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玉 克制而灼熱
白栀對顧維安進行了長達一分鐘的死亡凝視。
就像她昨天390抽才集齊兩套帶球時看狗疊圖标的眼神。
白栀問:“不好意思, 我沒有聽清楚,您能再重複一遍嗎?”
顧維安慢條斯理地撫摸着那只木制小兔子的耳朵:“打個折。”
旁側的趙青山已經湊上來了:“哎,顧先生, 您這是說的什麽話呢?如果您想要的話我直接送您,您随便——”
白栀伸手, 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白栀說:“先生,我們這是義賣活動,你所出的每一分錢都會用在山區孩子的學習上。”
“哦?”
白栀說:“對您來說,五塊錢或許還買不來一瓶水。但對那些貧窮的孩子們來說, 這五塊錢可以讓他們擁有可以用上兩周的練習冊, 或者足夠一個月使用的鉛筆。”
她沒有在意旁側趙青山的視線,不卑不亢地敘述着不能降價的理由:“孩子是國家的未來, 而人才的培育更是消除地區貧困的根本途徑。先生,您如今在做的事情,不僅僅是買一對合心意的裝飾品,更是在幫助一個貧困地區的未來,是照亮那些孩子前進的燈光。”
趙青山沉默了。
他看顧維安一言不發,心裏難免有些惴惴不安。一邊擔心白栀說錯了話惹大佬生氣,一邊又有些驚詫地看白栀。
為酒店博取好名聲, 趙青山經手過不少次類似的慈善活動。為了資助失學兒童啦,幫扶退役後的老兵等等。趙青山先前雖然也曾為那些孩子和老人動過恻隐之心, 不過也僅限于初初接觸。如今的趙青山, 已經能夠做到談笑風生的對待這些形式一般的募捐。
可白栀不同。
她并沒有為了募捐而募捐,她說話時的語氣、神态, 表明了她是認真的。
不是作秀,為了那些貧困地區的孩子,白栀在努力且誠懇地試圖說服顧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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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候, 趙青山忽然意識到,以前他對白栀的推測全是錯誤的。
她并非旁人口中的“為上位不擇手段”“私生活混亂不堪”。
她有勇氣為了下屬和上司理論,敢為了自身利益而同衆人辯論,對工作盡心,連這類慈善活動也盡力去做。
有一顆不同尋常的、中二且稀少的赤誠之心。
顧維安的手從兔子耳朵上移開,贊她:“口才不錯。”
白栀禮貌回應:“謝謝誇獎。”
這時候,夏雅之姍姍來遲,顧維安側身,告訴他:“将白經理的這些裝飾品全買回去,等會你拿到公司裏,和那些還在加班的同事們分一分,算是遲到的聖誕禮物。”
趙青山欣喜異常:“啊,多謝顧先生。”
白栀也朝他鞠躬,叫了另一個同事一起動手,把這些裝飾品全都裝起來。
庫存的裝飾品超乎白栀的預期,三個人手腳麻利地包裝,總共裝滿了9個大紙盒子,雖然有手提袋,但即使夏雅之和顧維安都拿上,還餘一個。
趙青山主動請纓:“不然我幫您——”
在意識到顧維安的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白栀身上時,趙青山驟然清醒。
他迅速改口:“——叫白經理去吧,怎麽樣?”
猝不及防被提到的白栀:“???”
趙青山笑吟吟地說:“白經理力氣大,就讓她幫您把禮物帶過去吧。”
白栀:“……”
她怎麽不知道自己力氣大?
趙青山直接無視掉白栀譴責的目光,他以一種期盼而又欣慰的語氣對白栀說:“是吧?顧先生買了我們這麽多東西,想必您也很樂意為顧先生提供這項服務吧?”
不等白栀說話,顧維安含笑開口:“那就謝謝白經理了。”
頓了頓,他又說:“也替貧困地區的學生謝謝你。”
白栀:“不客氣。”
她嚴重懷疑,趙青山壓根就不是她的下屬吧?
他其實是顧維安的人吧?
兩個人就這麽一唱一和的,白栀不得不拎起來一個袋子,認命地開始短距離的配送服務。
顧維安的車子就停在門外,夏雅之完美地執行了電燈泡的義務,刻意地走在後面,和兩人拉開一段可供他二人說悄悄話的距離。
顧維安示意白栀和他更換一下禮品袋:“你拿這個,這個輕。”
白栀不肯:“你這是瞧不起誰呢?力大無窮的白經理怎麽可能連區區一個袋子都拿不動。”
袋子裏都是些極為小巧精致的裝飾品,也就幾個木制的,其他大部分是樹脂材料。只是占的空間大了些,實際上,也就三四本課本的重量。
顧維安淡聲問:“我今天買了你這麽多東西,你打算怎麽謝我?”
白栀心頭一跳。
來了來了。
傳說中的粉嘟嘟網站和綠油油網站上那種東西要來了!
果然,這種“買幾個做幾次”的定律是無法逃避的嗎淦!
白栀心髒噗通噗通:“什麽?”
“我為你的愛心貢獻了一份力量,”顧維安問,“總要有些回報吧?”
白栀輕輕咳了一聲。
她在心裏默默計算。
就在剛剛,顧維安買了213件裝飾品,如果按照一天一次的高頻率的話,每月按照30天計算,再刨除掉每月七天生理期,至少也要十個月……
白栀眼前一黑。
與顧維安對視,他眼角微微上揚,含着笑意。
白栀輕輕咳了一聲,問:“你想要什麽樣的回報?”
以顧維安的脾性,現在肯定是在故意逗她,絕對不會提出X償的要求吧?
說不定他就是故意制造出這種暧昧的錯覺,等她信以為真時再予以嘲諷——
顧維安輕描淡寫:“肉、償。”
白栀:“不要臉。”
此話一出,白栀聽到顧維安笑了。
不是那種虛僞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他背後是高大的、綴滿閃閃星光的聖誕樹,金色的燈光,紅色的禮物盒,蒼綠的樹枝。澄明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他的腳步聲沉穩有力,萬千星辰都凝聚在他眼中,而此刻的顧維安唯獨用這雙眼睛注視她。
他痛快承認:“我的确有些無恥。”
面對顧維安的坦誠,白栀頓時手足無措。
她這麽直白的話壓根就傷不到顧維安分毫。要知道,放在往常的話,諷刺別人如何如何,別人一定會極力為自己辯解,以力圖證實自己。虛榮的人會極力表明自己不虛榮,僞善者也會表示自己真的善良。
譬如顧曦月,在她的包包被人指出是假的後,她惱羞成怒地甩出自己本月的賬單以及所有的購包信息,試圖證明自己不可能也沒理由去買高仿——結果證實她還是被騙了,那包的确是個A貨。
但顧維安并不這樣。
他不為自己辯護,不去反駁白栀對他的評價或者指責。
顧維安笑着承認,繼而耐心地等待她,等着聽她嘴巴裏還能冒出什麽可愛的話語。
萬策盡,白栀頓覺弱小無助可憐。
就像她拿了把機關槍對着顧維安叭叭叭地掃射不停,結果對方不僅坦然迎着子彈而來,還捏住她的槍口,抵住他胸膛心口處,微笑看她還能使出什麽模樣的小花招。
白栀憋了一口氣:“你知道就好。”
“我也是個正常男人,”顧維安不着痕跡地靠近她,在白栀沒有察覺到的時候,用小拇指慢條斯理地勾着白栀衣服上聖誕裝飾用的小毛球,戳了戳,“總會有情不自禁的時候。”
白栀擡眼看他:“譬如?”
“譬如現在,”顧維安輕松勾住她的制服,阻止了她的前行,在熙熙攘攘人群中,他俯身在白栀耳側,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只怕我會做出更加不要臉的事情。”
他聲線低沉,呼吸輕輕灑在她脖頸中。
低聲+耳語+呼吸。
白栀的脖頸和耳後瘋狂發紅發熱,一直綿延到被襯衫遮住的深處。
酥酥麻麻的感覺順着他的呼吸綿延過來,在她血液裏噼裏啪啦炸開了細小而密集的煙花。
白栀立刻轉移視線,老老實實地盯着前面的道路,目不斜視:“那個,我覺着自己臉皮挺厚的,要不分給你一點點?”
通過自動的玻璃門,寒風裹着冬雪灌了一身涼氣。
白栀猝不及防,重重地打個噴嚏。
下一刻,顧維安的司機忙不疊地跑過來,殷勤地自白栀手中接過禮物袋:“太太,我來。”
“回去吧,”顧維安對白栀說,“早些回家,別忘了吃藥。比起來一個病恹恹的顧太太,我更想看見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兔崽子。”
白栀發自內心地開口:“其實你沒必要說最後那句。”
“無所謂,”顧維安将手中的東西交給司機,笑着捏了捏白栀頭上的鹿角——這是為了促銷而戴上的毛絨發夾,“就算我不說,在你心裏我也是無恥的,對不對?”
白栀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眼看着顧維安轉身離開,白栀忍不住叫他:“顧維安?”
顧維安轉身:“怎麽?”
“不管怎麽說,今晚還是要謝謝你,”白栀猶豫兩秒,還是繼續說下去,“雖然你嘴巴又毒心思又多,但也還勉強算個好人吧。”
月色音樂俱柔情,她站在細微雪花之間,身後是燈火通明,面前是柔柔暗影,頭上的鹿角發夾頂端溫柔地把雪融化。
顧維安走到她面前,伸手撫摸着她茸茸的鹿角,眉目如畫,低聲問:“那今晚願不願意讓好人騎上小麋鹿呢?”
白栀面無表情地推開他:“當我沒誇你。”
聖誕節徹底過去,顧維安也沒有如願得到小麋鹿。
白栀的感冒原本就沒有好徹底,外加穿着單薄的制服在雪地裏站了站,被風一吹,晚上就開始低燒。
她起先不肯和顧維安睡在一起——畢竟病毒這種東西是會傳染的。
鬥嘴歸鬥嘴,白栀知道顧維安不能倒下,也不想讓他染上感冒。
顧維安輕描淡寫地告訴她:“我抵抗力強,比起來機率極低的感冒,睡眠不足更加影響身體健康。”
他都這麽說了,白栀只能留他住下。
發燒讓她忽冷忽熱,冷的時候猶如八爪魚纏到顧維安身上,就像貼着暖爐;熱了又要推開,若不是被他強制性抱住,只怕白栀早就只穿睡衣躺在被子上睡了。
顧維安力氣大,白栀被他一抱,直接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高燒讓她身體發燙,忍不住去找尋涼快的地方,在顧維安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摸摸地把腳從被子裏伸出去。
腳接觸到相對而言比較涼爽的空氣,白栀輕輕舒一口氣,舒服地眯起眼睛,沒兩秒鐘,就被顧維安扯着腳腕拽回來,這次直接拽着她的腿,壓在他腰胯上,強行讓白栀貼着他。
白栀:“……”
現在這個姿勢有些不太對勁。
她覺着自己現在不是八爪魚,而是被漁夫強行攤開的八爪魚,所有的肢體都被控制,被迫貼着熱源。
白栀試圖和他商量:“您沒發現這種體位有些古怪嗎?”
“有嗎?不覺着,”顧維安将她毛絨絨的腦袋按在自己胸膛上,倦倦散散,“我只發現病人需要充足的睡眠。”
白栀沉默了。
三秒後,她說:“我認為病人在被槍指着的情況下很難入睡。”
回應她的是顧維安模糊不清的一聲“唔”,他按住白栀的背,好讓她更加貼近自己的胸膛。
白栀還等他說話,但久等都沒有回應。
只有他平穩均勻的呼吸聲。
白栀這才意識到,顧維安睡着了。
但槍沒有睡着。
淦!
她只聽過帶槍出巡可沒聽說過帶槍入睡的啊!
白栀心裏默默吐槽,也沒有去驚擾顧維安睡眠的意思。
他看上去似乎很累,哪怕睡着了,眉仍舊舒展不開。
被抵住的白栀嘗試轉移注意力,努力回想。
其實她很少見到顧維安發自內心的笑。
或許是性格使然,也或許是工作需要,顧維安笑的次數很多。
無論是談判還是交際,他鮮少露出怒容,即使是逼對方退讓,也是這種淡而淺的笑。
初見者只覺如沐春風受寵若驚,連聲贊顧先生平易近人、禮節周全。
可白栀知道,在很多時候,顧維安的笑純粹是出于禮節和籠絡人心。
她見過顧維安真正愉悅時的模樣,才能清晰地認識到他這樣完美的假面。
白栀識人不多,也不敢說能夠看透人心。
可她能察覺到顧維安的笑容是否真實。
白栀把耳朵貼到他胸膛處,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感冒藥的藥勁終于上來,白栀閉上眼睛,摟着他的胳膊,沉沉睡過去。
雖然感冒未愈,但白栀還是參加了顧曦月的生日趴。
顧曦月的伯父顧萬生是世安集團的董事長,顧曦月的生日趴地點理所當然地選擇在世安集團名下的億鉑酒店。
億鉑酒店屬于君白酒店的同等級競争對手,消費者人群同樣面對高端層次人士,白栀先前來過一次,沒怎麽留意。
今天再來,才開始注意這裏的裝飾、布局以及侍應生狀态等等。
如今世安集團蒸蒸日上,顧曦月的生日趴也辦的極為奢侈——動用了億鉑酒店最大的會場廳,光空運來的鮮花成本就耗費10萬,更不用說其餘的布置裝潢。
白栀原本約定和顧維安一同前來,但在出發前十分鐘,他忽然接到一通電話,匆匆離開,只告訴白栀,不必等他。
白栀只能獨身前行。
哦,身邊還跟着顧維安請來的一個保镖。
白栀在心底默默吐槽。
顧維安如今表現的就像億鉑酒店是什麽魔窟。
白栀已經習慣了顧維安的忙碌。
當初,兩人确定關系不久後,顧維安便遠赴大洋彼岸求學,開啓了異地戀。
白栀知道他學業繁重,也知道顧維安的世界不可能只有愛情。他眼中的東西很多,學業,事業,每一個都至關重要。
戀愛時他都不能全心全意地陪伴她,更何況兩人如今這種情況。
可理解歸理解,說不失落完全不可能。
白栀痛快承認,自己還是有那麽點點不開心。
顧曦月的生日趴是自助形式,白栀和她那些小夥伴玩不到一塊去,外加生病讓她變得懶散,送了生日禮物後就倚着欄杆坐,垂眼看下方正在演奏音樂的樂團。
難怪顧維安不來,這樣也的确沒什麽樂趣,就是消磨時間罷了。
白栀這樣想。
……也不知道為何顧曦月的心理素質如此強大。
明明男友剛剛因涉毒而進局子,她如今表現的就像沒有這回事。
哦不對,确切來講,是沒有交往過這個男朋友。
白栀無法理解這樣的“愛情”。
要知道,她剛剛失戀的時候,難過了近半年才慢慢的釋懷,淡忘。
怎麽會有人風輕雲淡地就結束愛情呢?
隔着四張方桌外,大朵豔麗的玫瑰花下,顧曦月和她的姐妹團也看到正獨自聽音樂的白栀。
姐妹一捂住嘴巴:“哎?那不是白栀麽?她怎麽自己一個人來的?”
顧曦月循聲看了一眼,不以為然:“大哥才沒有時間陪她。”
姐妹二有些豔羨地看着白栀漂亮精致的蝴蝶骨,忍不住開口:“不是說,以前白栀和顧維安交情很好嗎?”
有人附和:“我記得上高中時,天天見顧維安帶着白栀玩呢。”
——這些人,有一多半的曾經是顧維安的小迷妹。
無他,從初高中時,顧維安就是學校中的傳說。
被譽為神級的人物,不僅僅因為顧維安的長相身材,還有他出色的成績和令老師贊揚的學習能力。
英俊而聰慧,體育全能,即使沒有家世背景的映襯,那時候的顧維安仍舊是很多人仰望的存在。
每每顧維安參加的校內籃球友誼賽,觀看的人數都是其他場的兩到三倍。
對于密切關注顧維安的同齡人來說,都知道他身邊有個白栀,被他當成妹妹一樣寵着,教導着,輔導功課,帶着玩。
只是少有人知道,這倆人在高考後偷偷地談起了戀愛。
顧曦月看着自己剛做的指甲,看那上面在燈光下灼灼閃光的鑽,輕哧一聲:“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堂哥才不可能會喜歡上她,不然怎麽可能剛結婚就離開帝都”
“也是……”
顧曦月忍不住地看白栀。
白栀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她目不轉睛地看着下面身着黑色燕尾服和同色系長裙的樂團。
目光專注,側臉猶如恬靜的油畫。
顧曦月和顧維安關系并不親近。
顧曦月曾為自己有這麽個優秀堂哥而驕傲,可惜顧維安眼中似乎并沒有她這個妹妹,反倒是對白栀這個小胖子寵愛有加,有求必應。
要知道,那時候的白栀就是個愛吃糖的小胖子,白白胖胖的像個湯圓,五官雖然周正,但遠遠談不上漂亮。
誰能想到,那張臉,在褪去嬰兒肥之後,竟出落得如此驚豔。
旁人不清楚,顧曦月卻深刻地知道白栀和顧維安那場隐秘的戀情。
顧曦月和白栀是同班同學,高考後,班級裏一起聚會放松。
結束之後,白栀喝的醉醺醺,顧維安來接她。
夜色如酒濃,白栀竟然在轉角處強吻了顧維安。
那時候顧曦月尖叫着想要把白栀拉開,免得惹顧維安生氣。
誰知顧維安阻止了顧曦月,并沒有被白栀冒犯後的愠怒,淡淡開口:“沒事,她喝糊塗了,我送她回家。”
顧曦月心驚膽戰,驚濤駭浪起。
她看着顧維安抱白栀去停車場,終究放心不下,偷偷地跟上去。
然後——
在那個陰暗的停車場中,顧曦月看到顧維安把醉到神志不清的白栀放在車的副駕駛上,仔細地為她系好安全帶。
做好這一切後,他并沒有起身,而是輕輕落手,撫摸着她陷入沉睡的臉頰。
光線昏暗,顧維安的手修長而蒼白。
忽而,他的手指重重地插入白栀發間,大拇指按在她下颌處,俯身彎腰,克制而壓抑地吻着她的唇,下巴,脖頸。
白栀還在沉睡,對此全然不知。
顧維安俯身,在她的肌膚上印下隐晦的痕跡。
那時他猶如神墜落雲端,周身染上禁忌而灼熱的濃濃欲念。
……
這個秘密,顧曦月沒有向任何人提起。
她着重觀察白栀,很快發現白栀在偷偷摸摸地和顧維安戀愛,分手。
顧曦月不知道兩人為何分手,只知道在白栀不再和顧維安聯系的那段時間,遠在美國的顧維安生了一場重病,聽說是傷寒進而引發肺炎。
在顧曦月印象中,顧維安一直是個頗為驕傲的人。
他絕不可能容忍曾經甩過他的白栀。
不然,也不可能在婚後次日就離開帝都,甚至連蜜月都沒有。
對于內心憧憬浪漫戀情的白栀而言,這無疑是糟糕至今的婚姻。
生日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顧曦月款款上臺,笑着宣布,想要把今天的生日趴辦成慈善拍賣會。
她懇請在座的人每人拿一樣東西出來,進行拍賣,而拍賣得來的錢,将全部用于援助受疾病困擾的地區,為那些醫院和病人送去物資。
而顧曦月,也将會在拍賣會結束後捐出和自己生日禮物等值的現金。
在場的人都沒有異議,反倒是紛紛誇贊顧曦月的善良、識大體。
白栀也沒什麽想法。
只是她不習慣戴太多珠寶,随手把自己腕上的一條鑽石手串放在了托盤上。
很快,白栀發現自己想錯了。
不少人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拍賣會躍躍欲試,借此機會,男士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得到心儀女士的貼身飾品,而女孩子則瞄準了暗戀對象的領帶夾亦或者袖扣。
白栀:“……”
這其實是給那些情侶們秀恩愛的活動吧?
她一個已婚女士是不是不該參加這場慈善拍賣來着?
應該不會有人花大價錢買她的東西吧?
只是東西都已經交上去了,現在再拿下來肯定不合适。白栀尚殘餘的一絲希冀,在發現拍賣東西還會報上物品原主人名字時化為烏有。
如果東西沒有人買的話,她會不會比較尴尬啊?
這樣想着,白栀有些坐立不安。
前面的幾件飾品基本上都是女孩子的耳墜、項鏈之類的,随着時間推移,拍賣價格也一路上漲,從10萬逐步上升,目前為止,價格最高的是餘青玫的鑽石發夾,22萬。
引起一陣嘩然。
平日裏,一個人的受歡迎程度,在這個時候也可通過競價價格可見一斑。
越是受歡迎的,她(他)的物品拍賣價格也會越高。
喧鬧中,侍應生端了酒紅色絲絨的托盤上臺,主持人示意大家暫且冷靜,笑着看紙張:“下面這條鑽石手鏈,來自于白栀白小姐。”
白栀閉上眼睛。
啊,估計要公開處刑了。
早知道就不參加了,老老實實自己捐款也挺好的——
“25萬。”
白栀睜開眼睛。
原本正在和姐妹團熱聊的顧曦月閉上嘴巴,笑容消失。
白栀驚異地循聲望去,看到身後不遠處,舉牌子的顧清平。
他吊兒郎當地坐着,沒有笑,牢牢地看着白栀。
這是目前最高的出價了,以至于場內的喧鬧聲瞬間停下。寂靜的五秒後,議論聲才漸漸起來。
要知道,白栀的丈夫可是顧維安。
顧清平自幼由顧萬生撫養,和顧維安關系向來不好,這不是什麽秘密。
今天顧維安沒有陪白栀參加堂妹的生日就算了,現在顧清平竟想以高昂的價格來購買白栀的首飾——
主持人醒過神來,問:“還有人——”
“26萬,”餘青玫舉着牌子,手指撐着下巴,溫溫柔柔地笑,“還是歸我比較合适。”
主持人:“……”
白栀:“……”
“27,”顧清平隔空回望,“你能不能別和我搶?”
“28,”餘青玫不屑一顧,“小王八羔子礙什麽眼?”
“29。”
“30。”
……
兩個人像是較着勁,一點一點往上加碼。白栀頂着周圍人投來的詫異目光,頗為費解。
這倆人在這裏做什麽呢?
顧曦月也忍不住了。
她早知道顧清平對白栀有那麽點意思,但大庭廣衆之下,他表現的這麽明顯,真的好嗎?
還有青玫姐,她這又是在做什麽?為了維護顧維安的體面?可現在情況被攪得更亂了……
在價格逐步攀升到39萬時,驀地,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
“100萬。”
全場靜寂無聲。
人人紛紛轉身,想看看究竟是誰,竟如此大手筆。
在無數道視線的注視下,寬闊的走道上,黑衣的顧維安緩步走來。
他摘下自己手套,露出一雙蒼白的、修長的手。左手無名指上,他與白栀的婚戒流淌着着低調的光芒。
漫不經心地将手套遞給旁側的夏雅之,顧維安看向滿臉錯愕的白栀。
他說:“100萬,我要了。”