三四歲的少年容貌秀麗,扶着他的手。
楊冬山呆呆望去,只聽那男子緩緩開口,聲音低啞:“楊冬夜的事,就此算了,你回去吧。”
“君衍之放過楊冬夜,楊冬夜受此驚吓,向君衍之和季可晴低頭賠罪,表述感激之情。聞人慕得知,心中不郁,對楊氏兄弟慢慢有些不待見。君衍之聽聞楊冬夜在天衡峰過得不舒心,送了一本上品術法給他。從此楊氏兄弟感恩戴德,在弟子中時常說他的好話,連天衡峰衆弟子也慢慢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