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殺機

“咱們只要沿着山道走,就能直接到隴西了,再去化州做什麽?”

真相大白之後,他們也接納了張翠蘭,此時她第一個提出疑問。

“夫人這樣說肯定有她的道理,你不懂就閉嘴!”

劉麻子捂着他那張腫的老高的臉,還不忘替傅錦言說話。

“有什麽道理?不說出來我怎麽懂!”

“就你那腦子,只有被綁的命,看看夫人,讓人家給解了綁還能就了大家夥的性命,說了你也不懂!”

劉麻子的一張嘴也就只有顧懷風治得住了,剛犯了那麽大的錯,這會更是賣力地讨好傅錦言,精明如他,早已察覺到她的地位的重要性了。

“你!”

一想起剛才被那壯漢當成惡人的經歷,張翠蘭羞憤的說不出話來。她被綁着手腳,堵住嘴,還哭得稀裏嘩啦的情形,同傅錦言從頭到尾的淡定實在天差地別,沒有任何能挽回尊嚴的機會。

“看吧,趕緊的,說說化州怎麽走?”

劉麻子得意忘形,嘴角裂開的幅度大了些,立馬疼的直吸涼氣,臉皺的像抹布似的,反倒把張翠蘭給逗笑了。

她做好了說服他們去化州的準備,卻并沒有派上用場。

這群山匪有着兇悍蠻橫的一面,有時卻也簡單直白的很。令她甚至生出了一種久違的歸屬感,心裏湧動着一絲暖意。

路線很快就定了下來,到化州還有兩天的行程,再走一天的山路,經過兩個縣城,就到了。

一聽還要在草窩裏受一天的罪,別說山匪,連傅錦言都忍不住皺眉頭,那些比人還高的野草還在其次,各種蟲子才是最難以應付的,走着走着,脖子上一癢,用手一摸就是一條蟲子,再遇到蜇人的、咬人的,那就不止是膈應了,而是切膚之痛。

可叮咬要不了命,比起穿街過巷,時刻被人盯着,山路也就沒有那麽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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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裏出來的時候,顧懷風已經重新做好了安排。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再次将人給分散了,一分為三,前往化州會和。

她和顧懷風一道,與其餘兩撥人隔了一段距離,最後踏上前往化州的必經之路。

眼前的縣城并不大,門口進出的人極少,守衛靠着牆,半睜半閉着眼睛,她們通過的比想象中要順利很多。

看來臨城的事并沒有影響到這裏,她們相視一眼,松了口氣。

不住宿,不進店,随手在街上買了些吃食充饑,一路直奔北門而去。

看着被她們丢在身後的縣城北門時,她甚至有些後悔了,也許是她太過悲觀和驚慌了,現實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出了縣城,她們還是繞了遠路,揀荒郊野外走,走了半個時辰,她的心情慢慢地放松下來,卻發現顧懷風突然神情古怪起來。

“怎麽了?”

她渾身一僵,立刻緊張戒備起來,又不敢四處亂看,小聲問道。

“有人。”

顧懷風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是跟着我們的嗎?”

她的心跳瞬間加快,額頭上的汗水順着眼角流下來。

“不知道。”

顧懷風拉着她猛得加快的腳步,小跑起來。

這一跑,連她也發現玄機了。

從離他們不遠處的草叢裏,忽然跳出幾個蒙面人,持刀向他們這邊迫近。

她的眼角猛得一跳,那些人的裝扮她十分眼熟,竟與曾在寺中劫她的人一模一樣!

真的有人不放過她!

害怕之餘,她卻詭異地激動起來,只要查出這些人的幕後主使,就一定能夠替父親翻案了。

跑了沒多遠,眼見着人已經追了上來。

“藏好,別出來!”顧懷風将她往草叢裏一推,迎了上去。

她一動不動地躲在草叢裏,耳邊雙方搏鬥的聲音異常清晰,視線被草莖遮住,什麽也看不見。

突然一道黑影迎頭罩下來,她還沒回過神,只聽“噗”的一聲,一個黑衣人胸前冒出一截刀刃,撲倒在她的眼前,溫熱的鮮血濺了她一身。

順着野草被黑衣人壓倒的地方看過去,顧懷風正與剩下的四個黑衣人交手,雖未落下風,身上也有了幾道傷口。

黑衣人也看見了她,其中兩個舍了顧懷風,就沖她奔過來,惹得顧懷風發了狠,一刀劃過脖頸,又一個黑衣人撲倒在地,迫使兩個來抓她的又折返回去。

對方一看就是經過訓練的,身手和配合都一場默契,顧懷風能堅持這麽長時間已經非常不易了,慢慢地,對方摸出了他的路數,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在背上又挨了一刀後,他看向她,大喊了一聲:“快跑!”

“快跑,別回頭!”見她沒反應,他又大喊了一句。

她一時沒了主意,下意識應着他的話,起身就跑。

身後打鬥的聲音越來越小,不知道什麽時候完全聽不到了的,她的腦海裏只有那句“快跑,別回頭。”哪怕腳崴的生疼,也不敢停下來。

周圍越來越靜,漸漸地只能聽見她自己的腳步聲。

“為了自己的性命,她就這樣丢下了他。”她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随即渾身是血,仰面倒地的顧懷風的畫面就浮現在她的眼前。

她突然停了下來,遲疑地往前方看了看,咬了咬嘴唇,掉頭往回跑。

她發現她還是做不到冷漠決絕,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她的良心不準她在這個時候獨自逃走。她現在只希望顧懷風還活着。

原路返回,被踩倒的野草此時猶如幽靈伸出的無數手臂,總想拖住她的腳步,将她絆倒了無數次,受傷的腳踝傳來鑽心的疼,都被她給忽視了。

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當她看到僅剩的一個黑衣人正揮刀砍向再無力招架的顧懷風時,心裏一陣慶幸,“住手!”她大喊了一聲。

黑衣人和顧懷風都愣住了。

急中生智,她從懷裏拿出一張紙,沖着黑衣人道:“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說是能置某些人于死地的證據,我分成了好幾份藏了,你若是想要,就放了他!

那黑衣人盯着顧懷風,并沒有收手的打算。

“嗤!”

她手中的紙一分為二,聲音異常地沉穩:“再不收手,我就毀了它,看你怎麽向你的主子解釋!”

黑衣人猶豫再三,緩緩收起了刀,伸手讓她過去。

她拿着紙後退,“你讓他走,不然就給我們收屍吧,那些證據總有一天會公諸于衆的!”

黑衣人看了看地上的顧懷風,他失了不少血,渾身是傷,此時已經是半昏迷狀态,別說逃跑,就是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一見這種情形,她心裏涼了大半,只能改變策略,“你跟着我我走,等我覺得他安全了,再由你處置。”

說完她轉身大踏步往前走,還好黑衣人真的跟了上來。

“離我遠點,不然我就自盡,你們什麽也得不到!”

她亮出分別時,林彥知送給她的防身匕首,橫在自己的脖子上。

黑衣人老老實實地跟着,一直走到她的腳疼的失去了知覺,再也走不動了。

看着離她越來越近的黑衣人,她五味雜陳地閉了閉眼,問了一句:“你們是怎麽發現我們的?”并沒有指望對方能回答,只是不甘心而已。

那黑衣人卻也是個有耐心的,他看了看她,緩緩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那正是她父親送她的護身符,而她又送給秦虎的那塊!

好心得了惡報,也許這就是天意吧,她徹底地閉上了眼睛,握着匕首的手一轉,用力刺向自己的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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