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合作

“我還是建議你們兵分兩路。”

聽完了他們的話,林巡府還是堅持他自己的看法。

把靶子放在一起簡直是正中敵人的下懷!

“如果不解決真正的問題,分再多的路走都無濟于事。”

傅錦言也堅持自己的想法。

眼下的局勢,可以說是勝負在此一舉的時刻,對方此次必然是準備的異常充分,他們所有的嘗試肯定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

此時,寧可錯殺千人,不可使一人漏網才是他們的手段。

“這我們自然都清楚,所以才要格外的謹慎。”

林彥知點了點頭,情形有多兇險,大家都知道,可不回去又不行,“要想萬無一失,除非能把幕後主使揪出來,知道他們所有的布局。”

“對,只有這樣我們才是安全的。”

對于這麽異想天開的想法,傅錦言竟然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可如果對方是這樣的傻子,我們也就不會這麽費勁了。”

林彥知雖然話說的不算重,可也忍不住恨恨地剜了宋熙一眼,他就知道,傻氣是會傳染的,和宋熙在一起待久了,連傅錦言也開始不正常了。

“不,我們可以!”

“怎麽可能?!”

這回難得的,林彥知和宋熙異口同聲道。

話音一落,兩人互相嫌棄地對視了一眼,又都不屑的扭過頭去。

“此話怎講?你有什麽想法不妨說來聽聽。”

到底還是林巡府沉穩,打斷了兩人的較勁,重新坐回書桌旁道。

“叔父可還記得此時正在軍營的欽差趙大人?”

傅錦言也不賣關子,直接道出關鍵。

“趙鏡鐘?”

林巡府點了點頭,随後臉上的把表情一怔,似有所悟,“你是說?”

傅錦言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忍不住有些激動地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林巡府的神情又重新變得凝重起來。

趙鏡鐘他了解,那老東西這些年越來越奸滑了,靠着元老的身份,和皇上的器重,再加上他自己又會做些沽名釣譽的事,簡直成了朝中百官的典範,就是在士子之間,也是頗有聲望的。

如果不是此次顧懷風受罰事件,連他都不知道這個狡猾的老狐貍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恭王那邊。

可知道歸知道,趙鏡鐘又不是三歲小兒,這種事關家族命運的事,怎麽可能随便就說得動他?

“你是說讓趙大人背叛恭王?”

此時林彥知也琢磨過來了,還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這就難了,我來隴西之前,趙大人的小兒子還同恭王妃的侄女結了親,這種關系怎麽可能說得動他?”

宋熙雖然不忍心打擊傅錦言,可事實也讓他覺得并不樂觀。

“看來這老東西是下定了決心了。”

林巡撫臉上半是憂慮半是氣憤。

“為什麽不試試呢?趙大人是個聰明人,我認為還是有把握的。”

傅錦言看了他們一眼,仍舊堅持道。

“怎麽試?難道把他喊過來,說我們已經知道他和恭王有勾結?”

林彥知實在不知道傅錦言到底着了什麽魔,即便要去勸說他,總歸也要對方有一個致命的把柄在自己手上,否則他完全可以說是污蔑,這可是重罪!

“除非我們抓得着他的什麽把柄,威脅他?”

宋熙倒是很積極地順着傅錦言的思路思考着可能性。

“哼,他若那麽好抓住把柄,怎麽可能做到二品大員?”

這話在林彥知聽來,簡直是異想天開。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傅錦言的眼睛裏藏着盤算。

“莫非你有辦法了?”

林彥知出現了一絲動搖。

“只要我們找出他的弱點便好了。”

傅錦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的弱點?那還真不好找,他這人別的大本事沒有,最大的特點就是小心謹慎,這些年在朝廷上左右逢源,基本上沒有任何樹敵,再加上為官還算清廉,不貪不腐,極有清譽。”

林巡撫眯了眯眼,他久在邊疆,同趙鏡鐘的接觸不多,所知道的這些似乎非但沒有幫助,還更說明此事的難度。

“真是想不通這趙大人圖什麽?這麽急着往恭王那裏鑽。”

林彥知也認同父親的分析,趙大人在他所了解的信息中,也是一位清廉中正之人,這樣的人,無論日後誰登基,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怎麽會冒這樣的險呢?

雖然目前恭王的确占據優勢,但外祖父謀反的影響并不是那麽好消除的。

更何況宋熙雖然年輕了些,可卻是皇後嫡出,最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他是不貪,只是不通過自己的手貪而已。”

傅錦言輕輕搖了搖頭,話中似有深意。

“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你有什麽證據?”

不僅僅是林彥知和宋熙,連林巡撫都驚訝了。

雖然她一向聰慧,可小小年紀,又怎麽可能會知道朝中重臣的隐秘?

“殿下,敢問趙大人在京中的府宅可否了解?”

她轉頭看向宋熙。

宋熙認真想了許久,生怕自己遺漏了什麽,可還是一臉茫然:“我雖與他家公子沒有什麽深交,倒也去過幾次,家中除了書香盈室,別無特別之中,甚至簡樸。”

宋熙的話一出,幾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到了傅錦言的身上。

“那只算得趙家的住處,算不得家宅。”

傅錦言不緊不慢地道,随後說出了一長列地名,“雲陽南菱別業,西林綠水山莊,淮州绮霞園……這些都是各地規模最大,極為奢華的私人莊園,皆為趙大人的次子和三子所有,若與依附于這些莊園的田産、商鋪、役戶相比,這些莊園不過是九牛一毛。”

“這些地方竟都在趙大人的祖籍順安府周遭……此時非同小可,你是怎麽得知這些消息的?可否屬實?”

林巡撫不自覺地從椅子上起身,一眼嚴肅。

“不會有錯的,我有賬本在的。”

傅錦言信心滿滿。

她自幼同父親四處為官,因着她的聰慧懂事,父親處理政務時并不避着她,有閑暇時甚至還會同她分析一二,所以她雖然未曾踏足過朝堂,可卻能夠對朝中百官的情形了若指掌。

當初父親到了順安府後,先後有數名役戶前來揭發那些莊園的罪狀,他的父親也曾把這些整理上報皇帝,可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都被皇帝給攔下來了。

不久之後,她的父親竟然被調離了順安府。

想起當時父親長籲短嘆的情形,她至今歷歷在目。

現在,把趙大人同恭王聯系到一起,她甚至懷疑,當初那封奏章究竟有沒有到達皇帝的手中。

在那之後,父親就來到了隴西。

當時父親突然讓她去寺中祈福的時候,雖然什麽都未向她透露,可她早已料到有什麽情況不對,于是在臨行之前,借着去書房找幾本書路上解悶的理由,将幾份她覺得異常重要的東西都随身帶在了身邊。

沒有想到越是擔心什麽越是來什麽。

那一次離別竟然成了永別。

事後負責審案的官員問了她許多次,也将她所能去的地方都裏裏外外搜查了數十遍,卻任何蛛絲馬跡都沒有找到。

那些東西中,就有趙大人縱容子嗣在地方大肆斂財的賬本。

“既然有了這個,何不讓父親親自呈給皇上,将他繩之以法的同時,說不準就把恭王也供出來了!”

林彥知簡直是大開眼界了,那麽一個看上去高風亮節的長者,私底下竟然是這種中飽私囊的小人,他不憤地道。

“住嘴。”

林巡撫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你也就是多讀了幾本書,還不如一個姑娘家沉穩。如果能告,錦言在京城時也早就告上去了,還能等到現在?”

“我……”

林彥知不服氣地還想說什麽,林巡撫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看向傅錦言,“所以,你想拿這個來威脅他?”

“威脅?”

傅錦言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利益才是最可靠的理由,威脅永遠換不來可靠,“我只是想向他表明我的誠意,與他合作而已。”

“這……”

這下連林巡撫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她也不急着解釋,這些并不是她一時興起想出來的,每一次午夜夢回心痛難止時,她就一遍遍地想着這些。

眼下她只需要安排一個她與趙大人見面的機會,她有信心能夠說服他。

“這個好辦,我去!”

林彥知此時既是好奇又是興奮。

“若是你去,叔父和你便都暴露了。”

傅錦言立即否決了,然後把頭轉向了宋熙,“此事本就是為了你我,還是勞煩殿下費心了。”

能從林彥知手裏搶機會,宋熙已經是求之不得,“說吧,要我怎麽辦?”

說完他還不忘神氣地看了林彥知一眼,氣得對方一陣咬牙切齒。

事不宜遲,商量好了回京的事宜後,申請回京的奏折便派快馬送了出去。

宋熙身為皇子,一切行動、調度自然要聽候朝廷的允許,在等待的日子裏,他們便把目标重點放在了趙大人的身上。

“阿嚏!”

趙大人躺在軍帳之中,近些時日總是覺得心神不寧,特別是這兩日,總是打噴嚏,“阿嚏、阿嚏!”

“大人,是不是一路舟車勞頓,感染了風寒?”

身旁的近侍遞了一盞茶給他,小心地道。

“無礙,多歇歇就好。”

在近侍的幫助了,他換了個姿勢半躺着,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環視了一眼簡陋的軍帳,忍不住感慨道:“到底是老了,動一動身子骨就不舒服。”

“這營中着實清苦,以小的看,還是搬到城中去住的好。”

近侍替他捏了捏肩道。

“你懂什麽?本官來此既是替皇上分憂,又如何不能同軍士共苦?我只是住上幾日便喊苦喊累,豈不讓軍士寒心?”

趙大人義正言辭地道,“身在其位,自當有公無私。”

“是,小的又亂說話了。”

近侍連忙點頭,一臉欽佩。

“把夫人吩咐帶着的參茶熬一盞來。”

他揮了揮手,将茶盞遞給近侍,又平躺了下去。

心裏琢磨着,恭王所交待的事情,就差一件關注寧王宋熙的舉動沒有完成了,只盼着宋熙早日動身回京,否者以邊疆的苦寒天氣,他這把老骨頭怕是當真撐不了多久了!

唉,沒想到一把年紀的他還要拼上這條老命,可所謂“富貴險中求”,他也別無他法。

“大人。”

他剛合上眼,門外又想起了近侍的聲音,他壓制住內心的煩悶,“什麽事?”

“五殿下來了。”

他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披衣而起,一面穿鞋子,一面大聲斥責道:“怎麽不早喊我?殿下且恕老臣疏懶,失迎之罪!”

宋熙看了一眼随同而來的侍從一眼,朗聲道:“前些日子宋熙莽撞,多虧大人提點,今日得閑,特來向大人道謝。”

趙大人嘴上誠惶誠恐地說着“不敢,不敢。”心裏卻是一陣冷笑,“無知小兒,這時才想起來,就這悟性,壓根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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