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隐憂

顧懷風的話,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傅錦言的腦海裏成形。

送走了李寧雪,她就将林彥知找了過來。

“不行!我不能再讓你這麽冒險!”

聽了她的計劃,林彥知直接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傅錦言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也不着急,看着他在眼前走來走去。

“這個花……”

無意間,林彥知看到了“翠雀”,神色有些詫異。

“懷風帶來的。”

“我倒是都不知道你喜歡這個。”

林彥知自嘲地一笑,伸手擺弄了一下。

“只是有些懷念而已。”

“時至今日,你的心裏……當真還是只有替叔父昭雪一件事嗎?”

“嗯。”

傅錦言毫不猶豫。

“那……之後呢?”

聞言她愣了片刻,神情變得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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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他終究忍住了沖動,“沒有想過叔父當年故意撇開你是為了什麽?”

傅錦言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她已經想過無數遍了,“父親若是知道我這些年所受的煎熬,當初或許就改變主意了,有時候,或者比死所需要的勇氣大多了。”

看着她臉上的傷痛,林彥知知道無法再勸說,可還是不甘心,“你就這麽相信顧懷風?這件事你不打算和韓奕說一聲嗎?”

“不是我選擇了他,而是他願意幫我。”

提起顧懷風,她的神色略微緩和了些,連她也不清楚顧懷風為何這般執意地幫她,雖然目前的他并沒有什麽能力,但卻是自父親去世之後,最能讓她堅持下去的人。

“他能幫你,何必還要來找我?”

林彥知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你這是怎麽了?”

傅錦言終于覺察到了他的異樣,仰起頭來詢問道。

“沒什麽。”林彥知轉過身,背對着她。

自幼青梅竹馬的情意,傅錦言略微一想,就知道他在在意些什麽,嘆了口氣,解釋道:“我沒有埋怨你們的意思。”

無論是林彥知還是韓奕,他們所代表的都不是自己,而是整個家族,即便他們願意為了自己赴湯蹈火,她也是不敢去承受的,相反的,她知道,只有他們存續的越好,才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助力。

可顧懷風恰恰相反,他除了一條命一無所有,卻有着幫她實現願望的魄力和野心,而她也輕易地信了,也許正因為他的一無所有吧,讓彼此都少了諸多顧忌。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受了十幾載詩書教養的閨閣女子,反而是個和顧懷風一樣固執的玩命之徒。

尤其當看到機會時,更是不可能放過。

她相信,只要顧懷風按照她的計劃去做,絕對會有一個無法想象的前途,能夠幫助她掃清一切障礙。

只是那個時間太長了。

突然之間又有新的機會擺在眼前,她無論如何也舍不得放棄。

她的一席話讓林彥知沉默了,不知道是該哀嘆自己的無能,還是她的孤注一擲。

“再幫我一次,好嗎?”

“我說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林彥知無奈的搖了搖頭,算是應下了。

這次他總算是吸取了教訓,特意從家将中選了幾名身手好,身形瘦削的,扮做女子模樣跟随在傅錦言左右,以防不測。

自從那日在裕王府醉酒失态之後,宋熙好幾天都沒有離開王府。

可心裏挂念着案件的事,又總是沉不住氣,而且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有些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他将心一橫,又開始琢磨起從哪裏入手,來打探消息。

其實裕王府裏的事情,他仔仔細細回想過,以他對傅瑤琴的了解,即便當時她真的是慌亂中失手打了自己,也不可能會下那般重的手。

除非……

他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除非自己迷迷糊糊中,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喊了不該喊的人。

如果真的是喊了誰,他心裏自然是明了的,而這個人也的确是最能夠激怒傅瑤琴的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惹出大麻煩了!

他急的額頭上都有了汗意,暗罵自己太過大意。

解鈴還須系鈴人。

既然問題出在傅瑤琴身上,要弄清楚真相,就必須從她身上下手了。

只是想起她,他就忍不住皺眉,他如何也沒有料到,這個前世他視若生命的女子,竟然有這樣的城府和心機,以及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狠厲。

于是,時隔月餘之後,寧王再次踏進了傅府的大門。

傅府上下歡欣不已,唯獨少了傅瑤琴。

聽傅夫人說,傅瑤琴去了萬安寺上香,并連忙派了人去尋找。

正主不在,他設計好了的話也無處可說,與傅夫人閑談了幾句,便起身要走。

傅夫人哪裏肯輕易放過,一面又派了人去催傅瑤琴,一面想盡法子的讨好他,命人張羅酒宴。

看她心急的神色,他心裏卻有了一個荒唐的想法,若是趕去催人的下人,發現她們家的小姐正在佛門清淨地同恭王的幽會,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場面。

這麽一想,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惹得傅夫人小心地問了一句。

他連連搖頭,借口去花園散散心,擺脫了她的殷勤。

走着走着,他才想起來,傅府出了傅瑤琴,還有公子傅承慶來着,一些時日倒是被見他又鬧出什麽動靜,不知道是不是上次他命人下的手有點太狠了。

他正想着,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見他了,如同受了驚的兔子,急轉身往會跑,卻因步伐太亂,差點一個趔趄栽倒了,好在身邊的小厮及時地将人扶助了。

出現的還真是及時!

他看着傅承慶這副模樣,發自肺腑地露出了笑容。

傅承慶此時身形消瘦,整個人弓腰縮背,看上去像一只被人強行拎出水面的蝦,掙紮着要跑,偏又跑不動,一點往日嚣張混賬的影子也沒有了。

“這不是傅公子麽,多日不見,怎麽憔悴至此了?”

他擺出一副溫和無害的面孔,和顏悅色地走了過去。

碰觸到他的眼神,傅承慶先是畏縮地往後退了幾步,垂首不語,他也不着急,只站着。

良久,傅承慶才又鼓起勇氣看了看他,見他仍舊笑意盈盈,才勉強地擠出一個讨好的笑容來。

“聽說傅公子前些日子遭了重創,本王沒能及時探望,還望勿怪!”

他的眼神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傅承慶,心裏卻有了新的盤算。

“殿、殿下客、客氣了。”

傅承慶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磕磕巴巴地回了一句,臉上的神情卻放松了許多。

見這個草包有親近自己的意思,宋熙立馬打起了精神。

“可是府裏的大夫不盡心,怎麽這麽許久,還如此虛弱,等明日我命太醫過來替你好生看看,也算是我的誠意了。”

他上前拍了拍傅承慶的肩,表現的十分親厚。

傅承慶自大被莫名毒打以來,除了傅夫人,沒有一個人好聲好氣地待見過他,即便是傅夫人,見他整日裏只是畏畏縮縮如驚弓之鳥,一點兒指望也靠不上,也忍不住時不時地口出埋怨之語。

他身體并沒有什麽大礙,只是落下了陰影,又被家人朋友冷落,這才自暴自棄了而已。

這是宋熙的接近,無疑給了他一道陽光,甚至刺痛的他忍不住落下淚來,當即哽咽着躬身道謝。

宋熙又寬慰了他幾句,就像是給傅承慶重新注入了靈魂一般,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亦步亦趨地跟在宋熙身後,就差搖尾巴了。

傅夫人看了,忍不住喜極而泣,恨不得立馬給宋熙立個牌位,日日上香,連傅瑤琴幾時回來都忘到腦後去了。

在她眼裏,宋熙能這麽纡尊降貴的待見傅承慶,還不是為了讨傅瑤琴的歡心,只要他的一顆心還在女兒身上,就不怕他跑了。

更何況在潛意識裏,兒子的前程自然比女兒要重要的多。

感激之餘,款待自然也要越發殷勤,她借口張羅酒宴,留下傅承慶陪着宋熙說話。

“去門口說一聲,若是小姐回來了,讓她不急着去前廳,先自去梳洗歇息,待酒宴的時候才出來。”怕女兒耽誤了兒子的事,她可以囑咐身邊的丫環。

“瑤琴這幾日可還好?”

又耐心敷衍了傅承慶幾句,他終于不動聲色地轉移到正題上來。

“這……我倒是不、不曾留意。”

傅承慶吶吶地道,但面上似有不憤,“她現在是娘眼裏的寶貝,我哪裏敢去管她。”

“瑤琴是有些任性,但你是她的兄長,她還敢違逆你不成?”

“哼!”

傅承慶冷哼了一聲,猶豫了下,才接着說:“你不知道,這丫頭現在橫的很,連爹娘都不放在眼裏,更別我這個……哼!”

“哦?莫不是她故意與你置氣,你才這般怪她?”

傅承慶是禁不住激的,為了表明自己所言屬實,一五一十将傅瑤琴進來的情形都說了出來。

雖然他與傅瑤琴接觸并不多,但從他的言語中,宋熙還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比如說雖然傅瑤琴還能去恭王府走動,但是恭王妃卻拒絕傅夫人登門了,這說明恭王妃壓根就沒有那麽的寬宏大量,之所以對傅瑤琴這個罪魁禍首網開一面,其中必然牽扯到不可告人的密謀。

還有傅瑤琴非但不避嫌,還總往外面跑,這其中又有什麽緣故,就耐人尋味了。

“也不知道她發了什麽神經,前幾日,無緣無故的,突然命人将那人曾住過的屋子給拆了,依我看,這丫頭現在瘋的比我還厲害呢!”

“那人?”

“哦,就是傅錦言那個喪……”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宋熙一眼,到底有所顧忌。

“是嗎?”

他的眉頭不由一跳,還真是怕什麽偏偏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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