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40章 文荊:除了師兄,誰也不許找到魔頭
“這幾天有沒有出事?”
“有,咱們的龜不見了。”
君衍之低頭看了他一眼:“不見了?”
“接連幾天都沒回來。”
二人一路說話,君衍之帶着文荊來到小廳,卻見一個黑衣男子正在與柳千陌說話,面貌普通地像個路人,正是朱槿。朱槿似乎剛剛坐下來,臉上挂着恭謹的表情,站起來向君衍之打了一個招呼。
君衍之溫和地說:“大師兄、二師兄、朱師兄都在。”
柳千陌也站起來道:“練到第一層了?”
君衍之點頭。
“那剛好,朱師兄來看你的進展。”
朱槿簡短有禮地說:“宗主請君師弟練到第一層後,便即刻去天衡峰。陸峰主已經把所有昏迷弟子齊集到大殿,等着君師弟施術法。”
事态緊急得刻不容緩,君衍之點點頭:“雖然已經練到第一層,只是我也不知是否可行。”
他回頭望了文荊一眼,心念一頓,卻歉然向朱槿道:“我突破第一層後,功力尚淺,需要為每位弟子準備素心草一株,搗成汁液,喂他們喝下去。朱師兄可否先行一步去天衡峰,準備這種草藥?”
朱槿沉吟一陣:“兩百年才能生成一株素心草,玉容峰內也不過只存了三四十株,如此多的數目,需要一點時間準備,我先行一步。”說完便出去了。
朱槿的身影自門口消失,君衍之向文荊道:“咱們先去找找大龜。”
柳千陌插嘴說:“什麽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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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荊說:“君師兄的靈龜。”
柳千陌皺眉說:“那龜不是滿山爬麽,一時找不到又如何?”
文荊說:“好幾天沒回來了。”
柳千陌:“……”
文荊張了張口,尴尬地解釋:“那龜從來沒有失蹤過,我擔心它出了意外。”
柳千陌輕咳一聲:“趙峰主、天衡峰七十四名弟子、古鏡派十六名弟子,一共九十一人昏迷不醒、危在旦夕,那龜……過幾天再找吧。”
賀靈事不關己地坐着,喝茶。
文荊說:“君師兄為他們施展術法,動辄就是半月一月的功夫。這麽長的時間,萬一那龜出事,我一定追悔莫及。”想想又說:“師兄既然要救人,不如感知一下它在哪裏,告訴我大體方向,我自己去尋它。”
那龜從來不會毫無交待地不回家,文荊直覺它出了什麽意外。
君衍之垂了頭道:“朱槿要準備草藥,一時半會兒也準備不好。我先去找找那龜,這小半天功夫,也耽擱不了太多事情。”
柳千陌只好說:“……快去快回。”
君衍之與文荊一起出了門,柳千陌垂着頭喝茶,神色卻有一絲苦澀,道:“我算了算,師父這幾日應該會出關。”
賀靈不語。
柳千陌又自言自語道:“……這麽多年也過來了,這次應該是最後一次閉關。”
“嗯。”
“我有種熬到了頭的感覺,師父終于不用再閉關了,君師弟也要變成劍宗的恩人,總覺得下一次山門大開之時,慧石峰會熱鬧許多。”
賀靈說:“專心修煉。”
柳千陌笑着說:“我的資質不比你,這輩子也不能結丹,你專心修煉吧,我把慧石峰大小事情照顧好便是。”
賀靈沉默了許久,終于說:“能活久一點,便活久一點。”
“人各有志,就好比席宗主,眼中只有清虛劍宗。成仙得道者太少,大多數人總是要死的,總要有個能讓自己牽腸挂肚的人或者事。”柳千陌又笑了一聲,“你一心向道,這種事情必定沒有放在心上——專心致志,才是好事。”
賀靈不吭聲了。
柳千陌又問道:“你何時打算再閉關?”
賀靈沉思一會兒,說:“……等這段事情平靜下來再說。”
·
君衍之在石屋前空地上感知一會兒,拉起文荊:“走。”
飛行一會兒,兩人卻入了天衡峰的後山,在半山腰的一處密林前停下。這裏樹林茂密,布滿荊棘,一挂瀑布自懸崖上落下,水花卻小,歪歪斜斜,毫無仙家風範,卻看起來有些寒碜。
君衍之拉着文荊在密林中行了一會兒,忽聽陣陣龍吟之聲,低低沉沉,自深處而來。文荊心中驚訝,拉開大幹一場的架勢,朝着龍吟之聲沖了過去。
龜肉延年益壽,別是被什麽妖獸吃了吧?
行了一會兒,已走到密林盡頭,只見一條青色小龍,大約人般大小,身體泛着柔光,正背對着他們在地上躺着。那陣陣龍吟之聲,便是從這龍身上而來。
文荊心焦:“這是路長老的玉衍龍?咱們的龜呢?”
君衍之不慌不忙地說:“還活着。”
文荊沖上前,在二三十步的前面停下,只見那青龍翻身過來,仰面朝上,白白的肚皮翻着,兩只前爪微鈎,似乎睡得正熟。
大龜蹲在一旁,似乎知道自己被囚禁了,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着它。
文荊皺眉:“這玉衍龍抓大龜來做什麽?”
“怕是在山間無事,找了一個玩伴。”
“怎麽要回來?”
君衍之望了文荊一眼,手中發出一道靈氣。這一道靈氣悠悠蕩蕩,漸漸籠罩青龍的全身,只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果然見那龍的四肢低垂,睡得更沉了。
文荊輕手輕腳地上前,将大龜抱在懷中,輕聲道:“走。”
兩人飛快地沿着原路出了密林,君衍之說:“我要去天衡峰大殿,你要跟着我,還是先回去放下大龜?”
大龜有些異常地動了動,轉轉頭。
文荊說:“我先回去把大龜鎖在房間裏,這龍也太可惡了,不知怎麽把龜逮去的。你快去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君衍之點點頭,不再多說,先一步走了。
大龜四肢亂動,似乎很不舒适,文荊不禁有些奇怪:“怎麽了?”
這龜掙紮的方向指向懸崖,文荊雖然不解,卻抱着它來到懸崖旁,那崖不算太高,只有幾十米,崖底樹林枝葉茂密,卻傳來細微響聲,似乎有人。
大龜拼命想向崖底爬動,文荊拗不過它,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覺得崖底那人的修為不高,與自己差不多。他心想不必懼怕許多,便抱着大龜飛了下去。
穿過枝葉一落到底,文荊四處環視,微微一愣:“是你。”
面前一個深藍衣服的少年,正半蹲在瀑布下的山間小溪旁,十七八歲。他擡頭看了文荊一眼,雙目微微含笑:“又是你。這次可記得我的名字?”
“……游似。”
人品值總在正負之間浮動的人。
“嗯……你來做什麽?”游似笑了笑。
大龜拼命向着游似的方向掙紮,文荊狼狽道:“你身上有什麽?這龜從來不這樣。”
游似低下頭,略微遲疑,從懷中取出一串像是葡萄的白色的小果:“這是前幾日打賭贏了的一串‘素生果’,吃了之後可以增進修為,你這龜想吃?”
大龜果然更加焦急,嘴巴微張。
文荊尴尬地說:“你這果子賣不賣?”
這吃貨,竟然在懸崖之上便聞到這小白果的味道……
游似笑了笑,将果子放在地上:“過來吃吧。”
文荊将大龜放下,果見它挪動着爬了過去,在游似跟前張開嘴巴。
游似蹲下來,将白色的小果子一顆一顆摘下,放進大龜的嘴裏,又摸摸它的小腦袋。
文荊皺眉問道:“你本是北雁峰的弟子,在這裏做什麽?”
游似轉頭看了看懸崖上落下的瀑布:“沒什麽,查查天衡峰附近的水源。”
文荊望着他,試探道:“查水源做什麽?有什麽特別?”
他讀過原文,自然知道席放和路之山的推斷,魔修多半以水為介,散播自己少量的血液。倘若有人喝了,便會受魔修控制發狂。
這游似難道也知道?
游似笑了笑:“這裏的水倒是無礙,不過天衡峰的另外一邊的水,似乎有些問題。”
“有什麽問題?”
游似的嘴角一直勾着,總是有股淡淡的笑意,卻叫人捉摸不透:“天衡峰有兩條山溪,這一條在山陰,連着二十多個泉眼,聞人慕等一百多個弟子都從此溪流中飲水。另外一條連着十多個泉眼,正是那發狂的七十多人喝水的源泉。”
文荊不禁正色望了游似一眼:“你懷疑那一邊的水源出了問題?”
“……我只是覺得有些湊巧,便查了查。”
“查出來什麽?”
游似望了他一眼,笑意卻加深:“我讀了許多古籍,知道魔修可以以血為介,來控制人的心智。倘若另一邊的溪流中摻了魔修的血液……”
他果然知道以血為介的事。
“時日已久,即便有血液,如今也早已經散了,查不到吧……”
席放已經派朱槿暗中查過,卻什麽也查不到。
游似一笑,說:“天衡峰飲用此溪流的弟子中,有二十多人沒有發狂。我探聽許久,打聽到他們在同一段時間裏或者下山,或者入定,因此有幾日未曾在山上飲水。以此,可以推斷出魔修大約哪一日在溪流中摻了血。”
文荊望着他,心中卻微微一愣。
這人怎麽回事?竟然有神探的潛質?原文中怎麽沒有提到他?
游似卻又一笑:“可惜即便知道,我也沒有辦法知道是誰,只知道應該是群峰會試之前的那一日。”
文荊心中一動,想起一件事。
游似說的那一日,正是系統提醒他探測到魔修的那一天……
這麽湊巧,說明那一日便是魔修行兇的時間。
換言之,魔頭在行兇時,系統難道能測到?
這個消息,一定要想辦法讓君師兄知道。
文荊望了游似一眼,心想這迷樣的少年很好,卻有些摸不透、拿不準,總有些高深莫測的感覺。
更不用說,文荊存了私心。
即便要找魔頭,他也想讓君師兄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