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月亮
少年時期的賀言和溫雲月是對永遠都膩在一起的死黨。
兩家的距離不過一層樓梯,因此從小學到高中,他們倆永遠都是一起上學,一起放學。
那個時候他們的關系好到什麽樣呢,由于兩人老是結伴而行,光是初中就被叫了不下十次的家長,理由毫無例外,全是早戀。
“呸,你們想什麽呢!就他這傻逼樣我能看得上他?”
不知道這是開學以來第幾次被叫到辦公室的溫雲月,聽着新來的班主任跟唐僧念經似的,喋喋不休教導她作為女生要自尊自愛,小小年紀就學會早戀會耽誤學習,諸如此類的女德大道,煩得腦子腦子都要開花。
賀言吊兒郎當地站在溫雲月身旁,聽到對方嫌棄的語氣,扯着唇角冷哼一聲:“可拉倒吧,我還沒說我看不上你呢。”
溫雲月聽到這話,斜眼睨看了下賀言,被對方臉上不屑的神情氣得夠嗆:“老師!你聽見沒有!都說了我倆是純潔的父子情誼,您怎麽就不相信呢!”
賀言轉頭看她,眉峰一挑:“我父你子嗎?”
“我呸!”溫雲月一字一句像是從牙齒間磨出的一樣,“我才沒你這樣的狗兒子!”
“行了!行了!”班主任對于兩人目無一切的争吵表示頭疼,“老師還在講話呢,插什麽話?”
“就算是朋友,也要保持點安全距離,一男一女天天挨那麽近走在校園裏,被領導看見了多不好。”
到時候挨罵的還是她。
溫雲月對這番言論極度不滿:“老師,這都什麽年代了,男女走在一起就是戀愛?那我下次牽他的手是不是連孕都懷上了?”
“噗嗤——”
兩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賀言。
賀言無辜地眨眨眼,唇角還帶着沒收回的笑:“不好意思,忍不住。”
溫雲月瞥了他一眼,發現對方的耳朵染上了紅霞。
班主任:“......”
被溫雲月嗆得不知道說什麽好的班主任,又接着被賀言憋不住的笑聲打亂思緒。
實在無話可說,只覺得內心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憤怒如同上升的岩漿,以急速竄出火山口。
Bong——
無聲無形的火山爆發。
“你!們!倆!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出去!”班主任氣得臉色發紅,“東邊的儲藏室正好很久沒清理了,正好你倆下午也別上課了,什麽事清理完什麽時候再回家吧!”
“還有打掃完一人回去寫一篇一千字的檢讨,明天交給我!”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還看什麽看啊!”班主任再次被兩人的舉動氣得無語,“快去啊!!!”
“真無語,我們又沒幹什麽,至于發這麽大的脾氣嗎!”
此時正值夏末,驕陽似火烤着大地,炎熱不堪。
溫雲月一手拿着掃把,一手握着拖把,對着早已被學校遺忘八百年的舊儲藏室,皺起眉頭。
“還不是因為你老怼她。”賀言走到鏽跡斑斑的門前,摸出剛剛從老師那拿的鑰匙插進鎖孔,鎖芯被鑰匙轉動,随後啪叽一下開了扣。
“哎,你又不是沒聽到她剛剛發表的女德言論,這班主任看着也不老啊,怎麽說出的話都跟我太奶奶的裹腳布一樣,陳舊迂腐又令人作嘔。”
溫雲月提着兩個工具跟在賀言身後進門,“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們也算是撞到槍口上了吧。”
賀言将鎖連同鑰匙收進口袋,彎腰提起裝滿水的水桶,淡淡道:“沒準呢。”
賀言說完又斜睨了她一眼:“雖然我還是覺得是你話多惹的禍。”
溫雲月:“......”
溫雲月:“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儲藏室裏堆滿了被淘汰的舊課桌,下午的陽光從玻璃窗穿透而進,細小的灰塵在光下舞蹈,窗外的樹影婆娑,被風拂動枝葉沙沙作響。
溫雲月把手中的掃把拖把都放在一旁,在賀言的目光中走向窗旁。
老舊的木窗被向外推開,夏日的風卷着熱浪流進室內,金燦的日光散落在溫雲月身上,她雙手撐着窗臺,微仰着頭視線向上望。
賀言抱臂靠在廢棄的課桌旁,靜靜地看着他的姑娘,像是撲在光的懷中。
溫雲月像是發現了什麽,雙眼睜得老大,随後快速地轉過頭看向賀言,眼睛亮亮地,像是含着光。
“你看!”
噗通——
“那朵雲好像一只狗啊!”溫雲月笑容漸漸放大,“好像一只你啊!”
噗通——噗通——
有清風吹過,撩起溫雲月垂在額間的碎發。
賀言像往常一樣跟她拌嘴:“心中有狗,看什麽都是狗,這麽看來,其實你才是真正的狗。”
溫雲月哼了一聲:“說什麽歪理。”
賀言的目光依舊緊緊鎖在溫雲月身上,還是少年的他不太能明白為什麽此時的心跳會這麽快,心裏炙熱而又雀躍,連帶着耳尖都有些發燙。
少年人不明白什麽叫喜歡什麽叫愛,只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好像看到了心愛的玩具、愛吃的美食一樣歡喜。
撲通——撲通——撲通——
他的心跳随着溫雲月上揚的唇角跳動,賀言伸手按了下左邊胸膛,指尖傳來的灼熱和跳動的震動讓他又一瞬的恍神。
“喂——”
溫雲月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怎麽回事?中暑了?”
“你見過哪個人才會在市內中暑的。”
賀言回神,這才發覺溫雲月不知道什麽事已經走到他面前。
心髒還在跳動,只是剛才那股即将沖破皮囊的那種興奮感已然漸漸平息。
“怎麽?你要開始掃地了?”賀言挑眉,富有磁性而不失少年清朗的聲音響起,目光含着戲谑地看向溫雲月。
就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魔王真的會乖乖的聽從老師的話,給學校這破儲藏室打掃衛生?
呵,地球反轉了她都不可能做這事。
果不其然,聽到賀言地調侃,溫雲月好沒力氣地翻了個白眼:“你想屁吃吧你。”
“那——”
“噓——”
溫雲月驟然擡手捂上賀言的唇,打斷他的話,另一只手的食指貼在自己的唇上,做了個禁言的動作。
“你聽,這裏是不是有貓叫。”
帶着溫雲月體溫的手就覆蓋在他唇上,一呼一吸之間還能聞到對方身上特有的香氣。
賀言被她這一手操作弄得心亂如麻,剛剛還平靜的情緒又死而複燃,訴說着賀言這個年紀還不太能明白的喜歡。
“喵——喵——”
在這空寂的環境下,除了他自己跟擂鼓般的心跳外,還真被他捕捉到一絲微弱的貓叫。
兩人不自覺放緩呼吸,在寂靜而堆滿桌椅的狹小空間裏,尋找那氣若游絲地低咛。
幾分鐘後,他們總算在一張廢棄課桌的桌肚裏,發現了一窩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奶貓。
幾個小奶貓身上覆轍一層絨絨的細毛,努力張大圓圓的小眼,見了陌生人,還裝模作樣地炸起全身的毛發,龇牙咧嘴地沖他們哈氣。
“嘿,這小東西,還挺兇。”賀言俯下身子,看着那幾只小奶貓邊向後縮,邊做出攻擊的架勢,“膽子真小,怕什麽呀,又不會吃了你。”
末了,賀言又偏頭看了看溫雲月:“跟你似的。”
溫雲月愣了一下:“嗯?”
賀言繼續說:“看起來兇得要死,實則殺傷力為零。”
聞言,溫雲月伸出手,呼哧一下帶動着風,猛地在賀言背後拍下一記如來神掌。
“靠——咳咳——咳咳——”
猝不及防吃了對方一掌,只覺得自己內髒都要被拍出來的賀言拍着胸脯咳嗽:“你他媽要殺人啊!”
溫雲月無辜地眨了眨眼:“我如果不是以殺人為目的,又為什麽要打你呢?”
賀言:“......”
賀言咬牙切齒道:“你給我等着。”
溫雲月賤兮兮地笑了笑:“等着就——啊——————”
原本還嬉皮笑臉地溫雲月此時整張臉都皺成一團,那天煞的賀言跟狗似的,突然沖到她身邊,拉起她的胳膊就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賀言——你他媽是狗吧!!!!!!!”
在溫雲月的咆哮下,賀言松了口,在溫雲月瓷白纖細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圈凹陷的牙印,不是很深,沒有用力。
其實疼痛也就在賀言剛下口的那一刻,但溫雲月還是裝作一副疼到快要昏厥的模樣,雖然她本人确實沒有任何表演天賦,但這不妨礙賀言心裏對她油然而生的一點點愧疚。
還有一絲意義不明的興奮感。
“賀言你個傻逼!你是人間哈士奇吧!傻了吧唧的下口還這麽狠!”溫雲月裝模作樣地抹了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今天沒個五百萬你別想出這門!”
賀言垂着眼簾看着那一圈牙印,耳朵裏擠滿了溫雲月的訴苦和小奶貓的哼叫,心猛地被撥動了下,眼眸微暗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
“這樣吧。”賀言慵懶地擡眸直視着溫雲月,随後把手臂伸到對方唇邊“你也咬我一口,我們就扯平了。”
溫雲月:“......”
賀言挑眉:“怎麽樣?”
溫雲月看了看他,又垂眸看了看送到嘴邊的肉,在賀言訝異的目光下,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賀言被疼得微蹙着眉,看着手臂上跟溫雲月一樣甚至比她印子還要深的一圈牙印,“你才是屬狗的吧。”
大仇已報,心曠神怡地溫雲月表示大人有大量不跟狗計較。
“哎,哈士奇”溫雲月又将目光移動回那群因害怕而擠成一堆的小奶貓身上,,“你說貓媽媽去哪了。”
“我怎麽知道。”賀言也跟着看向小奶貓,随後才反應過來,眯着眼壓低嗓音,“小月亮,你叫誰哈士奇呢?”
溫雲月頭都沒回:“誰應我就是誰呗。”
溫雲月從地上站起來,揉了揉還隐隐作痛地牙印圈:“算了,明天再來看看吧,實在不行我們養她們好了。”
賀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随後也從地上直起身子:“小小年紀就想做媽?”
溫雲月瞥了他一眼,學着他的語氣回擊:“也比某人,年紀輕輕就想變狗來的強。”
賀言:“......”
說實在,他現在牙又開始癢癢了。
他不會真是狗吧......
溫雲月沒再跟他計較這些,轉頭環顧四周,突然像是記起了什麽,轉頭看向賀言,眼睛亮亮的,語氣充盈着興奮的聲調:“哎哎,你看這裏這麽大的地方,平常也沒什麽人來,我們是不是可以把樂隊組在這裏啊!”
沒想到能聽到這樣的建議,賀言愣了下,随後看向四周:“好像是這個道理。”
“整挺好!”溫雲月咧嘴笑了笑,眉眼彎彎,“以後我們就不怕鄰居投訴了。”
賀言聽到這話,勾起唇角,轉頭看向溫雲月:“那是。”
“以後我們就有屬于自己的秘密基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秘密基地,針不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