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墜入愛河

七年後。

相似的樓梯間,相同的人物,但時過境遷,一切早就物是人非。

溫雲月在黑暗中看不到賀言的目光,從對方身上傳來萬分熟悉的味道,交雜着彼此之間的呼吸,唇上柔軟的觸感和腰間強硬霸道的束縛。

腦海中突然回憶起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又聯想到現在的處境,一切都令溫雲月感到心頭一酸,情不自禁落下一滴滑過臉頰的淚。

這個吻是苦澀的,帶着深深的愧疚和止不住的悲哀。

溫雲月突然陷入了一種極度悲傷難過的氛圍,賀言敏銳地察覺到懷中人突然轉變的情緒,攬上她腰間的手臂一頓,随後便感到兩道溫熱的濕潤的水滴從對方臉頰滑落。

賀言下意識放開溫雲月的唇,在一片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那股由骨子裏散發出的哀哀欲絕卻牽着他的心髒,細小的線微微縮緊,整顆心便不由自主地開始酸澀,跟着一同哀傷。

心裏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倒了嘴邊卻只剩下一句——“不要哭了。”

低沉微啞的男聲回蕩在空寂的樓梯間,酸澀又凄涼,恍若也跟着沾上了悲傷。

溫雲月目不轉睛地看着賀言,空洞的目光卻又讓後者明白,她并不是在看他。

無聲的崩潰比撕心裂肺的哭鬧來得更為絕望,後者就像是一個裝着氣的氣球,氣撒出去了,也就沒事了。而前者就像一個六面封閉的盒子,別說是發洩了,就連最基本的交流宣洩都沒有,日複一日的呆在這個密不透風的盒子裏,一遍又一遍的在崩潰和絕望之中反複掙紮。

搞藝術的,多多少少都有着比常人更為敏感的共情力。

現在的賀言什麽都不想去思考,他看着眼前如同湖面上破碎月光般的溫雲月,只覺得自己的一顆酸澀的心如同針紮般,密密麻麻地發疼。

他望着處在黑暗之中,曾經一同相伴成長的姑娘,對方身上濃重的悲傷如同夜間的潮汐,淹沒他,吞噬他。

賀言心髒一抽,下一秒收緊了攬着她腰肢的手臂。

溫雲月整個人撞進一個溫熱熟悉的懷抱,曾經頻繁在夢中出現的人只是靜靜抱着她,沒有問緣由,只是用下巴輕輕抵着她的頭頂,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撫摸着她的後腦勺,像是哄小孩一樣的,輕聲說:“算了,想哭就哭吧。”

溫雲月埋進他胸膛,聽到這話鼻腔一酸,眼淚止不住大顆大顆從眼尾溢出,下一秒便将賀言身上的衣服浸濕。

“哭吧,哭一哭就好了。”賀言感受到懷中人開始顫抖,安撫的動作愈發輕柔。

一時間,偌大的樓梯間只剩下溫雲月無聲的流淚,還有那止不住的抽泣聲。

一片黑暗中,賀言半磕着眼皮,目光投向地面,原本烏墨的瞳孔更為暗沉,染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當天晚上溫雲月沒再拒絕賀言送她回家的提議。

兩人一直到上車都相對無言,賀言是為了顧及到她的情緒,而溫雲月純粹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上車之後,也不知道是因為一天太過勞累,還是因為剛剛哭過的緣故,溫雲月偏頭看向窗外,望着飛速而逝地燈光與街道,不一會兒就閉起了眼,進入睡眠。

前方信號燈轉換,紅燈亮起,車輛緩緩停在原地等待。

賀言側過頭,在前方紅色燈光與周圍橙黃路燈的照耀下,溫雲月的側顏像是被鍍上了層柔和的暖光,使得他只是稍看一眼,心便軟得一塌糊塗。

溫雲月睡着的時候沒有過多的動作,只是安安靜靜地倚躺在椅子中。

賀言突然想起許多年前的幾個午後,他總是比溫雲月先一步醒來,然後什麽都不做,就那麽靜靜地看向還處于閉眼入眠的溫雲月。

腦海中青澀稚嫩的少女跟眼前已然成熟不少的臉龐相互重疊,令賀言心裏油然産生一股微妙的感情——他的小月亮,終究還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偷長大了。

前方的紅燈開始進入倒計時,從十五開始倒數的字符昭示着時間的流逝。

賀言嘆了口氣,望着溫雲月熟睡的面容,低沉微啞的嗓音在寂靜地車內流淌開。

“承認吧,你還愛我。”

說完,也不在乎那人聽沒聽到,在綠燈亮起的瞬間,他踩住離合器,車輛又緩慢起步,随後行駛在沒有月光的馬路上。

側躺在椅子上的溫雲月呼吸依舊平緩,卻在車子起步的那一剎那,動了動如鴉羽般的睫毛。

距離專輯MV的拍攝就只剩下唯一一個場景,時間定在了三天後,地點分別在本市四中的門口與文化廣場。

溫雲月一開始接到拍攝消息并沒有很在意,雖然她自從跟賀言重逢過後發生了那麽多是是非非,但也不影響她繼續工作。

她向來公司分明。

但當經紀人将時間地點發送給她時,她盯着手機屏幕上的地點還是愣神了片刻。

“雲月?雲月?幹什麽呢?”一旁的林稚見她半天不回神,湊近疑問道。

溫雲月被她的聲音打亂思緒,搖搖頭:“沒事。”

林稚狐疑地瞄了她一眼,見對方關了手機不再多說,也就沒有就着這個話題繼續談論。

“今晚想吃啥?在家做還是出去吃?”林稚倚靠在沙發上,懷裏的兔子抱枕被她□□得不成型。

溫雲月想了想,說:“你吃什麽我吃什麽。”

林稚也不跟她客氣:“那就出去吃吧,正好東街那邊開了一家新的披薩店,據說超級無敵好吃,現在這個點出去應該不會趕上飯點。”

溫雲月點點頭:“好。”

南方的氣溫十分不穩定,上午陽光明媚笑臉盈盈,下午就可以陰雲密布狂風亂作。

本着寧願熱死也不願凍死的原則,兩人不約而同地換上了較厚的外套,還是加絨的那種。

東街離她們居住的地方不算遠,開小電動車二十分鐘左右也到了。

兩人到店裏的時候,牆上的時鐘正好到16:30,趕在飯點之前又正好是工作日,因此店裏的人不是很多,遠遠沒有網絡上營銷出來的短視頻那樣擠得無從下腳。

林稚和溫雲月的口味差不多,于是一起點了一份九寸的披薩,買了兩個杯少糖奶茶和一些小吃。

店的位置相對于比較偏僻,從落地窗向外看,對面只有一排紅磚砌成的牆,牆後的柳樹枝條茂密,瀑布似的從後傾斜而下,随着傍晚的涼風在空中搖曳。

林稚挑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

“這裏環境比我預期的要好啊!”林稚的雙眼四處在房間內打量,“簡約小清新,又不執着于大衆ins風,就是不知道味道咋樣。”

林稚說着說着就開始擔憂:“雲月,你說要是不好吃咋辦啊?”

溫雲月淡淡笑了下:“還能怎麽辦?不好吃就當踩雷咯。”

買都買了,又不能現在反悔讓店家退錢,再說都還沒吃到嘴裏就開始貸款擔憂,這樣不好不好。

想明白這點的林稚點點頭:“你說得對!”

由于披薩都是現做的,于是又過了十分鐘,她們點的披薩才被端上桌。

剛出爐的披薩隔着烤盤發出溫熱的氣息,上面的白軟的芝士冒着油光,摻着各種配料看起來令人頗有食欲。

最重要的是。

剛出爐的披薩,它會拉絲!!!

林稚一見到披薩眼睛都直了,也不管燙不燙嘴直接塞進嘴裏。

下一秒便瞪大了眼睛,張着嘴呼哧呼哧地散熱:“卧槽,好燙好燙!”

溫雲月對此毫不意外,将吸管包裝撕開插進杯子裏遞給她:“你涼涼再吃,沒人跟你搶昂。”

林稚就着她遞過來的杯子叼住吸管猛地吸了一大口,咕咚咕咚地,然後長舒一口氣:“害,下次再也不要這麽着急了。”

溫雲月默默睨了她一眼:“這已經是你不知道第幾個‘下次’了。”

林稚:“......”

突然感覺她被燙也是自找的。

林稚咂咂嘴,正準備再次開動,餘光一瞥,偶然掃見窗外對面的紅磚牆前,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兩個人。

是兩個年級不大的少年,穿着藍白色的校服,一個蹲下正在調整音箱,另一個背着把吉他擺弄面前按着麥克風的麥架。

“雲月,你看窗外那個!”林稚覺得新奇,連剛才心心念念地披薩都來不及吃,連忙招呼溫雲月看向窗外,“你看那倆小孩!是不是準備唱歌啊!”

溫雲月疑惑:“什麽小——”

話音在瞥見窗外兩人的剎那戛然而止,只見短短的功夫裏,兩個人已經收拾妥當,拿着吉他的人站在一旁,另一人站在麥克風前,先是試了下音,随後與抱吉他的少年相視一笑,伴随着琴弦的撥動,他輕聲開口唱。

這條街上平常人流量不多,但依舊吸引了不少路人停下步伐,駐足在原地靜靜欣賞。

“年輕真好啊~”林稚單手撐着臉頰,一手捏住已經放涼不少的披薩往嘴裏送,“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在街頭唱歌的呢。”

溫雲月沒回話,只是偏過頭靜靜地望着那兩個正在肆意歌唱的少年。

淺棕的瞳眸焦距視線眺望遠方,仔細一看卻沒有落下的地方。

她看向兩個少年,卻好像又是透過兩個身影,回想遠在很久之前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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