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文荊:師兄你慢慢玩,我累了先睡會兒
君衍之沉默了很久,把臉頰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撫摸他的頭發:“疼吧?”
“不疼。”手指在發間穿梭,文荊只覺得發根顫動,帶動着頭皮一陣陣地發麻,輕聲道,“師兄,你不恨我麽?”
君衍之垂下頭半晌,緩慢地說:“恨不得殺了你。”
文荊的眼睛濕潤:“……我知道了。”
“你對我沒有一點的……”君衍之将他箍緊,咬牙切齒地輕聲吐出幾個字,又立刻收住收住,抿住嘴唇。
文荊苦澀地望着他。
“到底為什麽又要救我?”君衍之在他耳邊低語,“你不是恨我的麽?總以為我要害你的師父、師兄們,恨不得把我殺了?”
“……我錯了,師兄。”新痛舊傷摻合在一起,文荊混亂地忏悔。
溫熱的臉緩緩靠近,驟然間,文荊的雙唇被人輕輕舔了舔,又迅速攫住,如同電流通過。身體被摟得更緊,傷口扯動得生疼,含糊着發不出聲音。
“賀靈要殺我,你讓我死不就好了?”
“我錯了,師兄。”聲音略微提高了些,有些激動。
“傷了我又救我,你心裏究竟想的什麽?”
“我——”
腰間的手摸索着下移,把褲子上緊系的腰帶拉了一下,慢慢握住細軟毛發中蟄伏的東西。那東西軟趴趴的,摸着手感卻好,君衍之的呼吸驟然急促,左手拉開文荊的上衣,伏在他的胸前,輕輕含住一顆朱紅色的小豆。
文荊的身上至少被四冥風傷了二十多道深淺不一的傷痕,扯一下都痛楚得要命。他緊緊咬着嘴唇,胯下卻被君衍之不輕不重地摸着,燒起一陣猛烈的邪火。他忍不住動了動雙腿,傷口摩擦得生疼,那東西上的欲望卻越來越炙熱,得不到絲毫緩解。
他難受得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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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衍之含着小豆肆虐、蹂躏,手指握成環狀,緊緊箍着文荊胯下逐漸半硬的東西。他把下半身覆上去,兩人炙熱的性器隔着一層薄薄的褲子貼在一起,若有似無地感受到彼此的顫動。
文荊的睫毛微微一顫,把将要出口的呻吟卡在牙關。
君衍之的嘴唇已經吻了上來,舌頭長驅直入地掠奪侵占,手臂環着他的腰,連性器也緊緊壓迫欺淩着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宣召着他的主導權。
文荊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身體也摩擦得疼痛,心道:不是早就讓你做上邊那個了麽?現在又在急什麽?
君衍之的呼吸又急促了些,不甚憐惜地扯落文荊的亵衣,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迅速脫下,欺身壓上來,頂開他的雙腿。
“師兄……”文荊難受得說不出是痛多些,還是欲望多些。身體疼得像要裂開,胯下的炙熱反應又讓他恨不得立刻結合,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讓他一分為二。
但是這人是君衍之,多痛他都想要。
兩人又緊密地吻在一起,唇舌在彼此口中翻滾,性器摩擦,動作青澀而火熱。君衍之将兩人堅硬的東西握在一起,提起他的腰,自下而上,一次又一次地撸動。
文荊背後腰上的傷被摩擦地劇痛,雙腿有點微微的麻木,但是卻一切都比不上此刻胯下的刺激。他不敢喊,也不敢出聲,低着頭讓君衍之把他帶上高峰,眼睛微微濕潤。
兩人一起射了一次,将被子裏弄得粘膩不堪。君衍之的舌頭還在文荊的口裏,手臂緊緊環繞,擁抱着他輕輕喘息。
情欲漸散,疼痛突然變得明顯,把身體牢牢掌控。文荊的臉色有點蒼白、也有點發青,咬牙抹了一下臉。
君衍之低下頭,不知埋在被子裏做些什麽,文荊安靜地等着。突然間,後庭外一陣清涼的觸感,卻帶了些怪異的酥癢。文荊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一根滑溜溜的手指緩緩頂了進去。
手指上不知塗抹了些什麽,半是微涼,半是酥麻,一節一節探入。剛刺進去的時候有些疼痛,漸漸卻有了點舒适的感覺,緩緩而動。
文荊有些不适,有點異物的觸感。他明白得很,這根手指是來侵略他的……但這是君衍之的手指,文荊欠他好多,讓他侵略一下又怎麽樣?
手指在後穴中慢慢摳動,文荊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又連忙忍住。他上輩子從沒有研究過男人做愛是什麽感覺,這輩子也無從知曉,原來後穴被人這麽摳着,竟然有點舒服麽?身體好像一點力氣也不用使,強烈的觸感和欲望源源不斷而來,一波又一波。分身不知道什麽時候擡了頭,貪心不足地在君衍之的手中硬挺着,露出一截龜頭。
緊接着,摳動的手指突然抽出來,後穴無法控制似的一陣收縮,空虛感瞬間而來。
君衍之早已經等不得,再一次含住文荊的舌頭,将自己的硬物頂在後穴之口。兩人深深親吻着,君衍之将腰一挺,緩緩而入。
文荊的臉色一白,又急忙咬牙忍住。真是痛啊,與身上的傷口差不多……
“師弟……”君衍之狠狠壓着他,緩緩挺進。
那東西實在粗大,許久才一沒到底,幾乎讓人痛得暈過去。文荊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卻見君衍之燥熱得咬着嘴唇,似乎難受得實在等不了。文荊忙說:“師兄我沒事,你開始吧。”
君衍之低下頭吻住他,輕聲說: “你問我恨不恨你?”
“嗯……”
“我恨得想操死你。” 君衍之閉上眼睛,将文荊緊緊抱着,動了起來。
兩人從來都沒有過經驗,床上混亂地一塌糊塗。君衍之忍耐了這許多年,今日終于爆發,又正恨得要命,動作當然一點也不憐惜。
越是進攻,便越是不足,他想聽文荊叫、求饒,想聽他說甜言蜜語、說喜歡他,想看他控制不住地貼上來索求更多,可他偏偏閉着嘴巴什麽也不說!
君衍之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在文荊身體裏又洩了兩次,趴在他的身上休息。剛才把情緒發洩出來,現在總算平靜些了:“……痛嗎?”
文荊的頭有點暈眩,癱軟得一根手指也擡不起來:“……還行。”
君衍之張了張口。“你喜歡我嗎”幾個字堵在牙關,卻終究沒有問出來。
他半坐起來把文荊壓住,恨恨地說:“不要以為就這麽算了。之前你傷了我,今天定要你補償個夠。”
“……嗯。”文荊點點頭,眼睛有點濕潤,“我傷了你,是我一輩子的憾事。”
君衍之低聲道:“不要以為說一句‘憾事’、道個歉就可以抵消。”
“嗯。”文荊又點點頭,“我知道。”
兩人深深望了一會兒,又緊密地吻住。
一夜無眠。
身體的承受能力畢竟是有限的,更何況又受了傷。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幾個時辰,文荊終于挺不住了,輕聲道:“師兄你慢慢玩,我累了先睡會兒。”
緊接着,他的頭一垂,暈了過去。
“師弟?”跌入黑沉夢鄉之前,聽到一聲緊張的呼喚。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天色已亮,不知又過了多久。文荊動了動身體,疼痛似乎舒緩了一些,輕微的扯動卻還是生疼。他心想沒死就是好事,頭微微一轉,卻吓了一跳。
君衍之在身邊躺着,一動不動地望着他,雙目腫脹,滿面淚痕,那樣子就像……剛剛哭過一樣。
“師兄你怎麽了?”
君衍之關上眼睛,一開口,聲音卻是酸澀不堪的沙啞:“你昏迷了兩天兩夜。”
“……”文荊輕聲道,“吓到你了?”
“……嗯。”
一切終于風平浪靜。
文荊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全身像散了架子一樣。這算是和好了,還是沒有?
房間裏昏昏暗暗的沒什麽光線,卻顯得靜谧又舒适。大龜安靜地趴在地上啃果子,身體穩穩的一動不動,讓人心情寧靜。
君衍之在床上躺下來,阖上眼睛休息,又把文荊緊緊摟在懷裏。文荊不敢多話,也不敢亂動,半閉着眼睛發呆。
君衍之身體的膚色偏白皙,穿着青衫時是文雅的感覺,然而脫下衣服來就知道,他常年練劍,畢竟是個修仙者,肌肉精實,與習武之人相比毫不遜色。
文荊擡頭望了一會兒,終究沒敢随便亂碰亂摸,規規矩矩地靠着。
君衍之擡眼望了望大龜,輕聲道:“這大龜當日不是死了,怎麽又活了?”
“是呢……又活了。”文荊忍不住扶着額頭。
君衍之半眯着眼睛,神色卻有些凝重:“此事有古怪。”
“怎麽了?”
“這龜是我的妖獸,一死便會斷了感知。當時聞人慕說這龜死了,我感知片刻卻完全察覺不到,才确信這龜死了。”
“有人影響你的感知。”
君衍之淡淡地說:“想切斷我與妖獸的感知,修為至少要比我高。”
“……”這樣的人很少?
君衍之翻身下床,平靜地抱起大龜看了看,又送到文荊面前:“你看看這龜究竟是不是之前那一只。”
這不是你自己的龜麽?
文荊篤定地說:“不必看了……師兄,我已經與這大龜生活了幾年,莫說殼子紋絡,連性情、習性、小動作也一點沒變,肯定是之前那一只。”
君衍之輕輕在房中踱着步子:“難不成這大龜真是死而複生?”
“你想到什麽了?”
君衍之尋思一會兒,又笑了笑:“沒事,也許是我想太多了。”
他和衣上了床,在文荊身邊平躺下來,阖上眼睛。
文荊突然想起一件糾結了很久的事,眼看着君衍之的心情尚可,便輕聲道:“師兄,你曾說過你……呃……‘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問這做什麽?”君衍之微微蹙眉。
“随便問問。”
“……我從小就是這麽想的。”
“那是你對你自己的看法?為什麽?”
君衍之的聲音低沉苦澀:“不說……行嗎?”
“……也好,不想說就算了。”文荊抱緊他的腰,又蹭蹭頭。
君衍之沉默了許久,終于道:“……我小時候以為自己是殺了恒陽宮四百餘人的兇手。”
文荊小聲道:“你小時候失憶?”
“也許是失憶,也許是記憶被人封住了,總之一直記不清楚,模模糊糊地想起幾個片斷,卻不全面。看到三年前八風崖水月宮弟子自相殘殺的那一幕,我才全部回想起來。”君衍之平淡地說着,仿佛事不關己,又偏頭望向窗門之間露風的縫隙。
“……原來如此。”
文荊紋絲不動地望着屋頂。
系統的人品值,應該不是系統對人的評價,而是那人對自己的評價。
除非如此,否則無法解釋“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這句話。
這麽一想,所有違和的地方竟然都能說得通……
君衍之從小認為自己殺了父母妹妹,怎麽會不覺得自己罪無可恕?人們提到當年恒陽宮慘案時,都衆口一詞地說“應該早些把那孩子殺了”,長此以往,他才認為自己“人人得而誅之”。只是君衍之聽到這些話時,怎麽受得了呢?
文荊在腦中着急道:“這裏的人品值,不是你給他們判定的,而是他們自己的看法!這都什麽鬼?”
腦中出現一行字:“人品值系統完全符合原文的設定,并沒有違規。請宿主參考《衆生之劫》原文245章第18段。”
一個原文框框跳出來。
這一段寫的是段軒的回憶。當年他與陸臻因為殺人的問題吵架,陸臻說:“善惡、是非都有自己的觀念,尤其立場不同時,行事自然也不同。你認為對的事情,我卻不一定認可,也很難說服誰。別人無論怎麽說,都還是要有自己的主見才好。”
也就是說,大家的标準都不一樣,系統我很難做決定,幹脆把大家對自己的看法放出來算了。
文荊心中雜亂無章,微微有些生氣。那-1000的人品值,代表的根本不是君衍之的人品,卻原來是他的恐懼與愧疚。
“為什麽之前就是不說?”
腦中又出現一行字:“無可奉告。”
“一般情況下,不是應該以我的善惡标準為基準來測量人品值麽?”
“計算量太大,系統級別不夠。”
“……”
腦海中又緩慢地出現一行字:“宿主辨識人品值系統成功,隐藏任務完成,觸動系統‘功成身退’結局。恭喜宿主完成‘找出魔頭’主線任務和‘感化魔頭’支線任務,請宿主保重安全,後會有期。”
毫無預警的,腦海中一片黑暗。
地上的大龜突然擡起頭來,良久,又繼續低下頭啃果子。
文荊晃了晃腦袋,又試着呼喚幾聲,腦中卻寂靜得如同一汪死水,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這樣?
莫名的有些不舍得……
這“自我防禦系統”,從來不逼他做什麽,反而倒經常提點他。雖然它偶爾也會壞事,大致上來說卻不讓人讨厭,總覺得有點欲語還休的感覺。
文荊輕手輕腳地坐起來。
“你去哪裏?”君衍之箍着他的腰,緊緊摟抱。
“……給你煮碗面。”文荊輕聲安撫。
君衍之小時候遭遇凄慘,也不難明白為什麽現在這麽沒有安全感。前些日子刺他的那一劍,想必對他造成了致命的重創,否則也不會自暴自棄地想死……
刮傷他的心,無可補救,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君衍之剛要答話,聲音卻突然低沉下來:“別去了……太遲了。”
“什麽遲了?”
突然之間,門外傳來一陣強烈的靈氣湧動。
文荊立刻轉頭:“什麽人?”
簾縫之間影子綽綽,依稀可見不少修士落在地上,似乎聚集了很多人。
“他們都來了。”君衍之輕聲道。
“君衍之,出來說話。”那是席放沉穩的聲音。
文荊向四周一望,山間飛滿了黑壓壓的修士,遮天蔽日,已經将這間小屋團團包圍。
“怎麽回事?賀靈告發你了?”文荊自床頭提起長劍。一步亂,步步亂,難道誅殺君衍之的大結局要提早到來麽?
君衍之卻毫不在意,将文荊死死壓在床上親吻。
“你——做什麽?”
“待在這裏別動。”
文荊緊張地拉着他:“你要做什麽?”
“我打敗他們之後再來接你。”君衍之撿起地上的發帶綁好,輕輕将文荊一推,在床沿設下一道結界。
“你打不過他們!”文荊被猝不及防地推倒牆角,眼看着自己被關了起來,頓時一陣發懵,“君師兄,你不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吧?”
君衍之淡淡地笑了笑:“元嬰長老沒有出關,這些人不在話下,我也想順便問席放一些事。”
“不是!”文荊狠狠撕扯着結界,惱怒道:“師兄,你聽我說,席宗主有一件寶物‘誅仙塔’,厲害非常……”
“怎麽個厲害法?”
“它有三昧真火!”
門外傳來席放沉穩的聲音:“君衍之,出來。”
君衍之探進結界之中親他一下,含糊着說了句“別擔心”,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你是想自己去死,丢下我不管麽!”
門被“砰”得一聲關上。
“君衍之!”
大龜猛地擡起頭,望向文荊。
文荊呼呼喘着粗氣,竭力平靜心情。君衍之自以為清虛劍宗無人是他的對手,卻不知道席放有清虛子留下來的厲害法器“誅仙塔”。席放如今擺出這麽大的架勢,勢必要置他于死地……
他頓時慌得難以自制。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剛上了他,就要他守寡麽?
拼命撕扯着堅固的結界,卻毫無效果。玄天蚊雖然可以咬破結界,現在卻都不在房中,被君衍之放出去玩耍了……
這個天殺的,果然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
文荊忍無可忍地發出一聲大叫,頹喪地坐在床上。
良久之後。
角落裏突然傳出輕微的“嗡嗡”聲,文荊輕輕轉頭一望,只見一個小黑點搖搖晃晃地飛起來,茫然地在空中轉圈,似乎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文荊被它氣笑了:“快點過來,幫我咬破結界!”
其他的玄天蚊都被君衍之趕出去玩耍了,不知道這只是不是因為動作慢,又或者是被同伴嫌棄,不知何時飛了回來,一直躲在角落裏睡覺。
那蚊子一看文荊召喚,急忙晃晃腦袋,飛過來落在他的手上。
“只顧讨好的蠢蛋,快點咬破結界!”文荊笑着指了指床沿一層淡淡的綠色屏障。
蚊子立刻撲上去。
·
石屋沉寂了許久,門輕輕一開。所有的人臉色肅然,握緊手中之劍,全神戒備地望着。柳阡陌站在人群之中,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輕聲道:“君師弟真是魔修?”
賀靈沉着臉不說話。
片刻,石屋裏走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樸素青衫,一身淡雅。他掃了一眼四周的人,在賀靈與柳阡陌的身上停留片刻,随手将門關好。
衆人的心中都有些遲疑。這麽一個氣質出塵的人,就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魔修?是不是有什麽地方搞錯了?
君衍之的表情像往常一樣無害,也看不出來什麽殺氣。他向着站在席放身邊的聞人慕望了一眼,淡淡笑着說:“聞人師兄身子骨安好?”
聞人慕臉色又青又白,恐懼得嘴唇顫抖一下,說道:“君衍之,你不用再像往常那樣做戲,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君衍之笑了一下:“聽不懂聞人師兄在說什麽。”
“你以為還能再瞞?我……”
席放緩慢地望他一眼,聞人慕咬了咬牙,閉上嘴巴。
君衍之無論何時都是一派與世無争的模樣,今天更是看不出一點緊張。他望着席放不語,席放也回望着他不說話。
衆弟子看着這兩人高來高去,都在山間靜靜地吹風,不敢打擾,也發出一點聲音。
許久,席放終于開口:“衍之,你今日可想對我說什麽?”
君衍之靜默了片刻,微微作了一個揖:“事到如今,弟子不想再隐瞞下去,只想問宗主一件事,希望宗主能如實相告。”
“你說吧。”
“當年恒陽宮亡滅之後,是不是宗主将我救了?”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扯到當年恒陽宮身上,有些人連恒陽宮是什麽都想不起來,卻不敢竊竊私語,靜候下文。
席放的臉上出現一絲若有似無的情緒,很淡,也讓人抓不住,像是難過,又像是哀傷和憤怒。過了很久,他才終于開口:“……不錯,的确是我把你救了。”
“弟子想知道當年事情的經過。”
席放望了望周圍的弟子,輕聲嘆了一口氣,像是背負了多少年的沉重的擔子。他終于道:“當年我一時心軟,才導致這樣的事,難辭其咎。已經到了今天這地步,繼續隐瞞則對大家不公,也是該說的時候了。”
君衍之又作了一個揖:“弟子洗耳恭聽。”
所有的人都緊緊盯着席放,一絲動靜也沒有。無論他現在要說什麽,必然都能掀起驚濤駭浪。
“當年我與你父親不打不相識,算得上是好友,相見恨晚。有一次,我們約好在恒陽宮飲酒,我因劍宗有事,入夜時分才趕到。沒想到,到達之時,屍橫遍野,恒陽宮滿門覆滅。”
席放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當時我覺得有些古怪。這些屍體的表情兇狠殘暴,不像是正常死時的模樣。我來不及多想,在山野中找了許久,終于找出你、你父親、母親和妹妹的屍體。”
“後來呢?”
“後來……待要将你們埋葬的時候,卻發現你的元神尚在。我心中略有慰藉,心想你父親總算有後,便将你帶回洵陽山脈,想讓你醒來之後告訴我,那一夜滅了恒陽宮的兇手是誰。”
君衍之望着他,空氣中的哀傷卻越來越濃。
“我本在悉心照顧你,可惜幾天後,你還尚未醒來,便不知從何處流傳出來,你便是導致恒陽宮覆滅的元兇。我知道你天生便有些魔氣,小時候曾引得人自相殘殺,那晚屍體的神情又分明是發狂入魔之相。我想了許久,實在不忍心親手毀掉你父親唯一的血脈,也不忍心讓你記得這一夜發生的事情,便把你的記憶封住,丢在洵陽山脈,想讓你忘記這一切。”
君衍之淡淡地笑了一笑:“可惜我還是記得自己的身份,卻不清楚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停頓一下,又道:“宗主又為何讓我進了清虛劍宗?你将我留在洵陽山脈,也是就近觀察之意?”
“當年山門大開之時,你前來劍宗拜師。我心中抑郁難忍,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你。論資質悟性,你是百年難得一現的好苗子,荒廢了實在可惜,卻又随時會讓劍宗陷入危險之中。我思慮良久,決定将你收下,觀察一番。沒想到一晃十幾年,你行事低調、謹守門規、愛護同門,從未惹出事來,我便慢慢地放心了。”
柳阡陌冷靜地聽着,眼中蒙上一層水霧。
席放将往事說完,正色道:“如今事情已經水落石出,我只想親口問你一句:這幾年來五大門派屢遭魔修所害,是不是你在暗中做下的?”
君衍之的口中迸出兩個字:“正是。”
所有人頓時像炸鍋一般地憤慨激昂,有些人難以置信地望着他,性急地更是躁動不安地大喊。
“先傷了人,又去救他們?”
“胡說!為了什麽?名聲?掌門所賜的寶物?”
“厲害,真是厲害!這法子真是陰狠得爽利!”有幾個竟然露出一絲略帶崇拜的表情,卻立刻被衆峰主望了一眼,年長的弟子連忙厲聲喝止。
“這是個魔修,你們在想什麽?”
“他随時能将你們置于死地!”
席放緩緩道:“清虛劍宗以匡扶正義、鏟除魔修為己任,我當年一時放任,釀成今日之禍,責任全在我身上。衍之,正邪不相容,我再無退路。”
君衍之望了望躁動的人群,說道:“多謝席宗主當年不殺之恩,可惜我有要事在身,卻不能淪為階下之囚。”
話音未落,席放長劍出鞘。
霎那間,風雲變色,十幾人一齊向着君衍之沖過來。
房間裏,劍氣劍風讓石屋懸懸欲墜,碎裂聲、呼呼風聲糾結在一起,地動山搖。蚊子艱苦卓絕地刺破結界,文荊着急催促道:“快點,已經開始打了!”
大龜早就爬了過來,張開大口拼命咬着結界。
終于,那結界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文荊掙紮着鑽出來。
“轟隆”一聲,屋頂倒塌,破了一個大洞,石塊灰塵掉落下來,砸在冷硬的地面上,震耳欲聾。
門外一聲沉悶的痛哼,那聲音如此熟悉,文荊抿着唇不敢向外張望。
他急急忙忙地在桌前寫了兩行字,将紙張團成一團塞入大龜口中,吩咐道:“幫我照顧君師兄,不許讓他發狂,也不許讓他死。”
他将大龜塞入桌上的儲物袋之中,又把儲物袋系好,狠狠從窗戶處扔下懸崖。
門外又傳來一聲痛哼,文荊咬牙沖了出去。
·
頭頂一座黑黝黝的巨塔在不斷旋轉,發出的萬道金絲将君衍之緊緊纏住,動彈不得。腰上突然又傳來一陣痛徹心肺的劇痛,似乎被什麽貫穿而過。
“啊——!”
心魔悠悠而起,在腦海中幻化成無數厲鬼。君衍之晃了晃腦袋,輕聲道:“不能瘋……不能發狂……師弟就在附近……”
不能發狂,就得死。
左臂又被什麽刺中,鮮血迸發。
這黑黝黝的塔果然厲害,方才從席放手中升起放大,将他困得動彈不得。再這麽下去,只怕就得死……
君衍之的身體魔氣叢生,卻奈何不了緊纏的細絲,微一用力,魔氣如利刃般沖出,不遠處的南雁峰峰主立刻痛呼一聲,倒在地上。
“宗主!”陸長卿冷漠地望向席放。
“殺了他吧。”席放沉聲道。
突然之間,空中劍氣如長虹般劃過,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修為低些的弟子們一聲驚呼,頓時東倒西歪。
“荊師弟!”柳阡陌大叫,“你回房去!”
文荊手持肅心長劍,亵衣沾血,厲聲道:“誰也不許欺負君衍之!”
他的模樣本清秀,然而此刻的氣勢一發,雷霆萬鈞,猶如天神般讓人肅然起敬,尤其是手中的長劍,呈現五行光彩,變幻不斷,分明是仙家利器。
席放輕聲道:“肅心劍?”
文荊在心中默念一遍從誅仙塔中逃出生天的辦法,心道“死不了死不了死不了”,一個飛撲向着巨塔沖過去,朗聲道:“君師兄,你給我看好大龜!”
劍氣撞上巨塔,發出石破天驚的碰撞之聲,修為低的弟子們的耳膜像被刺破一般,頭腦暈眩,登時倒在地上捂着腦袋。
突然間,空中光芒大作,将文荊的身影全部遮蓋。
緊纏着君衍之的萬千條金絲立刻消失,他立刻飛向空中,慌張地叫道:“師弟!”緊接着,“哐當”一聲,一樣黑黝黝的東西自空中墜落,摔在地上。
柳阡陌搖晃着站起來,只見君衍之呆呆地站在原地,雙手失神一樣地捧着黑色的巨塔。再向周圍望着,文荊卻不見蹤影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這裏了,有很多話想說……
滅恒陽宮的兇手是誰、殺人動機,在系統對兇手的評價中有輕微的暗示。
系統的戲份還沒有完,游似的事情也沒有交代清楚,後文繼續。
還有,席放和恒陽宮宮主沒有奇怪的關系啊。和已婚大齡直男搞暧昧很雷啊……
微薄應該會有內容,可是我今晚有事,寫不了。大概明天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