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轉機

見她這般爽快,傅錦言笑了。

她一笑,李玄霜也跟着笑了。

兩人相視莞爾,一個似冰消初綻的雪蓮,一個如傲立枝頭的木蘭。

看得衆人一頭霧水。

“姐姐……”

李寧雪欲言又止,擔心姐姐是不是頭部也受了重傷,變傻了。

明明是她冒死救了傅錦言,卻反過頭去和傅錦言道歉,這比一向是冤家的林彥知抱着她,更加讓人費解。

“回去再說吧,療傷要緊。”

一時間,兩人開始惺惺相惜起來,不等李玄霜開口,傅錦言說道。

這時衆人才回過神來,林彥知将目光從傅錦言身上轉回來,打起精神抱着李玄霜往馬車的方向走。

李寧雪怔怔地看了看他們,又回頭搜尋了一眼顧懷風的身影,神色複雜地小步跟了上去。

顧懷風經歷的比他們要多,這時也不着急走,在那群斃命的刺客身上搜索着。

“走吧,找不到什麽的。”

傅錦言靠近他,淡然地道。

“嗯。”

顧懷風起了身,看了看她,想說些安慰的話,又不知道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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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在跟着就好。”

傅錦言先他開口,臉上的笑容透着一絲他看不明白的情緒,似悲似喜。

随後,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看到他臉上還沒來得及擦幹淨的血跡,她的眉頭微蹙,“又讓你受傷了……”

“沒事,這不是我的。”

顧懷風忙用手在臉上蹭了蹭,将用手抹下來的血跡給她看了看,“放心,我命硬着呢。以後……有我呢,你不要什麽都藏在心裏。”

“嗯!”

傅錦言的語調輕了許多,她那帶着少女獨有的俏皮的尾調,輕輕地拂進顧懷風的心底,悄無聲息地撩起一陣波瀾。

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一衆山匪,包括張翠蘭,都識趣地遠遠張望着。

雖然心裏明白他們兩人之間是清白的,可下意識裏,傅錦言寨主夫人的身份還是在的。

林彥知走了一段,往後一看,傅錦言和顧懷風竟然都沒有跟上來,忍不住喊了一聲。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李玄霜突然沉聲道。

“放心吧,摔不了你。”林彥知暗裏咬了咬牙。

“我用不着你管。”

“那你要誰管?萬一你把自己折騰瘸了,反倒賴上我怎麽辦?”

“放心吧,就是死我也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那真是謝天謝地了!”

“……”

兩人一路鬥着嘴,好不容易挨到了馬車邊,李寧雪先上了馬車,林彥知在她的幫助下,小心地将李玄霜往馬車上放,在後面趕上來的傅錦言也快步走來幫忙。

許是走得急了,剛跑到馬車邊,還沒站穩,突然身形一晃,手來不及扶住馬車,整個人直直地向鵝卵石的地面滑落。

“錦言!”

林彥知心裏一跳,撒開雙手就趕過去扶她,及時護住了她的頭,沒有磕到石頭上去。

顧懷風原本已經上馬,聞訊也趕了過來,不客氣地将人從手足無措的林彥知手上接了過來,試了試鼻息,又看了看她的瞳孔,才放下心來。

“錦言怎麽了?是不是哪了受了傷?要不要緊?”

在一旁看着幹着急的林彥知一疊聲地問道。

“沒什麽,暈過去了。”

經他一提醒,顧懷風遲疑了一下,仔細地察看着傅錦言的頭部。

“不在頭上,我想起來了,方才那天殺的黑衣鬼舉刀砍她時,傅姑娘從後面撲上去攔了一把。”張翠蘭指了指李玄霜,連說帶比劃,“那人好大的力氣,頭也沒回,一胳膊肘擊在傅姑娘後脖頸處,當時傅姑娘就倒地上了,回頭那人還把她的腿砍傷了。

可是沒一會兒傅姑娘就站起了,我就每當多大的事。”

顧懷風經她一說,皺了皺眉,手就往傅錦言脖頸後面移去。

“你幹嘛?!”林彥知擋住了他的手。

顧懷風愣了一下,收回了手,将傅錦言抱了起來,“那裏靠近要害,我先帶她回去找大夫。”

說完不等林彥知反應,就抱着傅錦言上了馬,疾馳而去。

“你個山野莽夫,人沒事也讓你給颠壞了!”

林彥知望着背影,恨恨地道。

同樣悵然若失的,還有馬車上的兩人。

方才情急之下,林彥知直接将李玄霜扔在了馬車上,受傷的腿碰到木板,疼的她也是直咬牙,心裏更是氣憤不已,果然天底下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些好色之徒。

李寧雪看着圍在傅錦言身邊的人,同樣一臉落寞。

難得的,姐妹兩人各懷心事,竟都沒有察覺到彼此的變化。

傅錦言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了。

刺客下手都是致命的,她當時硬撐了過來,等緩過來之後,脖頸後面已經是淤黑的一片。

“你終于醒了!”

一直守在床前的林彥知臉上神情一松。

傅錦言轉動眼睛看了他一眼,才徹底清醒過來,急切地要起身,頭剛挪動一下,疼的臉色都更加蒼白了。

“別亂動,大夫說了,必須好生靜養。”

林彥知喚來丫環替她壓好被子,知道她心裏着急什麽,一面看着丫環小玉給她胃藥,一面将後來的事情說給她聽。

城外出現了這麽大規模的刺殺案件,不上報朝廷是不可能的,依林彥知等人的想法,更是事不宜遲,遇刺事件不正好說明了傅錦言父親的案件另有隐情嗎不然誰會費盡心機要殺一個犯官之女呢?

可林巡撫和李将軍得知刺殺案件後,似乎都有些心事忡忡。

“你是說叔父還沒有将案件如實上報?”

傅錦言神情一下激動起來,推開了丫環遞到嘴邊的勺子,再次想要坐起來。

“你別着急呀,放心,我肯定會說服父親如實上報朝廷的!”

以為她是過于傷神,林彥知連忙安撫道。

“叔父為何遲疑?”

林彥知如何也沒有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告訴她寧王宋熙要選王妃的消息。正是因為這件事,讓林巡撫等有了顧慮。

皇帝這般大張旗鼓地替皇子選妃,就釋放出了一個信號,寧王宋熙極可能由原本的一個閑王,成為皇儲最具競争力的候選人。這會讓原本就都得水深火熱的皇子派系之間,掀起新一輪的站隊風波。

隴西是軍事重地,眼下蠻人又蠢蠢欲動,不時犯邊,這時将案件如實呈報上去,不僅會動搖軍心,而且會引起上邊的猜忌,如果關鍵時刻受到朝廷的掣肘,如果遭逢戰事,就得不償失了。

“父親的考慮也是為了隴西的……”

“叔父說的對,死無對證,報上去只會打草驚蛇。”

“你不用這麽……”

林彥知以為她是在自我寬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是說真的。”

傅錦言閉了閉眼。

“咳咳……身體要緊,你先什麽都不要多想,先把身體養好了,我相信父親不會就這麽不管的。”

林彥知心底一片苦澀,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這兩天這麽無能過,為了緩解一下氣氛,他刻意振作了一下精神,轉移話題道:“對了,今天一早府裏接到了聖旨,李玄霜那個悍婦竟然也能被選中,再過一段時日,就要進京備選了,你說荒唐不荒唐?”

“是嗎?”

傅錦言的眼神閃了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喃喃地說了一聲。

一時間氣氛更加沉悶了。

林彥知看着同樣手足無措的小玉,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刺殺的事情還沒解決,又扯上寧王幹什麽呢?不是成心讓她添堵嗎?

我有些事想要同叔父商量,我說給你聽,你去同叔父說。

傅錦言突然回過神來,定定地看着他道。

“什麽?你要讓父親說那些刺客是來刺殺李玄霜的?因為不想讓她成為王妃?”

林彥知驚訝地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現在的傅錦言已經從刺殺時的恐懼中完全冷靜了下來,聽說林巡撫還沒有把案件報送朝廷,她非但不傷心,反而十分的高興。

她突然有了一個孤注一擲的想法。

既然有人這麽不遺餘力地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處心積慮要除掉她,那麽只要她沉得住氣,在适當的時機再抛出一些足夠令他們再次瘋狂的誘餌,就不怕他們不主動上鈎!

所以當務之急是不能打草驚蛇,本來就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如果再鬧大了,讓他們收起了手腳,以後再想去找就更難了。

至于究竟是誰要這麽喪心病狂地刺殺一個待選王妃之人,那就是朝廷要操心的事了。

“這招高!”

林彥知聽完就快要眉飛色舞了,“這樣一來,不但不會打草驚蛇,還能讓朝廷鬧心去,隴西的邊防之事也就更能放開手腳了!”

說完不等傅錦言再說什麽,就迫不及待地往林巡撫歇息的地方去了。

“藥還有嗎?”

“啊?哦、哦,涼了,我再去熱熱就端來。”

正盯着林彥知背影出神的小玉被吓了一跳,端穩手中的藥碗,連忙往廚房去了。

“啊!”

剛走到門口,迎面差點和一個人撞上,吓得她驚叫出聲。擡頭一看,來人冷着一張臉,正是韓奕。

她閃過身,往裏看了一眼,正想着如何同傅錦言說。韓奕已經不聲不響地走了進去。

猶豫了片刻,她搖了搖頭,端着藥碗離開了。

在這個時候能自由進出小院的人,壓根就輪不到她去多嘴。

這麽一看,她還是挺替顧懷風那一群人感到不值的,因為嫌他們粗俗、吵鬧,林彥知直接把人都轟了出去,沒有他的允許,誰都進不來。明明傅錦言還是人家抱回來的呢。

說起這個,她就更加疑惑了,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傅錦言一個犯了罪的奴婢,連她都不如,為什麽包括少爺在內,這些個男人都對她言聽計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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